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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跑出门去,她一边理着鬓发,一边把小石头拉扯到了一旁,又对着张公子一点头:“好多日子不见,您身体大好了?” 张公子那一夜和狐狸打架,虽然小胜,但第二天就发起烧来,养到如今方好。
这一场病让他又瘦了些许,身姿越发苗条了,显得脸也越发大了。
对着夜明嘻嘻一笑,他拿眼睛去找小石头:“那位小兄弟是——” “哦,是我的娘家弟弟。
因我家相公总不在家,所以母亲让他过来,帮我看看门户。
” 张公子收回目光,又去看夜明:“原来如此,嫂嫂,您也真是客气,有我这样的邻居在,还怕没人替您看家不成?有什么事情,您叫我一声,就和叫自家兄弟是一样的。
” 夜明郑重其事地答道:“多谢公子。
” 然后她也不多说,只道:“恕我厨房里还煮着粥饭,不能久离。
改天我家相公回来了,再请张公子叙一叙吧。
” 说完这话,她要关院门,哪知张公子伸进一条腿来,竟不许她关:“哎呀嫂嫂,您又何必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难不成大哥不回来,嫂嫂就不肯理我了不成?” 这时,小石头忽然走过来,扳起他的那条大腿向外一放,然后“咣”的一声,关闭了院门。
转身走到夜明面前,他问道:“他是谁?” 夜明把他拽进了房内,三言两语地讲清了那张公子的身份来历。
小石头听了,恍然大悟:“哦……” “哦”完之后,他告诉夜明:“我夜里去杀了他。
” 夜明大吃一惊:“你还杀出瘾了?这张公子和那狐狸还不一样,张公子只是讨人厌而已,并没有伤害我,你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就要人性命?” 小石头鼓着嘴,垂眼对着地面说话:“狐狸可杀可不杀,张公子,一定要杀。
”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
” 夜明拉着他坐下来:“他喜欢我怎么了?” 小石头抬眼注视了她:“只许我喜欢你,别的人,无论是人是妖,都不许喜欢你。
” 夜明听了这话,觉出了不对劲:“小石头,你别……你别乱想啊,我只当你是我的弟弟。
” 她说她的,小石头说小石头的:“我还会继续长大,等我能够长成男人模样了,我就娶你。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娶?”他凝神地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他也要教导她,“我娶了你,我们就要永远在一起。
你只能喜欢我,我也只能喜欢你。
” 夜明怔怔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才说道:“早知道你存了这个心,我当初就不会捡你回来。
我当你还是个小孩子……” 她站起身走开,不看他。
弟弟就是弟弟,他长到墙高了,长到山高了,她看他依然只是个弟弟。
但他一定不会听她的话。
夜明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一如既往地烧火做饭,缝衣洗涤。
一夜过后,小石头在椅子搭成的床铺上睁开眼睛,忽然感觉这个家变得很静。
他跳下地去,跑进卧室,看到了空空的一张床。
床褥平整,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赤脚又跑去厨房,厨房里米面俱全,蓄了满满一缸的净水。
一切都是异常的齐全,唯独少了一个夜明。
他手扶门框呆呆地站着,不明白夜明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为什么她知道了自己喜欢她,反倒要走? 他不明白——此刻不明白,后来又过了几十年,几百年,也还是不明白。
他是顽石,他不开窍。
