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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起了一阵骚动。
狗叫着跳了起来,襁褓里的婴儿哭了,另一个婴儿——我刚才没有看到,在桌下的白铁皮盒子里也睡着一个——也哭了起来。
理查德摘下帽子,脱掉大衣,把行李袋放好,舒展手脚。
一脸不满的那个男孩张大了口,露出嘴里的牛肉。
“她不是苏。
”他说。
“李小姐,”我面前的妇人轻声说,“你真是个可爱的人儿。
你累了吧,亲爱的?走了这么远的路。
” “她不是苏。
”那男孩又说,声音大了一些。
“计划有变。
”理查德说,他没有与我对视,“苏留在那边,处理一点扫尾的事——易布斯大叔,你还好吧?” “好得很,孩子。
”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答道。
他已取下围裙,正在安抚那条狗。
给我们开门的那男孩已经走了。
铁匠炉里的火正慢慢凉下来,由火红变成灰色。
那红发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和一把勺子,在号哭的婴儿前面弯下腰,不时偷瞟我几眼。
一脸不满的男孩说,“计划有变?我搞不懂。
” “你会懂的,”理查德回答他,“除非——”他把手指举到唇边,挤了一下眼。
与此同时,那妇人仍站在我面前,用手仔细辨别着我的脸,逐一描述着我的五官,仿佛细数珠串上的珠子。
“褐色的眼,”她小声说,她呼出的气息甜得像糖,“红色的嘴唇,嘟起的小嘴,漂亮小巧的下巴,牙齿白得像瓷。
你这脸,我敢说摸着好软,噢!” 刚才我一直魔怔了似的站着,任由她自言自语。
现在,感觉到她在我脸上上下其手,我猛地从她身边跳开。
“你竟敢?”我说,“你竟敢对我说话?你竟敢这么看我?你们所有人!还有你——”我走到理查德身边,抓住他的背心,“这是怎么回事?你带我到了什么地方?关于苏,这些人知道些什么?” “哎,哎。
”脸色苍白的男人温和地说。
那个男孩笑了。
那妇人神情有些伤感。
“声音很好听嘛。
”那姑娘说。
“跟刀刃似的,”男人说,“那么干净。
” 理查德看着我,然后转头望别处。
“我能说什么?”他耸了耸肩,“我是个奸人。
” “少跟我装腔作势!”我说,“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的房子?是你的吗?” “是他的吗!”男孩笑得更厉害,然后被牛肉噎住了。
“约翰,闭嘴,不然我捅死你。
”那妇人说,“李小姐,您别在意他,我请求您,别理他。
” 我能感觉到她攥紧了双手,但我并不拿眼看她。
我只看着理查德。
“告诉我。
”我说。
“不是我的。
”他终于说。
“不是你的?”我反问,理查德摇头,“那是谁的?这是哪里?” 他揉着眼睛。
他很疲累。
“是他们的。
”他说,用头示意那个妇人,还有那个男人,“是他们的房子。
这里是波镇。
” 波镇……这个名字我曾听他提起过一两次。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努力回忆他说过的话,然后我心头一沉。
“苏的家,”我说,“苏的家,贼窝。
” “正直的贼,”那妇人说道,又想靠近我,“了解我们的人都知道!” 我想,苏的姨妈!我也曾一度为她感到遗憾。
现在,我几乎是啐到她脸上。
“你离我远点好吗,老巫婆?”整个厨房都安静下来,而且好像更狭窄,更黑暗了。
我仍旧抓着理查德的背心。
他想挣脱开去,我抓得更紧。
在我脑中,千万个念头飞速掠过。
我想,他娶了我,带我到这里,是想把我抛弃于此。
他想侵吞我那份财产。
他付给这些人一点零头,买凶杀人。
至于苏——即使我已心乱如麻,想到苏,我仍是心中一沉——他们会放了苏。
苏知道这一切。
“你休想!”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们这一伙人?你们的圈套?” “你什么都不知道,莫德。
”他回答说。
他想把我的手从他衣服上拉开,我不放手。
我想,如果我被他拉开了手,他们一定会上来杀了我。
我们争执了一会儿。
然后他说,“缝线要断了,莫德!”他把我的手指掰开。
我于是抓住他的手。
“带我回去。
”我说。
我口中说着,心中在想,不要让他们看到你在害怕!但是我的声音提高了,我没办法让语调平稳,“马上带我回去。
带我回到大街上,回到有马车的地方去。
” 他摇摇头,眼睛看着别处,“我做不到。
” “现在就带我走,不然我自己走。
