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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还是3000都无所谓。
管那些人借点小钱有什么关系呢?话虽然没明说,但是梨花开始理所当然地接纳这样的事,就像光太对自己那样,像正文一点点变成的那样,像年幼的自己曾经做的那样。
因“超级黄金定期”而收集起来的50万、30万,对梨花来说就是一个整体的东西。
和自己一个月挣的工资是截然不同的数字。
即便如此,到了山之内夫妇申请解约的日子,还是差80万。
梨花毫不犹豫从民间信贷借了这笔钱。
梨花苦涩地忆起,自己一开始就是为了还清光太在民间信贷的借款才开始伪造定期存单的。
不过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向民间信贷借钱时,梨花隐约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的,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但此刻又有了新的领悟。
如今自己已深陷这件骇人听闻的事件中,无法抽身。
梨花曾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抽身。
因为房贷已经还清,若把原先拿来还房贷的钱再加上一部分工资持续返还的话,有朝一日能把“借来”的钱全部还清。
而此时梨花才隐隐约约地想到,不可能还清的。
自己花了多少钱,要还多少钱,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如果无法抽身而退,那只能一往无前了。
梨花这么想着,像在想一件远在彼处的别人的事。
因为,她别无选择。
于是,梨花回忆起那个炎热得让人倦怠的日子,回忆起为了买化妆品暂时借用五万日元的时刻,回忆起当时触摸到纸币时的感觉。
从那时开始,对梨花来说显示金额的数字的确已不再是有意义的金钱,而成了一个整体的东西。
所借的80万每个月还五万的话利息是多少,什么时候能全部还清,梨花没想过。
接受郑重邀请去品牌店的预售会,在那儿花去的28万什么时候会从账户里扣除,那个账户里现在还有多少钱,扣款后余额是多少,她也没计算过。
光太向梨花借钱而交给他的10万日元,正文说客户的孩子要游戏机拜托梨花寄过去而产生的购买花销,这些钱该从哪个账户里出,那些钱原本是谁的,梨花都没考虑过。
梨花下意识地开始认为,每个银行、每个账户里的每笔钱都是相通的。
名护玉江的钱,民间信贷的自动取款机里取出来的钱,宛如不会干涸、汩汩涌出的水流一般,源源不断地缓解着周遭人的饥渴,扶助他们的生活。
对钱有需要的人,可以要多少就拿多少。
客户解约的申请零零星星地出现。
每一次梨花都为了筹出那笔钱四处奔走。
梨花不再满足于已有客户,为了开拓新客户,她连午休时间都放弃了,走街串巷挨家挨户按门铃。
只要在大门外聊上几分钟,梨花就能大致掌握那户人家的家庭构成和经济状况。
若是三代同堂或是有年轻夫妇同住的,梨花就适可而止结束谈话撤退,若是貌似经济颇为富足的老人独居,或者夫妻、兄弟姐妹等两个人生活的,就隔几天再访。
他们将来能否对自己敞开心扉,也就意味着能否将经济大权委任给自己。
梨花通过数次拜访来判断上述情形,认为没什么问题的话就频繁前往。
即便现在马上需要钱,也不能操之过急。
超级黄金定期、超级白金定期、钻石定期,梨花接连捏造出子虚乌有的理财产品拿去推介。
自己的账户、夫妻的账户、为光太建立的账户、从客户那里“借款”的账户。
民间信贷寄来付款通知单的话,是从哪个账户里取钱支付的;信用卡到了自动还款日却余额不足,是用哪个存折来填补的,渐渐地,梨花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在向谁付什么钱。
明天需要的钱现在就要凑齐,仅仅重复着这件事而已。
而且那钱简直就像是泉水般取之不尽。
脑海中总有个像是苍蝇飞来飞去般的声音。
虽然隐隐约约,但不绝于耳。
梨花如同被那声音催促般不断伪造定期存单,筹钱,双目紧盯向客户“借款”的记录的笔记本,敲着计算器计算利息,奔走在客户、银行、民间信贷的自动取款机之间。
那天梨花和光太见面时,看到他拿着手机。
银色的、光太一只手就能握住的小巧电话。
行员中已经有几个人开始用手机,其本身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只是令梨花暗暗惊讶的是,有电话打进这部手机。
