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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2/3)

&ldquo你别问那么多，总之就是斩不得。

&rdquo &ldquo是打不过吗？我知道我们伍姓太弱，但若是找其他姓氏的叔叔伯伯帮忙&hellip&hellip&rdquo 爹将饭碗一放，斩钉截铁道：&ldquo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去斩这妖的！&rdquo 伍五五也生气了：&ldquo五十两银子你竟然不要！？&rdquo 爹怒视他：&ldquo了半，你还是为了钱财，钱、钱、钱，终有一日，你会为钱财而死！&rdquo 伍五五瞪了他一眼，一扔饭碗，摔门而去。

他暗想：这钱你不要，我要！ 五 翌日，伍五五偷偷披上了爹的道袍，带上符纸和朱砂笔，独自去了叶宅。

叶筱筱见他只带了这些，还有些担忧地问道：&ldquo真的没问题吗？&rdquo 伍五五笑道：&ldquo一切尽在掌握中。

&rdquo 其实他并没有多大信心，但自看着爹除妖，大致的顺序还是懂一些，他在阁楼的四周系上铃绳，然后站在叶姐的闺房门口，叶姐红着脸让他不要乱看，还逼着他发誓。

好不容易才将叶姐赶到远一些的地方去，之后他学着爹以往的样子在门上窗上依次贴上了十三道符，但妖怪还是没能现身。

他隐约觉得有些蹊跷，但又心存了一丝侥幸，不定那蛇妖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叶筱筱看错罢了。

他在门口的位置上了三炷香，哪知道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谢地，蛇妖没来，伍五五松了一口气，伸手就要去扯符纸，手才触到，忽然狂风大作。

斗转星移间，伍五五的耳边忽然传来了&ldquo沙沙&rdquo的声响，紧接着，是许多人的尖叫声。

他惊觉不妙，下意识地朝后看了去，就见到窗外一对瞠目欲裂的赤黄蛇目，足有他脸盘这样大，此刻，正如同紧盯着猎物一般看着他。

蛇身足足比阁楼还高，身后还有两对鸟一般的羽翼，不断发出声响。

伍五五的脑海里一瞬间对上了妖怪图谱，面前的正是鸣蛇，性格乖戾，不喜热闹，一旦惹恼，便会残暴不堪。

而现在，它似乎已经恼羞成怒。

只是这样一个照面，他心下就了然，这样强大的妖怪，他对付不了。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要逃跑，但那些人的尖叫声越来越响，他攀着窗沿向下看，才看见叶筱筱已经被响蛇缠住，粗如树干的蛇身将她卷起，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折成两半。

&ldquo救命&hellip&hellip大师&hellip&hellip救命&hellip&hellip&rdquo 呼救声声入耳，伍五五顿时没了分寸，胡乱涂了张符纸，然后一鼓作气从窗口跃下，跳下去的一瞬间他看见那鸣蛇冲着他长大了嘴&hellip&hellip 迷糊间，他好像听见有人问。

&ldquo你愿意用多少代价，来实现你的愿望？&rdquo 六 再有意识的时候，伍五五发现自己蹲坐在地上，右手还拿着朱砂笔，左手的符纸却不见了踪影。

他动了动身子，也没发现自己有半分不舒服。

叶筱筱一路跑来，一身的衣裳都染上了尘土，粉扑扑的脸蛋上亦满是灰渍，但一双眼睛还是黑白分明，她伸手握着他的手，声泪俱下道：&ldquo我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还好有你救了我&hellip&hellip&rdquo 伍五五微怔，重复道：&ldquo&hellip&hellip我救了你？&rdquo &ldquo是，你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实在吓煞人，幸好蛇妖被你一击退去&hellip&hellip&rdquo叶筱筱拿着帕子抹了抹脸，本就脏兮兮的脸被擦得东一块、西一块，伍五五忍不住捧腹大笑，还挂着眼泪的叶筱筱有些不知所措，也茫然地跟着笑，一张脸不出究竟是在哭还是笑，只好不断轻打着他的手臂。

&ldquo去洗把脸吧，都快成泥人了。

&rdquo伍五五笑道。

叶筱筱挤了个鬼脸，吩咐了下人带他入厅中休息，这才去了阁楼。

伍五五坐定后，百思不得其解，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自己是如何退妖的，那一段记忆就如同不存在一般。

就凭那道符，真的可以让如此强大的鸣蛇受伤吗？ 他越想越不对劲，却根本无处求证。

也罢，不定是老爷厚待他，命中注定他要得到这五十两白银。

为表感谢，叶筱筱留他吃了晚宴，菜式精美得令人应接不暇，还特地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美酒，甘醇诱人。

