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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叹口气,&ldquo北京真大,比南京大多了,我腿都快走断了。
&rdquo 子言喝一口茶,拿着相机还在对着不远处的前门调试镜头,她漫不经心地说:&ldquo我临来时买了好多胶卷的,足够了。
&rdquo 龚竹嘟嘴说:&ldquo没见过子言这么没趣的,她专拍风景照,根本不拍人。
&rdquo 子言笑一笑,&ldquo风景比人好看多了。
&rdquo 颐和园是预定行程的最后一站。
一大早,坐在去颐和园的公车上,子言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她的位置靠窗,视线也就一直懒懒地望着窗外。
忽然她的眼皮一跳,急急往身后倒退的风景望过去。
&ldquo那是B大的侧门。
&rdquo季南琛注意到她的眼神,解释说,&ldquo下一站就是B大。
&rdquo 朱墙飞檐拱门,白底黑字的竖牌,只在一掠之间,便过去了。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惶惶地挠动,公交车还没有停稳,她便霍然起身,&ldquo我想去B大看看,拍些照片,不去颐和园了。
待会儿我自己会回去的。
&rdquo 隔了几千里,她一直梦想的地方,近在眼前;她一直牵挂的人,也许就在这里。
就这样任性一回,她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说,就这一回!不管怎样,她需要这样任性一回。
对不起,季南琛。
跳下公交车的霎那,子言在心里默默道歉。
一任南飞又北飞 已经是七月的盛夏,早晨的太阳刚升起,温度便已经开始灼人。
阳光直射下来,被风一吹,迅速变成热风,扑上人的脸面,直教人汗流浃背。
她却没有一点汗意,甚至还有点战栗。
B大名闻遐尔的湖水就在眼前荡漾,晨风吹得水面泛起涟漪,所有的细波都反投出无数璀璨的金芒,明晃晃的,令人眩目。
其实根本就是漫无目的,B大这么大,教学楼和宿舍这样多,她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一个信箱号,她要上哪里才能够找到他? 坐在湖畔很久,她才发现,自己这唯一一次冲动任性,其实毫无价值。
这所风景如画的学校,庞大的教学楼群,步履匆匆的学生,甚至,就连眼前的这汪湖泊,都让她心生畏缩,没有心情再深入下去。
她回去得很早,宿舍里只有小暖一个人在。
&ldquo咦,你怎么回来了?&rdquo小暖惊奇地问,&ldquo季班长他俩呢?&rdquo &ldquo他们还在颐和园吧,我没去。
&rdquo子言淡淡地回答。
&ldquo哦哦,这样啊,我想到了,&rdquo小暖眨了一下眼睛,&ldquo你是特意给他俩留出空间来的吧?&rdquo 子言一愣,想笑,没有笑出来。
有什么不一样了,自从那一晚和季南琛谈过话,有些东西就已经在悄然改变。
她再也不能够心无芥蒂地面对龚竹,看着好友那双纯真的眼睛,想起季南琛说过的话,她的内心就会充满沉重的负累感。
如果有一天龚竹知道了,会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待她?会不会怨她,恨她,讨厌她?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敢想象。
龚竹回来时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她只是说了一句:&ldquo还好你没去,其实颐和园也没有什么看头。
&rdquo 季南琛并没有问她一句话,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只望了她一眼,她便像被蛰了一样,立刻解释道:&ldquo我喜欢拍大学校园。
&rdquo 这倒不是谎话,她的相册里,收藏了许多自己拍的大学校园的照片,因此说起这话来并没有脸红。
季南琛看了一眼她的相机,开口说:&ldquo还想拍什么学校?回头我拍了寄给你。
&rdquo 她惊喜地抬头,止不住露出笑意。
从北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照片。
很厚的一沓照片拿在手上,她仔细地一张张翻查,当翻到B大的那几张照片时,她的手一顿,不由自主停住了。
很小心地夹入相册,她只留了一张,珍而重之地放入随身的一本书里,心里有一瞬间的触动,好像谁对她说过,有人把她的照片夹在一本书里,放在枕边。
