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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的?” “当然了,因为那是两个人的事。
” 梨花无言以对。
她想起了那个夜晚。
主动邀请丈夫,却被拒绝。
他还说,没想到你是会说出那种话的女人。
那天以后,夫妻间就没有那种事了。
梨花想对亚纪全盘托出,但又觉得自己绝对说不出口。
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不能谈谈?亚纪一定会这么说,她相信世间的夫妻全都应该无所顾忌地谈论什么排卵日,讨论滋阴壮阳的菜。
“假如,那样努力了也怀不上怎么办?”梨花问。
“这个啊,我想能试的法子都会试吧。
虽说不知道原因,无计可施,不过你看,还有像体外受精这样的办法啊。
” 梨花心想,把生孩子的事放在一边闭口不谈而去工作,亚纪那里大概不会有这个选项。
体外受精。
自己没想到这一步,果然,自己不如亚纪那么认真地想要孩子。
不知为何,梨花像给自己找借口一样想道。
吃完甜点,梨花把放在餐桌上的账单拿到手边,说“我请客”。
接着又找借口似的补充道,“亚纪你现在没工作,我请吧。
” “哇,太棒了!”亚纪孩子似的双手合在胸前说道,“好开心,没想到你会请我。
早知道意大利面就点那种加500日元的帝王蟹的了。
” 出了店,亚纪孩子般紧贴过来说,“梨花,谢谢你请客!” 梨花蓦地想起正文说的“我们都这么容易满足,真好”。
那时,梨花为了那句话欣喜不已,甚至还赞同说真的太好了。
但是现在想起来,那句话却带着苦涩在心里蔓延开。
仿佛他说了什么特别让人不舒服的话一般。
是哪一点、哪里不舒服?是什么样的“不舒服的话”?眼看着要陷入苦思冥想,梨花慌忙摇头,感觉这件事不能通过反复思量去弄明白。
“啊好开心,梨花,谢谢你啦,休息天还陪我。
没想到心情会变得这么明快。
” 混杂在年轻人中间走在去车站的路上,亚纪说。
“我也很开心啊。
以后也时不时地见个面碰个头吧。
而且,我还想见见小沙织。
” “是啊,我也想让你抱抱她呢。
下次带她一起出来。
” 梨花和亚纪一起坐上了新玉川线。
电车上挤满了携家带口的乘客。
“今天你老公在干什么呢?”亚纪抓着吊环问道。
“啊,我想他在睡觉呢。
”梨花笑了。
“听说有的男人不喜欢妻子和女友出去吃饭呢,所以,梨花你老公不挺好吗?你撒撒娇就好了。
”亚纪像是想起了刚才的事,这么说道。
没错,他是个好丈夫。
就算自己平日不打扫,休息天不准备午饭,他也不会生气。
今天也是,回到家他应该会问:“开心吗?”他是个好丈夫。
梨花反复想着。
亚纪在高津站下车后,梨花抓着吊环,无意识地看着窗外流逝的景色。
说想见亚纪孩子的是自己。
但是,假如亚纪真的带孩子来的话,那时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梨花思索着。
梨花工作超过两年半时,上司井上询问梨花是否想做全日工。
井上问道,要不要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半的计时工,换成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的全日工呢。
虽然不能免税了,但若有此意,全日工业务人员所需要的资格可以由银行负责取得,每小时的工资和提成也会提高,而且有意愿的话,还有可能成为和银行直接签约的员工。
“梅泽小姐,因为你在客户那里很受欢迎,业绩也特别好。
” 井上游说般说道,梨花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客户的脸庞,她苦笑起来。
八成的客户都是退休后的老人。
