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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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1/3)

一 你愿意用多少代价，来实现你的愿望？ 二 我是壹七七，目前国安十八局唯一的妖怪鉴定师。

距离神州结界破个大洞已经过去了整整49个时，听十八局已经紧急召开了四次会议，几乎所有的同事都经历了两个不眠之夜，他们喝剩下的咖啡杯连起来应该可以绕总局好几圈。

而备受瞩目的我则和林志生坐火车一路赶去云南，去寻找一个对&ldquo补&rdquo计划至关重要的人。

因为突然肩负起了拯救国家的责任，害我不太习惯，所以我这一路都没法好好休息，每每设想此去云南如果扑了个空，不幸亵渎使命，进而造成人间一片生灵涂炭的样子就扼腕而叹。

我估计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轮不到我叹，符部长会亲手宰我祭。

好凄凉！ 在我绿着眼睛等日出的时候，林志生这家伙才悠悠转醒，我真是纳闷他哪来的闲心睡觉，哪知道这家伙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了我一句：&ldquo欸，壹七七，我们这一路究竟是去找谁啊？&rdquo 我太服他了，火车都开了那么久他连任务目的都不知道，这万一我们是要杀去妖界找妖王决一死战他该如何自处？哎妈，这么低的情商，到底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我怕被涮，就直视了林志生一会儿，他竟也不依不饶地回看我，敢情是真不知道。

我只好揉了揉眼睛，告诉他：&ldquo是去找师伍五五。

&rdquo 林志生立刻笑到不行：&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这名字&hellip&hellip听着就丧气极了。

&rdquo 我横眉怒视，他立刻改口：&ldquo挺好记的。

&rdquo 三 万历三年，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相继发生洪水，大水海溢，涌高数丈，人畜淹没，庐舍倒塌无数。

灾当头，人人自危，而顺府一条巷上的一个算命师却是火了。

听闻他只要掐掐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地算出你年方几何、姻缘婚配、前程命途，还能算出这场洪水会不会冲走老乡辛苦养的猪，怎一个准字了得。

最重要的是，那算命师竟然不是老头儿，长得竟也人模狗样。

即便大雨倾盆，那面写着&ldquo算&rdquo字还画了个圈的破烂旗帜下，依旧人头攒动，还排了老长的队伍。

站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得见真人的大娘哭喊起来：&ldquo求求你，大师啊，我想知道我老家的阿来有没有事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且等我问一问。

&rdquo那头被叫做大师的少年生就一张如谪仙般精致的脸，明明不大的岁数，但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仙气，他还老穿白衣，还是轻飘飘的那种，感觉人都快要飞起来。

&ldquo阿来可是自体弱？&rdquo &ldquo是啊是啊。

&rdquo &ldquo阿来可是清秀可爱？&rdquo &ldquo对啊对啊。

&rdquo &ldquo阿来可是有些任性？&rdquo &ldquo欸大师你好准啊&hellip&hellip我家阿来可淘气了，我一开门就爱往别家去。

&rdquo大娘得热泪盈眶，&ldquo阿来现在怎么样？&rdquo 少年伸出手指，似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手指微动，几根手指掐算了几下：&ldquo阿来尚在人间，已经被好心人家收养了。

&rdquo &ldquo啊呀呀呀谢谢地啊佛祖保佑。

&rdquo大娘数出三枚铜板往少年的桌上一放，&ldquo大师，太谢谢你了大师，知道我家养了那么多年的猫儿没事，我就放心了&hellip&hellip&rdquo 少年微咳了下，眼睛转了转，忽然又道：&ldquo钱财之物我向来视作粪土，但若能换得你安心，也就罢了，我自会代你转给需要的人。

&rdquo 这样一听，大娘更加钦佩，立刻又多数出几枚铜板，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上。

太阳一落山，少年就准时收摊，他拐了两拐，见四下无人，突然就窜入了墙后，将塞在衣袖里那袋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睁大着眼睛仔仔细细地&mdash&mdash数钱。

他，就是伍五五。

与一般师子弟不同，伍五五打就给自己确立了人生目标。

钱，很多钱，非常多的钱。

这和他自幼就贫困潦倒的家境当然是分不开的。

他的父母古道热肠，在顺府的东巷开了一个见不得光的铺子，成热衷于为民除妖斩魔。

但百姓似乎都不吃这套，来求助的寥寥无几，光顾的猫三两只也大多是来求风水问姻缘，这又不是师强项，于是口碑越来越差，不但入不敷出，还经常受到其他师家族的嗤笑。

最穷的日子里，一家人一只有一个烧饼吃，由爹撕成三块，大一些的那块给伍五五，然后三人都假意地推让一下，每到这个时候爹还会一句：&ldquo我儿真有孔融让梨之风啊。

&rdquo 再然后，不可或缺的戏码就是爹开始讲述范仲淹划粥断齑的故事，他范仲淹每日只煮一碗稠粥，凉了后划成四块，早晚各取两块，拌几根腌菜，吃完继续读书，我们可比他幸福多了啊云云。

