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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八章神通力(3/3)

身体允许,你尽管取用。

” “唔唔唔……” 她似乎发出了难为情的声音,爪子扎痛了我的肉。

我没有多想,凭借着这股新注入的真气飞上天空,雨快停了,但今夜没有月亮,星光黯淡,黑云翻滚。

整个小镇一片漆黑,唯有营地有亮光。

我注视着云禄进入营地,随后士兵们行动起来,收拾行囊、排队点名…… 有人来到街道尽头的一间棚屋前叫着“小胖,集合了”,但无人回应。

那人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反应,便推开门走进去。

几秒钟后,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一边往回跑一边发出诡异的尖叫: “啊啊——不——不好了——” 赵云也来到了镇中央的营地,他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那个跑回来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们死了!尸体在床上!” 这时,其它地方也相继传来骚动,那是去往各处召集同伴的士兵。

有的人疯狂大喊,有的则是一声惨叫后就没有动静了。

下一刻,骇人的一幕出现了:街道两旁突然涌出了许多人,那些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里面的人蜂拥而出,你根本想象不到,那场景就像某种恶心的小昆虫原本生活在巢穴里,巢穴的入口只是地上一个小小的洞眼,你以为里面没多大空间,谁知当你捣毁它们老窝时,那些虫子就像潮水一般涌出来。

小镇各处亮起了火把,借着火光我看清了这些所谓小镇居民们的装扮,他们脱去了雨衣,露出了统一的制服,那不是盗匪,而是魏军的装束!我放开嗓子大吼,声音在雨夜里回荡: “是魏军——这是魏军的陷阱!” 我应该早点想到的,那支隐蔽的魏军部队在躲什么呢?没有其它可能,只能是我们。

为什么当时我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呢?我先入为主,思维僵化了……那支部队一定是运输车队,在得到了这里人的通知后为了不暴露而选择就地隐蔽。

许多人抬起头,脸上尽是困惑的表情,可能既没找到声音的来源,也不明白话里的含义。

赵云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举起枪挥了挥,那意思是:带路。

我压下内心的自责,迅速俯冲下来,从营地的一个支架上夺走一个燃着松明的火把,然后飞到比之前还高的地方,专注、冷静而高效地扫视着整个镇子,寻找一条合适的出路。

大街小巷的魏军都开始向中央靠拢,宛如一整个社群的蚂蚁包围了一块蜜糖。

找到了。

无数条无形的线浮现在我的眼前,每一条线代表一个通往外部的路线,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向四面八方生发出去。

这复杂的路线图很快开始简化,那些错误的、低效的路线依次从我眼前淡化消失,最后只剩下一条格外清晰鲜明地留在那里,宛如被强光刺激在眼球上烙下的幻觉。

我默默忍受着飞焰的炙烤,举着火把,沿着跟无形的线重合的街道向前飞去,火苗噼啪作响。

我把小狐狸塞进脖子后面的衣服里,问了句:“好了吗,别掉下去——”稚嫩的声音“嗯”了一声,小爪子抓紧了我的头发。

下面的部队在赵云和云禄的带领下跟着我移动,很快就遭遇了敌军。

“不要恋战,全速前进!”赵云高喊。

激烈的巷战爆发了。

赵云的长枪舞成了一片银光,这有点奇怪,我看云禄的动作不比他慢,但没有谁的武器像他那样反射着荧光。

是他保养得好,上的蜡多吗? 即使抛开这点不谈,他奋战的身姿也注定深深烙印于在场每个人眼中。

他像猎豹般矫捷、像猿猴般机敏、像鹰隼般迅猛,他长枪覆盖范围是一片无人可以进入的死域,雨水像被雨伞甩出去一样在他周围飞扬。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打头阵,那么我还不至于同情他的敌人,但事实是有两个。

他跟云禄两人在不算宽敞的街道上的协同作战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赏心悦目,就像两枚卡合在一起的齿轮那样互相推动、互相促进。

