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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和激动。
黄云天一转身,冲着昔日的同窗们拱了拱手,说了让人倒吸一口气的话&mdash&mdash &ldquo我回来了,一为毕业典礼能与大家一聚,二&hellip&hellip&rdquo他古铜色的脸颊上有似有若无的红色,顿了顿,&ldquo二为了南信子,当年城外一别,你说你爱英雄,如今我与你父亲一样,立志沙场,愿意在马背上为你打下一个一世平安。
不管你是否记得我曾说过,毕业那天我会向南家提亲的事,今天我请诸位做个见证,我,黄云天,想要做你南信子的将军,守护你一辈子。
&rdquo 院落一角杨树上的夏蝉叫得格外欢畅。
南信子今儿打扮得格外干净清爽,虽然穿着和男弟子们一样的院服,可是这几年她愈发长得水灵了,这男院服反而衬得她更加潇洒俊俏,她的脸颊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在她刚要发声的时候,人群中的何凌苍不疾不徐地起了身,不疾不徐地走向了老院长,然后不疾不徐地作了个揖,说道:&ldquo院长,是到晚生发言了吧?&rdquo 被黄云天彻底打乱了毕业典礼节奏的人们,听见何凌苍这话,像是解脱了一般,这毕业典礼可是连圣上都十分上心的事儿,岂同儿戏?怎能胡闹! 院长摸着胡子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何凌苍信步走到台上,清了清嗓子,说道:&ldquo自蹒跚学步起,吾等蒙书院教诲,如今已有十年矣&hellip&hellip&rdquo一句话便扭转了刚刚众人的措手不及,一下子让众多学子沉浸在这即将分别的悲伤氛围里。
何凌苍的发言并没有卖弄文采,感谢皇恩,感谢恩师,更感谢同窗,说的熨帖自然,让人动容。
何凌苍一句&ldquo以上,便是学生和同窗的感慨,还望前辈们以后多多关照&rdquo,让那些古板的品阶高的官员们纷纷感慨,这才是朝廷栋梁啊。
南信子不掩爱慕地看着何凌苍,一回神,竟发现黄云天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
她再抬头看何凌苍的时候,正巧与何凌苍的目光对视上了,随即她的耳根子就烫了起来。
何凌苍并没有讲完就离开了,相反,他嘴角浮起了似有若无的弧度,用确保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ldquo信子,城南陈小五面馆,你想不想吃?&rdquo 这些年来,这两人间若是有什么互动,从来都是南信子主动,也不管对方什么回应,何凌苍的回应可以概括为没有回应。
如今他的这个话,当着长安书院所有的同窗、老先生们,还有朝中列席的所有官员的面,问得是坦坦荡荡、风轻云淡。
让南信子体会了一把猝不及防,她只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何凌苍走到信子面前,道:&ldquo现在就走吧,你敢吗?&rdquo 南信子这人有个特点,便是特别不服输,这句&ldquo你敢吗&rdquo,让她冷笑了一声,扬起脸道:&ldquo我南信子,还有不敢做的事情吗?&rdquo说罢自然没有顾及一边已经欲哭无泪的黄云天以及一脸惊愕的众人,她迈开步子,同何凌苍一前一后地走远了,走远了! 众人一脸震惊地目送这两人离开后,才反应过来,朝中大臣更是哭笑不得,片刻之前还感慨这未来的栋梁是多么璞玉可雕,比起黄云天来,他真真是变本加厉。
而且他不但逆转了黄云天造成的影响,在拨乱反正之后,他那一句&ldquo信子,城南陈小五面馆,你想不想吃&rdquo真真是四两拨千斤。
这位四两拨千斤的主儿,却在拐角处对从震惊转为兴奋的南信子道:&ldquo方才是为了解你尴尬,不用谢。
&rdquo他翻身上马,利索得很,&ldquo告辞。
&rdquo一拉缰绳,便远去了。
南信子系头发的藏蓝色飘带被风轻轻吹起,她看着何凌苍模糊在人群里的背影,总算是缓过神来了,然后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ldquo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呵呵。
