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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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3)

以后周末就可以在这里见面了。

一定比在酒店里更舒适自在。

” “不用,我自己有住的地方,不会住在这里的。

”光太露出了如同见到不可思议的事物般的表情,四下环顾着房间,“但是,比起订酒店在这里见面更省钱啊。

”梨花仿佛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似的自言自语解释道。

那天梨花立刻带光太去超市买了东西,把视线所及的物品一一放进购物车。

葡萄酒、啤酒、苏打水、长条面包、牛排、大块猪肉、盒装生鱼片、蔬菜、水果、大米、零食再加上蛋糕卷。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双手都拎着纸袋。

“买太多了吧。

”光太愕然笑道。

“那是因为我们今天要开派对庆祝,所以没关系嘛。

”梨花也笑了,“不过确实太沉了。

” “我帮你拿一袋吧?” “不行啊,你两手都拎满了。

”梨花说道,又脱口而出,“有车就好了啊。

”而说出来后,这再一次变成了预计付诸实践的事,“你有驾照吗?” “当司机啊?”光太笑了。

离开沿河道路,在朝公寓走去的途中,他们卸下重荷,在自动售货机买了果汁,小憩了一会儿。

河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白色和银色的光。

和光太走在同一条回家路上,中途喝罐果汁,仅仅因为这样的小事,梨花就喜笑颜开。

光太也跟着她笑了。

梨花发觉,两个人显然都对将要崭新开始的什么感到亢奋。

她一想到不是独自一人,而是两个人一起分享那亢奋的情绪,便感觉连指尖都充满了快乐。

因为在二子玉川租了公寓,梨花同光太的见面不再只限于周末。

光太曾说自己有住处不会住在这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居住环境太过舒适,外加不需要付房租,出梅时他住进了梨花租的公寓,开着梨花买给他的车。

一切都自然而然。

即便是工作日,只要梨花打个电话,光太就会开着梨花买给他的车来接。

两个人直接去市中心吃饭,在公寓里一起入眠,早晨梨花再打车回自己家。

脱下吉尔·桑达的衣服、芬迪的鞋子,摘下钻石耳环和戒指,穿上没有牌子的裙子和衬衫去上班。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劳在她身体里日复一日地堆积着,而为了摆脱疲劳,梨花购物、做美容。

实际上,当她狂热地购物时,疲劳确实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躺在美容沙龙的床上时,比起自己家的被窝,比起二子玉川的公寓,她都睡得更深、更沉。

正文偶尔会联系自己,几次里就有一次是拜托她买东西。

比如指定品牌的洗衣皂、食品,或者指定品牌的领带、高尔夫球具套装等。

梨花每次都准确地买回来再给正文寄去。

她愿意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和光太如此肆无忌惮地交往而产生了某种罪恶感,不过比起这点,某种自鸣得意的心情更为强烈。

曾经,仅仅因为请他吃了顿饭,就被他嘲讽说你得意什么,又不是在做多了不起的工作,可是他最近回国的几天,已经彻底习惯了梨花付账,现在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这让梨花感到痛快。

与其说自鸣得意,不如说那是种近似于报仇雪耻的心情。

不过,究竟是对什么报仇雪耻,梨花不愿深究,也不愿付诸语言,她仅仅品味着一种愉悦痛快的心情。

梨花渐渐开始觉得,要是没有每个月扣缴的房贷,就可以不用再花客户的钱了。

梨花想,房贷还要还十八年,要不要瞒着正文私下里全部缴清?然后把原本用来还贷的钱,用以支付信用卡的费用,或者存入还款用的假名账户。

于是,梨花真的这么做了。

自己从客户那里总计“借了”多少钱,每个月10万日元左右的贷款攒起来,什么时候能赶上借款总额,梨花已经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了。