他们特别想找人说一说,那些抱怨和流言,那些过去的壮举和每天的所思所想,但聊这些的对象,不是住在市内或外地的孩子及其配偶,也不是在兴趣班或社区之家碰到的友人,而是不太亲近的某个人,也就是说,随便听听就好,不会给出意见的人。
梨花觉得倾听那些话并不痛苦,只是专心地聆听着。
她既没有想说的话,也不插话。
没有行员同行时,客户要求的有些小事——换灯泡,给门上点油,打开瓶盖——梨花也会欣然帮忙。
不知有多少客户对梨花说过,你要是单身的话,真想让你来我们家做媳妇啊。
所谓的“受欢迎”,说的就是这样的“受欢迎”。
即便如此,梨花还是很开心。
就像有人告诉她,“你还有价值”,梨花很开心。
梨花回复井上,自己得和丈夫商量商量,考虑一个晚上,不过梨花想,全日工的话自己做不到吧。
开始工作后,虽然以前的空虚感缓和了,但她并没有力争上游的野心。
那天晚上,梨花回家也没对正文提起这件事。
不过几天后,梨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顺便去了书店。
井上说的从业资格,是证券外勤特别会员第二种资格,或者第一种资格。
要想更进一步,还有人寿保险代理人资格。
梨花记下了从井上那里听来的这些词语,在书架上按图索骥。
很快就找到了。
梨花抽出两本参考书,哗啦哗啦迅速翻了翻,不禁笑了。
我不可能做到的,这次梨花相当现实地想。
信托投资委托人?含选择权债券买卖?信托理财?一口气涌入眼帘的单词,都是些假名很少的专有名词,连字面意思都不懂。
要把这么难的词语一个一个记住,怎么可能?梨花面带微笑把参考书放回书架,看了看烹饪杂志的书架后出来了。
空气中已全然带上了春天的暖意,天边还挂着一抹残霞。
梨花一边在脑海中搭配着回家后要做的菜色,一边朝家走去。
一直在做计时工,那我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呢?梨花忽然闪念道。
现在这样的生活,未来五年、十年,不,二十年、三十年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那不也是非常平和安稳的生活吗?梨花的脑海中浮现出工作了很多年的年长的打工女性。
但梨花与此同时却感觉到一股和这想法截然相反的,令人想要大喊的焦灼感缓缓地向全身蔓延。
梨花想起了那熟悉的感觉。
自己仿佛是梅泽梨花的一部分的感觉。
这感觉眼看着就要蔓延至全身,梨花好不容易止住了。
就算做了全日工,也不可能让一部分的梅泽梨花,变成全部的梅泽梨花吧。
只会变得和在信用卡公司工作的时候一样罢了。
只会对名片上印着的自己的名字,感觉隔膜而已。
好容易到了家。
梨花目不转睛地看着门旁嵌着的门牌上的“梅泽”那两个字。
然后打开门,轻声说着“我回来了”,打开玄关。
这个时间打电话,会不会太缺乏常识?不过,还不到六点不是吗?梨花手里握着电话子机想着。
这个时间打电话其实很正常,只是因为天这么黑了,感觉像是要在深更半夜打电话呢。
太暗的话,开灯就好了。
梨花打开房间的灯。
越过厨房吧台,看到下班回家路上买的食材摆在那里。
盒装香菇、卷心菜、金枪鱼罐头、猪五花,还有西蓝花。
但是,说不定在有小孩子的家里,现在这时候,是最忙的。
电话还是应该周末打吧? 结果,梨花把子机放回充电座上,走向厨房。
虽然想和亚纪联系,却一直未曾联系。
新年亚纪寄来了贺年卡。
这是梨花第一次收到亚纪寄来的贺卡。
卡片的正面有照片。
是沙织在七五三节3时拍的照片。
公婆坚持要按孩子的虚岁来庆祝节日,所以虽然早了点,但我们去年就给她庆祝了七五三节。
长大了对吧?我还想再见到你。
今年我也要复出工作!电话联系哦! 卡片上用小小的字写着。
她俩以前没互相寄过贺年卡,所以梨花没寄给亚纪。
梨花想早点回信,日子却一天一天过去;想着也可以寄问候卡,却又任由时间流逝,现在立春都过了,再回信本身就感觉微妙;想着打个电话也行吧,却不知为何一拿起子机就踌躇不决。
今天,还是没能打出电话。
和亚纪在涩谷吃饭,已经是前年夏天的事了。
