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归时休放烛花红 子言在一家经济类杂志社做编辑。
她良好的文学素养,加上经济专业的背景,使得这份工作很早就确定了下来。
杂志社是合资公司,位于市中心一栋写字楼的12层。
每次对着电脑时间久了,子言总喜欢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一会儿。
上海的天空是雾蒙蒙的,晴朗的天气,从12楼看下去,也总像蒙了一层淡淡的灰。
总编不在的时候,总有同事喜欢悄悄打开音箱,放一首不知名的流行歌。
有点慵懒的女歌手,沙哑着嗓子唱:&ldquo星星堆满天,也不能比月圆,在我心里面,有那么一点对爱的不知和对你的坚持&hellip&hellip&rdquo 每当这个时候,子言就会觉得自己站在窗前的模样像极了守望的姿势,心里总会弥漫起一点淡淡的惆怅。
这栋楼的白领,午餐都是在2楼的餐厅解决的。
等电梯的时间很漫长,子言有次无意间瞥了一眼,电梯门口镶着的亮银边明晃晃的,可以照得出人影。
彼时她是极瘦的,穿着淡黄的小西装,配及膝A字裙,有些空荡,撑不起来的样子。
头发渐渐留长,及肩的发尾,总会稍微卷起来一点。
脸颊尖瘦,但是白,肤色异乎寻常的白,和学生时代的沈子言,相差很大。
如果他回国,还认得出这样的自己吗?连自己都感觉到自己陌生。
这个如果,真可笑,又可怜。
他的心伤得那样彻底,只是,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另一个她。
大概,他不会愿意再回国了吧,就如同她也不愿意回到生养她的地方。
触景情伤,最是伤人。
周末时她无处可去,总是窝在屋里翻来覆去玩小舟留给她的《仙剑奇侠传》。
每当赵灵儿吟出那首诗,她总要看得怔怔的,迟迟不肯落下回车键进行下面的情节。
&ldquo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rdquo 她上网随意注册了一个名字,只为了进那个校友录。
每天打开电脑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叶莘的班级,看看表弟的近况,附带也看看他的消息。
除了去英国的头两个月他登录了几次之外,将近一年的工夫,他都一直消失。
校友录上有两张他手拍的风景照,长满香樟树的幽静街道,道路两边林立着各色英文广告牌,临街的咖啡馆,透明的落地窗,有三三两两喝下午茶的顾客。
不知道他过得快乐不快乐,不过应该很平静吧。
知道他不会再登录,子言还是固执地保持了上网的习惯,每天打开网页,便去收藏夹里找那个校友录,点开它,进入,浏览完才会轻叹一声,仿佛完成了一场心灵救赎。
虞晖的承诺没有很快兑现,四五个月过去了,他除了每天一个电话,却始终说不出返回上海的时间。
子言从来没有催过他,也没有问,渐渐地,也就当没有那句话,没有那回事。
渐有凉意的某天夜里,她照例是开着QQ的,忽然有讯息在右下角闪烁,是个陌生人要加她。
她随意看了一眼,附言的消息是:老同学。
她想起来,她是留了QQ号在校友录上的。
她通过了验证,对方反而半天没有动静,她不禁有些诧异。
&ldquo你是?&rdquo附赠对方一个笑脸符号。
等待了几秒,对方打出一行字,&ldquo我想你可能不记得我是谁了吧&hellip&hellip&rdquo 她的心微妙地一跳。
&ldquo&hellip&hellip我是你小学同学。
&rdquo 子言知道自己按在键盘上的手指在轻颤,好半天才回复对方:&ldquo你好,哪位同学?&rdquo &ldquo我是林尧。
&rdquo 干脆利落的四个字,仿佛时光倒转,胶片倒带,那条沿着山脉蜿蜒流淌的河流瞬间哗哗倒流,过往时光颠倒翻转。
她浑身很冷,忽然又有股热流涌上来,翻江倒海一般,两腮轰然发热。
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心里却明明白白在叫嚣,这只是个不真实的幻境。
她不信她不信,她一个字也不要相信! &ldquo你到底是谁?&rdquo &ldquo你不相信吗?那你觉得我是谁?&rdquo 她逐渐冷静下来。
这不是林尧说话的风格,他从来不会这样直截了当,从来不会主动跟她联系,更不要提去打听她的QQ号。
&ldquo你要再说是林尧,我立刻拖你进黑名单。
&rdquo她不是开玩笑,起初的惊喜与这一刻的巨大落差带来的失望情绪已经令她有些不堪承受。
&ldquo好吧&hellip&hellip我是李岩兵。
&rdquo 居然会是这家伙!她的嘴角抿出一丝苦笑,就知道不是他。
&ldquo你这家伙,为什么冒充别人?&rdquo &ldquo呃,我想,你可能记得他多一点。
&rdquo &ldquo什么话?我和他说过的话还不如你的十分之一。