夜明自由自在地活惯了,不愿卷入红尘情网,尤其那对象还是她心中的一个小弟弟。
想一想都觉得乱,索性一走了之,留他一个人,慢慢地忘了自己。
她没想到,自己只过了五十多年,便又和他见了面。
那是在一处悬崖峭壁下,她是云游客,漫不经心地走过,却听见草丛里有痛苦的喘息声。
觅声寻找过去,她看到了一名仰面朝天瘫倒在地的青年。
青年体态修长,面貌俊俏,不是她认识的人,然而说不上是哪里熟悉,让她瞧着似曾相识。
那青年呆望着她,先开了口,迟迟疑疑地:“夜明……姐姐?” 她也愣了:“你是……小石头?” 青年立刻连连点头。
她又问:“你长大了?” 青年继续连连点头,傻瓜似的,脸上带着惊喜的微笑。
小石头是失足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没摔死,但也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半会儿地爬不起来。
夜明又把他“捡”了回去——这一回,她的家在山林边缘,她是个半隐居的逍遥人。
她背着小石头往家里走,小石头在她耳边喃喃地说话,说他这五十年里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的人,认识了很多的字。
他的胳膊腿儿全长结实了,如果夜明现在再打他,他也不怕了。
等到进了夜明的木屋,他用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布包,打开来给她看:“好不好?是我自己刻的!” 夜明看过去,就见那是八块莹润的小白石头,打磨成了方正的形状,上面规规整整地分别刻了八卦,瞧着像是印章。
小石头向她笑了笑:“我的字不好看,所以就刻了八卦。
” 夜明托着这八枚印章,不知所措:“这石头是……” “是我。
” 夜明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曾经受了多少次伤,支离破碎了多少次。
收回目光,她勉强一笑:“好,你这手啊,还挺巧的。
” 小石头随即又道:“送给你。
” “什么?” “送给你。
这是我,送给你。
” 这话没说错,这是他那石头躯体的一部分,这的确是他。
于是她匆匆把它包裹了,塞回到他手里:“我不要。
这么要紧的东西,你自己收好。
” 说完这话,她起身要走——一定要走了,她受不得他那又痴傻又欢喜的目光。
他那样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也受不了。
五十多年了,一代人都老了,偏他这石头脑袋不知悔改,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她。
她不走怎么办? 一定得走,五十年不够,那就再躲一百年。
一百年后,若是有缘再见,她不信他还爱她。
推开房门迈过门槛,她听见小石头在后方喊自己姐姐——先是喊姐姐,她不回头,于是他急了,改喊夜明,凶神恶煞地喊夜明。
她还是不回头,他把那八枚印章一把丢了出来,像一把碎骨头似的洒落草丛。
她回了头,把它一枚一枚地捡起来收好,放在门内的空地上。
然后她还是走了。
一百三十年后,他们真有缘,竟然又相见。
他不再是那个小石头了,他有了名字,有了身份,学会了翩翩公子的做派。
见了她,认出她,不喊姐姐了,直接叫她夜明,叫得含冤带恨,像是要向她讨一笔血债。
她不理他,由他爱去,由他恨去。
她没想到这一场爱恨,会纠缠千年。
天下会有这样又痴又傻的东西,对自己竟是不死不休。
五千年一瞬 民国某年某月,杭州。
午夜时分,大上海歌舞厅的后门开了,夜明洗去满脸铅华——没洗干净,嘴唇脸蛋上还有胭脂的残痕。
偕着几名女伴走下后门台阶,她们一路瑟缩着往家里走。
自从恢复了自由身之后,她在天津逛了一阵,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一路南下,到了上海。
此刻她的身份是当红歌女,上海的歌舞厅经理把生意铺到了杭州,她受了经理的邀请,便也来了杭州,做这家新歌舞厅的台柱。