因为梨花一边想着有朝一日把借款一笔还清,一边一直在往假名账户里小额地存着钱,这么做就是为了留在现实里。

尽管没有意识到这一层深意,但因为梨花没有舍弃还款的愿望,她好不容易才能把现实握在手里。

分行的酒会依旧还有,梨花也积极参加。

新年会、迎新会、送别会,还有夏天的啤酒聚会。

正因为梨花认定自己会把钱还清,所以自然地参与其中。

“梅泽小姐,你在客户中的人气,完全是第一名啊。

”分行行长说道。

“我这叫什么来着,对对,叫什么‘老人杀手’。

”梨花自己笑了起来。

“真是的,没想到梅泽小姐竟然知道这样的新名词。

”年轻的女社员惊讶地笑道。

“不过,感觉梅泽小姐变得特别开朗。

我们的聚会也经常参加了。

”计时工时代的同伴感慨地说着。

“我想是因为越来越有自信了吧。

客户们都待我很好,所以我才觉得,原来也有我能做的事情啊。

”梨花一脸认真地说道。

这是真心话,梨花真是这么想的。

正文不在家,自己独自生活,和光太恋爱,想方设法筹钱,她真的越变越自信了。

“怎么会,是梅泽小姐你自我评价太低了啊,你的业绩一直都这么好,怎么到现在才觉得什么也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计时工时代的同伴继续说道,梨花则毫不避讳地说出:“生孩子的事我也放弃了。

也许是就此看开了吧,觉得自己只有这份工作了。

” “哎呀,是这样啊……”那个同事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点了点头。

这也是真心话。

梨花一心觉得自己只有这些了。

这份工作,还有和光太度过的时光。

正因为没要上孩子,所以才能得到这些,才能把这些握在手中。

“梅泽小姐很了不起啊。

老人家说话像唱片跳针一样翻来覆去的,你也能温和耐心地听他们讲,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井上满脸通红地插进话来。

“那个,跟我相比,有一个像梅泽小姐这么漂亮的人耐心听他们说话,温和地附和他们,人家才更高兴啊。

”计时工时代的同伴说着,和井上一起笑了。

好多人一起走去车站,然后走向不同方向的站台。

梨花他们坐上了东京方向的空荡荡的电车,她在长津田站对同伴们施了一礼下了电车。

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家路上。

虽然热浪犹如蒸笼一般,但时有清风吹来。

梨花仰望天空。

带着些许灰色的夜空中挂着数颗星星和一弯残月。

梨花心情轻松愉悦,想要光着脚一直走下去。

笑意像是苏打水的气泡般轻轻涌上来。

梨花想放声大笑,但是如同忍耐尿意般忍住笑走着。

就连缠绕在肌肤上的夜晚的冷空气,都那么怡人。

不久后,梨花知道光太辍学了。

某个周六的午后,光太和梨花坐在二子玉川的咖啡店里,路边摆着若干张带有遮阳伞的桌椅。

尽管烈日炎炎,但大部分客人都选择了露天座位。

梨花他们也是。

他们把商场的购物袋放在车的后备厢里,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两人手牵手来到咖啡店。

梨花的面前是一杯香槟,光太的面前摆着一杯啤酒。

两个人在商量放高温假时可以做些什么。

他们聊到趁9月日本游客比较少的时候,梨花向银行请个假,可以一起去巴黎,沿着塞纳河畔漫步,顺道去美术馆,住圣日尔曼酒店的蜜月套房,不不不,还是去巴厘岛租个带私人沙滩的小木屋。

梨花心里清楚,哪个计划都不可能实现,但聊得这么煞有介事,仿佛一切都充满了实现的希望。

梨花正想问光太,你是不是要跟学校请个假,光太抢先叫住经过的服务生,请他挪动一下遮阳伞的位置。

服务生留下一句“请稍等一下”,就双手端着盘子退到了室内。

阳光从遮阳伞边露出来,照亮了光太的右臂。

梨花注视着那发光般的胳膊,喝了口香槟,继续说道,她还想去意大利,想在威尼斯坐坐贡多拉。

去意大利的话要去佛罗伦萨才好啊,光太也对这个话题兴致颇浓。

梨花又在自己的梦幻之旅中沉醉了好一段时间。

光太再次叫住正给新落座的客人端水的侍者,笑容满面地要求:“能帮我调整一下遮阳伞的位置吗?” 侍者似乎发觉自己忘了刚才的事,慌忙说道:“非常抱歉,现在马上就给您调整。

”夸张地深深鞠了个躬,从里面又叫了一个人来,二人一起把遮阳伞的位置调整了一下。

他们一人按着桌子,一人调整遮阳伞的角度。

梨花望着他们,两人都和光太差不多年纪,或者仅仅小一点吧。

这孩子是从什么时候起——梨花蓦地心生疑惑——这孩子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像这样凡事都要人伺候了呢?根本不用调整遮阳伞的位置,只要稍稍挪一下自己的椅子,就能避开日晒了。