再然后，五张十两的会票就塞在了他手里。

伍五五胡吃海喝了一番，被叶家的轿子送了回去，他一路晕晕地走回屋子，娘早就在门口等着，一见到他就焦急地拉过他的手，切切问道：&ldquo早上你爹起来，发觉你穿了他的衣服，就大叫不好，怕你出事&hellip&hellip没受伤吧？&rdquo 他答道：&ldquo我&hellip&hellip好得很。

&rdquo &ldquo没事就好，&rdquo娘附耳道，&ldquo你爹许是气急攻心，后来就咳了起来，咳到现在都没个停呢，你等下进去了，切莫再惹他生气。

&rdquo &ldquo好。

&rdquo 伍五五原本想过见到爹之后趾高气扬甩出那五十两会票的样子，但真的见到卧病在床不断咳嗽的爹，又一句话都不出了，只是伸手去抚了抚爹已有些佝偻的背脊。

爹捂着嘴咳了几声，看了他一眼，忽然举高了手，伍五五反射性地要躲，爹却是将手放了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ldquo罢了。

&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他想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ldquo五儿，&rdquo爹看着他，一番长谈，郑重道，&ldquo你自己选的路，千万记得，莫要后悔，哪怕后悔，也不能去想。

&rdquo伍五五听得有些茫然，却还是连连称是。

走出去时，他数出四张十两会票塞进了娘的手里，嘱咐道：&ldquo赶明儿带爹看看病吧，再多买些好吃的。

&rdquo 娘拍拍他的肩道：&ldquo我知道你乖。

&rdquo 七 玄嚣眉都不抬一下：&ldquo当然，我已教你这样多。

&rdquo 伍五五将笔在杯中细细梳洗，一边洗，一边道：&ldquo我总觉得这些年都像是梦一样，不太真实。

&rdquo &ldquo何出此言？&rdquo &ldquo太顺利了，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

&rdquo 伍五五抬起头，忽然从玄嚣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冷笑，但那表情稍纵即逝，又仿佛是看错了一般。

临行前，他又回家看了爹，爹的病越来越重，终日咳嗽，削瘦不堪，无论看多好的大夫都没有用。

娘愁眉不展，但还是挤出了笑意，祝他一帆风顺。

爹看着他，忽然老泪纵横道：&ldquo五儿，前路难走，千万莫回头啊。

&rdquo 他原本以为，爹是让他一路向前，不怕折难。

一直到后来，伍五五才真正明白爹的意思。

当晚，伍五五与张嗣润共饮一杯烈酒壮胆。

席间，张嗣润忽道：&ldquo若是我这一回还不中，或许就不会再考了。

&rdquo 伍五五皱眉道：&ldquo这怎么行？你爹对你寄予厚望，定要恼怒。

&rdquo &ldquo厚望&hellip&hellip&rdquo张嗣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复道，&ldquo他对我早已没有指盼，还让我尽早娶妻生子，为张家多添子嗣，也算功德一桩。

&rdquo 伍五五安慰他：&ldquo那不过是气话，听不得的，再来喝一杯，愿我们兄弟都能如愿高中。

&rdquo &ldquo干。

&rdquo 身边忽然有个银铃般的女声响起：&ldquo好啊，你们两个，躲起来偷偷喝酒，故意不带上我的吗？&rdquo 伍五五调笑道：&ldquo岂敢岂敢。

&rdquo 叶筱筱却拿起杯子，斟满酒，道：&ldquo嗣润，你一定会得偿所愿高中的。

&rdquo 伍五五看见叶筱筱的侧脸，绯红一片。

放榜那日，秋叶已经开始落了，顺府也凉起来。

看榜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伍五五站在外圈，根本看不到里面丝毫内情。

陪他去看榜的叶筱筱自告奋勇，仗着人，一路挤到了前头，一边挥手一边：&ldquo看到了看到了&hellip&hellip&rdquo 她从榜单的这一头挤到了另一头，好一会儿都没有了声音。

这时人群终于散去一些，伍五五也往里看，皇榜上最后一个名字，清清楚楚地写着&ldquo伍五五&rdquo。

他还来不及高兴，只见叶筱筱慌乱地走出来，眼中含泪，恨恨地问道：&ldquo为何高中的是你，而不是嗣润？&rdquo 一句话令他如坠冰窖。

伍五五始终弄不明白，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他喜欢叶姐，从三年前就开始，甚至愿意舍命相救。

他原本以为，叶姐也是喜欢他的。

如果不是，叶姐为何为他引荐知府大人？ 又为何力荐他入学馆念书？ 又为何时时来看他？ 风起，四周似乎漫起了一阵风沙，伍五五慌忙捂住眼睛，耳边却又听到了这样的字句。

&ldquo你愿意用多少代价，来实现你的愿望？&rdquo 他睁开眼睛，看见面无表情的玄嚣站在他的面前，虽未张口，但声音却字字入耳。

&ldquo若要叶筱筱重新爱上你，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rdquo 伍五五一惊：&ldquo什么意思？什么叫重新爱上我？&rdquo 玄嚣平静地看着他：&ldquo你忘记了吗？你曾用姻缘换了功名。