很久远的事了吧,她到现在才能体会这种心情,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还有没有和她一样的心情。
那时和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他的身边,一直都有个苏筱雪,难以企及的苏筱雪。
同样从北京回来,子言晒得黑了一大圈,苏筱雪却依然能够皮肤白皙透明,着实令人羡慕。
她安静地坐在子言的房间里,翻着相册,唇边一直挂着优雅清淡的浅笑。
她的手指稍稍丰腴莹润,指甲只只粉色透明,忽然停下来,轻轻停在相册的一页。
&ldquoB大?子言,你也去了?&rdquo 子言点点头,&ldquo最后一天去颐和园的路上经过B大西门,就顺路进去走了走。
&rdquo &ldquo我看你好像很喜欢拍学校,前面看到不少这样的照片呢。
&rdquo苏筱雪莞尔一笑。
&ldquo是呀,我以前有个心愿,就是走到哪里,就把那里的高校拍下来,将来老了也许会觉得非常有意思。
&rdquo子言边说边起身,想为苏筱雪倒杯水。
&ldquo能不能把这几张照片送给我?&rdquo苏筱雪看得出了神,喃喃地说,&ldquo在那里住了好几天,从来没想过要拍下来。
现在看看,倒好像又回去了一样。
&rdquo 手轻轻一晃,水就泼了出来,洒在手背,并不觉得烫。
心里有什么东西拉杂着燎原起来,烧得心慌。
子言想也不想,立刻点头,&ldquo好,你拿走吧。
&rdquo 苏筱雪抬起头,露出欣喜的笑容,&ldquo谢谢你,子言。
&rdquo &ldquo几张照片而已,你不要这样客气。
&rdquo子言勉强笑笑。
&ldquo还是要谢谢你的,上次已经麻烦过你一次了。
那张照片,我男朋友很喜欢的。
&rdquo苏筱雪略有些腼腆地说。
子言双手捧着茶杯,半天都忘了放回桌上,好容易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是要去找抹布来擦水渍。
干抹布浸了水迅速变得湿软,子言来回擦了好几遍桌子,才想起来要问苏筱雪什么话。
&ldquo啊,你交男朋友了啊?&rdquo她自己都听出来声音有些变形,像很艰难才从嗓子眼里抠出来一样。
&ldquo很吃惊吗?&rdquo苏筱雪抿着嘴笑,&ldquo其实我自己也是,好像做梦一样,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答应他。
&rdquo &ldquo嗯,&rdquo子言微笑,嘴角扯得生硬,&ldquo你男朋友,真幸运。
&rdquo 苏筱雪有点不好意思,两颊渐渐透出一点粉色,&ldquo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子言。
&rdquo 有种奇异而不安的感觉在心头左冲右突,她把水递给苏筱雪,低头从相册里抽出那几张照片,&ldquo这次去北京,你就是去你男朋友那里? 苏筱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轻柔而飘渺,&ldquo嗯,是啊,从北京回来才确定关系的。
&rdquo 一直高悬在头顶的利刃终于陨落,锋利的刃尖准确插中心房,不是剧痛,只是慢慢地,一点点地钝痛,像凌迟,看着鲜血一汩汩流出来,最后终于喷涌出泉。
子言咳嗽起来,呛得脸通红,喘不过气,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恢复常态。
&ldquo我认识?&rdquo 这句话,几天前在北京也曾经听季南琛问起,现在轮到自己来问,才发现,原来要问出口,竟然如此艰难。
&ldquo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林尧。
&rdquo苏筱雪嫣然一笑。
&ldquo当然&hellip&hellip认识,全年级的人大概都认识他&hellip&hellip&rdquo她不知道这些话是怎样挤出来的,只知道自己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连弧度都没有改变。
她将照片递给苏筱雪,眼角的两滴水汽早已悄悄甩得不见踪影,&ldquo筱雪,你和他&hellip&hellip真般配。
&rdquo 早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哪怕从前日日夜夜都在这样痛心,真的到了这揭晓的一天,竟然还会这样脆弱无助。
这个冷酷到底的夏天,子言感觉从来没有这样悲伤和绝望过,就算是落榜那一年,以为黑暗到了极点,到底也还残存着来年的一线生机。
