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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日断关河归路绝(2/3)

蜇得他杀猪般号叫起来。

平衍笑道：&ldquo护卫长太粗鲁了，他没了牙无法咀嚼，这样吃会噎着，快用酒给他顺顺。

&rdquo 酒是军中常见的黍米酒，极其酷烈，一口灌下去，刺客几乎痛得晕了过去。

平衍笑道：&ldquo你看，好酒好肉，为什么要寻死呢？&rdquo 登基大典之后是连续三日的百姓同庆，夜里宵禁推迟一个时辰，天子赐酣，惠及坊里。

龙城百姓并不在乎旧帝退位新帝登基究竟谁胜谁负，也不关心从晋王摄政到秦王摄政会有什么样的不同，却听闻三日大庆而高呼万岁。

整个龙城到了晚上处处彩灯烟火，儿童嬉戏，长者聚饮，无比热阔。

因此到龙城京畿禁军的独孤闵、平畅、素黎拓三位将军抽出身来赶到秦王府与平衍商议时，又比之前所说酉时还晚了一个时辰。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平衍由阿屿搀扶着站在台阶上，越过前面房屋的飞檐眺望着远处的夜空。

大酷狂欢余兴未散，远处不知何处坊中仍旧不时传来爆竹炸裂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墙外坊中醉归的人们高声唱着龙城的歌谣，天地山川牛羊肥壮，美丽的姑娘和健壮的儿郎都随着歌声飘散了出来。

平衍立在那里，久久不动，久到阿屿几乎忘记了他完全是靠一条腿在支撑身体。

王府中各处高挂彩灯庆祝平衍升为秦王，在平衍的特许下，府中没有当值的人都可以在庭院中燃放爆竹庆祝。

只是最热闹的时间已经过去，全府上下在欢庆的同时，平衍书房房门紧闭，除了厍狄聪之外，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欢笑声和爆竹声掩住了从屋中传出的任何动静。

所以当书房门终于打开，阿屿见到平衍的时候略吃了一惊。

阿屿跟在平衍身边的时间不算长，在平衍书房伺候的时间却丝毫不比阿寂少，却从未见过平衍脸红成了这样，倒像是一口气喝了一大坛黍米酒一样。

阿屿迎上去，却被平衍拉开，闪到一边。

&ldquo低下头。

&rdquo平衍低声说，声音虚弱得只剩下一丝气息，&ldquo别看。

&rdquo 阿屿不明所以，却发琬平衍借着他的搀扶，将他推到了角落里，视野被平衍挡得严严实实。

少年人好奇心总是出奇的重，越是不让他看，就越是想要弄明白。

阿屿双手扶稳了平衍的双臂，却趁机踮起脚尖越过平衍的肩膀到底还是向外面偷看了一眼。

正巧厍狄聪拖着瘫软成一团的刺客离开，血迹在后面拉了长长浓稠的一条。

阿屿惊呼了一声，几乎站立不稳地向后退去，却带得平衍也差点儿摔倒。

&ldquo不是让你别看吗？&rdquo平衍的语气近乎严厉，一边扶墙稳住自己的身体，一边向阿屿伸手，&ldquo来，扶我到外面站站。

&rdquo 阿屿定了定神，这才察觉平衍身上竟是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ldquo殿下，你这是&hellip&hellip？&rdquo他惊讶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天才问，&ldquo怎么出了这么多汗？&rdquo 平衍咬着牙苦笑了一下：&ldquo把伤疤揭开的时候会疼，疼了就会流汗。

&rdquo 阿屿大惊失色：&ldquo殿下受伤了？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儿？是那刺客干的吗？我去给你找大夫，殿下快回去歇息。

&rdquo &ldquo别急别急。

&rdquo他轻轻拍了拍阿屿的肩膀，十分温和地安抚他，&ldquo一会儿独孤将军他们来，你再去帮我拿干净衣裳。

现在陪我站一会儿。

&rdquo &ldquo太冷了，殿下我给你拿狐裘的大氅去。

&rdquo &ldquo不用。

&rdquo他温和地说，&ldquo我不冷。

&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 平衍打断阿屿的喋喋不休：&ldquo你看今天的星星多亮啊。

&rdquo 阿屿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寒冬的夜空，月朗星疏，不若盛夏那样繁盛。

这一日的星星却格外明亮，一颗颗镶嵌在夜空中耀眼闪烁，丝毫不被月色掩盖。

&ldquo阿屿啊，&rdquo平衍突然轻声说，&ldquo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rdquo 阿屿愣了愣，黯然摇头：&ldquo没有了。

之前就想像阿寂那样在殿下身边，可不容易到了殿下身边，他却死了。

我觉得这个位置就像是我从阿寂那里偷来的，一点儿也不值得高兴。

&rdquo 平衍听了沉默了片刻，突然指着天上一颗星星说：&ldquo你知道吗？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留在天上。