梨花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遮阳伞而已。

但虽说只是遮阳伞,梨花又觉得有什么东西难以释怀,挥之不去。

“谢谢。

”光太微笑着对调整完的两人说道。

两人深深鞠躬后回到了室内。

“说来,你的大学学习怎么样了?”梨花说着,感到一阵愕然。

到现在才发觉自己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和光太第一次见面是几年前呢?那之后过去了几年呢?当然,她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也知道自己年龄几许。

但是,不知从何时起,某一部分的时间似乎停滞了。

长津田的家里时间没有流逝,光太的公寓里也是。

和光太住过的酒店、一起用过餐的餐厅,时间都没有流逝。

所以梨花一直以为自己被守护着。

地震、有毒气体、不堪入耳的种种残虐事件、消费税还有经济不景气,那些都无法随着时间侵入自己的世界,梨花觉得,只要和光太在一起,一切就都与自己无关,一切都是世界之外的事情。

也许,存在于世界之外的,是他们自己,不过就算那样,也完全没关系。

眼前这个男孩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表,穿着阿玛尼的牛仔裤,毫无愧色地让同年龄段的男性给自己调整遮阳伞遮阴,他现在究竟多大了呢? “啊,你在说什么啊,梨花小姐?”光太纯真无邪地笑着,同方才聊旅行的话题时一样,“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大学我早就不念了啊。

梨花小姐,你真是对我毫无兴趣啊。

” “啊?”梨花哑口无言。

大学不念了?那你现在白天都干什么?“哪有不感兴趣啊,你完全不跟我讲大学的事,所以我总觉得不太好意思问。

” “我说过了,只是你忘记啦。

我没找着工作,有几个朋友还在找工作,不过就算上班也没几个钱,感觉毫无意义。

” 完全不记得听他说过,但就算为此争执也毫无意义,梨花如此想着,开口道:“那你现在……”整日无所事事吗?在那个屋子里,等着我打来电话,闲极无聊地上上网,打打游戏,睡睡觉? “我开始炒股了,这我不也告诉过你吗?”光太笑得宛如眼前的日光般灿烂。

“股票……”梨花轻声重复道。

她回忆起炒股客户的面孔。

虽说听早就从建筑公司退休的一位老绅士说过几次股票能赚多少,但梨花都没放在心上。

毕竟,对于股票买卖是什么,梨花都似懂非懂。

“我好像相当有天赋呢。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亏过。

我还你的钱也一直在增加是吧?” 光太一说,梨花再次察觉,光太还了多少钱,自己最近都没查看。

梨花心里有些不悦,仿佛被迫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是,光太还的那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顶不了什么用。

梨花伸手拿起杯子,但杯中已经空了。

不过她还是把杯子放到嘴边。

杯子被阳光晒暖了,温吞吞的。

“你的家人都还好吗?”梨花问。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感兴趣。

光太是否是学生,他被裁员的父亲等家人究竟怎么样了,那些事自己一概都没兴趣知道。

光太沉默了片刻,眯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缓缓开了口。

“我爸官司败诉,结果只能再出去工作了。

好像就是打打零工那样的工作,听说一开始很辛苦,不过,挣得再少,好歹有点收入了。

我妈好像也习惯打工了,我也会寄钱回家。

”他又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问,“那个老顽固还好吗?”问完便笑了。

“挺好啊,对我也很好。

”梨花说。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断绝了来往,平林孝三家没有亲人出入的迹象。

“我们该回去了吧,应该先来喝茶再买东西的。

” 光太站起身,直接走上了人行道。

梨花进到店里结账。

虽然一贯如此,但梨花再度心生疑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孩子如此自然地离开,让我来结账。