我能找到路——来的路线我都看见了!我都已留心观察!——我还会去找——去找警察!” 那男孩,那面色苍白的男人,那妇人和那个姑娘,闻言不是吃了一惊,便是脸上抽搐了一下。
狗叫了起来。
“这个,”那男人说,摸摸自己的胡须,“在这屋里说话,你必须小心自己的用词啊。
” “你才该小心!”我说。
我逐个看着他们的脸,“你们以为能从中获得什么?钱财?哈,休想。
你们才应该小心。
你们所有人!还有你,理查德,你是最应该小心的那个——等我找到警察你就知道了。
” 但理查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你听到了吗?”我喊道。
那男人的脸又抽搐了一下,把一只手指伸进耳中,仿佛想挖耳朵。
“像刀刃一样啊,”他像是对着空气,又像是对所有人说,“对不?” “你去死!”我说。
我疯狂地看着周围,然后突然去抓行李袋,但是理查德快我一步,他伸出长长的腿,把行李踢开,几乎像是在玩闹。
那男孩抱起行李,放到自己大腿上。
他拿出一把刀,开始撬那上面的锁。
刀身闪闪夺目。
理查德抱着胸说,“你知道你走不了,莫德。
”他直接地说,“身无一物,怎么走?” 他走到了门边,挡住门。
房间还有别的门,也许通向街道,也许只是通向另一个黑暗的房间。
我永远猜不到是哪一个。
“对不起。
”他说。
男孩手里的刀又闪耀了一下。
现在,我想,他们要杀我了。
这个念头本身,就像刀锋,惊人的尖锐。
因为,难道我不是在布莱尔就已放弃了生命,难道我不曾看着那旧生命离我而去暗自欣喜?现在,他们就要杀我了,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这恐惧超乎想象地强烈。
你这傻瓜,我对自己说。
但是对他们,我说:“你们休想。
你们休想!”我左奔右跑,最后,我冲向它,不是理查德身后的门,而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婴儿。
我抓住他,摇晃着,把手放到他颈项处,“你们休想!”我又说,“你们去死。
你们以为我千里迢迢逃出来,就为了这个?”我看着那个妇人,“我先杀死你的孩子!”——我觉得我下得了手——“看,这里!我掐死他!” 那男人,那姑娘,那男孩,都颇有兴致地看着我。
那妇人脸上显出一点遗憾。
“亲爱的,”她说,“眼下,我这屋里有七个小孩。
你愿意的话,就把这数目变成六个好了。
或者——”她指指桌下的白铁皮盒子——“变成五个也行。
对我来说没啥分别。
反正我在打算着,以后不干这活了。
” 我手里的孩子仍然睡着,只是踢了一下腿。
我的指尖感觉到他快速的心跳,他的头顶也微微跳动。
那妇人一直观察着我,那姑娘把手放到自己脖子上揉着。
理查德在裤袋里找烟,边摸边说,“莫德,把那该死的小孩放下,行不行?” 他语气平和,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我的手还放在小孩脖子上。
我小心地把婴儿放到桌上,在杯盘碗盏中间。
立刻,那个男孩把刀从行李锁上拿开了,举到婴儿头上挥舞着。
“哈哈,”他叫道,“这位小姐下不了手,约翰·弗鲁姆下得了——我要他的嘴,鼻子,耳朵!” 那姑娘仿佛被人挠了痒似的尖叫起来。
那妇人厉声说,“够了。
你们是不是想把我的小孩们全都从摇篮里吓出来,吓到坟墓里去?那还给我剩下什么了?丹蒂,去照看一下小西德尼,别让他烫着了。
人家李小姐以为我们都是什么野蛮人呢。
李小姐,我看得出你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我也预料到了。
但是,你不会以为我们想害你吧?”她只要站在我身边,就忍不住摸我——这次她抚摩着我的衣袖,“你不会以为你在这里不受欢迎吧?” 我还有一点发抖。
“我不能想象,”我甩开她的手说,“你们对我有任何善意,我已明确表示要离开,你们却对我强行拘留!” 她歪着头。
“听听这文法,易布斯先生!”她说。
那男人表示他听到了。
她又摸了摸我,“你坐下,亲爱的。
你看这把椅子,是从很高贵的人家搬来的,说不定就是等着你来坐。
你把斗篷脱了吧?还有帽子,也脱了吧?不然会闷热的,我们这厨房很暖。
要不要把手套也脱下来?——行,你自己决定。
” 我收起了双手。
理查德看见那妇人的眼神。
“这位李小姐,”他低声说,“对自己的手指特别讲究。
她从很小开始,就要戴手套,”他把声音降得更低,用夸张的嘴形说出——“被她舅舅逼的。
” 那妇人看上去早已洞察一切。
“你舅舅,”她说,“他的事儿我都知道。
他让你看了很多下流的法国小说吧。
