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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废墟之魂(2/3)

低更低了。

&ldquo不懂吗?&rdquo方丝萦尽量把声音放得温柔,&ldquo你如果不懂,应该要问我,知道吗?你的练习做得很不好呢!&rdquo 那孩子低低地叹了口气。

&ldquo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告诉我。

&rdquo她耐心地问。

&ldquo我只是不懂,&rdquo那孩子叹着气说,&ldquo干吗要把鸡和兔子关在一个笼子里呢?那多麻烦啊!而且,鸡的头和兔子的头根本不同嘛,干吗要去算多少个头、多少只脚啊!我家老尤养了鸡,也养了小兔子,它们从来没有让人这样麻烦过,我很容易数清它们的!&rdquo她又叹了口气。

&ldquo哦!&rdquo方丝萦愣住了,面对着那张天真的小脸,她竟不知怎样回答了,&ldquo这只是一种方法,教你计算的一种方法,懂吗?&rdquo她笨拙地解释。

那孩子用一对天真的眸子望着她,摇了摇头。

&ldquo教我们怎样把问题弄复杂吗?&rdquo她问。

&ldquo噢,数学就是这样的,它要用各种方法,来测验你的头脑,训练你计算的能力,你必须接受这种训练,将来你长大了,会碰到许多问题,需要你利用你所学的来解决。

知道吗?&rdquo &ldquo我知道,&rdquo柏亭亭垂下了眼睑,又叹了口气,&ldquo我想,我是很笨的。

&rdquo &ldquo不,别这样想,&rdquo方丝萦很快地说,把那孩子的两只小手握在她的手中,她的眼睛无限温柔地停在她的脸上,&ldquo我觉得你是个非常聪明而可爱的孩子。

&rdquo 柏亭亭的面颊上飞上了两朵红晕,她很快地扬起睫毛,对方丝萦看了一眼,那眼光中有着娇羞,有着安慰,还有着喜悦。

她的嘴角掠过了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模样是楚楚动人的。

&ldquo告诉我,你家里有些什么人?&rdquo方丝萦不自禁地问,她对这孩子的瘦弱怀疑。

&ldquo爸爸、妈妈、亚珠和老尤。

&rdquo柏亭亭不假思索地回答,接着,又解释了一句,&ldquo亚珠是女佣,老尤是司机和园丁。

&rdquo &ldquo哦,&rdquo方丝萦愣了愣,又仔细地打量着柏亭亭,&ldquo但是&mdash&mdash&rdquo她轻声说,&ldquo你妈妈喜欢你吗?&rdquo 那孩子惊跳了一下,她迅速地扬起睫毛来,直视着方丝萦,那对黑眼睛竟是灼灼逼人的。

&ldquo当然喜欢!&rdquo她几乎是喊出来的,脸色因激动而发红,呼吸急促,她看来十分激怒而充满了敌意,&ldquo他们都喜欢我,爸爸和妈妈!&rdquo垂下眼睫毛,她用那细细的白牙齿紧咬了一下嘴唇,又抬起头来,她眼中的敌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哀恳的神色,&ldquo方老师,&rdquo她低低地说,&ldquo你不要听别人乱讲,你不要听!我爸爸和妈妈都疼我,真的!我不骗你,真的!&rdquo 她的小脸上有股认真的神情,竟使方丝萦心头掠过了一阵痛楚。

不要听别人乱讲,这话怎么说呢?她审视着这孩子,又记起了那个五月的下午,那盲父亲,和这孩子&hellip&hellip她吸了口气。

&ldquo好吧!柏亭亭,没有人怀疑你的父母不爱你哦!&rdquo她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发,有个发辫松了,她让她背对着自己,帮她把发辫扎好,再把她的脸转过来,&ldquo回去问你爸爸妈妈一件事,好吗?&rdquo &ldquo好的。

&rdquo &ldquo去问问你爸爸和妈妈,每天能不能让你在学校多留一小时,我要给你补一补算术。

你放学后到我房里去,我给你从基本再弄起,要不然,你会跟不上班,知道吗?&rdquo &ldquo好的,老师。

&rdquo &ldquo那么,去吧!&rdquo &ldquo再见,老师。

&rdquo那孩子再望了她一眼,眼光中有着某种特殊的光芒,某种温柔的、孩子气的、依恋的光芒,这眼光绞紧了方丝萦的心脏。

她知道,这孩子喜欢她,她更知道,这孩子一定生活在寂寞中,因为一丁点儿的爱和关怀就会带给她多大的快乐!望着她退向教员休息室的门口,她忍不住又叫住了她:&ldquo还有句话,柏亭亭!&rdquo &ldquo老师?&rdquo那孩子站住了,掉过头来望着她。