此刻同着几个小姐妹走在街上,夜明尽管不畏寒暑,但也打了几个假冷战。
有人抽了抽鼻子,笑道:“我猜,前头街上有炸臭豆腐的。
要是有的话,我要吃,你们吃不吃?” 夜明也抽了抽鼻子,但她嗅到的不是那臭气。
忽然一拍巴掌,她笑道:“哎呀,不得了。
我把皮夹子落到后台了。
” 小姐妹们立刻惊呼,让她赶紧回去找找。
于是夜明挥别众人,匆匆地独自踏上了来路。
飞快地在街口一转弯,她没有回后台去,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弄堂。
因为就在方才,她嗅到了金性坚的气味。
从小石头到金性坚,他换了无数个名字,无数个身份,纠缠了她无数载,她忘了谁也忘不了他,他纵是死了、烧了,她也认得他的灰。
她确定金性坚此刻就在自己的附近,可他又追过来做什么? 这回他要是再来同她捣乱,她肯定饶不了他。
十年前在杭州,自己一时不小心,被他错手打伤,几乎搭上了一条性命。
这回她加了千万倍的小心,定然不会重犯旧错。
寻寻觅觅地在弄堂里又拐了几个弯,末了,她猛地收住了脚步。
她发现前方是条死弄堂,无路可走。
而一个人靠着那墙垂头坐在地上,正是金性坚。
金性坚前方站着个绿衣女子,正要作势对他下杀手。
夜明犹豫了一下。
随即她一转身,原地消失不见。
而一团光芒从天而降悬在绿衣女子面前,光芒流转拉长,成为人形,正是夜明现了身:“喂!哪里来的——”她辨认出了绿衣女子的真身,“小青虫?” 绿衣女子一见夜明,像是吓了一跳,当即转身就逃。
夜明也不追逐,只收敛光芒转向金性坚,蹲了下去:“石头脑袋!你怎么了?连只小青虫都能欺负你了?”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起身要走,可是金性坚的沉默让她在起身过后,又蹲了回来。
伸手一抬他的下巴,她看见了一张苍白的面孔。
那面孔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耳根嘴角有浅淡的纹路,像是石像将要绽裂。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于是一惊:“你怎么了?” 他看着她,喃喃说了话:“我从天津到了上海……上海的朋友……” 他的声音很低,她须得凝神细听,才能听清。
原来他到了上海之后,一位旧友——还是青帮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听闻他在天津遭了难,便决定给他撑撑门面,亲自护送他来杭州。
有这位青帮大佬护驾,他和莲玄在上海前呼后拥地上了火车,很是风光,却不料刚到杭州,就遭到了伏击。
敌人是冲着他那位嚣张的旧友来的,但他和莲玄也受了连累。
一群人在半路四散奔逃,他一时找不到莲玄的踪影,只得独自藏进了这条弄堂里。
而他先前在来上海的船上,曾经收服了一条虫妖,如今那小妖精趁机逃了出来,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夜明听到这里,不听了:“笨蛋!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怎么变成了——变成了这个样子?” 金性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了良久,答道:“我的雷劫,要到了。
” “那你还不快做准备?”夜明惊愕地问,“你这样东奔西走的干什么?” 金性坚轻声答道:“我在找我的身体……我把我自己……弄丢了。
” “什么——” 夜明听到这里,全懂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那八枚印章,你没留住?”然后她把他向后一搡,“你这个不听话的石头脑袋!你活活傻死算了!你等着被天打雷劈吧!” 金性坚靠着身后一堵石墙,半晌不动。