你现在在哪儿?&rdquo 她的心情开始慢慢平静。
遇到老同学,总是一件高兴的事,哪怕是在虚拟的网上。
从初中毕业李岩兵考入育英之后,她已经有七八年没有李岩兵的消息了。
李岩兵说得很少,除了简单说了几句曾在重庆念大学,现在留在重庆工作。
子言很快就找到了熟稔的感觉,随意地问:&ldquo交女朋友了没有?&rdquo 他答得很快:&ldquo交过,分了。
你呢?&rdquo 她不知道自己眼下处于哪种状态,想了一想,谨慎地回答:&ldquo目前是一个人在上海。
&rdquo &ldquo这么喜欢上海?&rdquo 她轻轻一笑,&ldquo你还不是一样,一直待在重庆?&rdquo 感觉很轻松惬意,小学时愉快的记忆被温柔地翻阅,面如满月的白老师,教学楼前的荷花池,裴蓓总是微笑的脸,郑苹苹柔软的舞姿,那些画面仿佛都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李岩兵问:&ldquo郑苹苹在哪里?&rdquo 子言笑了,&ldquo她读的是音乐学院艺术系,听说当音乐老师了。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想法?&rdquo 他回答得很快很轻松,&ldquo没有,要有也是对你。
&rdquo 深夜,她对着电脑屏幕大笑,&ldquo你这家伙,还是死性不改。
对了,咱们班的周志宇呢?&rdquo &ldquo去美国了。
&rdquo &ldquo怎么这年头一个个都往外国跑?&rdquo子言揶揄道。
李岩兵随即抛出一句:&ldquo还有谁在国外?&rdquo 林尧,还有林尧。
子言心里这样回答,有淡淡的怅然。
在网上与李岩兵的重逢,仿佛为她打开了一扇记忆的闸门。
那一晚,她又一次梦见林尧,虽然只是极淡的一个影像,侧对着她,始终不曾转过头来。
早晨醒来时,她的唇边还残存了一丝微笑,这微笑,一直保持到进了公司的电梯。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拿手臂一格,&ldquo等一等等一等。
&rdquo 有人笑起来,&ldquo小任,你又做什么去了?&rdquo 女孩子抬起头来,一双极大的眼睛灵气流露,肤色白皙如月光,嘴唇嘟起,&ldquo帮人带早餐。
&rdquo 很可爱。
子言微笑着想。
稍稍往旁边移动了一下。
在同一栋写字楼工作,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尤其是在二楼餐厅。
这个叫小任的女孩儿,大概和子言一样是新人,却远比她有朝气。
每天都见她不厌其烦地替人打包跑腿,脸上总是挂着笑意。
上海的女孩子,已经很少有这样单纯乐观的。
渐渐熟悉起来,知道了她的名字,任璟玥,像琼瑶剧女主角的名字。
她笑着说:&ldquo你要是知道我从小就被逼着练钢琴,就会觉得更琼瑶了。
&rdquo 子言忍俊不禁。
任璟玥的公司在写字楼的六层,职位是市场助理。
&ldquo其实我原来很想学会计来着,&rdquo任璟玥叹口气,&ldquo不过总有些什么,是事与愿违的。
&rdquo 子言心里一动,微笑一下,&ldquo其实我原来也很想去北京的&hellip&hellip不过,终究没有去成。
&rdquo 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这个念头,除了那年在学校操场喊出来过,再没有宣泄于人前。
任璟玥感兴趣地问:&ldquo那你现在还想去吗?&rdquo 子言的眼神黯然下来,&ldquo现在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rdquo &ldquo因为什么?&rdquo &ldquo因为他已经不在那里。
&rdquo也许对着一个全新的朋友,有些话反而容易说出口。
任璟玥的眼睛也随即浮起一层感伤的神色,&ldquo我原来想学会计,也是因为一个人。
&rdquo 这样乐观和阳光的女孩子,原来也有忧伤起来的时候。
她的睫毛微微一抖,闭了闭眼睛。
她稍稍停顿,便笑着说:&ldquo是我的同桌,高三时的同桌。
&rdquo 子言心想:这孩子多幸福,还曾同桌过。
和林尧,距离最近时中间也隔着过道。
&ldquo当年为了离他近一些才考进L大的,他不会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rdquo 世上暗恋的故事,大抵都如此。
子言的声音很轻,&ldquo他交了女友吗?&rdquo &ldquo没有。
&rdquo 子言无声叹息,这句问话,不知是问小任,还是在拷问自己:&ldquo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rdquo 任璟玥的眼神瞬时弥漫起忧伤,&ldquo如果他给过我一点点暗示也好,可是他没有。