&rdquo 毕业典礼结束了,但是毕业典礼上的这一出却被人们口口相传了下来。
若干年后,南信子在茶馆听见长安书院的新一期的弟子们谈论起这出,自然已经是改得面目全非了。
&ldquo那日南信子在台上发言,黄云天带了三百将士闯了进来,一见这阵仗,席间的何凌苍,对,就是现在的何尚书,二话不说,拔剑就刺啊,活脱脱的英雄为美人,这毕业典礼就成了二人比武的场地啊,我爹当时也在场,他亲眼见的,啧啧,你说那南府的姑娘该是怎样的祸水模样&hellip&hellip&rdquo 而事实是,何凌苍与黄云天并未大打出手,并且在那之后的很多年,这一文一武的两位真的成了朝廷栋梁,共护国泰民安。
那场毕业典礼后,南信子才晓得黄云天离家出走之后,去投奔了自己的父亲。
在军营中吃苦耐劳,深得南大将军欣赏,在战场上冲锋杀敌毫不畏惧,两年内已经立下数次战功,南大将军在皇帝面前也没少夸他。
他这次归来,不仅仅得到了父辈们的原谅,还获封了&ldquo明威将军&rdquo的品级。
南信子对他获得什么品级并不上心,她对父亲来信时对黄云天的赞赏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黄云天也不提爱意和亲事,变着法儿找理由来找南信子,自己没有空,便派人送些南信子喜欢的物件。
这期间,刚刚毕业的何凌苍被派去南方治水,离开长安三个月,而在鸿胪寺得到职位的南树更是忙到每天脚不沾地,姐弟俩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自然也没发现姐姐的心思。
这年中秋,桂子飘香,黄云天又上门了,不提对她的心意也不提亲事,只是说且聚一聚,这中秋过完,他便要去边疆了,末了还让传话的人加了一句&ldquo大家兄弟一场,权当饯行了&rdquo,尤其这&ldquo兄弟一场&rdquo四个字,让南信子没法拒绝。
于是设宴款待,邀请了些昔日还在长安的同窗好友及其家眷,这帖子自然也送去了何府,顺便让人打听了一下,说何凌苍的确近日要回长安,却不知道确切的日子。
她只好强打起精神,张罗这场晚宴。
南远山一如既往地没有回来,姐弟二人早已习惯,这回的中秋晚宴算是南府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回,下人们忙活得也更卖力。
早早回来的南树接待着同窗们,天未暗,黄云天也来了,带了些家中大人备下的礼物,待到月上中天,众人已经喝开了,讲起从前捉弄先生的趣事,好像回到了年少时候。
酒过三巡,黄云天取出了佩刀,递给信子道:&ldquo信子,明儿我要离开长安了,下次回来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了。
这佩刀送你,若你愿意,这便是聘礼;若你不愿意,这佩刀算是嫁妆。
&rdquo说得进退得当,当真是沙场上历练过,运筹帷幄得有模有样。
信子还未答话,昔日的同窗便七嘴八舌说开了: &ldquo信子,你何必屡次拒云天于千里之外,你俩性格相似,他又爱慕你这些年,不曾变过心意。
&rdquo &ldquo那何凌苍,你对他那样,也没见着他的回应,弱水三千啊,何必执拗于那一瓢,虽然那一瓢是长得挺好看,可云天也不差啊。
&rdquo &ldquo信子,别的不说,你这马上就十六了,你不嫁,朝廷可是要替你做主的,别到时候乱点鸳鸯谱,误了你也误了云天&hellip&hellip&rdquo 正说着,家仆来报:&ldquo大小姐,何府派人来说,何少爷今夜会到长安,但宴席是赶不上了。
&rdquo 南信子倏地起身,打翻了酒桌上的杯子也不顾,对那家仆道:&ldquo备马!&rdquo一转身往自己的院落里跑了去,耳边只听见南树慢悠悠的一句:&ldquo哎呀,别冲动啊姐。
&rdquo 南信子从房内取了几年前父亲从边疆托人捎给自己的那把镶着宝石的匕首,揣进了怀里,走到门前翻身上马,便往城门口驶去。
她挑了人少的路,一路也算顺畅,可是她的心里却担忧了起来。