那是周六晚上,他们在外苑前吃完饭打车回二子玉川的途中。
昏暗的车内响起了电话铃声,梨花惊得身体一僵。
光太若无其事地接了电话。
在车内广播的声音停顿处,能听到电话里流泻而出的轻柔声音。
“啊,嗯嗯,知道。
我现在有点不方便,等一会儿打给你。
”光太一口气说完,挂了电话。
泻出的声音是女人的。
梨花没问是谁,而说:“你买手机了啊。
” “嗯,很方便的,梨花小姐你也买一部吧。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买?” “但是不知道我是不是用得着呢。
” “用手机的话随时都能联系上,多好啊。
就像今天,我早到了三十分钟,只好在表参道闲逛,但如果你也有部手机,我们就能约个地方喝茶。
即便在外面也能互相联系上,马上就能见面。
” 梨花蓦地感觉到一丝异样。
但是原因不明。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对什么感觉到异样。
在公寓前下了出租车,进了房间。
刚打开门进去,光太就紧紧拥住了梨花,舌头探进了双唇里。
梨花品味着光太舌头温暖蠕动的触感,想到已经好久没和光太上床了。
不,连见面本身都是久违的了。
十天,不,两个星期吗?工作日见不到面,而上周末跑了好几家民间信贷,为了开拓新客户在居民区四处奔走。
梨花直接被光太拽进房间,滑进卧室,灯也没开,两人就浑然忘我地脱了衣服,彼此紧拥。
在紧闭的房间里,两人转眼间就挥汗如雨,但是光太似乎都等不及开空调一般,把脸埋进梨花的乳房。
梨花因传遍全身的快感而身体后仰,闻着充斥在房间里的味道。
那是自己家完全不存在的、属于年轻人的充满生命力的味道;是混合了汗水、油脂和睡意的味道。
尽管贪婪地索求着,但是那天光太却没能做到最后。
他一进入梨花的身体,就萎软了。
梨花用手帮他时,又会重振雄风,但是用手扶住插入时又会萎软。
周而复始了三次。
“对不起。
”梨花道歉,停下了手。
“为什么你要道歉?”光太若无其事地说道,终于打开了空调开关。
“可是,”梨花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看着浮现在黑暗中的空调的小绿灯。
冷气向下吹送,汗缓缓退去。
原本一动不动悄然躺着的光太,蓦地发出声音。
“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说过,1999年的7月世界会毁灭?” “诺查丹玛斯预言吗?原来是7月啊,这就不知道了。
那不就是下个月吗?” 梨花捡起掉在地板上的衣服,穿进袖子里,轻声说道。
下周就是7月了。
世界会怎么毁灭呢?梨花思考着。
“记得小时候听说,可能要开始核战争什么的,现在看起来不像是会发生那种事的样子啊。
” “是啊。
”梨花不明白光太想说什么,模棱两可地说道,然后穿上衣服,仰面躺在光太身边。
“你不用回电吗?”梨花问。
“啊?”光太说,“啊,刚才的。
那是我姐。
”他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
因为是我姐姐打来的,所以不需要马上回电呢;还是因为是我姐姐打来的,所以不需要疑神疑鬼呢?梨花等着下文,但光太什么都没说。
只有冷气送风的声音和二人的呼吸声,渐渐融化在混合着汗水、油脂和睡意的气味中。
要是毁灭就好了,梨花想。
要是世界毁灭了该有多好啊,梨花祈祷般想着。
第二天是周日,结果梨花还是没去买手机。
午后才起床,和光太在咖啡店吃了午饭,那天梨花没留下过夜。
回家后梨花马上就预约了下周末的美容,然后犹豫了一段时间,给电脑连上网,搜索了侦探事务所。
她也不是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也并非具体想知道什么,却鬼使神差地这么做了。
出现在网页上第一位的侦探事务所可能是业界的大牌,总部设在涩谷,在东京市内及近郊各处都有分部。
梨花记下了町田分部的电话号码,关上了电脑。
到了7月中旬,世界依然没有要毁灭的迹象。
7月中旬的周三,梨花拿着信封匆匆走在闹市区。
尽管正在一周的工作日中间,但路上人潮涌动。
写着店名的霓虹灯招牌连绵成排,吆喝声和大喇叭播放的歌曲混杂在一起,一群群学生和一群群上班族寻找着酒家一路徜徉,情侣们彼此深情凝望着从旁经过。
梨花匆匆赶往车站,却突然感觉一阵疲惫袭来,让她站立不稳,于是进了触目所及的咖啡店。
