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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弓断阵前争日月(3/3)

光明亮耀眼：&ldquo不回龙城，我们向前走。

&rdquo &ldquo可是太危险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还不明白吗？&rdquo叶初雪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着牙说，&ldquo晋王要是有个好歹，整个龙城都得跟着完蛋！&rdquo 对方似乎被她的强硬吓住，怔了怔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叶初雪顾不上他，低头去查看阿寂的伤口，&ldquo有没有止血的药？你们难道不随身带金创药吗？&rdquo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ldquo别愣着，来帮忙。

&rdquo 她手上铁链哗啦啦地响个不停，叶初雪不堪其扰，一把握住，才发现之所以会响，是因为她在发抖。

&ldquo没有药怎么办？&rdquo她自言自语，手足无措。

她努力回想幼年时在军营中看见过军医治伤的情形。

丁零人的长刀无比锋锐，刀刃上带血槽，一旦入肉便会血流不止，当初落霞关许多守军便是死于失血过多。

因此军医施救，第一要义便是止血。

叶初雪回过神来，一把抓过那贺布铁卫的手按在阿寂胸前的伤口处：&ldquo压住&hellip&hellip别让血流出来&hellip&hellip，&rdquo她一边说着，一边腾出手去撕开阿寂的裤管，查看他大腿上的伤势。

偶一抬头，却见那个贺布铁卫皱着眉咬着牙，拼尽全力照她所说使劲儿按压，双眉紧蹙，似乎十分不情愿。

&ldquo你叫什么名字？&rdquo她问，试图缓和两人间的紧张气氛。

&ldquo贺布睢子。

&rdquo他皱着眉不情愿地回答，想了想还是劝道，&ldquo如果现在晋王也遇险了，我们去也于事无补。

不如先回龙城，这小哥也需要救治。

&rdquo 叶初雪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事情太过突然，她总觉得其中有蹊跷，此时却又无暇细究。

阿寂面色越来越白，渐渐失去意识。

叶初雪查看了他腿上的伤口，也顾不得满手的血，掀起衣襟，从深衣上撕下布条来扎住阿寂的腿。

她双手是血，举动之间就染遍了白衣，自己却丝毫不觉，只想尽最大可能挽救阿寂，双手却抖得厉害，完全用不上力，只好向睢子求助：&ldquo帮帮我！&rdquo 贺布睢子无奈，与她换手接过布条，在阿寂伤口的上方绑紧，包扎住伤口。

叶初雪不错眼珠地观察，问道：&ldquo你懂得治伤？&rdquo &ldquo只有这些刀剑伤。

&rdquo他抹了一把汗，血迹留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面目狰狞。

叶初雪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怕，只是问：&ldquo为什么帮我？你刚才明明是想袖手旁观的。

&rdquo 睢子没吭声，动手去掀她的襟角。

叶初雪本能地向后一躲，怒目而视：&ldquo你要做什么？&rdquo 睢子也不恼，指着她的裙下说：&ldquo我还需要布条。

要不然你自己撕给我？&rdquo 叶初雪双手按住阿寂的伤口，眼见再换手又要流更多的血，摇了摇头，咬牙道：&ldquo你撕吧。

&rdquo 睢子的手伸到裙下，顺着她之前撕扯的地方扯下更大一幅来。

如果不是感觉到手下的血仍汩汩冒个不停，叶初雪几乎就要笑了出来。

&ldquo你是第一个敢撕我裙子的男人呢。

&rdquo她轻声说，像是要甩脱血腥味一样摇了摇头。

睢子从她手中接过阿寂，为他包扎：&ldquo千万别告诉晋王，他会要了我的命的。

&rdquo &ldquo为什么又要帮我？&rdquo她又问，心中充满好奇。

&ldquo人总是要救的&hellip&hellip&rdquo他淡淡地说，解下腰间酒葫芦递给她，&ldquo喝吗？&rdquo 她简直如久旱逢甘霖，接过去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刚想舒口气，突然胃中一阵抽动，转身趴在车窗上，畦的一声又全都吐了出去。

睢子在一边看着皱眉，说：&ldquo忘了你之前刚吐过，是我不好。

&rdquo 叶初雪只觉四肢酸软乏力，吐得头晕眼花，半天才找到力气回到车中，靠着车壁坐下。

&ldquo走吧，别再耽误了。

&rdquo 睢子不吭声，低头往阿寂伤口上浇酒：&ldquo这是黍米酿的酒，我们丁零人随身带着，渴了可以喝，可以在寒夜里暖身子，受伤了还可以防止伤口溃烂。

所以人入都有。

以后你要是想喝了，只要是丁零的勇士，都会给你的。

&rdquo 叶初雪知道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将刚才掰断的箭杆抬起来扔给睢子：&ldquo你看看这个。

这是从阿寂身上取下来的。

&rdquo 睢子接过皱眉打量，&ldquo三羽箭？&rdquo他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叶初雪，&ldquo这是贺布军才会用的。

他不是被贺兰部的人射伤的？&rdquo &ldquo他骑的是天都马，若是在马上，没人能用刀同时伤到他的胸口和大腿。

这分明是有人趁他不备面对面下的手。

只怕是没想到他受了如此重伤还能上马，才又追在后面给了他一箭。

&rdquo叶初雪心中略微苦涩，看着睢子，&ldquo你的晋王将军没事儿，咱们还是要尽快赶去。

&rdquo 睢子拿着箭杆细细研判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跳下车去吩咐了一句什么，马车开始驶动。