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亲爱的?也没什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
给自己人总好过便宜外人,我总这么说——哎,也真是作孽呀。
” 当时我已坐下,以掩盖我膝盖的颤抖,我仍一把将她推开。
我的椅子离火很近,她说得对,这里很热,非常热,我的脸已发烫。
但我不能动,我必须思考。
那男孩还在撬着锁。
“法国小说。
”他偷笑了一声。
红发姑娘把婴儿的手指放进嘴里,呆呆地吮吸着。
那男人靠近了一些。
那妇人一直守在我身边,火光勾勒出她的下巴,脸颊,一只眼睛,还有嘴唇。
她舔了舔自己光滑的嘴唇。
我转过头去,却并未移开目光。
“理查德。
”我说。
他没回答,“理查德!”那妇人对我伸出手,解开我头上软帽的系带,把它摘了下来。
她轻拍我的头发,并拈起一缕来,用手指搓着。
“很漂亮,”她带着一点惊喜说,“漂亮,差不多是金色了。
” “你是要拿去卖吗?”我说,“好啊,拿去!”我夺过她手里那一缕头发,把它扯了下来,“你看,”她皱起了眉头,我说,“你伤我还不如我伤自己下手来得狠。
好了,让我走。
” 她摇头,“你这是胡来啊,亲爱的,还把漂亮头发毁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不想害你。
你看,这是约翰·弗鲁姆,这是迪莉娅·沃伦,我们叫她丹蒂。
我希望,你以后能把他俩当表弟表姐。
这是亨弗莱·易布斯先生,他一直盼你来,是吧,易布斯先生?还有我,我是最盼望你来的人。
真的,盼得好苦。
” 她叹息。
那男孩看着她,露出一脸不满。
“哎哟,”他说,“我真搞不懂,怎么风向又变了。
”他对我点头示意了一下,“她不是该送去——”他抱起双臂,伸出舌头,翻起白眼——“疯人院重病室的吗?” 妇人举起了手,他挤了一下眼睛,收起了动作。
“你仔细你的脸。
”她恶狠狠地说。
然后,她温柔地看着我说,“李小姐给我们带来了她的财富。
李小姐暂时还没想好——换了谁也想不了那么快呀,是吧?李小姐,我敢说你还一点东西都没吃吧?我们这儿有什么你看得上的?”她搓着双手,“你想吃羊肉不?要不来一块荷兰奶酪?要不吃一顿鱼?我们这街角有个鱼摊子,什么鱼都有,你只要说个名字,我叫丹蒂买去。
她一眨眼工夫就能买回来,给你做好了!用什么装好呢?你看,我们有瓷盘,配得上王公贵族的哦。
我们有银叉子——易布斯先生,递一把银叉给我。
你看,亲爱的,柄上有点儿不平整是吧?没啥的,亲爱的,就是我们把纹章抠掉了。
你掂掂这重量。
看看这叉齿多漂亮,人家议员用过这叉子的。
你是吃鱼呀,还是吃羊肉,亲爱的?” 她站着,对我倾下身子,把叉子举到我眼前。
我把她推开。
“你以为,”我说,“我会跟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同桌吃饭?哈,称你们为仆人都会让我感到羞愧!把我的财富带给你们?我宁愿被洗劫一空,宁愿去死!” 片刻沉默后,那个男孩说,“脾气不小哦,是吧?” 但是那妇人摇着头,脸上几乎有一种爱惜的表情。
“丹蒂也有脾气嘛,”她说,“嗨,我也有脾气啊。
平常人家的姑娘也都有脾气。
放千金小姐身上,就不叫脾气,他们用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绅士?”她对理查德说,理查德正疲倦地伸出手去,拉着流口水的狗的耳朵。
“高傲。
”他没有抬眼看她,直接回答说。
“高傲。
”她重复道。
“咪西34。
”男孩说,轻佻地瞟了我一眼,“我本来不愿意把这当作一般姑娘家的没礼貌的,但我真忍不住想揍她一拳。
” 他又埋头于我的行李锁。
那男人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你还没学会弄锁啊,”他说,“别这么撬,小子,这会捣坏里面的杠杆。
这个小机关,你就快把它搞坏了。
” 那男孩用刀捅了最后一下,拉下了脸。
“操!”他说。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个词当咒骂语来用。
他把刀尖从锁里拔出来,对准了行李袋,我还来不及惊呼和制止,他已在行李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哈,你就这德行。
”那男人面带满意之色。
他拿出一个烟斗,点起了烟。
那男孩把手伸进行李袋。
我看着他的动作,虽然我的脸刚才被炉火烤得发烫,身上却渐渐冷了。