所以,我没有勇气。
&rdquo 子言喃喃地回答她,也回答自己:&ldquo也许他给了,只是你没有发现。
&rdquo &ldquo也许吧。
可是他给的这样隐晦,让我怎样去发现呢?&rdquo任璟玥抿着嘴,若有所思。
公交车上,夜色四合,霓虹渐次点亮。
子言凝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忽然想起虞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来电话了。
在思量到底要不要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终于接到了他的电话。
&ldquo子言,很抱歉,我可能去不了上海了。
&rdquo虞晖的话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她的心到底还是一沉,&ldquo我妈说,家乡的工作又稳定,待遇又好,提升的机会也多&hellip&hellip所以&hellip&hellip&rdquo 她沉重地点一点头,&ldquo我明白了。
虞晖,你不用说了。
&rdquo 虞晖有些急,语速骤然加快,&ldquo不是的,子言,不是我舍不得这份工作,是我妈舍不得我&hellip&hellip我还是喜欢你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你要相信我!&rdquo &ldquo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虞晖。
&rdquo她打断他的话,很冷静,很果断,&ldquo我明白的,你妈只有你一个儿子,她当然舍不得你离开。
我不会怪你,真的。
&rdquo &ldquo子言,&rdquo虞晖的话语里带了几分恳求,&ldquo你也回来好不好?你父母也只有你一个女儿,他们也会舍不得你。
如果你回来,我们就能在一起,什么障碍也不会有。
&rdquo 她不能回去。
家乡的一草一木,一水一沙,仿佛都带了那个人留下的模糊影子。
只有远远离开那里,离开她曾经苦苦想要挣脱的一切回忆,她才能摆脱想念的情绪,才能学会忘记。
也许在内心深处,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如何忘记,只是努力想让自己不去想起。
她很坚决地摇头,&ldquo不,虞晖,我不会回去。
&rdquo 说这话的时候,她这样笃定,可惜命运的轨迹,从来不会如人的愿望一样笃定。
同住的秦静仪刚洗完澡出来,正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汗珠,听见这话不由一笑,&ldquo子言,也许,你只是爱他不够深,要不然哪儿都会跟去。
&rdquo 这个爱字,令子言小小有些抗拒,她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ldquo不过,子言,我正好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rdquo秦静仪说,有点为难的模样,&ldquo我可能要离开上海了,会去北京,和他&hellip&hellip在一起。
所以,这房子,我要退租了。
&rdquo 子言一怔。
有难言的孤独涌上心头。
在上海工作已经有半年,她一直和秦静仪住在一起。
秦静仪一走,终于只剩她一个。
也许,她会像只孤雁,要开始离群索居的生活。
&ldquo其实,你为什么不回家呢?虞晖在那里,你父母也在那里&hellip&hellip&rdquo秦静仪温和地建议。
可是,他不在那里。
内心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悄悄回答。
秦静仪搬走以后的一个星期,天气骤冷,狂风大作,地上大片大片树叶被卷起来,扑在人身上。
子言懒懒地坐在公交车上,正喝着一袋豆奶,忽然手机振动起来。
&ldquo子言,我现在在上海,晚上方便出来见一面吗?&rdquo是季南琛一贯温和的声音。
她又惊又喜,&ldquo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rdquo 他在电话里笑,&ldquo临时决定的。
导师要在上海做一个项目,有一个星期时间,我想正好可以顺便来看看你。
&rdquo &ldquo等我下班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rdquo子言有些雀跃。