她们之后在电话里聊过几次,但那头常传来孩子的哭声,梨花觉得非常过意不去,渐渐地不再在平日的傍晚,自己下班后到丈夫回来之前的时间打电话给亚纪,这半年来明显断了联系。
七五三节的照片特别可爱。
总觉得孩子好像才出生呢,都已经这么大了。
亚纪,你想做什么工作,已经定了吗? 虽然今天也没打成电话,但是梨花一边在心里反复演习着打算和亚纪说的话,一边撕开了香菇盒上的保鲜膜。
我吗?从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起什么都没变。
每天都如同在重复前一天。
实际上她也确实过着那样的每一天。
工作基本上手了,也开始指导新来的兼职人员和合同工了,熟悉的客户也增加了许多。
没和正文吵过架,但正文的话依然在心里留有疙瘩,只是梨花发觉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
还有,夫妻间“那种事”依然完全没有。
从盒子里取出香菇放到砧板上,梨花低头看着操作台上放着的食材。
金枪鱼罐头、卷心菜、猪五花和西蓝花。
我买了这些是想做什么菜呢?梨花挨个注视着这些食材,思索着。
梨花想起,亚纪之前在电话里说过自己早晚也打算回去工作;她还说过,要是没怀上孩子,还会考虑体外受精。
亚纪不仅描绘着自己的人生蓝图,而且脚踏实地一个一个去实现,梨花再次想到。
工作也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吧。
亚纪一定从来不曾有过那种感觉,感觉自己只是中条亚纪的一部分。
香菇、金枪鱼罐头、卷心菜、猪五花和西蓝花。
我原本打算做什么来着?梨花打开冰箱的蔬菜格看了看。
把葱和三分之一的萝卜拿出来又放回去,再次站到操作台前。
梨花觉得,要将这些东西搭配出一顿晚饭的菜单,实在太难了。
怎么了,是正文的声音,梨花终于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对着摆在操作台上的食材,已经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没准备晚饭。
” “啊,吓死我了。
就看到你呆呆地坐在那儿……要紧吗?有食欲吗?躺下来休息会儿?” 穿西装的正文把装肉的盒子和西蓝花放进冰箱。
他真的是个好人,梨花在心里说道。
我没准备晚餐他也不会生气,还会为我的身体着想,还帮我把菜和肉收起来…… “不用了。
晚饭要怎么办呢?” “叫个比萨吧,还是去站前哪家店吃点……” “说来,我们还从来没叫过比萨呢。
叫个试试吧。
” 这么一说,梨花的心情稍稍兴奋起来。
信箱里投进过好几种宣传单,梨花无意中留下了几张,但一次都没订过。
梨花取出收起来的宣传单,打开看了看。
“有好多种啊,看起来特别好吃的样子。
老公,太多了,我都不知道选什么好了,你来决定点什么吧。
”梨花把宣传单递给正文。
正文打电话订完后,梨花把宣传单摊在餐桌上,目不转睛地看得入迷。
广告上的注意事项标明,从订餐到送达如超过三十分钟,将退还一半的订餐金额,这让梨花感觉特别稀奇,稀奇的感觉变成了兴奋的期待。
梨花孩子似的抬头看着钟,脱口而出道,三十分钟内真的会来吗?正文去二楼卧室更衣了,当然没有回答。
刚才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梨花现在觉得那太愚蠢了。
想给亚纪打个电话为什么都那么犹豫呢?明天打吧。
一定要打个电话,说说第一次点了比萨外卖。
就这样过了二十几分钟后,门铃响了。
梨花小跑着去玄关,接过还热乎乎的比萨盒。
付了送货员告诉她的金额,向少年般的送货员道了谢关上门。
“我刚刚算时间呢。
”梨花把比萨盒摊放到餐桌上,用手抓起比萨一边吃一边对正文笑道,“广告单上写着超过三十分钟的话,就只要半价。
如果刚好三十一分钟送到,不觉得赚到了吗?但是,他们只用了二十二分钟就送到了。
你挂了电话后,正好二十二分钟。
” “别那么小家子气啊。