叶初雪松了一口气，握着阿寂越来越冰凉的手。

腕间的铁链触感冰冷坚硬，叶初雪却觉得阿寂的手比铁链还要冷。

她心中其实比谁都明白，阿寂负此伤是活不下去了。

她与阿寂今日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也只隐约听晗辛提过一次，对这个少年的印象原本十分模糊，只是既然晗辛能将传递消息的重任委托给他，想来对他是十分信任的，却不料这一次的任务却将这孩子给害了。

叶初雪叹了口气，心头沉重，不知以后若是见到了晗辛该如何交代。

这是她渡江北来之后最不愿意见到的。

平宗说得不错，她是亡命之徒，却无意连累别人。

当初严若涵被烧死已经让她深觉愧疚，如今又害死了阿寂，今后不知该如何面对晗辛了。

这回车子跑得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叶初雪压住隐隐的恶心感，为自己这不堪一击的身体感到羞恼。

忽觉寒风卷进来，车帘一掀，睢子又回到车上。

见叶初雪拿眼瞧着他，睢子有些不自然地抽出腰间佩刀细细擦拭，说：&ldquo我在这儿陪着你们。

&rdquo 知道他是怕万一阿寂醒来说些什么，叶初雪心头雪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马车飞驰，沉默间只有叶初雪身上的铁链彼此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叶初雪头靠在壁上闭目细细思索，偶一睁眼却发现睢子目光闪烁地飞速低下头去。

她心中好笑，问：&ldquo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rdquo &ldquo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rdquo他指着阿寂低声说，&ldquo那支箭我认识，我的担心和你一样。

&rdquo &ldquo哦，我的担心是什么？&rdquo叶初雪不由自主握住了裙角，心悬得高高的。

&ldquo贺布铁卫对晋王忠贞不贰，但贺布军，尤其是乐川王新征召的那五千人就难说了。

同袍之间的情谊都是打出来的，这些人一没上过战场，二没有不畏死的决心，我担心真跟贺兰部接上战，会出乱子。

&rdquo 这却完全出乎叶初雪的意料。

她总以为以平宗对贺布军的控制之严，至少这部分不会出问题。

但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隐患：&ldquo可是晋王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危险存在？&rdquo &ldquo按照晋王的手段，必定会让这五千人在前面打头阵。

贺兰部定然会在雪狼隘口伏击，这五千人就是去送死的，其余精锐会从后面再给贺兰部的人致命一击。

以前晋王平青徐、打西蜀都是这样用俘虏在前面做饵，他的精锐在后面捕蝉，所以我们大致都能猜出会是什么情形。

&rdquo &ldquo可这次不是俘虏&hellip&hellip&rdquo叶初雪暗暗心惊，心头一点一点凉了下去，&ldquo这次是贺布子弟兵。

所以必然会有人不满，有人泄露消息，那五千人也就会听到流言&hellip&hellip&rdquo她的心揪了起来，&ldquo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rdquo 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起来，睢子神色一紧飞扑过来将叶初雪压在身下，随即破空之声中，无数羽箭穿透车壁扎了进来。

一支箭嗖的一声钉在睢子的手臂上。

他眉头一紧，唰地抽出腰间佩刀，又从裤管中拔出匕首交给叶初雪：&ldquo给，在车中别动。

&rdquo言罢转身跳出去。

外面传来呐喊厮打的声音，刀剑相击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叶初雪不敢乱动，趴在地板上，伸手查看阿寂，突然手腕一紧，却是阿寂握住了她的手。

&ldquo阿寂，阿寂&hellip&hellip&rdquo她连忙呼唤，凑过去打量。

只见阿寂如雪般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无神地大睁着。

&ldquo阿寂，你醒醒&hellip&hellip&rdquo她轻声呼唤，手指去探他的鼻息，却是一片冰凉。

叶初雪心中难过，为他阖上双目。

突然车身外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咚的一声震得叶初雪耳中发痛。

她握紧匕首爬起来，一支长戟从窗口戳进来，擦着她的鼻子捅了过去，叶初雪一惊，飞快趴倒。

外面车壁上又是几声劈砍的声音，想来是有人在外面搏斗，刀剑撞上了马车。

忽然一声马嘶，车子一晃，向着左前方整个倾斜了下去，叶初雪和阿寂的尸体都不由自主地滚过去，叠在了一起，叶初雪被阿寂压在身下，几乎上不来气。

寒风再次卷了进来，有人冲进了车里，一刀砍在阿寂的身体上。

此时阿寂尸身未冷，血仍然溅了出来，落了她满头满脸。

外面那人想来这时才发现一刀砍在死人身上，愣了愣，伸手要把阿寂掀开。

叶初雪拼命拽住阿寂的腰带，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外面那人见拉扯不动，索性又用刀四处乱捅，刀尖穿过阿寂的颈侧，离她的额头只有半分的距离。

她死死盯着悬在自己额间的刀剑，一滴血顺着刀尖滴下来，落在她的鼻梁上，却仿佛惊雷劈下一样，惊得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然后外面突然传来惨呼声，随即拉扯阿寂的力量消失，少年的身体重重压在了她的身上。

叶初雪紧握着匕首，等待随时会再次出现的危险。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手中抢走了阿寂，叶初雪尖叫一声，手中匕首不顾一切地刺出去，到了半路却被擒住了手腕。

她拼命挣扎，将匕首交到左手继续攻击，不料手腕又被擒住。

然后她听见平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ldquo是我！别乱动！&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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