我突然觉得这两个人有点像灌溉水车里的分流器,水流遇到它们便一分为二,转向不同的方向。

你看他们迎着蜂拥而来的魏军不就像迎着水流的分流器吗?只不过水会流走,但尸体堆在那儿不会动。

说实话我有点羡慕赵云,他能跟云禄配合得这么好,是因为他们二人的武艺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从而形成了共鸣。

我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认出了他的流派,他师父是集大成者,而他应该是合派枪法。

这是兼蓄了沙派与石派优点的大家枪法,沙派擅移行,石派擅抖腕,赵云表现出的技击特点兼而有之,那把荧光闪烁的枪长度介于长枪和短枪之间也证实了这点。

我和云禄的枪法是我们祖传的马家枪法,融合了一定的棍法,不仅重视枪头的扎刺,也重视枪身的运用。

不过由于云禄是女孩,父亲教她的时候给她加入了部分峨眉技法,这是一个以巧取胜的流派,或许如此跟合派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因而合作愉快吧。

我抬眼望去,前方的路几乎被人海堵塞,我晃了晃火把,示意他们在路口右转,这是我事先已经计算好的,再绕几个弯就可以出去了。

赵云和云禄在岔路口阻挡敌人,让大部队先通过。

这时队尾传来一声呐喊,我扭头看去,只见几个士兵掉队了,跟敌人发生了缠斗,很快接连遭到屠戮。

其中有个人好像受了伤站不起来,另一个人似乎在救他。

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胡乱挥舞手中的刀,护着那个倒地的同伴不让敌人靠近,拼命拽着他后退。

但敌人太多了,他完全抵挡不住。

眼看他们就要惨遭杀害,云禄闪电般冲过来,长枪一伸,刚好架住了挥下来的三、四把弯刀,迸发出锵越的声音。

她一压枪根、猛地一挑,把那些刀都挑到了空中,然后枪身一扫,“喝”的一声打在敌人胸口,数人被击飞,撞到房屋上,击打的地方出现了一团雨雾。

这个时候就别管了……我刚这么想,又是一道电光闪过,赵云出现在云禄背后,横枪拦住了另一个方向的攻击,这里是云禄的死角。

但是由于他来得太仓促,稍微产生了一些误判,导致被敌人用刀剑伤到了左臂,我看见他肘部的衣服破了。

他挥枪猛然推开敌人的武器,紧接着下蹲、双手握着长枪划圆,力道之大使枪身弯曲。

他用出了纯熟的半圈半裹的手法,挑打敌人的下盘,长枪在他手中宛如蛇一样灵活刁钻,甚至产生了幻影,然后就看到魏军士卒纷纷像木偶一样滑稽地倒在地上。

“将军!”云禄扭过头,惊讶地看着他。

“没事,你去前面,我来断后!”赵云说。

云禄救出了幸存的士兵,让他们加入了队伍,然后转过拐角,往大部队前面赶去。

赵云跟着部队后退,来到岔路口,敌人涌了过来。

他摆开架势,横枪呼号:“吾乃常山赵子龙,敌军尽管放马过来!” 这声音我在天上听得一清二楚,像轰雷一样惊心动魄,充满威慑力。

一大批敌人在他前方十米处停下了脚步,逡巡着不敢向前,人群密密麻麻。

赵云稳稳地端着枪,与他们对峙着。

我为了引路不得不去队伍前方,很快就被房子挡住,看不见他了,但我不是很担心。

我挥动火把,指引着云禄,她率领着大部队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杀出重围,离开了街道,来到了镇子外面,渐渐摆脱了敌人。

这外面荒郊野岭,一片苍茫,什么也看不见,也就没有了指路的意义。

我降落在云禄身边,避免无谓地消耗真气。

我们摸黑走了一段路,本来逐渐远去的嘈杂声突然又在后方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黑影在原野上一马当先地疾跑而来,身后是大批追兵,数量远超我们,如果不是那杆微微发光的枪,我认不出是赵云。