店里有着异样明亮的荧光灯,杂乱地装饰着法国人偶和古董。
梨花坐在最里面的座位上,要了冰咖啡,从信封里取出文件。
梨花想喝口水,水却洒到了裙子上,她低头看着那摊水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平林光太有个女朋友。
是二十二岁的大学生。
在光太曾经就读的大学读英文专业,租住在从京王线的仙川站步行十分钟的公寓里。
梨花一边想着,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一边又觉得,那也是啊。
然后又慌忙坚定地重复,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文件里还附了照片。
那是个头发扎成了马尾的,依然像个孩子的女生。
梨花觉得有些好笑。
都是孩子,这孩子是,光太也是。
两个人照片的背景,也许是她就读的大学的学生街和她租住的公寓。
从公寓门口出来的二人被放大得有些模糊。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梨花哑然。
不是对他们两个人感到似曾相识,而是侦探事务所拍的证据照片着实像是事务所的样本展示照。
太司空见惯了,梨花差点笑出来。
冰咖啡端了上来。
梨花插进吸管喝着。
什么味道都没有。
那天回到家,梨花又上网寻找侦探事务所。
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连锁店,而是只在市中心有几间事务所的公司。
第二天午休,梨花在从一家客户去下一家客户的途中,从公用电话亭打了委托调查的电话。
当她这么做时,确实觉得有部手机也许更方便。
如同不愿意接受诊断结果的患者一般,梨花最终委托了三家侦探事务所和信用调查公司,在8月收到了所有的结果。
世界并未毁灭,一如既往地继续运转。
梨花依然奔波在客户、银行、家和民间信贷之间,继续搬动着一个整体的毫无意义的数字;受正文所托,给他寄食品、寄衣服;在深夜启动着扫描仪和复印机伪造证券和定期存单,然后,三家公司得出的结论,几乎完全一致。
平林光太正在和二十二岁的女大学生仁志圆谈恋爱。
报告书中所写的他们的交往,同梨花和光太的截然不同。
平日,两人在圆放学后约见,在学生街的居酒屋喝酒,结束后光太坐电车把她送到离家最近的车站。
休息日则去闹市区看电影,或者逛个街,但只是看看并不买什么,极偶尔会开车去附近兜风。
还有些时候,他们也会在圆租住的屋子里度过。
报告显示,圆没有去过光太的公寓。
梨花闪念般想到,这是光太在顾及自己的情分吗?因为付房租的人是自己?同样,不知道是顾及情分还是爱情的表现之一,梨花给的钱,光太貌似也没有花在与圆的交往中。
恐怕是靠光太的收入维持着那朴素的交往。
在他们的交往中,没有蜜月套房,也没有温泉旅行;没有出租车,也没有香槟和高级餐厅,梨花对此心下释然,同时感到绝望。
令梨花释然的是,他们不像自己和光太这样,被一种稳固的牵绊紧密联系在一起,恐怕今后也不会;绝望的是,这两个人那种纯洁、健康的关系,自己和光太之间绝不可能有。
梨花支付给三家侦探事务所的金额,合计250万。
梨花和光太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梨花得知光太交了个年轻女友就发生变化。
见面的频率是减少了,但每个月会在周末见一两次,梨花在光太的公寓里留宿。
见面时,梨花并没把他和小女朋友的事太放在心上。
可不见光太的周末,梨花二十四小时都在思考照片上看到的仁志圆和光太。
现在这会儿,他们在约好的地方会合了吧。
这会儿在吃午饭吧。
这会儿在商量看什么电影吧。
这会儿……一切想象都仿佛实际偷窥到的真实情景,变成影像浮现在梨花的脑海里。
梨花一边用目光追逐着他俩的身影,一边关在家里默默地伪造“超级白金定期”和“钻石定期”等理财产品,然后渐渐地,被一股不知是焦躁还是愤怒,抑或不快的情绪所驱使,给美发店、美甲沙龙和美容院打电话预约时间。
这么做也平复不了心情的时候,她就出门去涩谷逛商场。
穿上崭新的衣服后,梨花就感觉自己似乎也焕然一新了。
她没打算和仁志圆一争高下,只是忍不住要做点什么。
做点能让她确信自己可以一直停留在此刻的事情。
第二年9月,正文打来电话,说要调回国内工作了。
说定下来明年初就能回去。
即便听到电话里正文的声音,梨花也只能在脑海中依稀描绘出那张脸。
盂兰盆节丈夫也没回来,对梨花来说,他已经不算非常亲近的人了。