&ldquo你有弟弟妹妹吗?&rdquo &ldquo没有。

&rdquo &ldquo你爸爸妈妈就你这一个孩子?&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有爷爷奶奶吗?&rdquo &ldquo奶奶三年前死了,爷爷早就死了,我从来没见过他。

&rdquo &ldquo哦。

&rdquo方丝萦沉思地望着柏亭亭,&ldquo好了,没事了,你去吧。

&rdquo柏亭亭走了。

方丝萦深深地沉坐在椅子里,仍然对着柏亭亭消失的门口出神。

她手里握着一支铅笔,下意识地用牙齿咬着铅笔上的橡皮头,把那橡皮头咬了一个好大的缺口。

直到另一位女教员走过来,才打断了她的沉思。

&ldquo我看到你在问柏亭亭话,这孩子有麻烦吗?&rdquo那女教员笑吟吟地问。

&ldquo哦,&rdquo方丝萦抬起头来,是教五年级语文的李玉笙,这是个脾气很好,也很年轻的女教员,她在正心教了三年了,除教语文外,她还兼任柏亭亭班的导师。

&ldquo没什么,&rdquo方丝萦说,&ldquo数学的成绩不好,找她来谈谈,这是个很特殊的孩子呢!&rdquo &ldquo是的,很特殊!&rdquo李玉笙说,拉了张椅子,在方丝萦对面坐了下来,&ldquo如果你看到她的作文,你绝不会相信那是个十一岁孩子写的。

&rdquo &ldquo怎么?写得很好?&rdquo &ldquo好极了!想象力丰富得让你吃惊!&rdquo李玉笙笑着摇了摇头,叹口气说,&ldquo这种有偏才的孩子最让人伤脑筋,她一直是我们学校的问题孩子,每年,我们都为她的升班不升班开会讨论,她的数学始终不好,语文却好得惊人!不过,别让那孩子骗倒你,那是个小鬼精灵!&rdquo &ldquo骗倒我?&rdquo方丝萦不解地说,&ldquo你的意思是什么?她撒谎吗?&rdquo &ldquo撒谎?!&rdquo李玉笙夸张地笑了笑,&ldquo她对撒谎是第一等的能手!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rdquo &ldquo怎么呢?&rdquo方丝萦不解地蹙起了眉。

李玉笙的身子俯近了些。

&ldquo你是新教员,一定不知道她家的故事。

&rdquo李玉笙说,一脸的神秘。

自从有人类以来,女性就有传布故事的本能。

&ldquo故事?&rdquo方丝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ldquo什么故事?&rdquo她深深地凝视着李玉玺,眼前浮起的却是那个盲人的影子。

&ldquo柏亭亭的父亲是柏霈文,你知道柏霈文吧?&rdquo 方丝萦摇了摇头。

&ldquo嗨,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哦!&rdquo李玉笙说,&ldquo柏霈文在这儿的财势是人尽皆知的,你看到学校外面那些茶园吗?那全是柏家的!他家还不止这些茶园,在台北,他还有一家庞大的茶叶加工厂。

这一带的人都说,谁也无法估计柏霈文的财产。

也是太有钱了,才会好好地把一栋大房子放火烧掉!&rdquo &ldquo什么?&rdquo方丝萦吃了一惊,&ldquo你说什么?放火烧掉?谁放火?&rdquo &ldquo你有没有注意到一栋烧掉的房子,叫含烟山庄?&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那原来也是柏家的房子,据说,是柏霈文自己放火把它烧掉的!&rdquo &ldquo柏霈文自己?&rdquo方丝萦的眉心已紧紧地打了个结,&ldquo为什么?&rdquo &ldquo有人说,因为那栋房子闹鬼,也有人说,因为那房子使柏霈文想起他死去的妻子,就干脆放一把火把它烧掉。

不过,烧了之后,柏霈文又后悔了,所以常常跑到那堆废墟里去,想把他妻子的鬼魂再找回来。

&rdquo &ldquo他的妻子?&rdquo方丝萦张大了眼睛,&ldquo你是说,他的太太已经死掉了?&rdquo &ldquo他的头一个太太,也就是柏亭亭的生母,现在这个太太是续弦。