回去的路上,车道和人行道都拥挤不堪,平时五分钟不到的路程,今天却走了三十多分钟。

他们从后备厢里拿出买来的东西,用专用推车推着好容易回到了屋里,此时已是晚霞满天。

“烟火大会。

”光太突然记起似的说道。

“怪不得一路上看到那么多女孩穿着夏日和服啊。

”冷冻剂早已变温了,肉和鱼都变了颜色,蔬菜也打了蔫。

天那么热,还把它们一直扔在车库的车里,只能落得如此下场,但是梨花却被打懵了般对此极为失望、后悔。

梨花觉得,这简直就像把孩子扔在车上,而自己跑去打游戏。

“不知道从这儿是不是能看到。

啊,夜市也开起来了,好多人啊。

” “今天做不成饭了,东西都坏了。

”光太正从连着阳台的玻璃门向外张望,梨花对他说道。

“这样啊,”他回过头话说了一半,然后喃喃自语般轻声说,“但是在外面吃看不到烟火了呢。

” 原来他想看烟火啊。

梨花莞尔,仿佛在似乎变了的光太身上,找到了他未曾改变的证据。

“对了,我们叫比萨吧。

”光太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般说道。

也许因为堵车和订单蜂拥而至,原本三十分钟内应该送到的比萨,竟然在四十七分钟后才来。

快到三十分钟时,梨花和光太站在墙上的钟下,一起倒计时。

一过三十分钟,两人一起捧腹大笑。

梨花想起,曾经因为同样的事发生过很索然无趣的对话呢。

梨花怀疑超过送餐时间会不会真的算半价,结果正文说她小气。

自己为什么会待在那么无趣的地方呢,梨花感觉那像是别人的记忆般遥远。

迟到的比萨只收了半价。

梨花和光太把比萨盒在茶几上摊开,打开之前买的啤酒和葡萄酒,一边等待烟火大会开始,一边吃起比萨。

寂静无声的夜空中啪地散落了五彩颜色,两人正要惊呼,空中转瞬又咚地响起低沉的重音。

梨花和光太对视一眼,便手牵手笑着说,开始啦。

光太慌忙起身,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关了。

然后各种色彩纷纷落入夜空。

一道道细细的光束嗖地蹿到空中,啪地绽放,接着是咚的一声巨响,响彻心扉。

有的烟火绽放后直接消失,也有的是留下火光的残影后缓缓消逝。

每升起一次烟火,房间里都浮现出黄色、白色、粉色和蓝色。

还有延展成心形的烟火,椭圆形的烟火。

梨花看得入了迷,连比萨也忘了吃。

“光太,”梨花看着烟火,出声问道,“假如我变得身无分文,不再付得起这里的房租,也去不成夏天的旅行,你会怎么办?”传到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听起来如此遥远。

梨花感觉不到是自己在说这番话。

“难不成你在考虑离婚?” 咚的爆破音消失后,光太的声音返回了。

对这个答非所问的问题,梨花不知道如何作答,沉默不语。

“梨花小姐,你瞧不起我吧?”光太说。

虽说他后面的话被烟火升空的声音抹去,但梨花还是听到了。

“我看起来像是因为你的钱才和你在一起的吗?” 梨花正想回答“不是的”,光太先开了口。

“和你在一起,可以经历很多各种各样的事,这让我吃惊不已。

到现在我还在吃惊,有时候我会想,这人是机器猫吗?”光太说到这儿笑了出来。

夜空砰地被照亮了,黄色的光芒宛如夏天的大树一般圆圆地向外延展。

数不清的光束仿佛抓挠着夜空般缓缓流逝、坠落,“不过,我从来没有说过,让你给我买什么,或为我做什么。

” “是啊。

”梨花慌忙说。

确实如此。

一切都是自己想这么做所以做到现在的,蜜月套房、餐厅、包车,还有品牌服饰,都是如此。

是我太无理取闹了,梨花心想,“对不起。

”道歉的声音再次被烟火升空的声音盖过。

“梨花小姐你要是身无分文,那咱们就一起工作吧。

虽然我们不可能再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了,我炒股炒得再好,也实现不了。

但起码可以付这里的房租,吃简单普通的三餐,旅行时住标准间而不是那么大的房间,那样生活下去一定可以做到的。

” 在烟火的光芒照亮的昏暗房间里,光太比平时都要喋喋不休。

梨花逐字逐句地反刍着这段话。

原来,我们俩是有可能一起生活下去的啊。

只要不买名牌衣服,不去做美容,只要卖了汽车,换租个更小些的房子。

一年一度的旅行,可以去箱根或者日光,泡泡温泉,平时坐公交车或电车出行,在超市里选择快到保质期的商品买。

纪念日则去家庭餐馆庆祝。

对,真的可以,大家不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吗?梨花忘我地思考着,她没有察觉,或是假装没有察觉,是什么让自己不可能过那种谁都在过的简朴、平凡的生活。