一点比萨钱而已,没什么吧。
”正文也笑着回答。
但是梨花并不是这个意思,特意订正:“不是小家子气,是觉得这种规则有意思。
心想他们真的会给半价吗?” “你那么想要半价,那么比萨的钱,我来付?” 正文在笑。
梨花这才知道,对第一次外卖比萨,正文和自己一样充满期待。
他流露的笑意,是那种笑意。
“味道不坏,又方便,不过比照片逊色很多啊。
照片上的虾,都有龙虾那么大是吧?”正文还开心地这样评论着。
的确,眼前的比萨,和宣传单上的照片大相径庭。
西蓝花变色成了棕色,洋葱干了,香肠也大为缩水。
不久前还满心期待的兴奋,急剧萎缩。
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期待呢,梨花看着餐桌上的比萨。
盒子上沾染着油渍,黏附着的芝士也干了。
梨花承认,无法给亚纪打电话,不是因为在意时间不妥,而是因为哪怕一件事,自己也无法像亚纪一样,自己决定并付诸行动。
也无法向正文确认,两人是否已经放弃要孩子这件事了。
一年、两年过去了,虽然对丈夫的话感到心里别扭,却无法询问他的真实意图,每天只是重复着前一天活着。
梨花实在无法告诉亚纪,自己是这样度过每一天的,也没法听一步一个脚印扎实走着自己的路的亚纪,说她自己的事。
所以梨花既没有回信,也打不了电话。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眼前是正文的脸,似乎担心地望着自己。
有水滴滴落在自己置于膝盖的手背上,梨花这才发觉自己在哭。
她像孩子似的用手背揉着双眼。
我们这两年究竟在干什么?我们真的不要孩子了吗,就这样两个人一起生活下去吗?为什么我们不一起讨论商量?不,不是这些。
你不主动邀请我,对我的主动邀请又拒绝的话,我们以后要一直不碰对方地生活下去吗? 千言万语几次都涌到了嗓子眼,却终于没说出口,又咽了下去。
为什么问不出口,为什么说不出来呢,明明事关重大。
梨花用力揉搓着双眼,眼角都火辣辣地刺痛了。
“怎么了?头疼吗?是不是吃了这个胃不舒服了?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会儿?能自己走吗?” 正文用哄孩子般温柔的声音说道,摸着梨花的头。
他越是这样做,梨花的眼泪越是汹涌而出,她抽泣着。
正文扶着梨花站起来,手插进腋下扶着她上楼,让梨花在卧室的床上躺下。
仅仅是这些肢体接触,梨花就开心得不禁瑟缩起来。
梨花目送着正文离开卧室的身影,在黑暗中,恋恋不舍地继续感受着留在头上和腋下的体温。
到了4月,梨花向井上传达了她想做全日工的意愿。
梨花不想在电话里和亚纪聊的时候,说自己和两年前的夏天一样。
虽然对亚纪来说,就算自己的工作从计时工变成了全日工,也没什么意义吧。
但哪怕是这种变化也可以,她只想有话可说。
梨花心想,为了不让今天重复前一天,就必须做些和前一天不同的事情。
梨花把之前粗粗浏览就放回书架的参考书都买了回来,下班回到家晚饭也是草草准备,她开始为了取得资格学习。
什么受益证券、发行市场,还有企业信息公示制度、可转换债券,这些名词非但陌生而且全是冗长的汉字,实在让人束手无策,但几个月学下来,也渐渐看习惯了。
梨花虽然觉得这很像世界史考试前死记硬背那些年号,但她还是把不认识的词抄在笔记本上,努力去理解难懂的字面意思。
到了正文快回来的时候,梨花就把参考书和笔记本藏到书架里,手忙脚乱地准备晚饭。
相比以前,偷懒敷衍的菜多了,连买回来的熟食也开始滥竽充数,不知正文有没有发现,但他对此没抱怨过什么。
不过,周六和周日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家务上,平日只能在准备晚饭前的有限时间里学习,所以资格的取得比预想的更耗费时日,直到1994年,梨花好不容易取得了证券外勤特别会员第二种资格。
那年的2月起,梨花开始以全日业务员的身份工作了。