她与黄云天是兄弟,在行事作风上颇为相似,但是这并不是她要做他妻子的理由,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只是席间有一句话敲醒了她。
华夏国有个规矩,若是女子到了十六、男子到了十八还未婚配,便由当地的户部指派婚事,以免不婚嫁的男女过多,这一规矩竟然在民间长辈那里得到了很大的认可和欢迎。
南信子眼看就要到十六岁,父亲不在身边,母亲早逝,她的婚事其实已经迫在眉睫,作为举国上下最受瞩目的将军最宠爱的女儿,她的婚事不仅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更是让朝野关心的焦点。
作为和亲对象,她的身份、长相都是没的说的,如果不和亲,那又该和文武哪派结好才好? 她不愿意像个物件一样,寻着条件相似的就给配对过去,她从前可以等,那些年她等了一句&ldquo你敢吗&rdquo就已经好满足,如今她等不了了,她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和他生好几个孩子。
她急了。
待她到了城门外的石碑前,心情缓和了许多。
她站在石碑前,看着碑文上的八个大字:长治久安,天下大同。
她想起数年前,她第一次对何凌苍表白心意正是在此地。
此刻夜空中没有漫天的烟火,只有一轮圆月格外明亮,耳边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月下有个身影徘徊在石碑前。
待到长安城里都逐渐安静了下来,南信子听见了远处的车马声,她一只手牵着坐骑,另一只手握着那把红宝石匕首,看着黑黢黢的远方。
不一会儿黑暗中出现了红色的光点,那光点愈来愈亮,愈来愈大,车马声也愈来愈响,待车马近了,领头的人在火把的光亮中清晰了面目,正是几月不见的何凌苍,他黑了也瘦了,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他看见南信子勒住了缰绳,眼神中透出一丝惊喜的色彩,南信子心中一喜,原本想了很多说辞,此刻却一句也说不上来。
何凌苍瞧了瞧她的一身打扮,道:&ldquo出门赏月?&rdquo南信子有时候觉着何凌苍真是有趣,从前她捉弄他,何凌苍躲着她,后来她不捉弄他了,反倒是他若和南信子交流必定会带着几分捉弄的意思,叫人哭笑不得。
南信子原本厘清了头绪,想着如何跟他循序渐进地说明自己的意图,可被他这话一捉弄,倏地抬起了握着匕首的手:&ldquo喏,给你。
&rdquo 何凌苍的眼神落在匕首上,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浮笑道:&ldquo喔,这不是你曾经用来取南树狗命的匕首吗?怎么,今儿用它来取我的狗命了?&rdquo 一旁的随从们听得瞠目结舌,真不知道素来寡言的少爷今儿心情怎么会这么好,说了这么多打趣的话。
南信子见他不明白,索性直入主题道:&ldquo这是我最喜欢的匕首,父亲命最好的工匠为我打造的,算是我的嫁妆,你收下,娶了我。
&rdquo说罢,她握着匕首的手又抬高了一些。
何凌苍的笑容渐隐,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随从们赶紧识趣地退下。
&ldquo我已经十五岁了,眼看就到了婚配的年纪,你也是知道华夏的规矩的,若是我再不嫁人,肯定免不了被配婚,到时候我逃婚是要连累爹爹和南树的,所以罢了,我来向你求亲,你娶我,是愿意还是不愿意?&rdquo她一股脑儿地说了这些,故意表现得理直气壮,好像自己决绝果敢得厉害呢,其实小心脏直跳。
可话说完了,何凌苍依旧没有接过她的那把匕首,他依旧坐在马上,声音冷了几分:&ldquo说完了?&rdquo 南信子抿了抿嘴巴,&ldquo嗯&rdquo了一声,随后将匕首往前头又递了递。
何凌苍俯了俯身,抬手用手背将近在咫尺的匕首给推了回去,不等南信子从吃惊中缓过来便厉声道:&ldquo南信子,你看看你这样可有一点点女孩子的模样?&rdquo他的语气虽然不急却吐字清晰,&ldquo从前的那些事情倒也罢了,年少无知四个字倒是可以做做挡箭牌的,这些年在长安书院,那些礼义廉耻,当真对你没有一点熏陶吗?婚姻大事,你如此鲁莽草率,不顾及自己身份,传出去成何体统?&rdquo 南信子听见这些话,彻底蒙了,从前何凌苍与她针尖对麦芒可没有上升到这个高度,这话说得伤了南信子的自尊,她憋着气,声音有些颤抖,像极了被雨淋湿了的纸老虎:&ldquo我喜欢你有错吗?我想要嫁给喜欢的人有错吗?&rdquo她没有了先前的锐气,问着这话似乎在抽离她最后的底气。