云禄立刻翻身上马,随即牵过另一匹马的缰绳,大喊了一声“驾”,朝着赵云策马疾驱。

他们俩汇合后,赵云纵身一跃,骑上了另一匹马,两人调转马头,奔驰回来。

赵云高喊:“跑起来,全军前进!” 敌人穷追不舍,我们辨认不清方向,只能哪里有路往哪里跑。

过了一会儿,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月亮从云后露出了半张脸,我们总算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只见前方有个地带反射着月光,是一条河,毫无疑问,我们来到了养家河边,看来我们的方向错误地偏向了北边,而且仓促间也没有听到那潺潺的流水声。

眼下再想往西边跑已经来不及了,河道从西南边延伸过来,而魏军正从南边包围过来。

这条河段没有渡口,赵云策马找了两遍,证明我的观察没有错。

也就是说,我们可能要重温当年淮阴侯韩信的经历,但结果想必会大相径庭。

我判断我们绝无背水一战的能力,便赶到云禄身边,低声说:“走,我带你飞过去。

” 云禄勒马眺望着远处弧形展开的敌军,神色严峻而紧张。

“什么?”她飞快而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没留意我说的话。

“跟我走。

”我抓住了她的手。

“去哪儿?” “我带你飞过去。

” “那其他人怎么办?” “不管了。

” 一缕清辉映照出她瞳孔里的震惊与慌张。

我镇定地直视着她的双眸。

几分钟后,包围网就会缩小到我们面前,到时失去了狭窄的有利地形,还要照顾一支部队,跟巷战的情况截然不同,楚霸王再世也无能为力。

我们的部队明显产生了动摇,空气中弥漫着恐惧而绝望的氛围,士兵们聚拢在一起,在河边这样做简直无异于一群待宰的羔羊。

连赵云也只是在前面徘徊,好像陷入束手无策的境地了。

“怎么能这样?”云禄的脸紧绷起来,显然进退维谷而又不知所措,内心充满煎熬。

“娥梅!”我攥紧她的手,离她更进一步,差点忍不住要叫她“妹妹”,“我不能让你遇到危险,如果你下定不了决心,就听我的吧!”我没有立刻强行采取行动,是为了践行之前我对她的承诺,尊重她的合理想法……如果她能找到对策的话。

云禄的视线在我和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之间来回移动,随后她扭头注视着身后的河流,用急切而自责的语气说:“要是能把河水阻断……要是我能把河水分开……啊,我要是学了斥力就好了,为什么我会先学引力呢?” “就算你先学了斥力也无法轻易做到分开这么大的水流,”小狐狸在我肩上说,“这需要相当庞大的真气呢!” “你帮帮我,小玉,”云禄恳求道,“我想拯救这支部队,你一定有办法让我们所有人逃脱困境,对不对?” “有是有,不过我不想为一群凡人耗费我的精力呐。

”小狐狸用天真可爱的婴儿腔调说着冷漠无情的话语,“你别管这些人了,就算他们全死了,相比之前你们在战斗中杀死的人,那也不过九牛一毛啊。

赶紧跟马铁走吧!” 这个想法跟我不太一样。

我是理性计算后做出最符合逻辑的选择。

小玉这个,虽然是事实,但……嗯,我也不是不能领会她的精神。

” “拜托你了,小玉,”云禄再三请求道,“如果你教我的武功不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那有什么意义呢?这是一个实践的好机会啊,不是吗?帮帮我吧,这也是为了以后保护好松铭兄呀!” “唔唔……”听声音就知道小玉动摇了。