早上八点四十五分去银行,换上制服,参加五分钟左右的早会。
九点,银行开始营业的同时动身拜访客户。
工作内容和计时工的时候相同。
拜访客户,按照指示送去利息或文件,把活期存款转成定期存款,把客户整笔的现金带到银行存起来,推销新的理财产品。
中午时回银行一次,在地下的员工食堂吃午饭,下午再出门拜访客户。
四点半返回,写当天的工作日志,五点下班。
以前有年长的男性行员同行,但改做全日工后,与梨花同去拜访客户的,是一位名叫佐仓、与梨花年龄相差无几的男性行员。
每周有一两次佐仓不跟来,梨花独立承担工作任务。
这是唯一的不同。
若叶银行铃挂台分行这一带,在二十年前还是个触目所及只有田地和山峦的一望无际的大农村,但近十年来,因为宅地开发,山和田地被破坏,变成了公寓或建好待售的住宅。
因此,银行的客户清晰地分为两类,不是卖了山和田地的老资产家,就是新搬来的年轻夫妇及其家人。
拜访的客户里老年人居多这一点,不仅是梨花,其他业务员也大同小异,因此,梨花以为,无论哪位业务员得到的招待与自己都是一样的。
比如,客户们买了蛋糕等着她的到访,或者把炖菜装进保鲜盒里让她带回去,把似乎很宝贵的爵士唱片放给她听。
梨花以为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做了全日工后,梨花终于意识到,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和梅泽小姐一起拜访客户的话会变胖啊。
”佐仓半开玩笑地说道。
梨花问他是什么意思,他笑着说:“因为大家知道梅泽小姐要来,都会端出点心来,又不能剩下。
”梨花一问之下才知道,客户给拜访人员上茶的都不是很多,连茶都不给上的更普遍。
梨花做了全日工后,客户之一的平林孝三老人为祝贺她取得资格证,马上送了条项链。
当时,梨花单纯地以为包着的东西是手帕或者毛巾之类的,就接了过来,但是回到家打开一看,露出来的竟是印着品牌名字的盒子,盒子里装的项链梨花无法猜想价格,不过一定很昂贵。
第二天,她趁着外出拜访客户时顺便去了平林家,说自己实在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想把它还给老人。
但是平林老人执意不肯收回。
结果,梨花把那项链依然装在盒子里,原封不动地收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梨花提心吊胆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佐仓,和他商量该如何是好。
“那种东西最好别收,不过也没有这方面的规章制度。
如果他再送你东西,我来委婉地和他说。
” 自己似乎比其他的全日工或者行员更讨人喜欢,受到盛情款待。
意识到这一点的梨花,就愈加不想辜负他们的期望。
有客户新换了一台洗衣机,梨花就帮着阅读使用说明,向客户解释如何使用;客户托梨花买五公斤装的大米,梨花就去买了带给客户。
他们总是在佐仓不在的日子拜托梨花做这些事,所以梨花也没向佐仓汇报过这些。
梨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讨人喜欢。
有时候,六七十岁的他们,会和自己年迈的父母重叠在一起,所以,他们一定也是如此,觉得自己像是他们极少回家探望的孩子吧。
自己身上有什么特点让他们如此认为呢,梨花思索着。
自从在银行工作后,梨花开始刻意回避父母。
以前每年的中元节和年终,梨花都会和正文一起回娘家,但最近,就算新年去正文家,也不回娘家。
因为,她已经厌烦了父母对他俩是否要个孩子的追问,也厌烦了自己伤透脑筋不知如何回答。
但是因为自己不怎么去看望父母,内心常会有种淡淡的罪恶感。
听着客户唠唠叨叨聊天,随声附和着,处理他们委托自己办的事情,感激地收下炖菜或者茶点,这些对于梨花来说也是对父母的赎罪。
改做全日工一个月后,梨花望着递过来的工资明细大吃一惊。