&rdquo &ldquo哦。

&rdquo方丝萦咽了一口口水,眼睛茫然地看着书桌上柏亭亭的练习本。

&ldquo据说,柏亭亭不是柏霈文的女儿。

&rdquo李玉笙继续说,似乎有意要把这个故事一点点地泄露,来引起听故事的人一步步的惊奇。

&ldquo什么?&rdquo果然,方丝萦迅速地抬起头来,惊讶得张大了嘴,&ldquo你说什么?&rdquo &ldquo是这样的,听说,柏霈文的第一个太太是个很美丽也很害羞的小东西,但是,并不是什么好出身,原来是柏霈文在台北的工厂里的一个女工,可是,柏霈文对她发了疯似的爱上了,他不顾家庭的反对,把她娶回家来。

婚后两年,生了柏亭亭,一件意外就爆发了。

据说,柏霈文发现他太太和他手下一个管茶园的人有隐情,一怒之下把他太太赶出了家门。

谁知他太太当晚就投了河。

至于那个管茶园的人,也被柏霈文赶走了。

所以,大家都说,柏亭亭是那个茶园管理人的女儿,不是柏霈文的。

&rdquo &ldquo哦!&rdquo方丝萦困难地说,&ldquo但是&hellip&hellip&rdquo她想起了柏亭亭和她父亲的相像。

&ldquo也就是这原因,&rdquo李玉笙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没有注意到方丝萦的困惑,&ldquo柏亭亭从小就不得父亲的欢心,等到有了继母之后,柏亭亭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何况,柏霈文又瞎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瞎了很多年吗?&rdquo &ldquo总有六七年了。

&rdquo &ldquo怎么瞎的?&rdquo &ldquo弄不清楚。

&rdquo李玉笙摇摇头,&ldquo听说是火灾的时候受了伤,反正这是个传奇式的家庭,什么故事都可能发生,谁知道他怎么瞎的?&rdquo &ldquo那继母不喜欢柏亭亭吗?&rdquo 李玉笙含蓄地笑了笑。

&ldquo柏亭亭一定告诉你,她母亲很爱她,是吗?&rdquo她说,&ldquo我不说了,你如果对这孩子有兴趣,你会在她身上发掘出许多故事。

你是学教育,研究儿童心理的,这孩子是个最好的研究对象,你不妨跟她多接近接近,然后,我相信,&rdquo她抿着嘴一笑,望着方丝萦,全校都知道,方丝萦到正心来教书,只是为了对孩子有&ldquo兴趣&rdquo,并不像他们别的教员,是为了必须&ldquo工作&rdquo,&ldquo她会使你大大惊奇的!你试试看吧!&rdquo 李玉笙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太阳早就落下山去了,暮色已从窗外涌了进来,教员休息室里,别的教员早就走了。

&ldquo哦,&rdquo她惊觉地说,&ldquo一聊就聊得这么晚,我必须马上走了。

&rdquo她是住在台北的,匆匆地拿起了手提包,她说:&ldquo再见。

&rdquo &ldquo再见!&rdquo方丝萦目送她的离去。

然后,她仍然坐在那张椅子里,一个人对着那暮色沉沉的窗外,默默地、出神地、长久地注视着。

3

门上有轻微的剥啄之声。

&ldquo进来!&rdquo方丝萦喊,从书桌上抬起头来。

房门推开了,柏亭亭背着书包走进屋里,反身关好了房门,她对方丝萦送来一个甜甜的微笑,轻声:&ldquo我来了,老师。

&rdquo &ldquo好,坐下吧,亭亭。

&rdquo方丝萦把藤椅推到她面前,让她坐好,然后审视着她,微笑地说,&ldquo你知不知道,补了一个礼拜的课,你已经进步很多了?可见你平常不是做不好,只是不肯做,不肯用心而已。

&rdquo 柏亭亭垂下睫毛,轻轻地叹了口气。

&ldquo瞧!又叹气了,&rdquo方丝萦好笑地说,&ldquo跟谁学的?这么爱叹气!你爸爸吗?&rdquo &ldquo爸爸&mdash&mdash啊!&rdquo那孩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抽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方丝萦,说,&ldquo差点忘了,爸爸要我把这个给你。

&rdquo &ldquo是什么?&rdquo方丝萦狐疑地接过信封,打开来,里面是一沓一百元一张的钞票,数了数,刚好十张。

方丝萦的微笑消失了,看着柏亭亭,她说:&ldquo这是做什么?&rdquo &ldquo爸爸说,不能让你白白帮我补习,这是一点小意思,算是补习费。

&rdquo &ldquo补习费?&rdquo方丝萦哑然失笑,把钞票装回信封里,她交还给柏亭亭,说,&ldquo拿去还给你爸爸,知道吗?告诉你爸爸,方老师给你补习,不是为了补习费,方老师也不缺钱用,有了这个,反而不自然了,懂吗?拿回去吧!&rdquo &ldquo可是&mdash&mdash&rdquo柏亭亭急急地说,&ldquo爸爸要我给你,拿回去,爸爸会生气。