&ldquo滚回去。
&rdquo何凌苍没有丝毫怜惜的意思,面对她的问题,只吐出了三个字。
南信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眶中早已经是泪花滚动,她却使劲憋着,下唇被上齿咬得发白。
她将匕首收回,翻身上了马,掉转马头之际,何凌苍又道:&ldquo把眼泪擦干净,等老子上门提亲。
&rdquo 南信子正要抬手擦眼泪,听到这话瞠目结舌、合不拢嘴,顿了顿,她擦了擦没控制住掉下的眼泪,冷笑了一声道:&ldquo何凌苍,你刚刚说女子的矜持、女子的礼义廉耻吗?你这要娶,我偏还不嫁了,告辞!&rdquo她利落地一转马头,想想不解气,回头还抱了个拳。
何凌苍没有追过去的意思,却看着她直到消失的背影,嘴角始终勾着一抹笑容。
次日,黄云天真的踏上了边疆,在南府留下了他的佩刀,而躲在院落里的南信子却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何凌苍托南树转交了一把弓箭给南信子,南树将弓箭丢在南信子的房里的时候,笑了笑道:&ldquo我何大哥终于要出手了&hellip&hellip&rdquo 南信子自然没有告诉他昨夜城外的一幕,故作镇定道:&ldquo他出手干吗?&rdquo 南树指了指弓箭道:&ldquo让我给你这个,肯定是要与你决斗了!哈哈哈。
&rdquo 南信子起身拿起这把弓箭,仔细打量起来,这把弓箭比寻常的要小一圈,是给年纪较小的初学者用的,弓弦却绷得依旧很紧,想必是主人一直爱护,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不敢确定,偏了偏头问南树道:&ldquo他还同你讲了什么?&rdquo 南树歪着头,摇了摇,不一会儿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道:&ldquo我觉得,何大哥肯定可以取你狗命,哈哈哈。
&rdquo说罢连蹦带跳地逃了出去。
一句玩笑话,这南树竟然记了这些年,让南信子摇头苦笑。
是夜,南信子穿着白色的睡衣,坐在屋前的长阶上,双手托腮看着月亮,身边放着那把弓箭。
正想得入神,从院子外头翻进来一个人,在南信子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倒是落落大方得很,拍了拍袖子:&ldquo你家墙这么好翻,早知道就早些来翻了。
&rdquo 南信子冲来人翻了个白眼,提起那把弓便要往屋子里走。
来人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并不慌张,对着她的背影不疾不徐地道:&ldquo年少时,为了引起我那位同窗的注意,我用这把弓箭练习了上千次,才能在那堂箭术课上,一次正中靶心。
&rdquo这话温柔地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暗香浮动怕不过如此。
南信子终于停下了脚步,是的,再张扬彪悍的女人,一句情话足以让钢铁绕指柔了,是以,女子,在心上人面前,都是纸老虎。
她垂手握着弓箭,在廊下转身,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也洒在庭院中央的男子身上。
信子花开了落,烟火亮了暗,细雪碎了化,他俩的懵懂青涩到如今青春正当好,都在南信子这一侧身回望里头了。
何凌苍治水有功,皇上恩赐的时候,他求了一桩婚事,这婚事的对象正是南信子。
虽然一语哗然,但南信子并不觉得意外,她去了一封书信给远在边疆数年未见的爹爹,满心欢喜地开始准备婚事。
这些年来南府其实挺冷清,南信子的婚事一下子让沉寂多年的府邸热闹了起来,家仆们忙得热火朝天,南信子更是全心全意操办着婚事:苏州的绣娘、杭州的丝绸、扬州的胭脂&hellip&hellip她每一样用的都是最好的,当然,这里头有南树这些年来的私房钱,都被南信子拿来花了,南树一边心疼一边埋怨她道:&ldquo你这样铺张,爹爹回来定会说你。