工作内容明明没怎么变,工资却几乎翻倍了。
梨花心中有种和短大毕业后第一次拿到工资时一样的喜悦。
不,说不定比那时更高兴。
具体的数字表明,自己能够做到值得拿这些金额的事情。
五点下班出了银行,梨花坐电车去青叶台。
她不想如往常一般径直回家准备晚饭。
下了电车,梨花小跑着向百货商场而去。
其实她更想去涩谷或者新宿,只是这个点去市中心的话太花时间,但又等不及周末。
今天就想买。
买个什么能作纪念的东西。
梨花心情愉悦地在百货商场的每个角落走着看着。
包、饰品、手表、衣服。
选什么好呢?因为是纪念品,所以选个不容易被时尚潮流左右的东西更好吧。
衣服和包很快就会过时,所以选饰品吧。
还是选价格昂贵的外国锅具或刀叉呢?梨花乘着电梯上上下下地反复考虑着,最后决定买手表。
好一顿犹豫,一旦到了真要买的时候又觉得只买自己的太过意不去,梨花借口正文快过生日了,买了男女对表。
梨花让店员把两块表分别做了礼品包装,又在地下买了熟食匆忙回家。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虽然有些早。
”饭后,梨花说着,把用丝带系着的礼盒放到茶几上。
正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哦?”他惊讶得有些夸张,“可以打开吗?”正文问过后解开丝带,“噢,不错啊。
”说着,戴上了手表。
“尺寸不合适的话,我可以拿回店里去改。
” “稍微有点松,不过这样正好。
” “其实我也买了块一样的。
”梨花坐在正文身旁,伸出左手给他看。
“原来是对表啊。
”正文腼腆地笑了,“太奢侈了吧?你是发奖金了吗?” “涨工资了。
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不过由银行出钱让我考出了资格证,所以现在的工作也比以前更多。
” “哦?难道你参加了正式职员升格考试?” “怎么可能。
我哪能当上正式职员啊。
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只是个合同工。
” “也就是比较了不起的打工者?” “是啊,就是那种感觉。
不过涨了工资,终归很高兴。
” “涨了多少?” “多少嘛,也就一点点啦。
” “哎呀,也是。
毕竟还是打工的。
不用买手表这么贵重的东西啊,再便宜些的多好。
” “我是觉得买能作纪念的东西更好吧。
而且,这又不是多高级的表。
” “我之前就很想要一块这样的呢,陪客户打高尔夫还有出差时能随意佩戴的表。
真是谢谢你,多亏有了这块。
” 又是一丝小小的别扭感在梨花的身体里蔓延开,但梨花无法将这种感觉付诸语言。
她不知道自己对什么不满。
只是感觉一直持续的兴奋顿时萎缩了,和叫外卖比萨那次一样。
“我这之后会更忙的。
”正文摘下表放在茶几上说道,“最近有个干部面试,上头问我想去的部门,所以说不定我会有人事方面的调动。
那样的话,进修和出差会比现在更多。
” 正文现在所属的部门是促销部,但梨花记得结婚当初就听他说过,将来想去商品开发部。
“关于要孩子的事我也一直在认真考虑,也想过或许现在调动工作不合适吧,但是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几年呢,所以还是先把我想去的部门告诉了上头。
这关系到我的一生,也关系到你的生活。
哎呀,不过还要看这半年我做出的成绩,上面如何评价吧。
” 这意思是说放弃要孩子这件事了吗?梨花想道,忍不住想笑。
放弃也好什么也好,夫妻间那件事本身都不存在了。
“你忙你的,我完全不要紧啊。
夫妻俩一起努力工作吧。
” “我可没在征求你的同意啊。
”正文干脆地说道,站起身,“好嘞,去洗个澡吧。
” 梨花不明白正文刚刚说了什么,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正文。
正文小声哼唱着什么,出了连接走廊的那道门。