&rdquo 方丝萦愣了愣。

&ldquo你爸爸&mdash&mdash&rdquo她犹豫地说,&ldquo常常跟你生气吗?&rdquo &ldquo不,不是的!&rdquo那孩子用有力的声音喊着说,&ldquo爸爸从不跟我生气,从不!他爱我,你知道吗?&rdquo她喘口气,凝视着方丝萦,然后,她忽然换了语气,用一种软软的、温柔的、孩子气的语调说,&ldquo昨天是我的生日。

&rdquo &ldquo是吗?&rdquo方丝萦又愣了愣,她不知道这孩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ldquo是的,我自己都忘了。

&rdquo那孩子睁大了眼睛望着她,那对眼睛好坦白,好天真,&ldquo一直到放学回家以后,我看到餐厅里放着一个三层的大蛋糕,满房间都是蜡烛和花,我吓呆了,爸爸才把我举起来,说:&lsquo生日快乐,我的小东西!&rsquo&rdquo那孩子又叹口气,显得无限的满足和喜悦,&ldquo爸爸总是叫我小东西,我想,那是因为他眼睛看不见了,不知道我长得多高了的原因。

后来,妈妈把一个好漂亮的,扎着红色绸结的盒子放在我怀里,你猜!方老师,&rdquo那孩子的眼睛兴奋地发着光,&ldquo里面是什么东西?&rdquo &ldquo是什么?&rdquo方丝萦听得出神了。

&ldquo一个大洋娃娃!&rdquo那孩子喘着气说,&ldquo有好长好长的、金色的头发,有会睁会闭的眼睛,还有白颜色、空纱的大裙子,噢,老师,你不知道那有多美,下次我带来给你看,好吗?那是我妈妈自己到台北去买的,她知道我最喜欢洋娃娃,从小,她就给我买好多洋娃娃,各种各样的。

我有一个柜子,专门放洋娃娃,每个洋娃娃我都给她取了名字。

有个黑娃娃我就叫她小黑炭,有个丑娃娃我就叫她小丑,你猜我给这个新的娃娃取名字叫什么?&rdquo &ldquo叫什么?&rdquo &ldquo金鬈儿。

这名字好吗?如果你看到她那一头的金鬈儿和她那个小翘鼻子!&rdquo &ldquo名字取得很好,&rdquo方丝萦说,怔怔地望着面前这张充满了稚气的脸庞,在这一刻,这张脸完全是孩子气的,找不着一丝一毫她最初在这孩子脸上看到的那份成人的忧郁了,&ldquo你有这么多洋娃娃,你妈妈为什么还送你洋娃娃呢?&rdquo &ldquo怎么!&rdquo那孩子的浓眉抬得高高的,&ldquo洋娃娃不能只有一个的,她们会闷呀!当然越多越好,这样,她们可以一块儿玩,一块儿吃,一块儿睡,就不会闷了。

&rdquo 方丝萦怜惜地看着柏亭亭,这是独生孩子的苦恼! &ldquo你平常很闷吗?亭亭?&rdquo她轻柔地问。

&ldquo哦,不!&rdquo那孩子立刻回答,&ldquo我不会闷。

妈妈总是陪着我,早上,她帮我梳头,扎小辫子,虽然亚珠也可以帮我梳,但是妈妈怕她弄痛我,然后陪我吃早饭,看着我走出大门去上学,晚上她陪我做功课,照顾我上床,我睡了,她还在床边为我唱催眠曲&hellip&hellip哦,&rdquo她的眼睛陶醉地望向窗外,幸福的光彩把那张小脸烧得发亮,&ldquo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rdquo &ldquo噢,&rdquo方丝萦定了定神,说,&ldquo有这样的好妈妈是你的幸福。

好了,我们不谈你妈妈了,拿出你的算术书来吧!&rdquo &ldquo唉!&rdquo柏亭亭叹了一声,无限依恋地把眼光从窗外收回来,恳求似的看着方丝萦,说,&ldquo一定要拿出书来吗?你不喜欢听我说话?&rdquo &ldquo哦,我喜欢,亭亭。

&rdquo方丝萦急忙说,把那孩子的两只手抓在自己的手里,&ldquo可是,亭亭,功课也是很重要&hellip&hellip&rdquo她忽然止住了,瞪视着柏亭亭的双手,她受惊地、激动地大声喊,&ldquo亭亭!&rdquo 柏亭亭猛地吃了一惊,迅速地,她想把自己的两只手抽回来,但是,方丝萦已经紧紧地抓住了这双手,不容她再逃走了。