她犹豫的时候,我们都被一阵响动吓了一跳。

扭头看去,只见魏军呐喊着发起了冲锋。

那声势,即使是我这个随时能撤离的人听了都有点动摇,更何况那些自认为走投无路的人,我们的士兵们好像都吓得发抖,拿不稳武器了。

赵云在前面横枪勒马,高喊一声:“列阵!” 部队得益于平日训练有素,这种情况下仍能迅速一字展开,列成前后错开的几排,武器对准了敌人。

他们虽然在发抖,但主帅身先士卒或许给了他们勇气。

“小玉!”云禄催促道。

“啊啊……好吧!”小狐狸终于做出了决定,尖声说道,“那就看看你这段时间学得怎么样吧!你就按我平时教你的来,必要时候我会协助你!” “可是我学的是引力啊,引力怎么——” “你知道的,水既是一种阻拦,也是一种武器,只要用它淹没敌人——” “嗯,可是我只能让它靠近我,怎么淹没敌人呢?” “我来吧,”我有了主意,脑海里描绘出一幅高高的海浪,“我把你带到天上,如果你能把水吸引过来就能让它们落到敌人头上。

” 云禄眼睛一亮,对我露出惊喜的表情。

“对啊,我想象出那个画面了,还可以这样,你好聪明啊!” “那来吧——你怎样方便?” “竖着抱,不要横着——” 我揽着她的腰,她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我们又一次飞上了夜空。

底下传来惊叫:“副将跑了——” 这叫声随即淹没在一片喊杀声中,魏军冲到了眼前,双方短兵相接,顿时爆发出激烈的冲突,我瞥见一道银光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云禄神色焦急。

我飞到河川上方,问道:“这里可以吗?” “嗯,可以了——” “等等——” 小狐狸一声尖叫,从我肩上蹦了下去,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噗的一声,狐狸变成了少女,漂浮在我们面前,紫绡裙被风吹得紧贴身体,透出曼妙的曲线。

“我来给你传点真气,不然你控制不了这么重的物体!”小玉跟云禄面对面地说话。

“噢,好……” 她一只手捧着云禄的脸,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云禄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吃惊。

“你,你这是做什么?”她急忙别过脸,躲开小玉的嘴唇,害羞地叫道。

“我要用嘴给你传气啊——” “为什么啊——” “身体交合是最高效的方法,我要传给你的气比较多,若用其它方法可要等上不少时间哦——” “那,那也不能用嘴吧——”云禄羞涩地说。

“同性间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小玉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似乎觉得她有点奇怪,仿佛提出这个要求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对方,“这比异性间差远了,不信你问他——” 小玉甩了个脸色给我,好像在说我懂得很多。

云禄立刻向我投来埋怨的视线。

我脸色阴沉地注视着小玉。

“好啦,快点儿吧,你不是赶时间吗?马铁做得比你还多呢,你怕什么……啊,难道你要用更直接的方法?”小玉突然面露惊恐,“不,不行,我可没在空中尝试过啊,太,太丢人了……” “你在想什么啊!”云禄挥舞着拳头叫道,在昏暗中也能看出她羞得满脸通红,“我只是……只是……” 我可以理解,在我们的家乡对待身体接触是相当保守的,尤其是女性。

我们从小受到的传统教育,让我们形成了这样根深蒂固的观念:与陌生人有染是不洁的,而与同性有染更是一种可鄙的亵渎。

“能不能用刚才给我的那种方法?”我替妹妹解围道,“用手……” “外部的接触叫做推气,”小玉说,“推气是一种低效的输气手段,如果你非要那样也行,不过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吧。