她确实觉得孤单,每天下班回到住地,面对空荡荡的四堵墙壁,听外头呼啸的风声,听着小锅子咕嘟咕嘟烧开水的声音,单调而寂寞,不深,但是刻骨。
这个时候有朋友来看她,感觉真好。
这天仿佛过得很慢,临近下班时,淅淅沥沥下起了一阵小雨,就着西北风,斜斜地打在玻璃窗上,沙沙细响。
电梯门叮的一声刚刚开启,她抬起头,蓦然瞪大了眼睛。
季南琛正站在大门外,隔着两扇玻璃门,远远地看着她,微笑着。
很久不见,他仿佛变了少许,穿一件银灰色薄呢短风衣,提着一个公文包,身形瘦削,眼睛极亮,瞳仁深处似乎藏了一点星火,在跳跃。
&ldquo你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不上去找我?&rdquo子言迎上去,看他半边肩背已经微微有些湿,想是被雨给打湿的,不禁埋怨起来,&ldquo笨得要死,站门外干什么?你不怕冷呀?&rdquo 他笑笑,望着她。
子言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自主低下头。
&ldquo子言,你瘦了好多。
&rdquo季南琛喟叹,极自然地伸手,为她理了理零乱的刘海。
一阵风刮过来,子言有些哆嗦,&ldquo走吧,咱们吃饭去。
&rdquo &ldquo先回你住的地方去加件衣服。
&rdquo季南琛温和地说,&ldquo我还不饿。
&rdquo &ldquo很远呢。
&rdquo子言叹息说。
&ldquo等你加了衣服,就到那附近随便吃点东西,也是一样的。
&rdquo季南琛握一握她的手,&ldquo这么凉,要生病的。
&rdquo 拗不过他,子言只得同意。
公交车上,季南琛无论如何不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车窗外,裹夹着凉雨的北风灌进来。
在暮色下,雨丝密密如银线,每根都落在他肩头。
她的心骤然一抽。
夜色已经降下来,走廊里的声控灯有几盏坏了,子言摸索了好一阵才打开房门,信手拉开灯。
日光灯只亮了一下,霎那间就一黑,眼前一片昏暗,子言忍不住&ldquo啊&rdquo地惊叫一声。
&ldquo子言!&rdquo 季南琛冲进来,用力一扯,子言便跌进他怀里。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响,然而子言却听见季南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只是节奏稍稍有点快。
蓦然觉得温暖,却不敢贪恋。
她稍稍挣扎了一下,季南琛便松开了双臂。
看不清他的表情,尴尬也就在无形中减去了几分,&ldquo这灯接触不太好,经常这样。
&rdquo她有些讪讪地说。
&ldquo有手电筒没有,我看看。
&rdquo他的声音依旧平和,不见起伏。
子言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找到了手电筒。
季南琛用手电筒照着仔细研究了一会儿,便摇一摇头,&ldquo这次不是接触不好,看来是灯管坏了。
&rdquo 子言有些着急起来,&ldquo那怎么办,家里没有替换的。
天都黑了,让我上哪儿买去呀?&rdquo 他想了想,便果断建议,&ldquo要不你今晚到我师兄那儿住吧。
&rdquo 子言诧异地扬起眉。
季南琛沉静地点头,&ldquo他在上海有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这次我来就是住他那儿,你住另外一间就是了。
今天正好是周末,明天我再陪你去买灯管好不好?&rdquo 眼下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虽然要和季南琛同住一屋,但她是安心的,季哥哥不能令她放心,还有谁能令她放心? 她连想都没想,便对着季南琛粲然一笑。
她请季南琛吃的是烤肉。
加了黄油的肉片摊开在铁板上嗞嗞冒着热气,看起来很诱人。
子言拿起叉子,为季南琛叉了一块,递到他盘子里。
他没有动手,&ldquo子言,你自己多吃点,都瘦成这样了。
&rdquo 橘黄的灯光下,季南琛的脸温暖而和煦,仿佛阳光全聚拢在他身上,见到他,心里便莫名能缓缓流淌出暖意。
子言笑着说:&ldquo我肯定会比你吃得多,今天是我请客,要不然我不是亏了?&rdquo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莹润如墨玉,有微亮的光泽流转,熟悉的笑容慢慢浮现在嘴角,&ldquo好。
&rdquo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只除了最后付账时有点小小的争执。
她用力按住季南琛的手,摇着头,&ldquo不行,你还是学生,我已经工作了。
这件事没得商量。