&ldquo亭亭!&rdquo方丝萦喘着气,&ldquo怎么弄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rdquo在那双小手上,遍是青紫的淤血和伤痕,手心、手背、手腕上都有,而且都一条条地肿了起来,显然是由于某种戒尺类的东西打击而成的。

现在,因为方丝萦的紧握,那孩子已经痛得不住向肚子里吸气,但是,她忍耐着,用最勇敢的眸子直瞧着方丝萦,她清晰地说: &ldquo我&mdash&mdash摔了一跤。

&rdquo &ldquo摔了一跤?&rdquo方丝萦嚷着,激动得不能自已,&ldquo摔跤能造成这样的伤痕吗?亭亭,你最好对我说实话,要是你再不说实话的话,我就带你去找你父亲,我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rdquo &ldquo不要!老师!&rdquo那孩子受惊了,恐慌了,她拉住了方丝萦,紧张而哀求地喊,&ldquo不要!老师!不要告诉我爸爸!求你!老师,你千万不要!&rdquo &ldquo但是,你是怎么弄的?你说,你告诉我!&rdquo方丝萦抓住那孩子的肩膀,摇撼着她,&ldquo有人打你吗?有人欺侮你吗?说呀!&rdquo &ldquo老师!&rdquo那孩子崩溃了,所有的伪装一刹那间离开了她,她凄楚地喊了一声,眼泪迅速地涌进了眼眶里。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小小的身子抖动得像寒风中的落叶。

她的声音恳求地、悲哀地喊着:&ldquo求你不要问吧!老师,求求你不要问吧!求求你!&rdquo &ldquo走!&rdquo方丝萦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那孩子,&ldquo我们到你家里去,我要找你父母谈!&rdquo &ldquo不要!&rdquo那孩子哭喊着,抱住了方丝萦,把她那泪痕狼藉的小脸紧倚在方丝萦的怀里,哭泣着,抽噎着说,&ldquo别告诉爸爸,求你!好老师,求求你!爸爸不知道,爸爸什么都不知道,他瞎了,他看不见!你别告诉他,他会很生气,他会受不了,医生说过他不能生气,你知道吗?老师!求求你别让他知道。

妈妈这样做,就是为了要气他&hellip&hellip哦,老师!&rdquo她把头紧埋在方丝萦怀中,泣不成声。

方丝萦的心脏痉挛了起来。

&ldquo你是说&hellip&hellip你是说&hellip&hellip&rdquo她的呼吸急促,&ldquo这是你母亲弄的?她打你?&rdquo她困难地、不信任地问。

&ldquo噢,老师,你一定不告诉爸爸吧!你一定不告诉他!好吗?老师!&rdquo那孩子继续哭泣着,哀求着。

&ldquo哦,亭亭。

&rdquo方丝萦咽了口口水,闭了一下眼睛,她必须先平定一下自己。

用手托起柏亭亭的下巴,她审视着那张满是泪痕的、瘦弱的、憔悴的脸孔。

谁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她身心上到底有多大的重负!&ldquo你对我说实话,我答应你,不告诉你爸爸。

&rdquo她说,&ldquo是谁打你?你母亲吗?&rdquo 那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方丝萦的心脏一阵绞痛,她紧闭了一下眼睛,把头转开去,半晌,她才回过头来,眼里已漾满了泪。

&ldquo可是,你刚刚还说你母亲很爱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rdquo &ldquo老师!&rdquo那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方丝萦,带着浓重的、乞谅的意味。

&ldquo都是你编造出来的,是吗?&rdquo 柏亭亭再点了点头。

&ldquo生日呢?&rdquo方丝萦追问,&ldquo也都是你编造出来的,是吗?昨天根本不是你的生日,是吗?&rdquo 那孩子惭愧地低垂了头。

&ldquo为什么编造出这些事来?&rdquo 那孩子默然不语。

&ldquo为什么?&rdquo 柏亭亭的头垂得更低了。

&ldquo我不要你认为妈妈不爱我。

&rdquo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ldquo我怕你会告诉爸爸。

&rdquo &ldquo你母亲常打你吗?为什么?&rdquo 那孩子扬起睫毛来,一对泪汪汪的眸子里带着成人的忧郁,一刹那间,这张小脸就不再是天真和稚气的了。

这是张懂事的、颖慧的、成熟的脸孔。

&ldquo你一定知道,那不是我的真妈妈。

&rdquo她幽幽地说,声音恢复了平静,没有埋怨,也没有仇恨,&ldquo我不能要求她像真妈妈一样爱我,是不是?而且,爸爸对她不好,她生气,就拿我出气,她要用我来气爸爸。