两种心情涌了上来,一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有一种是觉得正文说的是对的。
思忖了一下,梨花采用了后者。
的确,这不是征得我同意的事情。
我没立场说,我不介意调动工作。
所以,等下得向正文道歉——要是刚才的话让你听起来太自以为,真是对不起。
梨花看着扔在茶几上的手表考虑着。
想是想通了,但嗓子眼却有点难受,像咽了一个嗝下去。
送自己项链的平林孝三是位七十五岁上下的老人,对梨花来说是位很棘手的客户。
平林家位于月见野的居民区。
占地大概三百多平方米,有一栋瓦片屋顶的两层楼住宅和一个芜杂的小院。
孝三一个人住在那里。
孝三的妻子大概十年前就过世了,夫妻俩膝下有一双儿女,但也早已各自成家立业,住在外地。
梨花负责的大部分高龄客户都很喜欢她,不仅喜欢和她谈银行事务方面的事情,还喜欢和她闲话家常。
不过,银行的工作人员和客户之间毕竟界限分明,所以虽然会有人因为两三万日元的活期存款这种小事把梨花叫去,却不会没事请她去家里喝茶;虽然有人拜托梨花帮忙更换坏了的灯泡,但不会在休息天把她约出去。
可孝三不同。
梨花曾接到孝三的电话,让她马上过去,结果跑去一看,也没有特别的事,不过是让梨花陪着听他没完没了地闲聊。
孝三在休息天约梨花出去吃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孝三也曾纠缠不休地要在梨花生日送她连衣裙,约她去町田购物。
梨花从没见过他女儿和儿子的家人来访,他和子女似乎没什么频繁往来,所以一开始以为,他是没个人说话,感觉寂寞吧。
之前做计时工时,或许因为有同行的行员在,他没直接这么说过,但是会算准了梨花回到银行的时间打电话来。
当然,买东西、吃饭这种邀请梨花一直都在拒绝,最后甚至假装不在。
行员和打工的同伴把孝三称作“小黑”,这是这家分行用来指代棘手客户的隐语。
梨花转成全日工后,有时没有佐仓同行也要去平林家,他更是肆无忌惮地邀请梨花。
梨花原本还同情他也许很寂寞,后来也拒绝得不胜其烦。
梨花向上司提出希望更换负责人,但被委婉地驳回。
毕竟,孝三自从梨花负责他的业务后,把在其他银行的存款全部转到了若叶,而且他的名下有公寓和土地,并把每个月的租金都存成定期,所以对银行来说他可是大客户。
即便梨花拒绝了休息天和下班后的邀请,孝三也不会不悦。
他只是笑着说,真遗憾啊,也不会扬言要把存款转走。
也就是说,虽然反复拒绝不胜其烦,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梨花决定这么想。
即便如此,梨花还是不太愿意拜访平林家。
那天也是,孝三说有东西要存银行把自己叫去,但估计又是仅仅陪他闲聊一个小时吧,心情郁闷的梨花在月见野站下了车。
除了钟点工一周去三次外,平林家其他时间都鸦雀无声,可这天打开门,却见玄关那里脱着一双从没见过的运动鞋。
梨花一如往常地被带到了面朝庭院的日式房间,与孝三相对而坐,陪着他聊天气、聊物价,这时二楼传来响动。
是来客吗,梨花想,却有所顾忌没有多问。
“梨花小姐,能帮我泡杯茶吗?”钟点工不在的时候,孝三总让自己泡茶,于是,梨花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泡了日本茶。
当她端着两杯茶走出厨房时,正巧撞见二楼下来的年轻男子。
梨花一惊,对方大约也是如此,双方都像受惊的猫咪般身体紧绷地注视着对方。
他穿着衣领松松垮垮的T恤和牛仔裤,是个随处可见的年轻人,然而出现在总是鸦雀无声的平林家,看起来却像是外星人。
“啊,梨花小姐,我孙子、孙子。
”从日式房间只探出头来的孝三貌似开心地说道,“喂,你不自我介绍吗?” “啊,那个,我叫平林。
”年轻男人点头致意。
“我是若叶银行的梅泽。
平常总是承蒙你爷爷的关照。