这一割使我无比震惊,我开始发抖。
“我请求,”我说,“请求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不会去找警察了,只要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放我走。
” 也许,这次我言语里多了一丝乞求的调子,他们都扭头打量着我。
那妇人再次走到我身边,抚摩起我的头发。
“还没吓怕?”她惊奇地说,“你还没被约翰·弗鲁姆吓怕?哎,他就是闹着玩——约翰,你还敢?把刀放下,把李小姐的行李给我——好了。
你是不是为行李的事不高兴了,亲爱的?唉,这个包又皱又旧,看起来五十年没用过了。
我们给你弄一个新的来,好不!” 那男孩装模作样骂了几句,还是把行李拿了过来。
妇人递给我,我接过,抱进怀里。
我的喉咙哽住了。
“哎哟。
”男孩见状,鄙夷地叫了一声。
他凑过来,对我挤眉弄眼,“我还是喜欢你是一把椅子那会儿。
”他说。
我听得很清楚,他就是这么说的。
但这句话我完全不得要领,我躲开了他。
我扭头去看理查德。
“求你了,理查德,”我说,“看在上帝的分上,把我骗到这里难道还不够?你怎么能看着我被折磨,却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他看着我的眼睛,摸着胡子。
然后他对那妇人说,“你有没有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安顿她?” “清静点的地方?”她说,“哎,我预备了一个房间。
只不过我觉得李小姐得先在这儿暖和暖和。
要不现在你跟我上去,亲爱的?梳梳头,洗洗手?” “我希望你把我带到街上,找一辆马车,”我回答说,“只需要这个,我只需要这个。
” “这个啊,我把你安置在窗边,你能望到街上。
上来吧,亲爱的。
我来提那个旧行李——你要自己拿?行行行,你这手劲还真大!绅士,你也上来行不?你还是睡你的老房间,好吧?” “好的,”他说,“在等待期间,如果你让我住这儿的话。
”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把手搭到我身上,我站起身来,挣脱了她的手。
理查德也走了上来,离我很近。
我也躲开了他。
他们两人——就像要驱羊入圈的两只牧犬——引着我离开了厨房,经过一道门,来到楼梯前。
这里更冷更暗,我感觉到也许是从街上吹来的风,放慢了脚步。
但我也想着刚才那妇人说的,要把我安置在窗边的话,我想,我能在窗边往外喊话,或者跳出去——若是他们想伤害我。
楼梯十分狭窄,也没铺地毯。
楼梯上散落着一些用缺了口的瓷杯装着的蜡烛,杯里还装着半杯水,烛影摇动。
“亲爱的,小心烛火,把裙子提起来一下啊。
”那妇人说,她走在我前面。
理查德则紧紧跟在我身后。
在这段楼梯的顶上,有一排关着的门。
妇人打开了第一扇门,带我走进去。
这是一间方形的小房间。
屋里有一张床,一个盥洗架,一只箱子,一个柜子,一扇马毛屏风——还有一扇窗,我立刻走了过去。
窗上挂着一条褪了色的网眼围巾。
窗的搭扣早已断裂,窗格是用钉子固定的。
窗外是狭窄的街景,一条泥泞的街道;一栋有窗的房子,窗子有油布色的百叶窗,上面有些心形的洞;还有一道砖墙,上面用黄色的粉笔画着圆圈和螺旋。
我站在那里细看,手里仍抱着行李,手臂已变得沉重。
我听到理查德停了一下,又上了一段楼梯,然后在我头顶的房间里走动。
那妇人走到盥洗架边,从水罐里倒了一点水到盆里。
现在我知道我急着走到窗边的错误了:她站在了我和门之间。
她身材壮实,手臂粗大。
我想,如果想要给她一惊的话,我也许能把她推开。
也许她和我抱着同样的念头。
她的手还举在盥洗架上方,歪着头,望着我,望得全神贯注,眼中半是敬畏,半是爱怜。
“这儿是香皂,”她说,“这是梳子,这是刷子。
”我不说话,“这是洗脸毛巾,这是古龙水。
”她拔出瓶塞,瓶里的液体溅了出来。
她来到我身边,沾上香水的手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你不喜欢薰衣草味吗?”她说。
我从她身边避开一步,看着门。
厨房里清楚地传来那男孩的声音,他说,“小娼妇!” “我不喜欢,”我再退远一步,“被欺骗。
” 她走上前一步,“什么欺骗,亲爱的?” “你以为我想来这里?你以为我想住这里?” “我觉得你只是受了点惊吓,现在这样子还不是平时的自己。
” “不是平时的我?我平时怎样与你何干?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听闻此言,她垂下了眼帘。