&rdquo 不久之后,南大将军回了信,随信又捎了很多给南信子做嫁妆的东西,比起这些,南信子为自己准备的是那么微不足道,这些东西里头,一如既往没有南树一份。
南树跑去找何凌苍喝酒说起此事,何凌苍安慰了他几句,末了给了一沓银票请他带给南信子,随银票转过去的还有一句话&mdash&mdash&ldquo让信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rdquo。
在南树别扭的转述声音里,南信子心情大爽。
想着自己能嫁给心上人,而数年见不着的爹爹又要回来主持她的婚事,南信子和南树每天都要贫几句才罢休,好不热闹。
一转眼便到了初春时节,南信子的婚期快到了,据说边疆虽然战事吃紧,南大将军力挽狂澜又胜了一仗,信子的爹爹就快回来了,院子中的信子花在风中摇曳生姿。
婚礼的前一天南大将军还在赶回来的路上,信子一边派人去城门外守着,一边满心欢喜地准备着。
再繁冗复杂的礼数在她眼里,也成了幸福的累积,满心雀跃,诠释着一个闺阁待嫁俏女子。
她的发丝如同瀑布般,细腻光滑如绸缎,一边挂着的嫁衣,上头的风信子图案是三十二位绣娘连夜赶制而成的,她的红色珠串腰带上的红宝石是去年南远山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满屋子的红色,喜庆极了。
南信子穿着白色的里衬,端坐在雕花铜镜前,在烛光中,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剔透。
丫鬟为她梳着及腰的长发,嬷嬷准备绞面的工具,大家都默不作声,一心一意格外专注地做着手中的活儿。
南信子也未在意,她想着童年时候与何凌苍的种种,不由得笑出了声来,一抬眼,见镜子中映着南树的身影,他穿着黑色广袖红色滚边的礼服,倒是英俊得很,可表情上毫无喜气可言。
南信子估摸着他一定为何凌苍娶自己感到悲伤吧,故意逗他道:&ldquo你有这光景哭丧着脸,不如给你的兄弟何凌苍报个信,现在逃也还来得及。
&rdquo 南树看了看周围的下人们,丫鬟嬷嬷们如临大敌一般都退了下去。
南信子侧坐过来,笑道:&ldquo安排去城外接父亲的人可回来了?&rdquo 南树没有答话,也没有别人答话。
南信子继续问道:&ldquo爹爹这回给我带的嫁妆定是不一般的,不过你要是喜欢,还是老规矩,我私下分给你,你不要像小时候一样和爹爹闹&hellip&hellip&rdquo 喜房内一片红彤彤,那金色烛台上插着的红色蜡烛燃烧得正旺。
南树走到那对蜡烛前,缓缓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支白色的蜡烛,在南信子难以置信的眼神里,缓缓地点燃了白色的蜡烛,然后吹灭了红色的喜烛,那垂落在一边的红色的蜡烛冒着一缕青烟,能游走出声音来。
南信子从红木雕花圆凳上起身,缓缓走了过来,她拿起红色的蜡烛,仔细地看了看,又放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的院落里随风摇曳的风信子,半晌,将视线移到了南树的脸上,她的眼神里满是悲伤,没有一滴泪,声音无比平静:&ldquo信子花开了,爹爹说会回来主持我的婚礼的。
&rdquo她顿了顿,&ldquo你看,信子花都开了呀。
&rdquo 南树握紧拳头,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空气中有他隐忍的抽噎的声音。
南信子罕见地没有打趣他,她穿着白色的里衬绸衣,还未梳成发髻的长发旖旎地披散着,她轻轻拎起裙角,紧紧地抿着嘴角,绷着脸,走出婚房,来到了院子中。
院子里的风信子,被风一吹散落了不少花瓣,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坐在最常坐的那级台阶上。
她想着四岁那年,她骑着竹马舞着小鞭子在院子里玩耍,南树在边上认真地背着先生布置的诗文。
父亲沙场凯旋刚出现在院子门口,她便扑了过去,南远山将她一把托起,让她骑在肩头,在院子中转了两圈,笑声落在地上是这个院子最美的声音。