” “这么久吗?” “是啊,要输的气还挺多。

” 不需要一个小时战斗就会结束,蜀军必然会全军覆没。

云禄蹙着眉头,眼睛不停地眨动,看样子心烦意乱。

我低声劝慰道: “那就忍一下吧,娥梅,很快的,一下就好。

” “你试过了?”云禄登时眯起眼睛,语气里透出危险的不祥。

“我……唔……咳……” 云禄闹别扭似地撅起嘴,犹豫了一会儿。

这期间下面的战况愈加惨烈,蜀军已经被逼到岸边,好几个人落水了。

那银色的闪光在魏军中左突右冲、所向披靡,他自己突围是丝毫没有问题的,但他救不了他的士兵。

这景象似乎让云禄最终下定了决心。

“好吧,那来吧……”她说。

小玉再次捧起她的脸,跟她接吻起来,动作丝毫不带犹豫,没有一点情调。

云禄的身体绷紧了,变僵硬了,我抱着她所以感受得很清楚。

“张嘴。

”小玉轻声说,两个女孩的额头几乎挨在一起。

云禄颤抖地轻启朱唇,小玉把舌头伸了进去,后者发出“唔呵”的呻吟,闭上了眼睛。

明明下面杀声震天,我却觉得两个女孩接吻的声音格外清晰。

云禄受到小玉的引导,好像有了回应,两人的舌头缠绕在一起。

我第一次见到女性之间做这种事,感觉透着一股莫名的妖艳和淫靡……我摇了摇头,赶走脑子里的邪念。

所幸这个行为确实很快就结束了,两人分开时嘴巴还连着一条黏丝。

“好了,”小玉拨开脸上的头发,平静地说,“你是不是感觉很有活力?” 云禄好像出神地舔了舔嘴唇,带着点茫然的神情说:“嗯……似乎……真的有什么进入了我的身体……感觉身体好充盈啊……” “现在来吧,”小玉让开身位,说道,“就照平时那样来,你可以的!” 云禄点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次跟刚才截然不同,这次她周身散发出聚精会神的气势。

有什么东西来了。

“好……很好……保持……继续……”小玉很有耐心地说话,宛如一位谆谆善诱的老师,想不到她教学教得有模有样。

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我看不到的事物,那是发生在云禄身上的变化,我虽隐约感觉到,却不明所以。

“好……现在试着把力用出来……来……” 云禄睁开眼睛,那只空着的手掌心对着下方的河流,当她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有着不同寻常的威严:“万象天引!” 河面上涌起了一个包,好像水下有个球要浮出水面,却又无法挣脱水的束缚。

水流变得紊乱了。

“不对,”小玉立刻说,“你没有运好气,重新来!” “我运了——”云禄用吃力的声音说,她的手微微颤抖,好像正抓着一件无形的重物,“我用了——最大的劲——” “不对!”小玉说,过腰的长发在夜风中大大地散开,凌乱中透出一股霸气,真有种仙尊的超凡气魄,“我给你的气可以把这整条河举起来,怎么可能才这样,重新运气,来!” 云禄逸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涨起的水面立刻下降,形成一个小漩涡,旋即消失不见,水面恢复了原样。

“来,”小玉看着她,耐心地指导道,“虚领顶劲……中正安舒……让气息在体内旋转……” 云禄第三次闭上了眼睛。

下方突然传来惨叫,一排蜀军士兵掉进了河里,扑腾挣扎,场面混乱而又凄惨。

我看见赵云被十几个人围攻,一片刀光剑影。

纵使他再怎么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他逐渐退到岸边,眼看无路可逃。

正当我心里产生了一秒钟的犹豫——要不要去救他——的时候,他侧身闪开刺过来的一把枪,然后顺势侧滑步转身,身体转了一周。

与此同时,他双手举起来转动长枪,转出了快速的棍花,一片残影掠过。

当他身体转回来面对那些敌人时,他刚好把棍花收到左腰,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节奏与角度上,摆出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点匪夷所思,他的身上突然冒出来一团雾气,这雾气幻化成一个具体的形体,好像一条龙的上半身,在他后方张牙舞爪。

这整个过程在我眼中好像慢动作一样,实际经过的时间不超过一拍心跳。

紧接着,赵云怒吼一声,把长枪从腰侧猛地向右前方横扫,他身后那条若隐若现的龙与他动作同步地向前俯冲,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隐约发出高亢的咆哮。

龙所到之处,敌兵好像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冲击,像被风吹倒的枯草一样成片倒下。

云禄的身体抽动了一下。

“专心!”小玉严厉地说,“放松……内心要平静……不要急,你可以的……” 说完,她又向下瞟了一眼赵云,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我颇为好奇,赵云刚刚那招的效果好像我精气郁结时发出的冲击波。