她拉下衣袖遮住手腕,回到盥洗架边,再次摸了摸那香皂、梳子、刷子和毛巾。
楼下,一把椅子被拖过地板,一件物品跌倒,或是被人摔到地上。
狗在叫。
楼上,理查德在走动,咳嗽,低声嘀咕。
我若是想逃,现在必须逃。
可是,该走哪里?下楼,再下楼,循来时路。
但是到了楼下,该走哪个门,才能出去?——第二个,还是第一个?我不敢肯定。
不管了,我想,立刻走!然而我没有。
那妇人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犹豫了,就在我犹豫的那一刻,理查德重重地踏着楼梯,从楼上下来了。
他走进房间。
他耳后夹着一支烟。
他的衣袖卷到臂弯处,胡子湿了水,显得更黑了。
他关上门,锁好。
“把斗篷脱了吧,莫德。
”他说。
我想,他是要掐死我。
我把斗篷紧紧扣好,慢慢向后退,离开他和那个妇人,退到窗边。
如果万不得已,我就用手肘打碎这窗子,向街上尖叫。
理查德看着我的举动,叹了一口气。
他睁大了眼睛,“你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说,“你以为我山长水远把你带回来,就为了伤害你?” “你以为,”我回答说,“我能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在布莱尔,你自己说过,为了钱你可以怎样不择手段。
我真希望我听到这话时多留了个心眼!现在你还敢说,你不是想拐骗我的所有财产?你敢说,你不是通过苏得到我的财产,只不过要稍稍等一段时间,我知道,她会被医好的,”我的心抽紧了,“聪明的苏,好孩子!” “你闭嘴,莫德。
” “为什么?为了你能静悄悄杀死我?来,动手吧。
然后昧着良心过一世,你还有良心吗?” “没有,”他很快地回答说,“向你保证,我可没有因为杀你而感到难过的良心。
”他用手按了按眼睛,“只不过,如果我杀你,萨克斯比大娘不会愿意。
” “她。
”我说,瞟了那妇人一眼。
她还在看着香皂和梳子,没说话,“你做什么难道是听她的吩咐?” “在这件事上,我做什么都听她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
见我的疑惑和犹豫,他接着说了下去,“你听我说,莫德,整个局都是她谋划的,从头到尾都是。
就算我是个奸人,在这件事上我也不敢对她坑蒙拐骗。
” 他看上去一脸真诚——可是,他以前也曾看起来如此真诚过。
“你说谎。
”我说。
“不。
我说的是真的。
” “她设的局,”我难以置信,“她送你去的布莱尔?去找我舅舅?还有之前,去巴黎?去霍陲先生那里?” “她送我去结识你。
至于我通过什么手段,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了。
我以前已经做了些事,只是不知道这些事能有什么结果。
我也许会错过你!多少男人都错过了你。
因为他们没有萨克斯比大娘的指引。
” 我看着他们两人。
“这么说,她知道我的财产。
”过了一会儿,我说,“不过,人人都知道。
她认识——谁呢?我舅舅?庄园里的某个仆人?” “她认识你,莫德,你。
她比谁都先认识你。
” 那妇人抬眼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认识你妈妈。
”她说。
我母亲!我把手放到脖子上——奇怪的是,我母亲的肖像和我的首饰放在一起,系着它的缎带已经褪色,我已多年不曾戴它。
我母亲!我来伦敦就是为了逃避她。
现在,突然之间,我想起她的坟墓——在布莱尔庄园里,无人照看,杂草丛生,原本白色的石块渐渐变灰。
那妇人仍在看我,我的手垂了下来。
“我不信,”我说,“我母亲?她叫什么字?你告诉我。
” 她神色狡黠起来。
“我是知道的,”她说,“不过我不会就这么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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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dc宇宙重生了,有个外挂,挨打就能升级,虽然技能点只能加防御。 大超被约架,似乎没赢过,每次都灰头土脸;蝙蝠侠与人约架,似乎没输过或许可以和大超约一架,把防御加到谁也打不死的钢铁之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