可是这一回,此时此刻,她清醒地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真正失去,那个童年里突然闯入她生命里的人,那张青山远水的面容,那个曾经无数次给她带来绮想的名字,全都已疏离远去。
世界在她面前轰然关上了两扇大门,从此将她摒弃在门外,她人生的所有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ldquo子言,我并没有你认为的这么好,&rdquo苏筱雪的面容浅浅罩着一层光,眼睛凝望着手里的照片,含着一缕稀薄的笑,&ldquo面对他的时候,也曾经没有自信,也曾经顾虑和犹豫。
&rdquo &ldquo要不是他昨晚的那个电话,我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rdquo苏筱雪的嘴角弯起非常温柔的弧线,眼神迷离而幸福,&ldquo他在电话里叫我名字,筱雪、筱雪。
虽然好像喝醉了,可是最后一句却那样清晰,他问我,筱雪,这么多年,你究竟爱不爱我?&rdquo 宛如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捶中,剧痛一直蔓延到所有的神经末梢,四肢五脏都在扩展放大这疼痛。
子言不忍听地闭上了眼睛,然而苏筱雪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回响,虽然轻柔,却如同雷震,一遍又一遍,震动着她的耳膜。
&ldquo怎么会不爱呢?如果不爱,为什么会阴差阳错地弃理从文?如果不爱,为什么听到他生病就会方寸大乱?我相信,和他是有缘分的,要不是有他,或许我的人生在那一晚就已经全毁了&hellip&hellip&rdquo 苏筱雪沉默了一下,又静静笑起来,&ldquo更何况,他优秀,优秀到令我心悦诚服。
我很喜欢的一本书里有句话:不崇拜那个人,就一天也爱不下去。
我想,这和我真像,我爱的人,一定要足够优秀,优秀到令我崇拜。
&rdquo 她的笑意一直从嘴角蔓延到眼角,眼睛里有温润的光,那是恬美的喜悦所散发出来的光采,&ldquo所以我回答他,爱,我爱你。
&rdquo 子言的眼睛里有湿意弥漫,她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连掩饰也掩饰不了。
她用力掐一掐自己的掌心,指尖陷入柔软的肌肤,有针尖样的刺痛。
苏筱雪转过头来望着她笑,&ldquo子言,你怎么了?&rdquo 很多年后她回忆起这一刻,也知道自己的失态。
在那以前,她一直认为,林尧在她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消逝,他给她留下的伤痛,留下的挫折,留下的回忆,留下的所有一切,都会值得她一辈子回想,当成宝贵的财富。
可是后来她明白,没有了林尧,那些东西、那些回忆都没有一丝价值。
何况,今后她就连回忆的资格都没有了。
爱情在有些人的眼里其实微不足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人没有遇上过爱情,也有很多人放弃了爱情,他们照样生活,照样心安理得,照样无病无痛,照样过了一辈子。
可是子言不同,她清楚地知道,清楚地了解,心里缺失了一块,永远地缺失了,这一生一世,也许永远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她的大二学年过得波澜不惊,每个舍友都发现了她身上显著的变化:头发依然剪得很短,不拖泥带水的利索;面容安静而沉默,时常面带微笑。
对什么事情都仿佛置身事外的清淡,不关心也不理会,所有的社团都退出来,唯一不变的,还是拎着一个容量超大的杯子到教室去上自习。
失恋,果然教人一夜长大。
苏筱雪一直保持着跟子言的通信联系,信里每每有提及林尧的字眼,都会被子言囫囵吞枣,一掠而过。
虽然还是会痛,然而却戒不了这痛,仿若上了瘾,仿若只有这痛才能提醒自己还活着,眼睁睁地活着,眼睁睁地看着。
很快,叶莘就在信里提到了这件事。
他以略带得意的口吻验证着当初自己判断的准确性,&ldquo那年我就猜到了,要说他们也真够慢热的,大家看好了这么多年,都大三了才开始谈&hellip&hellip&rdquo 子言淡淡一笑,回信时直接忽略了这一段,也忽略掉心里慢慢浮上来的隐痛。
只有一件令她感到由衷高兴的事,她的小学妹杨丁丁,已经考上本省的师范大学,将大一新生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她不再提起周阳,好像已经浑然忘却了这个名字,在新鲜的环境里如鱼得水。
子言羡慕地想,年轻,真好。
大二谈恋爱的人数日益增多。
杨丁丁说,学姐,有人追求你吗? 当然有,只是,她再也不会有这种心境和憧憬。