&rdquo她摇摇头,用一种可爱的、忍让的神情看着方丝萦,&ldquo我不给她机会,我不让爸爸知道!你帮我保密,好吗?方老师!&rdquo 方丝萦的心被这孩子绞痛了,鼻子里好酸楚好酸楚。

怎样一个孩子!大人们造了些什么孽,让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承担身心双方面的折磨!她审视着这个孩子,好长久好长久一段时间。

然后,她把这孩子紧紧地揽在胸前,用手抚摩着她那柔软的头发,微带战栗地说: &ldquo好,亭亭,我跟你约定,我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爸爸。

但是,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永远不要对我撒谎,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好吗?&rdquo &ldquo好。

&rdquo &ldquo再有,&rdquo方丝萦打了个冷战,&ldquo别去招惹你母亲,如果她再要打你,逃开吧!亭亭,逃得远远的,逃到我这儿来吧!知道吗?傻孩子!别让她再碰你!别让她碰你一根手指头!知道吗?亭亭!&rdquo 那孩子抬起头来看着她,眼光里已充满了孺慕的依恋。

孩子都是些敏感的小动物,他们知道谁真正疼爱自己。

&ldquo好的,老师。

&rdquo她说,又犹豫地、慢吞吞地说,&ldquo你也别去找我妈妈,好吗?我妈妈并不坏,你知道,她只是心情不好,不能都怪她,你知道。

有时候爸爸和她吵得很凶,他骂她,&rdquo她眼里闪着骄傲的光,&ldquo说她赶不上我亲妈妈的一根头发!啊,如果我的亲妈妈没死啊!&rdquo她深深地叹气,不再说了。

方丝萦眩惑地望着面前这个孩子,怎样一个家庭呢?她不愿去想。

但是,怎样一个孩子啊! &ldquo老师!&rdquo 柏亭亭推开了方丝萦的房门,走了进来,这是中午休息的时间。

方丝萦正斜倚在床上冥想着。

&ldquo什么事?亭亭?&rdquo &ldquo我爸爸请你今天晚上到我们家去吃晚饭,他要我放学之后就带你回去,好不好,老师?&rdquo &ldquo吃晚饭。

&rdquo方丝萦一愣,&ldquo有什么事吗?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rdquo &ldquo不是,爸爸说,就是要请你来吃晚饭。

&rdquo &ldquo为什么呢?&rdquo方丝萦深思地微笑着,&ldquo你对你爸爸说了我些什么?&rdquo &ldquo我就告诉爸爸,说你很喜欢我。

爸爸问了我好多,我都告诉他了。

&rdquo &ldquo问了些什么呢?&rdquo &ldquo他问你和不和气,脾气好不好,书教得好不好,还问你漂不漂亮。

&rdquo &ldquo你怎么说呢?&rdquo方丝萦微笑地问。

&ldquo我说,&rdquo那孩子走到床边来,亲昵地依偎着方丝萦,甜甜地微笑着,&ldquo我说,你是全世界最好、最温和、最漂亮的老师!&rdquo &ldquo哦,&rdquo方丝萦不禁笑了起来,&ldquo你这孩子!&rdquo &ldquo你去吧!好吗?&rdquo柏亭亭摇着方丝萦的胳膊,央求着,&ldquo你去吧,好吗?今天晚上妈妈也不在家。

&rdquo &ldquo你妈妈不在家?&rdquo方丝萦注意地问。

&ldquo她到台中去了,要过三天才回来。

&rdquo &ldquo她常常不在家吗?&rdquo &ldquo是的。

&rdquo 方丝萦沉思了片刻,然后,她点了点头,说: &ldquo好的,我去。

&rdquo &ldquo好啊!&rdquo柏亭亭欢呼了一声,对方丝萦做了一个愉快而喜悦的表情,接着,就又忽然沉下了脸,小心翼翼地说,&ldquo你可不能泄露我们的秘密哟。

&rdquo &ldquo当然啦!&rdquo方丝萦说,&ldquo你放心吧!&rdquo &ldquo好,那我放学后到教员休息室来找你!我们走回去就行了,只有几步路远。

&rdquo &ldquo我知道。

&rdquo 那孩子笑了笑,显得十分兴奋。

转过身子,她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她跑出去之后好久,方丝萦还能感到她所留下的笑语之声,像银铃般在屋子里回响着: &ldquo你是全世界最好,最温和,最漂亮的老师!&rdquo 她摇了摇头,从床上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面,镜子里出现一张深思的、略带忧郁的脸庞,那对眼睛是迷惑而困扰的。