&rdquo 季南琛望了一眼她,终于不再坚持。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在雨夜中穿行,林立的广告牌绚烂醒目,隔着玻璃窗依然有迷离的光影,似流萤,又似流星,全都掠过。
&ldquo季哥哥,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也带来给我瞧瞧吧。
&rdquo她随意地说。
季南琛微微一怔,随即微笑,&ldquo好&hellip&hellip还是说说你吧,子言。
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rdquo 子言侧过脸去看着他,&ldquo季哥哥&hellip&hellip你其实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rdquo 他垂下头,乌黑的鬓发稍稍卷曲,让人想起过往无数静好的时光,在这一刻似乎全都凝聚在一起没有改变,&ldquo子言,我关心你,希望你过得好,这跟你交不交男朋友,并没有什么关系。
&rdquo 她心中一动。
季南琛已经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如嵌锆石,沉静中散发光芒,&ldquo只要你快乐和幸福就好,我关心的只有这个。
&rdquo 她觉得有什么暖暖的液体涌上眼眶,却丝毫不想去遮掩,手还安心地放在他的手里,像亘古就有的姿势,安详而温暖。
&ldquo干吗又哭?&rdquo他小声地责怪,抬起手蜻蜓点水般擦过她脸颊,轻柔地为她抹去泪水。
&ldquo季哥哥,我是有男朋友,不过马上就要分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很茫然。
&rdquo她的声音并不大。
季南琛仿佛愣住,手指不知不觉便停留在她脸上,良久。
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他握紧了她的手,&ldquo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说给我听听。
&rdquo 她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和虞晖的交往经过,以及现阶段面临的困境,最后长叹一声,&ldquo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rdquo 他有些恍神,声音遥远而迷离,&ldquo换了是我&hellip&hellip大概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
&rdquo 子言身体一颤,他也立刻发觉,呼吸一紧,&ldquo子言,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打比方&hellip&hellip&rdquo 心里有浅浅的疑虑掠过,她望了一眼季南琛,后者的睫毛正不住地颤抖,仿佛承受不住她目光的分量,越发如蝶翅般扑扇起来。
潋滟的霓虹光影从他脸上流过,轮廓鲜明得不可思议。
她看得有点呆,忽然就忘了要问他什么话。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也打断了尴尬。
是母亲打过来的,有着不同寻常的凝重语气。
并没有说多久,按下结束键后,子言静默了很久,手机握在手里,握得很紧,可是没有一点温度。
季南琛终于开口道:&ldquo子言&hellip&hellip&rdquo 公交车猛然刹车,停在了站台上,他轻叹一声,&ldquo到了,咱们下车。
&rdquo 深夜的站台几乎空无一人,有斜斜的细雨飘洒,四周高楼林立,灯光在夜空闪烁,渐渐朦胧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她今晚是这样脆弱与不堪重负。
在上海的这半年,习惯了一个人走长长的夜路,她真的很害怕很孤寂,长久以来绷紧的一根弦,也许随时会断裂。
然而她这样幸运,在面临崩溃的时刻,面前站着的人,是季南琛。
眼角微微地湿润,他的眼神很专注,充满关怀,身子稍稍向她这边倾斜,正为她撑着伞。
小小的空间,意外地和他这样接近,近得仿佛没有距离,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ldquo发生了什么事吗?&rdquo他询问着,一丝不安在蔓延。
瞬间眼泪便决堤。
子言站在他面前,完全忘记掩饰,哭得肆无忌惮。
季南琛的左手臂抬起来,在半空中停了一秒,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然后轻柔地顺着发梢抚摸下来,最后停在她的肩膀上。