原因绝不在于正文。

“对不起。

” 仿佛在脚下响起的烟火升空声消失后,梨花呢喃道。

吃完饭,留下散乱的餐桌,梨花和光太来到阳台眺望烟火。

光太刚刚说过的话,在烟火声的彼端隐隐复苏。

不过,我从来没有说过,让你给我买什么,或为我做什么。

这句话,让梨花突如其来地忆起自己的儿时。

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父母挣多少钱,其中多少花在了自己身上。

她曾认为,他们给自己买东西,准备新衣,带自己去餐厅,为自己缴纳学费,带自己去旅行,都是天经地义的。

不,天经地义到了想都不用想的地步。

因为梨花并没有要求父母为自己做那些事。

所以青春期时,梨花还对此感到厌恶。

梨花回忆起高中时给上不起学的孩子捐款,险些笑出来。

她那时真心认为,要是自己有能力做点什么,就必须去做。

她曾对父母说想做公益募捐,善意得到了父母的赞扬。

然后梨花就一直用父母给的钱寄给那些素未谋面的孩子们。

刚开始只捐助一个孩子,后来变成了两个、三个……当变成六个时,梨花有了错觉,以为自己可以挽救所有上不起学的孩子。

以为把这里有的,分享给那里没有的,是天经地义的。

她深信,“这里有”的东西,就是属于自己的。

不知为何,钱这东西越是多,人越是看不到。

如果没有钱,就会一直惦记着,但要是有很多钱,人瞬间就会把这种状态视为理所当然。

如果有100万日元,就不会认为那是100张一万日元构成的,而会觉得那是从一开始就有的一个整体。

于是,人就会像得到父母照拂的孩子一样,天真地享受那些钱。

梨花站在光太身边,沐浴着夜晚闷热的空气,想着自己和他共度的时光。

想着今后也许会拥有的未来。

她蓦地明白了,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不会分开。

无关爱情,也不是方才光太热切诉说的那种含糊不清的东西使他们彼此羁绊。

使他们紧密相连的,是比和正文入籍时提交的结婚申请还要沉重,还要强烈得多的东西。

夜空被霓虹灯和烟火染上淡彩,伴随着咚咚的轰鸣声向自己压了过来,仿佛要缓缓地将自己碾碎。

梨花慌忙握住光太的手。

光太任由梨花握着,却没有回应。

“烟火的背后有弯月亮。

”光太冷不防说道。

天空中确实挂着一弯宛如剪下的指甲般的月牙。

每当烟火升起,它就被隐去,当烟火的亮光被吸收般消失后,它又缓缓地露出来。

梨花纯粹为了自己的花销而伪造定期存单的行为,是到1999年为止。

那年春天,首先是山之内夫妇提出要把为孙女存的定期解约,提取款项。

在此之前,梨花从来没有设想过那些拿到伪造定期存单的客户会在五年内提出解约。

他们说钱是为了孙女存的,50万、70万陆陆续续地存了定期,提出解约时总额已高达350万。

他们告诉梨花,原本是想给孙女存的,但是儿子儿媳要买房子,所以打算给他们拿去付首付。

山之内夫妇的350万早被梨花花得精光。

但她还是得把那些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他们。

梨花暂且说服夫妇俩,不要马上解约,而是等到五月中旬到期时再解约。

夫妇俩同意后,梨花终于连子虚乌有的理财产品都开始伪造了。

梨花新买了电脑、激光打印机和扫描仪,一边和说明书搏斗,一边伪造起了根本不存在的定期存单。

将规定的定期存单扫描,再用DTP排版软件做出“超级黄金”的标志。

再将两者合成打印,盖上分行行长的印章。

仔细确认的话,能通过数字字体和字迹的浓淡看出是假的,但这定期存单还是比只用彩色复印机做的像样得多。

梨花自行给这份理财产品起名叫“超级黄金定期”,利息比一般的定存提高了大概三个百分点,梨花一本正经地解释说这是只介绍给老客户的高利率定期,很划算,到处给以前没拿到过伪造存单的客户们推荐。

熟悉的客户中有几人接受了梨花推荐的定存。

梨花知道,他们之所以接受,不是因为利率高了三个百分点,而是因为他们的钱有富余,而且是自己推荐的缘故。

这时梨花已经了解,世界上就是有种人,10万日元的利息是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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