她审视着自己,然后,她慢慢地把长发挽在头顶上,梳成一个老式的发髻,再戴上眼镜,淡淡地抹上口红&hellip&hellip她的手停在空中,对着镜子,她喃喃地、不安地、嘲弄地说: &ldquo你这是在干什么?方丝萦?那是个瞎子!他根本看不见你啊!&rdquo甩开了口红,她沉坐在椅子里,陷进了颓然的沉思之中。

4

牵着柏亭亭的小手,方丝萦跨进了柏家的大门。

那是个占地颇广的花园,中间留着宽宽的、供汽车进出的道路。

花圃里种满了菊花、木槿、扶桑和茶花。

两排整齐的龙柏沿着水泥路的两边栽种着,几株榕树修剪成十分整齐的圆形和伞状。

一眼看去,这花园给人一种整洁、清爽和豪华的感觉,但是,却缺少一份雅致,尤其&mdash&mdash方丝萦忽然发现,整个花园中,没有一株玫瑰,对于酷爱玫瑰的方丝萦来说,这总是个缺陷。

房子是栋两层楼的建筑,旁边有着车库,那辆浅蓝色的雪佛兰正停在车库里。

走上几级台阶,推开了两扇大大的玻璃门,方丝萦置身在一间华丽的客厅之中了。

客厅中铺着柚木地板,一套暗红色的沙发,沙发前是厚厚的红色地毯。

客厅两面是落地的玻璃窗,垂着白纱的窗帘。

另两面墙则是原始的红砖砌成,挂了幅抽象派的画。

客厅的陈设显得相当的富丽堂皇,可是,和那花园一样,给方丝萦的感觉,是富丽有余,而雅致不足。

如果这间客厅交给她来布置,她一定会采取米色和咖啡色的色调,红色可以用来布置卧室,用来布置客厅,总嫌不够大方。

&ldquo老师,你坐啊!&rdquo柏亭亭喊着说,一面提高声音叫,&ldquo亚珠!亚珠!&rdquo 一个面貌十分清丽可喜的女佣,穿了件蓝色的围裙,走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方丝萦。

&ldquo亚珠,这是方老师,你倒茶啊!&rdquo柏亭亭说,一面压低了声音问,&ldquo我爸爸呢?&rdquo &ldquo在楼上。

&rdquo亚珠指了指楼上,对柏亭亭鼓励地微笑着。

方丝萦看得出来,这女佣相当喜爱着她的这位小女主人。

&ldquo你妈妈上午就走了。

&rdquo她自动地加了句,笑意在那张善良而年轻的脸上显得更深了。

&ldquo真的?&rdquo那孩子挑高了眉毛,喜悦立即燃亮了她的小脸。

拎着书包,她很快地说:&ldquo我上楼找爸爸去!&rdquo一面回过头来对方丝萦抛下了一句,&ldquo老师!你等一等,我马上陪爸爸下来啊!&rdquo 方丝萦看着柏亭亭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楼梯,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才注意到楼梯在餐厅那边,餐厅与客厅是相连的,中间只隔着一扇白色镂空的屏风。

亚珠送上了一杯茶,带来一阵茶叶的清香,她接过茶杯,那是个细致的白瓷杯子,翠绿色的茶叶把整杯水都染成了淡绿色。

她轻轻地啜了一口,好香,好舒畅,是柏家茶园中的产品吧!她想起李玉笙提起过的柏家的茶园和茶叶加工厂。

那口茶带着一股清洌的香甜一直蹿进了她的肺腑,她忽然有一阵精神恍惚,一种难以解释的、奇异的情绪贯穿了她,这儿有着什么?她猛地坐正了身子,背脊上透过了一丝凉意,有个小声音在她腹内说: &ldquo离开这儿!离开这儿!离开这儿!&rdquo 为什么?她抗拒着,和那份难解的力量抗拒着。

觉得头脑有些儿昏沉,视线有些儿模糊,神志有些儿迷茫&hellip&hellip仿佛自己做错了一件什么大事,体内那个小声音加大了,仍然在喊着: &ldquo离开这儿!离开这儿!离开这儿!&rdquo 这是怎么了?我中了什么魔?她想着,用力地甩了一下头,于是,一切平静了,消失了。

同时,柏亭亭牵着她父亲的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那孩子满脸堆着笑,那盲人的脸孔却是平板的、严肃的,毫无表情的。