空中无星无月,他没有声音,夜明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于是将一只手抬到他面前,那只手缓缓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他照亮。
天上无星,星星闪烁在他眼中的泪光里。
“你哭什么?”夜明的声音柔和了些许,可依然是咬牙切齿的,“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了?笨蛋!死蠢!活了两千年,还学不出个人脑子来!这世界的人还说你是什么洋场才子,说你是什么金石大家,真是瞎了眼,真是让我笑掉牙齿!你知不知道你丢了自己的胳膊腿儿?你知不知道你丢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你个不开窍的石头脑袋,再给你一万年,也是白活。
傻瓜!傻透了!” 那星光从他眼中流淌出来,于是她继续骂:“还哭?不听我的话,还有脸哭?” 他开了口,哽咽着,幼稚着,气若游丝:“夜明,你很久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了。
你总不理我。
” “烦你,懒得理你!” 她对他依旧是没好气,他把一只寒冷干燥的手伸过来,伸到她的手里去。
她握了握,感觉自己是握了冰。
“那些印章,都丢到哪里去了?”她一脸嫌弃的问。
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 “那你接下来,是想死还是想活?” 他不回答。
她只好换了个问法:“怕不怕死?” 这回,他点了点头。
夜明叹了口气:“好啦,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你找找。
可是咱们有话在先,你这回若是逃过雷劫了,可不许再纠缠我!答应不答应?” 一分钟后,夜明没有等到回答,于是硬把他拉扯了起来:“我当你是答应了。
如果说了不算,看我不揍扁了你!” 玖·血蝠 书名:十二谭作者:尼罗本章字数:16866更新时间:2020-07-1611:31:12 楔子 她在谢幕下台的时候,还是摇曳生姿的,可是一进后台,就甩脱高跟鞋,蹦蹦跳跳地活泼起来了。
提着沉重的裙摆东张西望了一番,她没找到心上人,于是也来不及更衣卸妆,慌里慌张地就从后门冲了出去。
这一回,在细细的小雪中,她看到了路灯下的他。
他穿着鸦青色的长袍,负手而立,面目清俊,是个不怕冷的美男子。
他望着她笑,于是她也欢喜地笑了,一边笑,一边又压低声音问他:“傻子!你怎么不到后台来等我呀?外面这么冷!” 他摇摇头,不说原因,单是微笑。
于是她想他这人大概是性子怪,大概是嫌后台的空气坏,也可能单只是嫌后台人多口杂——人家是个斯斯文文的大少爷,哪里斗得过自己那帮牙尖嘴利的小姐妹? “那你等着我。
”她体谅他的一切不得已,轻轻快快地笑道,“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就出来!” 说完这话,她欢天喜地地缩回后台,毛手毛脚地卸妆洗脸换衣裳。
有人拿她打趣,问她:“哑巴小殷在外面等你啦?” 她一回手,甩了人家一身的肥皂泡沫:“你才是哑巴!人家只是不爱说话!” 一殷少爷 杭州,国民饭店。
大上海舞厅的歌女们,因为都是舞厅经理真从大上海带来的,在杭州本地无处居住,所以干脆在国民饭店里包了房间,一股脑儿地全住了进去。
小桃算是歌女中的红人,拿的钱多,住得也好,本来对这生活是心满意足的,直到她这一晚,听说夜明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夜明现在是大上海的台柱子,比她更红几分,就住在她的隔壁。
小桃不嫉妒她的红,因为她确实是美,唱得也好,小桃嫉妒的是她胆大包天,竟然真敢把男朋友领回房里去。
那个男朋友是什么来历,没人知道,反正是个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配夜明是配得过的。