我有点想问小玉,但她们都全神贯注,不方便打扰,我便把疑问留在了心里。

云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我感到她身体逐渐发热。

怎么回事,她发烧了吗? “加速旋转……”小玉说,显然一直有个东西在两个女孩之间是共识而我一无所知,“快点……再快点……还要快,直到把旋转变成往复的直线运动!” “旋转……怎么变成直线?”云禄闭着眼睛大喊,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她的身体越来越烫,我不禁紧张起来。

“小玉,她身体好热,这——” “正常现象,不要说话!”小玉举起一只手,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云禄,“旋转够快就是直线,你只要加速就行,加速!”她坚决地说。

云禄咬紧了牙关,浑身散发出的热力快把我前面的衣服烤干了,丝丝缕缕的蒸汽不断从我们身上冒出来。

这时她的身体突然往下出溜了一下,我连忙把她抱紧。

她好像变重了?不是我的错觉,真的变重了,而且还在持续缓慢地增加重量。

为什么我知道?因为我的飞行能力快到极限了,每一点额外的负荷都是雪上加霜。

小玉传给我的真气前面带路逃跑的时候已经用得所剩无几,我默默地憋着一口气,运起全部的真气努力支撑。

“好,”小玉说,“现在把力用出来!” 云禄“刷”的睁开那双美丽的杏眼,伸出手掌对着河流呐喊道:“万象天引!” 这次可就不是一个皮球要浮出水面,而是一个庞然大物,水底下仿佛有一个巨型生物即将跃出水面。

水面越涨越高,反而不像有东西要出来,而变得像一股巨浪。

老黄曾经跟我讲他在西域的见闻,说西方也有大湖,有一次他在大湖上航行,碰到了像一堵墙一样高的海浪。

现在可以说这个情景在我眼前重现了吧。

底下的士兵纷纷停止了打斗,目光都被这股巨浪吸引了。

云禄变得越来越重,好像一个秤砣直往下坠。

撑住,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我在心里说。

可是我的气快供应不上了,怎么办? 冷静。

假如小玉的气都是从我这里吸取的,而云禄的气都是小玉给的,那么我的气应该比她们都多,应该远没有耗尽。

只是我没有把它们调度出来,就像刚才小玉说的。

只需要用一点诀窍,把它们激发出来…… 虚领顶劲……放松……运气……旋转……我听说有一种内家武功就是这样修炼心法,当初我跟法藏学飞行和隐身术时,他教我练过这样的基本功。

当初师父没有讲这些口诀,而是通过推气的方式控制我体内的气流,让我自行感受应该怎样运气,我感受了一遍后就模仿他的方式自己运气,后面就学会了。

此刻我忽然有了种开窍的感觉,好像原本分裂的拼图全都正确地衔接在了一起,首尾贯通,放出金光。

充沛的真气像淋漓的大汗一样从我身体的每个角落冒出来,只不过汗是向外的,而真气是向内的,在血管里涌动。

“什么时候要移动跟我说!”我控制着重新变得轻松自如的身体,叫道。

“升高点!”云禄大声说。

“好——” 我蹿升到将近三十米高的敌方,那巨浪随着我们一起升高,卷着浪花;下游的河水开始倒流,在浪涌起的地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下方的士兵开始远离岸边,一张张脸都写满惊恐。

云禄一只手掌始终对着翻滚的浪头,好像在隔空操纵着它,五只好看的手指像爪子一样弯曲着,她汗如雨下,虽然身上比之前更热,但反而把我的衣服重新沾湿,她盔甲上面的布料也都湿湿地粘在身上。

“可以过去了!”云禄高喊道。

“好——” 我稳妥地抱着她,向着魏军阵地倾身飞去,小玉徐徐飞在我们身边。

那股巨浪,一如我在头脑中描绘的样子,追随着我们移动了过来,好像河流举起了一只大手要拍打岸上的人。

下方的士兵开始逃跑,不论敌我。

魏军作鸟兽散,但这个地方并不够开阔,他们溃逃的过程中乱成一锅粥,有许多人被推倒了,还没被河水淹没就已经淹没在同伴的脚下。

呐喊、惨叫直冲云霄,我看到蜀军在最后面,反而已经全部散开了,便对云禄说:“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吗?” “好了——但是我怕伤到自己人——”云禄大喊。