这一阵接到的正文的电话,都只是拜托自己买东西寄东西,所以梨花觉得自己像是在同快递公司的人说话。
梨花忍不住纳闷,那个快递公司的人干什么要“回”这里呢? “太好了。
”梨花依然正常地发出了声音。
她对此感到惊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别人的,“又可以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啊,都等不及明年了呢。
” 挂上电话,梨花抬头看看墙上的钟。
周六下午两点多。
没有接到光太的电话,这周末他们并未约定见面。
这会儿光太和仁志圆应该正不畏残暑地走在街上吧。
梨花眼前浮现出两人的身影,接着拿起电话分机,按下了十一位数字。
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告诉她电话无法接通,或者已经关机。
“请马上给我回电,我在家里。
”梨花留言后放下分机。
光太回电是在四点后了。
梨花想象着,他们刚才是看电影了吗?还是在游乐场呢?又或者在美术馆欣赏绘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在光太询问声的背后,梨花拼命寻找着仁志圆的气息。
“我想今天跟你见个面,不要明天,就是今天。
” “啊,有什么事吗?” 从光太的声音背后传来的,是街道的喧嚣。
那里乱哄哄地响着音乐、说话声还有笑声。
“电话里没法说,今天不能见吗?” “可是我有点事……”光太支支吾吾。
这种时候他的语气中也没有显出不耐烦来,也许是因为他家教好?梨花仿佛事不关己般思考着。
不,也许是因为仁志圆就在他身边。
也许光太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不耐烦的一面。
“是吗?我知道了,那就算了。
你放心吧,我打这个电话,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梨花说完,没等光太回答,就按下了通话结束键。
你知道我迄今为止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借给你的钱、买东西的钱、吃饭的钱、交通费、公寓的租金、购车款、保养费、股票资金,从我手里拿走那么多钱,却连今天唯一一次提出想见你一面的请求,都拒绝了。
梨花第一次对光太感到愤怒。
但一边感到愤怒,一边又想笑。
她也确实笑了。
因为花了多少钱,她自己也不知道。
3000万吗,或者更多?那样一笔钱,却也买不来今天见面的时间啊。
梨花紧握子机的手心,因汗水湿漉漉的。
光太在六点过后打来电话。
“在哪儿见面?”他用没有抑扬的声音说着。
“啊,可以吗?”梨花没想到光太会挤出时间,惊讶地问道。
“你不是说明天不行吗?” “那我去你公寓。
你吃饭了吗?还没有吧?吃点什么吧。
要不就去我们之前经过的一家寿司店,你说下次要去吃的那家。
” 光太还是选择了我,而不是仁志圆。
饭都没吃就提前结束了约会。
梨花刹那间心花怒放,但光太依旧是漠然的声音:“我不饿,不用了,那我在公寓等你。
”挂了电话。
梨花收拾完出门,将近八点时到达二子玉川的公寓。
在还没打烊的商场地下食品层买了小菜、葡萄酒和甜点,快步朝公寓走去。
刚才的怒气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心花怒放。
梨花用配的钥匙开了门,走进光太的屋子。
光太坐在沙发上。
没有开电视,也没有放音乐。
“对不起,这么突然。
你还没吃晚饭吧?什么都不吃对身体不好,多少吃一点吧。
我买了沙拉和牛排,还有法式咸派。
” 梨花说着,把买来的食物一一摆放在厨房的台面上,再移到盘子里。
韦奇伍德的盘子大概12000日元。
花色成套的方盘是15000日元。
工艺精细的巴卡莱特葡萄酒杯20000日元不到一点。
刀叉是成套的昆庭,将近30万。
六人份的刀叉组似乎是多了些,但梨花当时想着也许会有访客,就买了。
那些都是以前梨花一直想在结婚后买齐的东西。
十一年前搬到长津田的房子时,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结婚时父母和亲朋好友给了很多餐具做贺礼,理查德·基诺里的瓷器、白瓷以及有田烧等杂七杂八的碗碟,到现在还收在碗柜里。
梨花一直想,到结婚纪念日把韦奇伍德的杯子买齐了吧,但不知不觉间把这事也淡忘了。
正文回来的话,那种生活又会开始。