像是迟疑了一下,他终于加了力道,把她揽进了怀里。
第一次没有挣扎和犹豫。
这个怀抱,温暖而安全,似乎合上眼睛,全世界的风雨便被阻隔在外,因为这个怀抱,是季南琛的。
泪水渐渐濡湿了季南琛的前襟,子言靠在他胸前,感觉季南琛慢慢低下头,有温热的气息在靠近,是他在耳边低低地问:&ldquo子言,怎么了?&rdquo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ldquo我恐怕,要辞职回家了。
&rdquo 母亲打来电话,外婆病危,父亲也在体检中查出了肿瘤,即将开刀动大手术,&ldquo子言,你辞职回来吧,外婆想见你,爸爸妈妈也需要你,不要再一个人留在上海了!你外婆&hellip&hellip没有几天了。
&rdquo 也好,她在泪光中惨然一笑,不用矛盾纠结和虞晖分手了。
她终究要回去,回到父母身边去,那里有亲人,还有虞晖,他们都在殷殷期待着。
这就是沈子言注定要走的路,绕了一个圈,终于又要回到原点。
季南琛没有说话,只是脱下随身的风衣。
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被轻轻披上她的肩头。
长教碧玉藏深处 季南琛师兄的房子位于浦东一座新建成的社区,夜雨中电控门徐徐开启,一辆汽车无声滑过,轮胎卷起飞溅的水花。
&ldquo小心!&rdquo他将她轻轻一拉,挡在她的外侧,&ldquo想什么呢?走路也发呆。
&rdquo 心头猛然一震,仿佛在遥远的时光里,同样在上海的夜色里,有谁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夜雨将天幕抹成墨色,极深的颜色,混沌而不分明。
伞的边缘滴着雨珠,悄无声息地坠落。
她苦涩地笑,那个人原来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姿态,也能成为她回忆里如惊鸿翩翩的一幕。
到底是她记性太好,还是那个人太难忘记? &ldquo我刚才没有吃饱。
&rdquo子言勉强笑笑,&ldquo你师兄家里应该有方便面吧,说不定半夜里我会爬起来找吃的。
&rdquo 季南琛将她的手握住,淡淡地回答:&ldquo不要经常吃那种没营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rdquo 手被握得有点紧,子言悄悄用了点力气,没有挣脱。
直到他取钥匙开门,这只手才得以自由。
季南琛的师兄并不在家,他解释说,师兄今天飞深圳公干了,两天后才能回来。
子言点点头,没有介意。
房间布置得很简洁,只有窗帘的色调有点不搭,不单是粉色的,而且还有两个极卡通的窗帘扣。
子言诧异地望一眼季南琛,后者的脸便有些微红,&ldquo这是师兄他女朋友的房间,你今晚就睡这里吧,我在你隔壁。
&rdquo 整理床铺的时候,子言想,他师兄平日大概是和女友同居的,再想一想季南琛刚才微窘的脸色,心里不由微妙地一动。
&ldquo子言,如果你要洗澡的话,水已经调好了。
&rdquo季南琛站在房门外,并不进来,声音很轻,脸上的窘意似乎还没有完全褪去。
有不知名的暖意爬上心头,&ldquo季哥哥,你女朋友,哦不,是嫂子,一定很幸福!&rdquo她由衷地说。
季南琛一怔,随即便笑,&ldquo别拍马屁,快去洗。
&rdquo 洗澡时,她听见卫生间窗户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几乎盖过了室内淋浴头的水声。
这场雨是越下越大了。
穿着睡衣刚走出卫生间,子言就闻到一阵香味。
像平时下班在公交车上,窗外万家灯火,夜色迷蒙中谁家的厨房飘出来的熟悉又温馨的饭菜烟火香,萦绕不去。
刻骨的孤寂与渴求的温暖,都会在那个时刻被搅动得深入骨髓。
她循着香,慢慢走进厨房。
季南琛背对着她,煤气灶上的火苗忽闪,有氤氲的热气正袅袅升腾。
抽油烟机的照明灯是暖暖的橙黄色,他微弯下身子,凝神去看锅里煮着的东西,他的侧脸在灯光里异常柔和。
刚洗过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小心翼翼地不发出脚步声。
然而拖鞋是吸水的,一踩便有沙沙的声响。
他回过头来,有些惊讶,很快便释然一笑,&ldquo给你煮了碗面,很快就好,先去擦干头发,当心感冒了。
&rdquo 子言模糊&ldquo嗯&rdquo了一声,便啪嗒啪嗒拖着拖鞋跑出去。
那碗面很香,鸡蛋被打成蛋花,碎碎地覆盖满满一碗,有浓郁的面香钻入,汤喝在嘴里,烫得脸都微微沁出一点汗。
她吃得很快,吃得很干净,最后很夸张地把碗翻转过来给季南琛看,&ldquo你看,我都吃完了。