娘就点头称是。

伍五五顿时就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穷苦了，起码还有烧饼吃，总比稀粥好些。

等伍五五长大了一些，偶然听了隔壁人家闲聊，才知道这个每日都要听的故事其实有另外一个版本。

范仲淹被寄养在富贵人家，划粥断齑不过是他的兴趣，而且他后来考取功名，日子还越过越好。

总之，这种狗大户根本就和他们家没有一个铜板的可比性。

打这往后，伍五五的志向就不可免俗地歪了。

钱钱钱。

最好钱多到可以用金子砌墙壁，银子盖屋顶，珊瑚作装饰，夜光珠照明。

还是数钱，数钱的高潮往往在最后，还有两枚、一枚&hellip&hellip伍五五数得双颊通红，忽然就听到耳边有人代替他喊出了声：&ldquo哇，足足有两钱银子！&rdquo 数钱的乐趣无非就是报出数额的一瞬间，被人抢先一步喊出来就如同被抢走了肉包中的馅料，绝对是血海深仇。

&ldquo谁啊？活腻了是吧？&rdquo伍五五忿忿地看向来人，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穿金戴银的姑娘，模样还俏生生的，正歪着头冲他笑。

再仔细看，好像还有一点儿眼熟，似乎就是排在大娘后面的一个顾客，一直探头探脑地看他，所以才有了一丝印象。

但轮到她时已经到了收摊时间，不能为她算一卦，见她一脸失落，他似乎还假惺惺地嘱咐了一句&ldquo明日请早&rdquo。

他这才惊觉自己失礼，急忙扯出一个笑脸：&ldquo方才不是对姑娘你的，是你身旁有个厉鬼，她一身红衣，想来已跟了你好久，我已经用法术让她暂时屏退了。

&rdquo 姑娘拿着帕子捂住嘴咯咯直笑，笑得伍五五背后汗毛直立方才停下，只道：&ldquo那谢谢你啊&hellip&hellip&rdquo语气很是可疑。

伍五五强忍着脾气问她：&ldquo姑娘跟着在下多久了？&rdquo &ldquo不久，大概就从你大喝一声&lsquo大爷今赚翻了&rsquo然后亲了三口荷包开始的吧。

&rdquo &hellip&hellip那不就是全看见了嘛。

这位姑娘，芳名叶筱筱，是苏州知府的千金，因苏州水患，被她爹托付给了顺府的亲戚照看，就住在巷子的那头。

这是伍五五从巨大的打击中稍微缓过一点儿劲之后想起来的，他又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半眯着眼，神叨叨地：&ldquo叶姑娘是否来算姻缘？&rdquo &ldquo不是啊。

&rdquo 伍五五一惊，又道：&ldquo那是要算命途？&rdquo &ldquo也不是。

&rdquo叶筱筱就在一旁负手看着伍五五逐渐变得尴尬的神情，捂嘴道，&ldquo其实你根本不会算命吧？&rdquo 伍五五大惊失色：&ldquo姑娘何出此言？&rdquo &ldquo仔细想来，你所有的问话总是模棱两可，那大娘会如此关切，那她让你算的人必定是虚弱之极，加之她喊的是名，那就证明对方尚年幼&hellip&hellip所以你根本是在招摇撞骗吧？&rdquo叶筱筱靠近一步，咄咄逼人。

伍五五毕竟还年幼，被一语点穿有些慌了手脚，但还是死死苦撑：&ldquo姑娘真爱开玩笑。

&rdquo &ldquo其实你会不会算命都不打紧，&rdquo叶筱筱又靠近了些，身上竟有一股淡淡的雄黄酒味，伍五五还没想明白，就听她复道，&ldquo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师。

&rdquo &ldquo真真的，没有比这更真的了。

&rdquo伍五五怕叶筱筱不信，还特意将三个手指举起来，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叶筱筱莞尔道：&ldquo那就好，我想请你帮我除个妖，事成的话，你不用那么辛苦摆摊，我直接给你五十两银子。

&rdquo 四 五十两银子，足可以买间屋子了，这是千年难遇的大买卖。

虽然见钱眼开，但伍五五还是稍微留了个心眼，又问了问：&ldquo哪里有妖？&rdquo 叶筱筱迅速答道：&ldquo我暂住的府上，有妖。

&rdquo 原来，叶筱筱搬来顺府的亲戚家借住，亲戚也将她奉为上宾，特地将家中早年已逝的家主屋子腾出来给她住。

那屋子宽敞透亮，涂料中还混有香料，一年四季都是香气萦绕，楼阁上还能瞭望整个顺府的光景，美不胜收。

但不知怎么的，叶筱筱就是睡不安稳，昨晚她又从梦中惊醒，竟听到了&ldquo砰砰&rdquo的怪声。

她翻个身还想再入眠，却看见正对着床的墙上映射着巨大的阴影，那阴影粗如木桩，还迎风不断扭动，样子竟酷似一条巨蛇。

&ldquo不仅仅是这样，&rdquo叶筱筱描述道，&ldquo那巨蛇的双侧，似乎还有如同鸟翼一般的东西，所以我认定那屋中有妖怪。

&rdquo 伍五五揶揄道：&ldquo所以你就喷了一身的雄黄酒？&rdquo 叶筱筱脸上薄红：&ldquo不都蛇怕雄黄吗？&rdquo &ldquo那是骗儿的。