于是就像受了某种刺激似的,小桃夜不能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味的只是想小殷。
小殷名叫殷清,旁人见了他,都叫他一声殷少爷,但是她和他熟了,像要欺负人似的,她就偏要叫他小殷。
小殷和她年龄相仿,生得斯文清秀,花钱也大方,不爱说话,也不爱见人,唯独只爱和她说话,只爱见她。
小桃不知道这叫什么怪脾气,但是她还偏就最爱他这怪脾气——其实她现在心心念念地只想着一个他,她现在也是谁也不爱理、谁也不爱见。
隔着一堵墙壁,夜明一定正和她那位金先生亲亲热热地同床共枕呢,小桃一想到这一点,越发睡不着。
都是青春正好的漂亮姑娘,凭什么她就能和可心可意的男朋友厮守,而自己只能在夜里下台卸妆之后,才能匆匆的跑出去和殷清相会呢? 小桃这样一想,心里就百爪挠心的难受。
难受到了翌日,她受到了更大的刺激——夜明跑去找了舞厅经理,辞职了! 不但辞职了,而且当天就满城地找起了房子,要和她那位金先生从饭店搬出去。
小桃看在眼中,先是眼馋,馋到了这天夜里,她把心一横,做了个大决定。
夜里出了舞厅后门,她同着殷清沿着小街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小殷,我是从上海过来的,不知道能在杭州唱多久,兴许合同期限一满,我就得回去了。
” 殷清停了脚步,扭头看她。
她也抬起头,故意地活泼微笑:“看我干什么?还舍不得我啊?” 殷清站在夜色里,青色长袍和夜色融为一体,他那张苍白的面孔像是悬了空,一点血色也没有,就那么居高临下地、鬼气森森地凝视着她。
隔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清朗动听:“你回上海,我就追了你去。
” 小桃抿嘴一笑:“你在家好好地当少爷,不好吗?干吗要跟我去上海?你到了上海,人生地不熟,要吃苦头的。
” 殷清答道:“那没关系。
” 小桃收敛了笑容:“真没关系?” 殷清看着她,黑眼睛里没情绪,非常的认真,非常的坦然:“真没关系。
” 于是小桃就不要面子了,紧逼了一句问道:“你真爱我?” 殷清这回微微地皱了眉头:“我若是不爱你,天天夜里跑过来做什么?你若是不爱我,又天天夜里陪着我走什么?”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断了小桃接下来那长篇大论的刺探。
他痛快,小桃心中一热,也痛快了:“那好!那我不回上海了,我跟你!” 殷清一歪脑袋,露出了一点懵里懵懂的孩子相:“跟我?跟我做什么?” 小桃知道他这人不装假,他不装,那自己也不装。
抬手在他胸膛上一拍,她笑道:“傻瓜!你说我跟你做什么?当然是跟你过日子呀!” 殷清依然懵懂着:“怎么过?” 小桃笑了:“我知道你是个少爷,你家里也许不会允许你娶一个歌女进门。
不过你别怕,我喜欢你这个人,你不同我举行婚礼,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
” 话说到这里,她颇有自信地看着他——她这样的年轻,这样的美丽,这样的不要名分,别说他爱她,他就是不爱她,也不会忍心拒绝她这个要求。
然而殷清怔怔地看着她,半晌不言语,像是被她这一番话吓着了似的。
他看着小桃,小桃也看着他,一颗热心渐渐地降了温度,她红彤彤的面颊也褪了血色——殷清毕竟是个少爷,再怎么喜欢她,仍旧看她是个歌女,仍旧是不肯要她。
慢慢地低下头,她又羞又窘,恨自己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寒风吹拂了她滚烫的脸,她勉强低声笑语:“逗你玩呢!瞧你吓得……” 然而,就在这里,殷清说了话,语气依然是非常的认真、非常的坦诚:“你这主意,是个好主意,只是有一些实际上的困难。
”说到这里,他又把两道长眉蹙了起来,“你让我想一想。
” 小桃猛地抬起了头,不过这回她保持住了矜持态度,试探着问他:“什么困难?” 殷清摇摇头,不肯说。