没过多久,一桩新闻便轰动了整个S大。
正对大马路的校门口终于出了事。
一对大四的情侣途经校门的电话亭旁,一辆货车突然失去控制向他们撞来。
危机关头男生奋力将女友一推,自己却因为来不及躲闪,被撞倒在地,虽然立即被送往长海医院抢救,却已回天乏力。
那男生是S大的学生会副主席,学业人品都有口皆碑,已经签下一家外资企业,却在毕业前夕发生了不幸。
那天晚上,校门口围满了学生,地面的血迹还没有清理,电话亭已经被撞得四分五裂,连带校门的水泥柱子也凹进去了一大块,可以想见撞击力之大。
满地都是电话亭被震裂的碎玻璃,一小片一小片,在昏黄的灯下散发着幽幽的光。
子言在外围只瞥了一眼便浑身颤抖起来,她呆呆地看着那场景,记忆中的一幕奔涌过来,令人不能喘息。
校门口的电话亭,有过她最不能回想的甜蜜往事。
同样为了躲车,林尧曾带着她一路退到这里,&ldquo再给我半个奖励好不好?&rdquo他的唇,又冰凉又滚烫,烙印在她心里,像一个魔咒,把她圈在里面,一直走不出来。
而今,全没有了,不是物是人非,而是物非人亦非。
眼前这残破的一幕,像彻底被打碎的一面镜子,再也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得救的女生呆呆地坐在地上,死活不肯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子言觉得灵魂出窍,仿佛那个女生就是自己,行尸走肉一般,魂灵已全然不在。
她直觉地摇头,拼命摇头,然后泪水就流了出来。
她还是比这个女孩子幸运。
虽然失去了林尧,失去了美好的回忆,可是,有什么要紧,林尧还活着!好好地活着!他虽然不属于她沈子言,可是,有那样优秀的一个女孩子的爱,他是快乐的,是幸福的,这就足够了! 这份领悟,要用别人的生离死别来获取,着实有些残酷。
子言悄悄转过身去,心里明白,不如此领悟,便不足以解脱自己的苦痛。
从此以后,她和林尧就像两只反季的候鸟,一只飞往温暖的南方,一只待在广阔的北方。
天空中划过飞翔的痕迹,只是,彼此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子言开始喜欢泡图书馆,那里安静、沉沦、与世无碍。
她借的书不是经济专业学生会选择的类型&mdash&mdash大部头的《中国通史》,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全套竖排体线装本。
书页泛着黄,有浓厚的墨香,纸张稀薄得几近透明,被灯光映得像蝉翼。
她只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啃完,囫囵吞枣一样,这些故纸堆里的文字,能让她的心异样地沉静下来。
有一次读得倦了,她撑着脑袋,揉揉眼睛,无意中发现,邻座的女生桌上摊开一本拜伦的诗集,一行诗跃入眼帘:&ldquo假如多年以后我再遇见你,我将何以致意,唯沉默与眼泪而已。
&rdquo 她看得怔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没有预期还会遇见他,也许遇见了也只有无言与尴尬。
越临近放寒假,她越有点害怕,正好表姐叶芷打电话过来,问她去不去无锡陪她过年,她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她的伤口还没有痊愈,需要出去走走,就如候鸟,一到冬天就飞往温暖的南方。
出行,也许是个疗伤的好方法,虽然治得了标,治不了本。
无锡的冬天很冷,细雨连绵。
从叶芷宿舍的窗户向外望去,灰蒙蒙一片瓦泥色的房子,只有远处浩淼连天的一汪湖水,隐隐还泛出一点碧青色。
叶芷新年要值班,所以不得不滞留无锡。
子言也是第一次在外地过年,颇觉得新鲜。
两姐妹囤积了一堆食品,然后在宿舍里支个小电炉,放只煮面用的小锅,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腾腾中,心里渐渐温暖起来。
零星的有几声爆竹响,在值班室里看了一会儿春晚,子言就觉得乏了。
她朦胧中听见叶芷在接电话,有些愠怒,声音却压得很低,&ldquo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就这样!&rdquo &ldquo姐。
&rdquo她睁开眼睛。
&ldquo小西,把你吵醒了吧?&rdquo叶芷有些抱歉,帮她掖了掖被子。
&ldquo是谁呀?&rdquo她有些好奇,除夕夜打电话惹毛表姐的人,还真想见识见识。
&ldquo是一同事。
&rdquo叶芷很含糊地说。
&ldquo对了,志远哥回家过年了吗?&rdquo她蓦然想起来。
叶芷平静下来,慢慢说:&ldquo不知道,他经常出差,我跟他联系很少。