&ldquo爸爸,方老师在这儿!&rdquo柏亭亭把她父亲带到沙发前面来。

&ldquo柏先生,你好。

&rdquo方丝萦说,习惯性地伸出手去,但是,立即,她发现对方是看不见的,就又急忙收回了那只手。

&ldquo哦!&rdquo柏霈文的脸色陡地变了,一种警觉的神色来到他的脸上,他很快地说,&ldquo我们见过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你的声音。

&rdquo &ldquo是的,&rdquo方丝萦坦白地说,&ldquo几个月以前,我曾经在含烟山庄的废墟里碰到了你,我曾经和你聊过天,还陪你走到学校门口。

&rdquo &ldquo哦,&rdquo柏霈文又哦了一声,大概是&ldquo含烟山庄&rdquo几个字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他的脸扭曲了一下,同时,他似乎受了点儿震动,&ldquo你就是那个想收集写作资料的女孩。

&rdquo他自语似的说。

&ldquo你错了,&rdquo方丝萦有些失笑地说,&ldquo我从没说过我想收集写作资料,而且,我也不是&lsquo女孩&rsquo,我已经不太年轻了。

&rdquo &ldquo是吗?&rdquo柏霈文深思地问了一句,在沙发里坐了下来,一面转头对他女儿说,&ldquo亭亭,你没有告诉我,这位方老师就是那天陪我到学校去的阿姨啊!&rdquo &ldquo噢,&rdquo柏亭亭张大了眼睛,看看方丝萦,她有些儿惊奇,&ldquo我不记得了,爸爸,我没认出来。

&rdquo &ldquo孩子哪儿记得那么多。

&rdquo方丝萦打岔地说,一面环顾四周,想改变话题,&ldquo你的客厅布置得很漂亮,柏先生。

&rdquo她的话并不太由衷。

&ldquo你觉得好吗?&rdquo柏霈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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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穿进血型文中更让江楚些崩溃的是,她穿成了这本书女主的渣A老爸或者说老妈? 渣A老妈靠着女主母亲顾灵均家飞黄腾达,联合小三害死原配后夺取了本该属于女主的家产,让女主有了苦情的基本条件。 至于结局,这个渣A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最终被女儿的六个A搞得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江楚些一点儿也不想重蹈原身的覆辙,既不想渣人,更不想被杀,她只想平静地度过等等,旁边睡的这个人怎么那么像顾灵均? 江楚/

宫学有匪(青青子衿原著小说)

高能山大王 VS 书院小才女 美人书生被逐出皇城,因缘巧合上山为匪,留了一把乱糟糟的大胡子,打下一片赫赫威名,做了统领十八座匪寨的东夷山君,还在这一年早春,绑了一皇城书院来的贵人,不多不少,刚好十六位宫学女公子,他不要财不要色,唯独定下一番古怪的赎人规矩 缘分就从这里开始,青山绿水,匪气盎然。 【一句话简介:仗剑走书院,匪气怼天地,宠友宠妻宠兄弟。】 男主能文能武能撩妹,三分恣意,七分情深/

寡夫门前是非多

现代高知女穿到女尊懦弱侯身上,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理念,坚决将三好(吃好,喝好,睡好)贯彻到底。 活了两辈子都不知爱为何物的人,偏一来就有了个未婚夫,这未婚夫跟自己隔心不说,家里还有个时时刻刻想谋害她的大姑姐,退婚,坚决退婚,小命重要。 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上人,一个两个却都要来碍事,寡夫怎么了,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汤了,头可断,血可流,爱情坚决不能抛。 混朝堂,斗皇女,破阴谋,杀小人,千帆过尽,/

总有人追着我要芥川奖

日本有一位常年霸占畅销书榜首的现代文学作家。他的故事充满想象,却也讽刺着人性的黑暗。 为了鼓励更多有想法的年轻人踊跃创作,文学界用那位作家的名字创办了一个新的文学奖项,芥川奖 芥川从小就有一个特殊的超能力,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陷入沉睡,在睡梦中他会穿越到不同的世界。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身边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是真的 然后 芥川就把穿越的事情写成书告诉了全世界的人 再然后 他的书火了。 芥/

物语系列

《物语系列》是由日本轻小说作家西尾维新创作、台湾插画家VOFAN(本名戴源亨)负责插画的轻小说系列,分为First Season、Second Season、Final Season、Off Season和Monster Season五个系列。 作品以21世纪初的日本某小镇为舞台,描述一名高中少年阿良良木历与少女们遇到许多日本民间传说的怪谭故事。本作品跟一般怪谭故事不同,不以击退妖怪或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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