于是小桃恍然大悟:“哦——” 一边“哦”,她一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认为自己一定猜中了他的心事:“是不是经济上的困难?” 然后她笑了,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如果你是怕家庭不允许你和我在一起,那我没有办法,我总不能让你为了我,去和你的家庭决裂。
可如果你只是为了钱发愁,那完全不必。
”她一拍胸脯,“我有钱!” 她确实是有钱,十几岁就跑出来闯荡江湖,能挣,然而不花,仔仔细细地攒了一笔积蓄,就等着遇到了好男人,也成家立业的过小日子。
等到如今,她等来了个殷清。
她不知道殷清是不是好男人,甚至也不确定他能否真给自己一个家。
她只知道自己爱上了他,身不由己、不能自拔。
所以,钱也不攒了,歌也不唱了,上海也不回了。
她从小长到大,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这一回她要破一次戒,像夜明一样,也找个心爱的人,两人相伴,自在地活。
哪怕活了一年半载,他不要自己了,回家娶妻生子去了,她也认了。
想到这里,她对着殷清抿嘴一笑,殷清仿佛是有点困惑,但是看着她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他是清冷的面貌,偶尔一笑,笑容可贵,格外令她快乐。
二鬼色庄园 小桃当真是“不唱了”。
没有一个小姐妹是赞同她这行为的,都觉得她这是倒搭钱养小白脸,那个殷少爷,说是少爷,可谁知道他家的“老爷”是做什么的?光凭着他那一张小白脸和一身好衣裳,就能认定他真是个少爷了? 小桃听了这话,急得要为殷清辩护:“他才不花女人的钱,他自己有钱的!” 小桃这话,并不是硬着头皮胡说。
殷清当真是不用她的钱。
不用她的钱,还额外拿钱给她买了一枚大钻戒,算是定情的信物。
她不想唱就不唱了,他带着她城里城外的找房子,找得真是诚心诚意,小桃这样灵巧健康的一个大姑娘,都要跟他走细了腿——殷清不想让小桃和自己的家庭产生联系,所以城内热闹地方的房屋,他不肯租,怕住得久了,要见熟人;可城外僻静些的地方,又偏于荒凉,没有像样的洋式房屋。
于是这二位走遍千山万水,末了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殷清问小桃:“这里如何?” 小桃仰脸看着面前这幢房屋——他们此刻身处山中,前后都是山色茫茫,而那房屋本是一幢废弃了的别墅,屋子本身倒还坚固着,只是此地距离城市太远,交通不便,所以别墅主人已经连着几年不来居住,这好好的一处宅子,也就变成了一处荒宅。
“行!”小桃一边往里走,一边东张西望地说话,“只要山里没有豺狼虎豹,我看这地方就能住。
” 殷清跟在她旁边,脸上带着一抹苦笑:“你不怪我把你拐进了深山老林里?” 小桃转身一跳,跳到了他面前:“你又说傻话!城市有什么了不起的?当我没见过吗?” 殷清停下脚步,背着双手看她:“这里可只有你和我,你晚上看着我,白天看着我,到时候看腻了,反悔可不成!” 小桃轻轻巧巧地又一转身,不让他看自己的笑脸:“现在就已经是懒得瞧你了!” 殷清向她追了几步:“小桃,别闹!你好好想想,当真愿意和我住在这里吗?这里可真的是冷清得很。
我们住到这里,就等于是与世隔绝了。
” 小桃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我无父无母,没人疼没人爱,十四岁登台唱歌,唱到今年二十岁,有风有雨也要唱,生病发烧也要唱,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赚钱。
没人疼我,钱疼我。
有了钱,我就什么都不怕。
” 说到这里,她滴溜溜地一转身,面对了殷清:“我连这样攒下来的钱都舍得给你花,你还要疑心我对你是假意、怕我不能和你同甘共苦吗?” 殷清不理她这话,只直盯着她的眼睛问:“真的想好了?” 小桃不耐烦了,大声答道:“真!” 殷清继续看着她的眼睛,没看过似的,看不懂似的,看了又看,看了许久。
看到最后,他抬手把小桃搂进了怀里。
“我知道你爱我。