&rdquo 子言一骨碌爬起来,&ldquo姐,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rdquo &ldquo你想问什么?沈志远?&rdquo叶芷看了她一眼。
子言想了想,摇摇头,&ldquo姐,你说,爱一个人,能够持续多久?&rdquo 叶芷一怔,电视机里传来零点的欢呼声,户外密集的炒豆般的鞭炮声已经响起,淹没了一室的静寂。
&ldquo也许很久,也许很短暂。
但是男人一定没有女人持久。
&rdquo当四周再次静寂,叶芷的声音终于响起。
子言喃喃自语道:&ldquo有人会在心里爱着一个人,可是却接受另一段感情吗?&rdquo 叶芷沉默了半晌,轻轻点一点头,&ldquo我想会吧。
年少时,谁都会以为自己的感情能持续一世,到了已知世事的年纪,才会明白很多事原来都是身不由己。
或许是顾虑,或许是绝望,或许已经没有了感觉,或许心里还残存着一点印记,但人终究会理智地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rdquo &ldquo姐,我觉得你好像在说自己。
&rdquo 叶芷疲倦地闭一闭眼,再度睁开时已经恢复冷静清明,&ldquo是,小西,我对沈志远,大约就是这样。
&rdquo 子言莫名觉得悲哀,叶芷的话盘旋在耳边,句句钻入心里,&ldquo有些事情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rdquo 那天晚上,她一直在想表姐告诉她的那些话。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叶芷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来等待,她勇敢过,努力过,最后都湮没于他沉寂如水的态度中,渐渐地,一颗曾经柔肠百转的心,在失望中冷到了极点。
文理分科时,高考失利时,最无助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脆弱的时候,她从来不哭。
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将来要蜕变得更优秀,在他面前更耀目!她快意地想象,总有一天沈志远会后悔,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用来叫他后悔的。
当他终于决定跟随她而来,她却发现,原来这一切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她已经不需要了。
很多年后子言回忆起表姐那时的心态,只能用一本小说里很有哲理的一段话来概括:女人爱人的心是珍贵的,在她还爱你的时候,你再怎样她都会包容你;可你若让她历尽千帆,经历苦难后,她是会长大的,那时候你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看你就如同路人一样。
哪怕沈志远已经放下一切顾虑追到了无锡,可是叶芷的心已经冷硬似铁,很难再回头了。
子言深深为沈志远感到遗憾。
她的表姐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从小就好强不落人后,更不会为感情的羁绊而停下脚步,子言悲伤地感觉到,志远哥注定要怅惘寥落成空了。
新年过去没几天,沈志远便回到了无锡。
子言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沈志远带她出去玩,每当她想开口,他都会摇摇头不让她说下去。
子言直觉,其实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固执地在等待一个宿命的结局。
如同自己一样,在一场感情里宿命地等待,最终等来命定的遗憾结局。
叶莘的到来打破了无聊发闷的生活,一见到子言就叫苦不迭,&ldquo姐,你不回去倒好,结果害苦了我,帮你从家里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一路上累死我了。
&rdquo &ldquo辛苦了,&rdquo子言笑眯眯地摸一摸表弟的脑门,&ldquo你怎么不索性带许馥芯过来玩玩?&rdquo &ldquo她?&rdquo叶莘的表情有些凝滞,很快又笑,&ldquo我为什么要带她来?再说了,她也未必肯跟我来。
&rdquo 好像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复杂难懂的。
子言一直知道,许馥芯心里和自己一样,有个喜欢的人,藏了很久。