&rdquo &ldquo你才儿。

&rdquo叶筱筱皱眉问道，&ldquo你到底帮不帮我啊，大师？&rdquo 清风送爽，吹乱了姑娘额前的散发，还吹红了一张粉扑扑的脸颊，伍五五不敢再和她对上眼，又端起了架子，忙道：&ldquo待我考虑周详再答复你。

&rdquo 叶筱筱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ldquo那要多久？妖怪会吃人的。

&rdquo 伍五五红透了脸，急道：&ldquo明日&hellip&hellip&rdquo 伍五五拿了一钱银子买了一只鸡和一条鲤鱼回家，让娘好酒好菜地摆了一桌，菜才上齐，就听见门栓落地的声音，就知道是爹回来了。

伍五五的爹是个实诚人，上个月的月头撞破了儿子打着算命的名义招摇撞骗的勾当，大发雷霆，用帚柄狠狠打了伍五五一顿，又让他在门外跪了一晚。

那一夜，夜凉如水，伍五五的膝盖痛得没了知觉，这时就听见窗户轱辘响了一响，他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爹的一手还抓着木撑子，面上似还有些狼狈，想来，他应该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爹问他：&ldquo腿疼吗？&rdquo 伍五五答道：&ldquo不知道，没知觉了。

&rdquo &ldquo你知错了吗？&rdquo &ldquo我知道，但我不会改。

&rdquo 爹气急：&ldquo孽障，你这样对得起列祖列宗吗？我堂堂师一族，竟干出这等坑蒙拐骗之事，岂不贻笑大方？&rdquo &ldquo爹，&rdquo伍五五喊了一声，轻声道，&ldquo列祖列宗再了不起，也不能给我们肉吃。

&rdquo &ldquo你、你你&hellip&hellip胆大包，好好，就当我从来没你这个儿子！&rdquo 于是直到今日，爹都没有再同他上一句话。

听到脚步声，娘搓着手在他耳边：&ldquo难得你记得你爹爱吃什么，等下见了你爹，你就敬一杯茶，好好地认个错，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

&rdquo 伍五五点点头，道：&ldquo知道了，娘，我不会再惹爹生气了。

&rdquo 爹拖着一块牌匾走进来，那原本是装在斩妖铺子上的，上面的字早就糊得看不清，但爹没钱去换一块新的，只能拖着，直到今，木头腐烂见了底，终于&ldquo哐当&rdquo一声掉下来。

爹扫了桌子一眼，又看了看笑得一脸殷切的伍五五，冷下脸：&ldquo我不吃脏钱换来的东西。

&rdquo 伍五五禁不起激，一下跳起来：&ldquo我赚的钱怎么就脏了？&rdquo 爹不屑一顾道：&ldquo你自己心里清楚。

&rdquo 他火道：&ldquo那你倒是，这么多年，你给娘吃过几顿好的？都是烧饼稀饭馒头，你有给她碰过一点儿荤腥吗？&rdquo &ldquo你！&rdquo爹抡起牌匾就要打下来。

娘急忙拦住他，转身又对伍五五：&ldquo五儿！你闭嘴，不是答应了娘要好好认错吗？&rdquo 伍五五被拉着坐下来，就见爹冷哼了一声拂袖去了里屋。

娘也起身跟过去，大约是在哄着，过了好半晌，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出来，但爹还是绷着脸，显然是怒气未平。

伍五五知道自己有错，立刻听了娘的话，端起一碗茶，低着头；&ldquo爹，我知错了。

&rdquo 到底是亲生骨肉，爹闻言也是微微动容，虽然不动声色，茶却是接过来了，嘴里着：&ldquo罢了，往后那些事不要做就是了。

&rdquo 伍五五见机会不错，立刻就道：&ldquo我接了一笔斩妖的买卖，爹、娘，只要事成之后，我定不再骗人。

&rdquo 娘拍着他的手夸他长进，爹则问道：&ldquo真是斩妖？&rdquo &ldquo千真万确。

&rdquo伍五五一股脑儿将叶筱筱的事儿全都了，哪知道话越到后来，爹的脸色就难看上一分。

听到最后，爹蹙眉而道：&ldquo五儿，这妖斩不得。

&rdquo 伍五五难以置信：&ldquo为何？&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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