每天用临时拼凑的餐具盛放饭菜,在电视的聒噪中吃饭、生活。
用手拿掉沾在饭碗上的米粒,一边用洗碗布清洗盘子,一边确认是否还有污渍残留。
梨花收拾了餐桌,擦拭后摆上了盘子。
光太却坐在沙发上动都没动。
“之前你该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吧?”梨花想着光太是不是生气了,讨好似的问道。
“没有。
那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的事。
我不怎么饿,梨花小姐,你吃吧。
” 光太柔声说道,如同在告诉梨花,他并没有不高兴。
但他依然背对着梨花。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不要就喝点葡萄酒?” “不,不用了。
” 光太的背影回答道。
梨花就座,一边环视着房间,一边开始吃饭。
保洁每周来两次,所以房间都好好收拾过,保持着清洁整齐。
不过电视柜上杂乱地放着游戏软件,沙发背上堆着衣服,能让人略微联想到光太生活的模样。
梨花在房间里到处寻找仁志圆的气息,却一无所获,甚至一无所感。
“你竟然还没饿,中午吃什么了?”和圆一起。
梨花在心里补充道。
但光太没有回答。
“你想说什么事?”他静静地问道。
话题被光太这么一岔开,梨花越发想知道他中午究竟吃了什么,简直有种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感觉。
意大利面吗?拉面吗?一定是和我在一起时不会吃的东西。
“梨花小姐,你想告诉我的是什么事?” 光太这时才回过头来。
嘴角微微歪着,看似在冲自己微笑。
梨花放心了。
“我想把这里退租了,自己买间公寓怎么样?”梨花说。
梨花听说正文要回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件事。
正文回来的话,现在占据房间的彩色复印机和电脑必须搬至别处。
而且周末的两天几乎不可能留宿在外了。
梨花能想到的解决对策就是场所。
有个地方就好了。
有个比这里离自己家更近的地方,一个有空时随时都能和光太见面的地方,一个可以安放彩色复印机的地方。
梨花没想过,那些地方若是同一处,也许伪造存单的事就会被光太发现。
但不管怎样,她急需一个比这间租赁公寓更方便、稳定的地方。
尽管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哪来的根据,梨花总觉得,只要自己和光太共同拥有一个这样的场所,光太似乎就不再需要仁志圆了。
还觉得,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和正文离婚了。
“我觉得每个月付28万的租金有点傻,不如先首付买间公寓更合适吧。
如果离我家再近一点,我平日也能顺便过去找你,这样更方便呀。
”梨花晃动着葡萄酒杯,望着酒杯内侧被沾湿,“我想认真考虑将来的事情。
和丈夫在一起的确不愁吃穿用度,不过和你也并非就没有未来。
这样的话,我想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两个人的事。
虽然我不知道和丈夫离婚后会怎么样,不过现在我还能买间公寓,所以,我想买个房子,这样我俩有个稳固的见面场所更好吧。
” “梨花小姐,”光太打断道。
梨花不再说话,从红酒杯上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光太。
光太又背过身去。
背影轻轻颤抖着。
他是在笑吗?有什么好笑的?不,他是在高兴吗?听到自己说要和丈夫离婚,开心地笑了吗? “梨花小姐,对不起,我想离开这里。
” 光太费力挤出来的声音,梨花不断反刍。
想离开这间公寓?那就是说赞成买公寓吗? 梨花发觉,有另一个自己正从远处看着想要如此思考的自己。
“把我从这里放出去吧。
” 光太竖起膝盖,把脸埋在里面。
肩膀轻轻晃动着。
我为什么会以为他在笑呢? “求你了。
” 光太的声音如同迷了路、快被不安压垮的小孩子。
“求求你。
” 你说的这里,是哪里? 梨花口中轻声说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光太问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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