虽然她不说,子言却都明白,也许,叶莘也是明白的。
&ldquo对了,今年寒假我们班聚会可热闹了,&rdquo叶莘转换话题,&ldquo很多人都带了女朋友去。
也难怪,都大三了嘛,再不交女友,就没机会了。
&rdquo &ldquo你是看着人家带女友去,眼红了吧?&rdquo子言笑嘻嘻地刮一刮表弟的鼻子。
&ldquo那倒没有。
&rdquo叶莘赶紧用手遮挡面部,生怕子言再偷袭,&ldquo不过谁带女友去都压不过林尧,苏筱雪一去,在场的女生还有什么趣啊?&rdquo 子言刹时安静下来,轻轻&ldquo嗯&rdquo了一声,&ldquo那倒是。
&rdquo &ldquo不过我看林尧倒好像不怎么活跃,听他提了一句,好像要准备考研了。
苏筱雪也说准备考北京的研究生。
这两个人步调倒是很一致。
&rdquo叶莘好像想起来什么,抓抓头,&ldquo对了,林尧还问了我一句,表姐你是不是去过北京?&rdquo 子言垂下眼睛,看着地面的菱形方格,&ldquo哦?&rdquo &ldquo我说是,他居然又问我,是住季南琛那里?&rdquo叶莘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ldquo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他哪儿来的消息?&rdquo 子言看着窗外,小雨还没有停,今年无锡的这场雨,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不将颜色托春风 她想苦笑,又笑不出来。
&ldquo小言姐,你还没回答我。
&rdquo叶莘不满地嘟哝。
&ldquo回答你什么?&rdquo她还没有回过神,错过了叶莘刚才的问话。
&ldquo你去北京真住在R大?你真和季南琛好上了?他原来不是和龚竹&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不理你了。
&rdquo她霍然起立,丢给表弟一个后脑勺。
在这半年无数个寂寞安静的夜里,她早已接受了命运对她从不垂怜的事实。
曾经有过极为短暂渺茫的美好时光,曾经站在熄灯后的寝室窗前,俯视黑暗中他曾伫立过的地方,在得知他和苏筱雪在一起后,那些负面阴郁绝望孤寂的情绪一直压迫着她,过往的甜美往事便变成折磨人的利刃,一刀一刀,将她凌迟。
十年光阴,不是每个人都耗得起。
她已等待太久,太久。
如果这等待有价值,如果这等待有回报,每个人都会义无反顾。
但生活不是一出戏,演员可以提前预知剧本,只要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便随时可以轻松看到大团圆的结局。
所以,这等待也许没有价值,也许没有任何回报,期待的那个圆满结局,也许永远不会来。
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放弃,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坚持下去。
子言一直以为自己会是那极少数人,到如今才发现,原来不得不放弃。
她不能再坚持下去了,起先只是她一个人的坚持,如今却会变成伤害别人的利器,苏筱雪、季南琛、龚竹,也许都在其中。
她不能够再这样固执而自私,只能选择放弃和成全。
返校的第二天,苏筱雪打电话给她,&ldquo子言,能不能帮我一个忙?&rdquo 子言很快回答:&ldquo好,你说。
&rdquo &ldquo能不能通过季南琛给我提供一些北京高校的考研资料?&rdquo苏筱雪婉转地说,&ldquo嗯,我不想麻烦林尧,他自己也要备考,最近很忙。
&rdquo 子言笑,笑声清脆,回答得也很干脆:&ldquo好,没问题,这是好事。
&rdquo 苏筱雪幽幽叹气,&ldquo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他好像不太赞成我考研。
&rdquo 不能问得太多,不能枉做小人,不能心理阴暗,在反复告诫过自己之后,她才谨慎地开了口:&ldquo嗯&hellip&hellip筱雪,我想,其实他只是担心你到时候读成个女博士,会被你比下去吧?&rdquo 苏筱雪一怔,随即笑起来,&ldquo子言,你真会开解人,谢谢你。
&rdquo 所有汩汩流动的情绪终究还是被强行按压在熔岩最深的底部,连丝罅隙也不能让它出现。
沈子言,你要明白你的处境和立场!不能掺杂在别人的感情世界里当一个令人摒弃的、多余的人! 季南琛二话没说,便给她寄了一大堆资料,她又转寄给了苏筱雪。
春天倏忽之间便过去了,连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听见蝉鸣在树梢间吟唱,子言才恍然惊觉,夏天已经到来很久了。