”他喃喃地说,说过了,却忽然又微微俯了身,带着笑意小声说道,“小桃,你亲我一下。
” 小桃一贯是热情奔放的,不讲什么男女之分的,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却是忸怩了起来,又是低头要笑,又是转身要逃。
两人拉拉扯扯地闹作一团,笑声传出了老远去,竟会惊起树上的几只寒鸦。
末了还是小桃认了输,攥着殷清的两只手腕笑道:“不闹了不闹了,幸好周围没有邻居,要不然,我们的话都让别人听去了。
” 殷清也是笑——他难得笑,笑也不是大笑,瞧着比小桃斯文得多:“听去就听去,怕什么?” 小桃的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呸!不知羞!” 这别墅的看房人也是住在城内的,只把钥匙交给了殷清和小桃,随这一对男女过来看房。
如今殷清和小桃既然看中了这一处房屋,便连夜回城找到了那看房人,以着极低廉的价格,把这房子租了下来。
房屋内的家具都是现成的,于是小桃和殷清只带了衣箱和被褥搬了过去,又雇了山下村庄里的一名农夫,每隔几日挑些米面果蔬上来。
衣食住三件问题,就此全部解决,而小桃这热闹惯了的女子,如今同着殷清隐居到了山中,竟也不觉得寂寞,把个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一日,她白天和殷清在山中看那春色,走得累了,晚上吃过一顿饱饭,早早的就上了床。
然而午夜时分,她无端的醒了过来,就觉得口中焦渴,于是便伸手去推殷清——殷清不会耍甜言蜜语的把戏,但是她夜里渴了,他甭管被窝外头有多凉,都会下床去给她端茶过来。
小桃支使他支使惯了,此刻也迷迷糊糊的伸手找他,然而一推之下,她找了个空。
连忙睁开眼睛,她在黑暗中又四处的摸了摸拍了拍,发现殷清不见了,这张大床上就只有一个自己。
她慌了神,怕殷清是夜里出去解手,磕着绊着或者是遇了野兽。
殷清待她好,她对他也不含糊。
一翻身爬起来,她随手抓了件大衣披了上,点起一盏风雨灯就往外走。
别墅是座二层的小白楼,小楼四周围着一圈游廊,楼后还有个小小的花园。
她提着风雨灯刚走出了楼门,迎面就见殷清走了回来。
殷清穿得很整齐,垂了头慢慢的走。
小桃看了他这个不紧不慢的劲儿,气得大声喊道:“你这不听话的,怕我看还是怎么着?你要拉要撒,屋子里都有马桶给你用,谁让你一个人往外头跑的?” 殷清不回答,低了头依然是走。
于是小桃冲上前去,打了他一下:“我说你呢!你还装聋?” 殷清这回猛的抬了头。
他这一抬头,倒是把小桃吓了一跳——小桃一惊,他瞧着比小桃还惊:“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小桃回答,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手臂:“我怎么也在这里?” 小桃叹了口气:“我还问你呢!” 殷清站在原地,做了个苦思冥想的样子,末了也是一叹:“糟糕,我大概是犯了旧病了。
” “什么旧病?” 殷清略一犹豫,仿佛那病难以启齿。
直到小桃急得又推了他一下子了,他才喃喃答道:“是……梦游症。
” 然后他握住了小桃的胳膊:“外头太冷,我们进房里说话。
” 小桃跟着殷清进了卧室,做了长达一小时的谈话。
谈话完毕之后,小桃没什么感想,只问:“你这个病,除了睡着了之后会乱走之外,还干别的吗?” 殷清无可奈何的苦笑:“单是乱走,已经够人头疼的了,还禁得住干别的?” 小桃伸手给他解纽扣:“那我明晚把前后的门都锁严实了,你要走就在家里走,横竖家里没有吃人的老虎,我也不担心。
” 殷清由着她给自己宽衣解带,轻声问道:“我有这个病,你不嫌弃吗?” 小桃停下手,长出了一口气:“嫌弃?怎么不嫌弃?当然嫌弃啦!我想好了,明早不给你吃饭了。
” 殷清低低地笑出声音:“你不会的。
” “我怎么不会?” “你不舍得。
” 小桃一巴掌把他拍进了被窝里:“吃我一掌——看我舍得不舍得!” 然后她也舒舒服服的躺回了热被窝。