惦念他们的人，只要抬头就能看见。

那一颗就是阿寂。

你记住它的位置，那颗星的东边有三颗连成一条直线的星星。

以后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对着那颗说吧。

&rdquo &ldquo真的？&rdquo阿寂半信半疑，&ldquo人死了会变成星星？&rdquo &ldquo当然。

&rdquo平衍不眨眼地说，&ldquo你不是总听人说人死了之后会升天吗？升天做什么，就是变成星星了呀。

&rdquo &ldquo可古往今来死了那么多人，天上却没有那么多星。

&rdquo阿屿还是不信。

&ldquo那是因为，只有牵挂着你不肯走的星星，你才能看见。

&rdquo他半真半假地说着，凝视夜空，自己仿佛也受了蛊惑，轻轻地说，&ldquo因为只有变成星星从天上守护你关心的人，才不会让他们伤心。

&rdquo 阿屿惊讶地扭头看他。

厍狄聪已经引着独孤闵等人进来。

平衍目光中的星光渐渐掩藏了起来，看着独孤闵等人，点了点头说：&ldquo进来吧。

&rdquo言罢，他转身扶着阿屿当先进了屋。

独孤闵等人被屋里无处不在的血迹吓了一跳。

平衍淡淡地说：&ldquo刚才审了个犯人，正好你们几个来，我需要与你们商议一下。

&rdquo 阿屿知道自己此时该回避了，给几个人送上酪浆肉羹便离去。

地上血迹触目惊心，独孤闵等人虽然还没有吃饭，却也没什么胃口，只得放下杯子道：&ldquo不如先让人清理一下？&rdquo &ldquo这个不急。

&rdquo平衍面前铺开了一幅牛皮地图，头也不抬地在地图上指了一下，&ldquo晋王与贺兰部并没有在雪狼隘口接战，贺兰部的大队人马往鸿雁沼来&hellip&hellip&rdquo 独孤闵精神一振，抢着问道：&ldquo他们是要来打龙城？&rdquo 平衍点头：&ldquo没错。

&rdquo 平衍的手指从雪狼隘口继续向北移动：&ldquo晋王在雪狼隘口扑了个空，一定会趁着贺兰部空虚端了他们的老窝。

但是金耳湖却埋伏着一支三万人的大军等着他们深入呢。

&rdquo 三位将军都是一怔：&ldquo什么？怎么回事儿？&rdquo 平衍点头：&ldquo那个行刺我的刺客是高车的人。

刚才审的就是他，全招了。

贺兰部三年前便与高车勾结，这次他们反叛，高车人提供马匹，派遣死士，贺兰部则举族起兵，一共纠集了十万骑兵。

其中七万来攻龙城，余下三万骑兵埋伏在金耳湖&hellip&hellip他们算准了晋王会带着贺布军亲自去打金都草原。

&rdquo 三位将军面色都凝重了起来，彼此望了望，一同说：&ldquo我们愿带兵救援！&rdquo。

&ldquo不用。

&rdquo平衍摇头，&ldquo你们的任务是守卫龙城。

抽出三万人马已经是极限了。

&rdquo &ldquo那么谁领兵？&rdquo独孤闵急了起来，&ldquo要不然我去！&rdquo &ldquo你们的任务是守卫龙城。

&rdquo平衍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目光如炬，从几个人面上扫过，&ldquo再说如果高车真的和贺兰部联合的话，只怕不止贺兰兵要对付，我怕高车会趁着晋王与贺兰部两败俱伤时趁虚而入。

&rdquo他在地图上指指画画，&ldquo忽律部的一万私兵离雪狼隘口不远，另外再从玉门守军调两万人，一共再调三万人过去支援，应该算是能保险了。

&rdquo 素黎拓向来精细，在地图上研判了良久，疑惑地问：&ldquo风陵渡有十万人，雍州有三十万人，这才是真正的大队人马，为什么不调回来？倒是从北边玉门调人，连私兵都用上了？顶不济，昭明还有尧允将军的十万人马呢，为什么不动？&rdquo 平衍冷冷瞧了他两眼，问：&ldquo他们调过来，千里迢迢地赶到金都草原，只怕太晚了。

&rdquo 素黎拓没有留意他的神色，大摇其头：&ldquo不对，如果是骑兵星夜兼程，也就五天的路程&hellip&hellip&rdquo &ldquo晋王的天都马哪里是普通骑共能比的？&rdquo 素黎拓仍旧不肯罢休：&ldquo可以让雍州和昭明兵马支援龙城，我们龙城的兵马去支援晋王，这样不就&hellip&hellip&rdquo 平衍冷笑起来：&ldquo素黎拓将军，如今是要我听你的调配吗？&rdquo 素黎拓一愣，这才发现平衍面色很不好看，只得躬身道：&ldquo是属下僭越了，请秦王殿下恕罪。

&rdquo 平衍心知他心中不服，且如果让他们就这样出去，只怕不用两三天龙城禁军中就会风传秦王刚愎自用，与将领意见不合的流言了。

他想了想，语气放缓，手指向河西牧场：&ldquo这里才是关键。

&rdquo 风陵渡、雍州与河西牧场都只有一河之隔，几个将军看了一眼便都明白了，知道这样的机密战略不可能宣之于口，惊讶之际也都恍然，连连点头。

因为是职责之外的军务，也无从置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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