她想着七岁那年,父亲听闻她即将要上骑射课了,从边疆给她带回了上等的枣红宝马,让同窗们好生羡慕;而父亲觉着男人不应当过分挑剔外在的环境,所以给了南树一匹黑色的成年马。
那匹马是他父亲随军的马匹,因为旅途太累年龄太大,到了中原后不久,便离开人世了,南树还哭了一场。
她想着十岁那年,父亲从边疆带来了一颗上等的红宝石给她,说姑娘家的首饰可不要输给旁人家的闺女,但那红宝石实在是太纯粹,硕大一颗十分耀眼,直到如今做了腰带才派上用场。
她想着告诉父亲自己心意的时候,父亲回信的篇幅不长,字也不好看,却是亲笔所写:&ldquo他若负你,老子打断他腿。
&rdquo 她想着告诉父亲婚事的时候,他回信说:信子花开,为父会主持你的婚礼。
南信子的头顶是夜空繁星,深蓝色的格外深邃,她与父亲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却是那样弥足珍贵。
她记得父亲说过:&ldquo信子,父亲守护国家守护百姓,更是为了守护你,国若不宁,我的信子怎么办?&rdquo 她的父亲是个大英雄,她的父亲是她的守护神,她的父亲打了一场场胜仗,给了她一个太平人间,可她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hellip&hellip 南信子的眼眶突然觉得刺痛,她仰起头,使劲不让眼泪落下来,那泪珠在眼眶里滚了几滚,生生被憋了回去。
她一向得父亲偏爱,因为性子随父亲多些。
将军战死沙场,不是最好的归宿吗?她晓得这些道理,但是那种悲伤如网状的刀片,覆盖了她的全身,她抱着膝盖,将下巴抵在膝盖上。
青石铺就的南府后院里,信子花开了一大片,黑色立柱长廊的尽头,她缩在那里,头顶上是一望无际的夜空。
直到三更响起,府门外有爆竹的声音,前院里有人声传来:&ldquo皇上追封的圣旨要到了。
&rdquo &ldquo还有两个时辰,就是吉时了&hellip&hellip&rdquo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新娘出嫁的前一天,按照风俗,新娘是彻夜不眠的,南信子,也的确一夜未眠。
她从石级上站了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南树看见姐姐站起来,也忙不迭地站了起来,他脸上泪痕未干。
南信子走到了南树的面前,用袖子轻轻地擦干了他脸上的泪迹,挤出了一丝笑容:&ldquo南树,听着,等会儿去前院接旨叩谢皇恩,代姐姐一并叩谢。
吉时一到我便上轿,礼仪程序你听郭嬷嬷的,不可出差错。
不要哭,不要哭&hellip&hellip&rdquo信子略一顿,声音更坚强,&ldquo战死沙场,是我南家人的荣耀,上,对得起皇恩浩荡;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不要哭。
&rdquo 末了,她往屋子里走,又停了下来,扭头对南树道:&ldquo我这一嫁,虽不远,却也是何家人了,从此南家便只有你、只能你说了算,你也是姐姐以后的依靠,不要哭,坚强一点。
&rdquo信子袖子里的拳头握得很紧,她的嘴唇有些许颤抖,脸上却一派坚定与执着。
南树早已被说得泪流满面,不断擦拭眼泪,直到南信子说完,他看着南信子的侧影,双手交错,越过额头,弯下腰深深地行了个礼,抬起头来时泪水也止住了,可声音还是颤抖的,却极力想表示出镇定:&ldquo姐姐,愿你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多保重。
&rdquo末了,他还是掉了泪。
南信子微微点了头,旋即正色道:&ldquo请郭嬷嬷进来,绞面束发。
&rdquo 原来长大这件事,只需要一夜。
南信子在深闺中听见了叩谢皇恩浩荡的声音,随即鞭炮声响起,终于要到良辰吉时了。
她被盖上了盖头,在喜婆的搀扶下一路走进鞭炮铜锣齐鸣声中。
这是民间最高规格的婚礼,她曾那样专注于每一道步骤,如今却无心感受任一道程序。
她看不见何凌苍此刻的打扮,只知道喜婆将红绸的另一端交给了新郎,这一刻,她想停一停,掀起盖头再看看娘家满院的风信子。