”梨花想着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家里看到孝三的近亲,也点了点头。
“你也到这边来喝杯茶!” 孝三大声说道,但年轻男子却没出现在日式房间。
孝三比平时心情更好,跟梨花说个不停。
孙子名叫光太,别看他那副样子,但比他父母有出息多了,成绩很好,高中时在重点高中也名列前茅,可惜没考上国立大学,不过应届考上了东京的六大高校之一4,也很了不起了,孝三如此夸耀着孙子,说个没完。
一个小时后,梨花一边想着今天大概也是仅仅陪他聊天吧,一边准备起身说再不回去就该被领导批评了,这时孝三煞有介事地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到矮饭桌上,说道,500万,拿去存你最近说的美元理财产品吧。
回去的路上,梨花走在随处都还留有农田的居民区,发现刚才的年轻男子就在不远处。
他似乎在看手中的纸片,因而步履缓慢,梨花若不放缓脚步就会追上。
默默跟在后面走也不自然,所以虽然没想到要说什么,梨花还是追了上去,说“刚才不好意思”。
平林的孙子光太,再次像猫一样停下不动看着梨花,口中小声地“啊”了一声,把手里的纸片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
“我都不知道平林先生有孙子。
他说儿子和女儿全都住在外地。
” “那算外地吗?”光太歪着嘴。
是不是要对她笑呢,梨花不是很清楚。
接着光太便沉默不语,所以,自己虽然没什么兴趣深究,但梨花问道:“光太先生也住在外地吗?” “我在东京。
”他叽叽咕咕地回答。
“啊,听说你是大学生。
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嗯,是啊。
” “平林先生说你学习非常好呢,是他引以为豪的孙子。
” 光太这次明显笑了。
但似乎不是因为愉快才笑的。
那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轻蔑。
8月初,居民区的道路一端在热浪蒸腾中摇曳扭曲。
树木轮廓分明的影子伴着和风轻摇。
走在路上的,除了他俩没有别人,四周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了。
梨花瞥了眼身边,看到汗珠从光太的太阳穴滴落。
也许是没带手帕吧,光太没去擦拭,任凭汗珠从下巴滴落。
看到他鬓角的短发被汗水濡湿,梨花很想像对小孩子那样,用手帕给他擦把脸。
梨花轻轻拿出手帕,却没那么做,只是擦了自己的额头。
“他有好大一笔的存款啊。
”光太突然说道,“那里面也装着现金吧?”他指着梨花拎着的大包问道。
不知该如何回答,梨花只是暧昧地笑笑。
模糊地想,看样子这位孙子不喜欢平林孝三。
那之后,光太便沉默不语了,所以梨花也默默地走着。
想跟他说点什么,可完全不清楚年轻人,或者说走在身边的孝三的孙子,可以聊什么不想聊什么,于是一言未发。
“我觉得爷爷很讨人厌,不过还是请你多多关照。
” 在通往车站的人行横道前,两人因为红灯停下脚步,光太突然说道。
“没有的事。
”梨花笑了。
“不,我知道。
因为爷爷讨人厌,所以大家都离得远远的。
我父母打来电话,无动于衷地说,让我去看看他死没死。
”光太在笑。
这次是与年龄相应的天真的笑,梨花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来看看爷爷死没死吗?”梨花半开玩笑地问道。
“不是,想找点东西顺路过来的,不过幸好梅田小姐你在。
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话,有些受不了。
” “我叫梅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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