&rdquo 头忽然疼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记忆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复苏。

对，那是三年前，那时候他听到了叶姐的呼救声，慌乱之中他从窗口跃下，对面是狂暴的鸣蛇，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必定会失败。

他在心中不断地呼救，期望有谁来拯救自己。

那一刻，时间忽然停止，地间的一切都静止了，他停滞在空中，忽然见到上撕开了一个口子，一个人自云端降临。

不，那不是人，那是神。

五色鸟在他身侧飞翔，云朵在他指尖飘浮，而和风则为他护驾。

伍五五被神之姿不自觉震慑：&ldquo你是谁？&rdquo 他明明没有张口，声音却传到了伍五五的耳朵里：&ldquo世人尊我为少昊，你也可以称我为玄嚣，你在心中渴求我，我便来了。

只是我想问问，你愿意用多少代价，来实现你的愿望？&rdquo 伍五五茫然道：&ldquo我&hellip&hellip的愿望？&rdquo &ldquo对，你的愿望。

&rdquo &ldquo钱财？&rdquo &ldquo不，你的愿望不单单是钱财。

&rdquo &ldquo那是什么？&rdquo &ldquo是功成名就。

&rdquo 被玄嚣一语点醒，伍五五道：&ldquo对，是功成名就。

&rdquo &ldquo那你愿意用多少代价来换取？&rdquo 伍五五微震：&ldquo我可以用什么代价来换取？&rdquo &ldquo那要问你自己。

&rdquo &ldquo我什么都没有&hellip&hellip没钱没势没姻缘&hellip&hellip对，姻缘，我可以用姻缘来换吗？&rdquo &ldquo可以，但你此生都将孤苦终老。

&rdquo 伍五五笑道：&ldquo孤苦终老有什么关系，总比没肉吃来得好。

&rdquo 长久以来的谜题终于解开，师伍姓的法器是心，那是与神对话的容器，伍姓的人皆可以与神交易，付出代价，来实现愿望。

而爹怕他心有邪念，贸然兑换，所以并未告诉他。

哪知道三年前，伍五五还是昏迷中，将叶筱筱的爱换成了功名。

联想到爹三番五次的告诫，如今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ldquo你自己选的路，千万记得，莫要后悔，哪怕后悔，也不能去想。

&rdquo &ldquo五儿，前路难走，千万莫回头啊。

&rdquo 爹的话言犹在耳。

这般想来，爹着实用心良苦。

伍五五苦笑一声：&ldquo若是我当时没有交换，叶姐是否早已嫁给我？&rdquo 玄嚣道：&ldquo是，原本的命数里，你跳下后摔断了腿，她倾心于你，父母虽反对，却愿与你相守。

&rdquo 伍五五长叹一声：&ldquo令人扼腕。

&rdquo 玄嚣却又道：&ldquo但倘若没有交换，你也将一生碌碌，断不会高中举人。

&rdquo 伍五五心头苦涩，他一时竟然无法估量，自己的交换到底值不值得。

他苦思冥想，又与玄嚣道：&ldquo你方才又问我是否要交换，若我现在要将姻缘换回来呢？&rdquo &ldquo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rdquo &ldquo钱，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

&rdquo &ldquo钱财本就是你从我这里换去的，哪里还能再换回来？你身上，唯有生命才值得交换，你愿意吗？&rdquo 伍五五大为震惊，只是反复让我想一想。

等他再抬头，面前已经没有了玄嚣，只有一脸愠怒的叶筱筱。

&ldquo若是没有你，嗣润不定就会高中，你可知道他早在家中备受责难？&rdquo 伍五五苦道：&ldquo我也不想的。

&rdquo 叶姐冷冷地数落他：&ldquo我真后悔当初荐你入学。

&rdquo 秋意正浓，伍五五只觉得冷，冷到骨子里。

九 又是一年韶华去。

伍五五知道自己无法回头，便在张嗣润的引荐下，拜在了首辅大人的门下，在户部得到一门差事，在玄嚣的提点下，仕途一帆风顺。

日子越过越好，家中的茅房早已换做了大宅子，他将爹娘都接来住，下人林林总总也有了十来个人，还专门请了大夫长居家中悉心照顾爹。

只是爹的病始终不见好，精神每况愈下，每总是睡很久才会醒来一会儿。

快要过年了，爹却病得起不了床，娘每日以泪洗面，总是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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