不消一会儿,那红绸的另一端被放了开来,她瞅着盖头下面的地上,他的影子逐渐走近,然后握住了广袖下她的手。
那只有力的大手覆盖在她白皙柔软的手上,然后攥在手心里,领着她转了个方向,之后在南府的门口,跪了下来,拜了三拜。
没有叩拜天地,没有叩拜高堂,没有夫妻对拜。
从小倔强要强的南信子,在自己离开娘家的时候,被丈夫握着手,在第一拜的时候,使劲地咬着嘴唇;在第二拜的时候,使劲地睁着眼睛;在第三拜的时候,终于闭上了眼睛,让眼泪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南信子在盖头下,握着何凌苍的手,她的夫君,这一生,悲欢荣辱,她愿意与他携手,至死不渝。
人流之中,满眼是喜庆的红,南府正门屋檐上,是破晓前的浓艳绚丽,南信子一袭红衣站在青石板上,那路一直延展到抬眼能看见远处群山。
婚后的何凌苍与南信子的生活,知道的人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因为,这两人竟然相敬如宾、相亲相爱,别说打架,连吵也没有吵过。
与公婆同住的信子,每日早起请安,每月陪婆婆去上香祈福,孝敬公婆上做得一丝不苟,对二房留下的那个女儿,也照顾得妥妥帖帖。
因此公婆对这位儿媳加倍疼爱,婆婆在女眷面前提起儿媳也是赞不绝口。
每两个月,公婆会提前提醒他们的惯例,何凌苍会带南信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南树在鸿胪寺任职,他为人温和,脾气十分好,又有担待,改变了很多前辈对南家人只出武将的印象,两年就升了一回。
南信子再回娘家,待遇比起过去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树一早就吩咐下人准备姐姐爱吃的,她的房间也一直保持着从前的模样,每天打扫。
三人月下喝茶或饮酒,聊起上学时候的事,总是笑声连连,偶尔南树也会感慨地说起同僚的儿子背不出书,被书院里的先生训了,如今何凌苍在先生们教训后生的例子中熠熠生辉。
何凌苍摇头不信,南信子表示南树说的是真的,因为她有时候去繁苍楼小酌,听见过隔壁桌的年轻后生们,嘲讽先生口中的优等生何凌苍。
譬如&mdash&mdash &ldquo我知道那人,何尚书的儿子,上次宴会上见着,他不怎么讲话,先生说他辩论起来口若悬河,肯定是骗我们。
&rdquo &ldquo他娶的是南大将军的女儿,那女人才厉害,当年马上射箭连发三箭,箭箭中靶心,这才是传奇。
&rdquo &ldquo没错,我看那何凌苍也不粗犷健壮,怎么会有骑射先生说的那样神?&rdquo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何凌苍只好无奈地笑笑,三人的聊天打趣,平淡却十分快乐。
夫妻俩私下相处的时候,何凌苍和南信子虽然还是往常的性子,一个温和沉静,一个活泼开朗,却又有着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乐趣。
那是夏天的傍晚,夕阳微红,南信子洗完澡,擦干了身子,穿着白色的棉布里衬,腰间随意地系了起来,领口的锁骨若隐若现。
何凌苍坐在院子树下的竹椅子上看书,微风带着暖意,见到信子出来,倾身给茶杯续了些茶。
待信子趿拉着鞋子走近了,他将另一只竹椅移了移方向,然后伸出手,手心朝上,耐心地等信子晃晃悠悠地走近了。
她自然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舒服地坐下,另一只手端起茶水,试也不试地喝了一口,温热果然正合适。
&ldquo今年的新茶夫人可满意?&rdquo何凌苍很少有什么大起大落的表情,即使是夫妻间的调侃他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可恰恰如此,这调笑的话配着这副一本正经的脸,倒更添了几分情趣。
南信子喝了一口,明眸一扫他的脸,然后笑道:&ldquo你泡得更好。
&rdquo一边拿起桃木梳梳着不滴水却还是有些湿的长发,&ldquo你又在看些什么?&rdquo她探过身子去,瞧了瞧何凌苍膝上的书。