拥着殷清闭了眼睛,她早忘记了方才的焦渴,只想接着方才那股子困劲儿,把这觉继续睡下去。
可是耳朵动了动,鼻子也抽了抽,她阖目躺着不动,心中却是不清净。
有股子腥气,不知道是殷清带回来的,还是屋子里原有的,一直在她鼻尖缭绕,可她认真的一嗅,气味却又消失无踪。
除此之外,房前屋后似乎也有嘁嘁喳喳的低语声——像低语声,也像风声。
山中的黑夜,风素来是大的,有风声也很正常。
于是小桃蜷缩了身体,把额头抵上了殷清的后背,又将棉被向上扯了扯,准备正式睡觉。
然而偏在此刻,几乎是近在耳边的,她听到了一声低笑。
周身的汗毛瞬间直竖起来,她从后方抱住了殷清的身体。
然而殷清一动不动的入睡了,身体冰凉。
她没了法子,只能把脸埋进棉被里,不往外听,也不往外看。
糊里糊涂的,她在惊恐之中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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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文野】 惨遭杀害的我幸运地绑定了一个续命系统,只要多接任务好好赚钱,就能成功苟命。 系统:崽,让爸爸看看你的异能,瞅瞅你这倒霉孩子能做啥。 令人头秃的是,我的异能力名为【薛定谔的二五仔】,能力发动后,多疑如琴酒这样装了卧底雷达的男人也会将我当作最可靠的自己人。 不翻车,我安和千夜绝不翻车。 系统爸爸对我的异能力惊为天人,如我这般的人才只为一个组织工作简直暴殄天物! 铁打的工资,流水的我/
本书取名为二十诸天,实非凭空所造。二十诸天乃是佛教用语,代表着天界二十天尊,他们分别为大梵天王、帝释尊天、多闻天王、持国天王、增长天王、广目天王、金刚密迹、摹醯首罗、散脂大将、大辩才天、大公德天、韦驮天神、坚牢地神、菩提树神、鬼子母神、摩利支天、月宫天子、日宫天子、娑竭龙王、阎摩罗王。这二十诸天在书中代表天下最神秘的天外天山外山的武功传承,为二十柄名剑,存在于昆化山雪岳峰云林宫莲花台年的剑/
最强咒言师降生在伏黑家 然后 这个世界多了两个最强 wtw和伏黑奈弥 如果说伏黑爹咪有了一对儿女后 日常大概是这样: 伏黑奈弥:我诅咒爹咪今天出门跌倒。 惠崽:姐,会不会太毒了点? 不会,刚好让他乖乖待在家里(笑) 爹咪:我家的大概不是个小公主,而是小魔王(点烟) 后来,伏黑奈弥进入咒术高专就读 这肯定是wtw的阴谋。 某术式杀手怎样都放不下心,直接转行在高专接了个活儿。 wtw:听说我们/
虽然常常会听到希望人生若只是初度的话语,可是当一个深深爱过的人在你的生命中只是飘浮如一片黄叶,那么,这份爱的执拗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当名教授之女关心素偶遇商贾世家的简庭涛,从萍水相逢,到矛盾重重,再到两情帕悦直至走进婚姻的殿堂,看似平静美满的背后隐藏着层层危机:逝去的初恋男友,别有用心的第三者,和平淡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种种猜忌、不满还有误会,他们终于选择劳燕分飞。岁月的手,拂过心间。相爱的人/
发布会现场 记者:倪小姐,您和霍先生是因为迷城这部剧结缘的吗? 倪夏:算是吧。 霍邵杭:确定?那么,八年前缠着我的小丫头片子是谁。 倪夏: 记者:八年前!难不成倪小姐是您的粉丝?! 倪夏:不 霍邵杭:嗯,还是死忠粉。 /
分手四年后,前男友成了夏魄顶头上司,有钱多金冷漠帅气且阴阳怪气的新任总裁。 新总裁莫名胃痛,孤身一人半夜住院,同住一小区的职员夏魄被迫陪同。 病房里,前男友兼总裁输着迷你小吊瓶躺在病床上,单手玩手机。 夏魄低头和他的网上cp聊天。 【cp:你还喜欢你前男友吗?】 夏魄看了一眼病床上当初穷到恨不得卖肾,如今威风八面的总裁。 【夏魄:不敢,那人技术不行。】 病床上的前男友突然疯狂咳嗽起来。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