“用甩劲!甩出去!” 云禄立刻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来了——”我大声说,随后抱着云禄向左一扭,浪涛随即往左边倾斜。

在它塌下去之前,我迅猛地向右转了一大圈,云禄发出了拼尽全力的怒吼,手臂以一个夸张的弯曲角度用力往前一挥,带动了那股巨浪:“喝啊啊啊啊——” 惊涛骇浪从我们眼前扑过去,裹挟的狂风吹得我们透心凉。

那一瞬间,我深刻地体会到自身是多么渺小,在自然之力面前,人类的踌躇满志显得那样可笑而不堪一击。

我清楚地看到巨浪落到地上,冲走那些士兵就像我给花草浇水时冲走蚂蚁一样。

浪涛拍打着地面,那些岩石、树木、战马……平时看上去颇为可靠的东西,都像齑粉一样被碾碎,转眼间消失不见。

地上可谓水漫金山,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沼泽,大水向着四面八方漫延,逐渐停了下来。

大水过后地上一切都荡然无存。

幸存者都远远地躲在两侧的岸边,不过他们也湿透了。

现场好像又下了一场倾盆大雨,空气中到处是水汽,月亮看起来雾蒙蒙的。

云禄大口大口地喘气,用手背抹了抹额上的汗水。

“成,成功了吗?”她说。

“嗯,做得好!”小玉俯瞰着地面的情景,满意地颔首道,好像这只是师父对徒儿作业的例行检查,“你终于掌握了引力了,云禄妹妹。

而且刚才那个旋转,我没有教你,你无师自通啊,太好了!” 云禄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

她的体重和体温都恢复原样了。

当然我的消耗也很大,现在再怎么压榨也榨不出更多的真气了,有一种内脏衰竭的感觉。

我们和小玉降落在空地上,刚把云禄放下来,她就身子一软,扑倒在我怀里。

“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没力了……站不稳……能不能让我……”云禄气若游丝地说。

“好。

”我明白她的意思,温柔地把她横抱起来,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满含疼爱。

“呀,脏兮兮的……”小玉看了眼地面,噗地一声又变成了小狐狸,跳到了我肩上。

赵云集结残部,聚拢过来,大伙儿身上都在淌水,头发贴在脑袋上,有的鞋不见了、有的头盔掉了、有的武器没了……都显得很狼狈。

赵云是唯一一个穿戴整齐的,他清点了一下人数,大约有三分之一。

他派人四处搜寻了许久,只找回来几个人,剩下的不知去向,连尸体都被水冲得无影无踪。

三分之一,这就是全部的生还者了,是因妹妹的一个善念而得救的人。

不算很多,但总比没有好。

我们不敢久留,星夜赶往定军山。

走在路上我抱着云禄,因为不是消耗真气,所以一点儿也不累。

“好点了吗?” “嗯……” 或许因为我表现得过于关切、亲昵,忘了自己不是她哥哥,她好像有点害羞,不太敢看我。

我尽量不颠着她,让她好好休息。

一路上我的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

魏军假扮成平民隐藏在温泉镇的目的至为明显了,他们就是那些消失的士兵,他们潜伏在这里自然是为了偷袭蜀军。

这么看来,魏军的目标之一就是定军山的蜀军大营。

幸好我们提前过来侦查,发现了他们的阴谋。

虽然那支部队被大水消灭了,但我估计损失的人数最多是我们的三倍,我们本身也只是一支小小的侦查部队,人数不多。

魏军得知计划暴露后,以他们的处境,很有可能殊死一搏,集结兵力继续对我方大本营展开突袭。

必须尽快把主力调回来啊。

我这么想着,大本营的火光出现在山上,我们这支残兵败将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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