季南琛问她放暑假回不回家,她正在犹豫,然而到底改了主意,只因为他提了一句:&ldquo听龚竹说,你们的老同学段希峰要回来休探亲假。
&rdquo 段希峰啊,子言心想,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回去见见也好。
回到家的第二天,母亲便在饭桌上旁敲侧击地问:&ldquo小西,你们宿舍有谈恋爱的没有?&rdquo 子言有些忍俊不禁,却装作没有领会精神,回答得很认真:&ldquo没有。
我们宿舍学风很好,人人都拿奖学金,就是没有谈恋爱的,老妈你请尽管放心!&rdquo 母亲又好笑又好气,&ldquo你这孩子,以前中学时对你管得严,那是怕耽误你学习;如今你都读大学了,也可以交男友了,爸妈又不是不近情理的老古板!&rdquo 心里有些伤感,她轻轻将头依偎在母亲的肩头,&ldquo妈,我知道,可我真的没有这心思。
&rdquo 她感情世界里的那股春风,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吹拂自己的心扉了。
段希峰回来的第一个电话就干脆利落,很有军人的风范,&ldquo沈子言,我回来了。
出来!&rdquo 极短的平头,眉浓目深,脸廓棱角毕现,肤色黝黑得可以反光。
子言第一眼见到这样的段希峰,就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ldquo好帅的兵哥哥。
&rdquo &ldquo我后天就要走了。
&rdquo段希峰也笑,牙齿白得耀目。
&ldquo这么快?为什么?&rdquo子言有些不解。
&ldquo被地方紧急抽调去抗洪抢险,所以我的探亲假要提前结束了。
&rdquo段希峰言简意赅地回答。
子言有些失望,&ldquo这样啊,人家特意为你回来的,真是不巧。
&rdquo &ldquo我也是特意为你回来的!&rdquo他抿着嘴,嘴角却上弯,明显有些乐。
&ldquo去你的,别没正经!&rdquo子言嗔怪着想捶他,却被他反手一格,立刻整个手腕都落入他手里,&ldquo哎呀,好痛,段希峰你给我放手!&rdquo &ldquo我这是本能反应,部队里训练出来的。
&rdquo他嘿嘿笑,把她的手翻转回来,用另一只手轻轻帮她揉搓,手心粗糙的老茧磨着娇嫩的腕部,有些硌得疼,不过她没有喊痛。
&ldquo明天几个同学说好了聚一聚,就当为你接风,你去不去?&rdquo她问。
段希峰的眼睛眯起来,若有所思,&ldquo你去不去?&rdquo 她奇怪地反问:&ldquo你是主角,你问我干吗?&rdquo 他撇一撇嘴,&ldquo你不去我就不去。
&rdquo 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她很无奈,&ldquo龚竹请客,我当然会去!&rdquo &ldquo好。
&rdquo段希峰爽快地回答,&ldquo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许喝酒。
&rdquo &ldquo干吗?我酒量还不错的。
&rdquo子言笑着调侃了一句。
&ldquo不干吗,我怕了你,当年喝醉了倒头就睡,沉得跟猪似的!&rdquo他明显是在揶揄她,一脸愉悦。
翻了个白眼,她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拉住,&ldquo怎么了?就生气了?别别别,我最怕你生气。
&rdquo &ldquo那明天你替我挡啊,我面前的酒杯都归你了。
&rdquo子言佯装生气,依旧板着脸。
段希峰立刻表态说没问题。
第二天,她和段希峰一起到饭店。
一推开包厢的大门,里面气氛很热烈,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段希峰拖到一边。
&ldquo沈子言,咱们坐一起。
&rdquo他拍一拍身边的座位。
子言笑,&ldquo干吗非得坐你身边?&rdquo 他凑近一点低声笑,&ldquo要不然待会儿谁帮你?&rdquo 她就势坐下来,略微歪一下头,&ldquo你得说话算话啊。
&rdquo 段希峰的眉挑起来,咧嘴一笑。
包厢四围是暗云纹的墙纸,光线并不明朗,他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他附耳过来,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ldquo那当然。