何凌苍将书盖在了一边的茶几上,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梳子,轻轻扳过她的身子,为她梳理背后的长发:&ldquo这些你看着又要头疼,有什么好瞧的?&rdquo 南信子侧脸过来,顶嘴道:&ldquo头疼归头疼,我也是念过长安书院的女弟子,本朝头一个。
&rdquo 何凌苍嘴角扬起弧度,顺着她的话道:&ldquo是是,南府的大小姐,诗词歌赋似乎从未得过甲等吧?&rdquo 南信子一愣,将头撇向另一边,逞强道:&ldquo我有篇诗文也是得过乙等的。
&rdquo 院子里的葡萄藤上绿油油的叶子,十分祛暑,摇曳了两下。
何凌苍轻轻笑了两声,不紧不慢道:&ldquo是,那乙等的诗文还是你逼着南树写的。
&rdquo 南信子吃惊地转过头来:&ldquo你怎晓得?这事我从未和旁人说过。
&rdquo 何凌苍低头轻轻地梳顺那缕发尾,回答道:&ldquo南树想要借此让你出丑,我不忍心,那诗文是我学着你的口气写的,让南树仿着你的笔迹再誊写了一遍,拿给你交差的。
&rdquo 南信子哭笑不得地骂了句南树,又不解道:&ldquo你干吗只给我写个乙等的,以你当时的才华,真是够偷懒的,你自己的都是甲等。
&rdquo 何凌苍真诚地说道:&ldquo夫人,你这就冤枉我了,要学着你的口气写诗文,就已经很费力了,我还要写出一个不符合自己水准的乙等的诗文,你不知道有多难呀。
&rdquo 南信子这回可听出来他又来取笑自己了,转过身子抬手便要夺回梳子,何凌苍轻轻一闪绕过她的手,将木梳放置一边,满眼都是笑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她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南信子赌气地扭头不看他,他柔声道:&ldquo乖。
&rdquo南信子便顺从地躺在了何凌苍的膝上,长发垂两肩,隐隐露出刚刚滑落衣衫雪白的肩头,她抬头仰望着何凌苍近在咫尺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露出满足又幸福的笑容。
何凌苍为她拂去面容上的些许发丝,缓缓俯身吻了下去。
夏日的傍晚,紫藤花下,岁月绵长,与他相好。
婚后第二年,夫妻二人打算要个孩子,何家二老十分欣慰,南树更是激动地飞上了天,每过几天,总会来何府探望,带些南信子爱吃的,每次还拟了十几个外甥的名字来,让南信子和何凌苍哭笑不得。
何凌苍的仕途之路越来越顺畅,南方治水、北方瘟疫,他都身先士卒。
作为一个晚生,他的态度和能力都得到了前辈们的认可,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都有口皆碑。
每每需要离京办事,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南信子捎来一份当地的物件;每每有应酬去花街柳巷,何凌苍也都是坐怀不乱的主儿,同僚们就会打趣他被家中妻子管得太严,何凌苍通常是笑而不语。
后来这话传到了信子耳里,信子反倒是很大方地对何凌苍道:&ldquo有些应酬若是必不可少,你逢场作戏,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心里头有我便好。
&rdquo何凌苍搁下书本,将信子揽在自己的腿上抱住,刮了她的鼻子道:&ldquo夫人这是讹我。
&rdquo 南信子笑出声来,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道:&ldquo你若是同旁的女人逢场作戏,我心里也还是不舒坦的,只是你我如今不再是小时候了,我晓得不能再任由自己的性子。
旁人家里都是三妻四妾,你待我一心一意,我是感激的,所以那些不舒服,独自一人的时候,练练剑喝喝茶,想着你心上有我,是可以排解的。
&rdquo她顿了顿,拿起何凌苍垂在肩上的发梢绕了绕道,&ldquo只要对你好的,我是你的妻子,理应为你着想。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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