&rdquo 他的眼神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子言回过头才发现,身后坐的是季南琛,华丽幽深的墙纸背景下,他的表情实在是高深莫测。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段希峰是个豪爽的人,基本上来者不拒。
有他挡在身边,子言一直很安心地和身边的同学谈笑风生,面前的酒杯只要一满,就会被段希峰毫不犹豫地端起来喝干。
段希峰的酒量可以算是突飞猛进,那么多杯喝下去,眉头都不见皱一皱,脸色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散场的时候,大家都站在门口说话,季南琛跟龚竹站在一起,大堂吊灯的流光倾泻下来,两人的肩上都洒满璀璨的光点。
真登对,大概每个人都这样想。
子言转过头去看段希峰,后者正大踏步走过来。
&ldquo龚竹,你今天够意思,等我下次回来请你。
&rdquo段希峰手指上吊着一串钥匙,正簌簌作响。
&ldquo子言,我送你。
&rdquo季南琛短促地说了一句。
&ldquo还不走,你等什么哪?&rdquo段希峰瞟了季南琛一眼,拽起子言的手臂一拖,几乎把她拖个趔趄,&ldquo带你兜风去!&rdquo 季南琛的脸色平静,只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子言。
她微微点头,&ldquo不用了,谢谢。
你送龚竹回家吧,段希峰会送我。
&rdquo 段希峰大概有几分醉意,钥匙插了好几次都没对上摩托机车的锁孔。
子言笑着揶揄他:&ldquo还逞能。
要不要我帮忙?&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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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歌一朝穿越,穿成了星际时代某最大佬的AI仿生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的一切数据,都是照着大佬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设定的,从外貌到身材,从声线到性格,和那个人一样温文尔雅,和煦如风。 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AI替身机器人。 然而,就在夏歌穿越过去的当天,这个替身AI的数值程序就彻底崩坏了。 陆行深看着一边大喊老子活了!一边满屋子疯跑蹦跳鬼叫不止的疯批,觉得自己的完美替身机器人一定是中病毒了,才会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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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长林年少轻狂时,做过最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是倾其所有,求娶长乐郡主居云岫; 一件是兴德元年,在居云岫身怀六甲时扔下一纸休书,削发为僧,扬长而去。 三年后,天下大乱,战长林在荒郊救下华盖如云、玉辔红缨的送亲车驾。车里,新妇凤冠霞帔,怀里抱着的稚儿粉雕玉琢,正睁大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眼,懵懵懂懂,似惊似疑。 战长林问:哪儿去? 居云岫答:洛阳赵家,成亲。 *又痞又野和尚X又冷/
当幻想侵入现实,当科技与人性碰撞,当世界面临抉择,当毁灭悄然到来 注定要成为救世主的屌丝,那一日用笃定的语气教育世人:历史是人民众创造的,但好歹得先活下来,才能自称是人民众的一员吧? /
我在dc宇宙重生了,有个外挂,挨打就能升级,虽然技能点只能加防御。 大超被约架,似乎没赢过,每次都灰头土脸;蝙蝠侠与人约架,似乎没输过或许可以和大超约一架,把防御加到谁也打不死的钢铁之躯? /
直播世界,楚玟成了个霸道总裁X小白花剧情的女配。 她点上一支烟冷静了一下,说: 男主那个完蛋玩意儿,是不是打不死就行? 在这个霸道总裁剧本的直播世界里 楚玟有三个目标。 第一个目标:成为影响剧情的女配。 她先把霸道总裁男主给揍成脑震荡。 又让柔弱女主趴在她的怀里嘤嘤地哭。 第二个目标:成为观众最爱的女配。 她骄傲霸道把男主逼到差点破产。 她弯下腰对男主说:跪下求我啊。 直播弹幕上,观众在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