&rdquo 季南琛含着笑,看一眼她半湿的头发,&ldquo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好不好?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
&rdquo 这一夜的沈子言,像个小孩般听话且乖巧,她轻轻点头,安静地坐下。
季南琛的手指穿过她半湿的头发,慢慢捋起来一缕,又缓缓放下。
吹风机吹出来的暖风有酥麻的痒,她的耳朵根子不知不觉就有些红。
除了嗡嗡的吹风机声,房间里很寂静,寂静得听得见外面哗哗的大雨声,落在窗棂上,落在玻璃上,落在心里面。
谁都没有说话,子言觉得心里很宁静,很安心的宁静,绷得那样紧的神经,一根根在暖风里舒缓延展,熨烫得平复柔软,有种昏昏欲睡的松弛。
&ldquo想睡就去睡吧。
&rdquo季南琛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
&ldquo你呢?&rdquo 他回答:&ldquo我还要工作一会儿,你先去休息。
&rdquo 子言看他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叮嘱他早点睡。
回房间的一个转身间,她蓦然错觉他的视线仿佛落在她身上,然而回过头去,却只见他在凝望电脑屏幕,不由暗地里觉得自己太多心。
关上房门的刹那,她的手按在把手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锁房门。
许是吃得太饱,许是认床的缘故,子言翻来覆去并没有睡着。
过了很久,终于有点朦胧睡意的时候,仿佛有谁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一瞬间便清醒,心里清晰如镜,她合上眼睛,只当做熟睡。
一只手极轻地探了一探她的额头,轻叹了一声,随即把她放在外面的手臂轻轻放进被窝,顺手又把被角掖了掖。
他没有离开,极安静地守在床前,看了她几分钟。
她一直紧闭眼睛,动也不敢动,感觉四肢有点瘫软,无力的感觉一点点蔓延上来。
即使闭着眼睛,即使房间里并没有开一盏灯,她也能想象得出季南琛那一双漂亮深黑的眼睛,是怎样在黑暗中注视着她,含着满满的关怀与柔情。
藏得这样深,这样好,几乎骗过了所有人,骗过了他自己。
他在她面前那样隐忍,只有在她睡着以后,才能肆无忌惮地凝视着她,守候在她身边。
这情感藏得这样深,如碧玉藏于匣,只有在暗夜,才会有幽幽的光彩透出来。
心头有些发酸,胸膛抑制不住地起伏,他搁在床沿的手一动,像是意识到她醒了,便缓缓站起身来。
子言睁开眼睛,说话的声音略带沙哑,&ldquo我是不是蹬被子了?&rdquo 他怔了半晌,才回答:&ldquo没有,你睡觉很乖。
&rdquo 她支起一半身体,刚洗过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第一次带一点撒娇、装可爱地扮出笑脸,&ldquo人家睡不着了,你给讲个故事吧。
&rdquo 季南琛伸手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拧亮,橘黄的柔光顿时洒满房间。
他笑笑,&ldquo想听什么?&rdquo &ldquo你和嫂子的恋爱史啊。
&rdquo子言努力微笑,按下心里的忐忑。
笑意凝在唇边一秒,他躲避开她的视线,语气平淡,&ldquo没什么好讲的,很普通。
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现在在哪里?&rdquo子言打断得很干脆。
他停顿下来,艰难地抬起头,眉峰微微挑起,&ldquo子言,别问了。
&rdquo &ldquo我只是关心你。
&rdquo如同关心我自己。
他终于转过头,眼睛里流动莫名的光彩,&ldquo子言,不要这样关心我,我很害怕,真的。
我怕我会对你说实话。
&rdquo 说什么实话? 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仿佛一对视就会发现自己的心虚,会明白他话里藏着的真实含义。
她的手一直藏在被子里不敢拿出来,手心渐渐开始有湿润的汗意。
&ldquo可是,说了实话,对眼下的你和我,都没有半分好处。
&rdquo他的唇角浮出一丝苦笑,&ldquo所以,子言,千万不要关心我,也不要再问我为什么。
&rdquo 半晌,她终于艰难地说:&ldquo季哥哥,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难过。
&rdquo &ldquo难过吗?&rdquo季南琛重复了一遍,摇一摇头,&ldquo不,子言,正相反,今天我&hellip&hellip&rdquo他说得很慢,说到后来,几乎每说一句,便要停顿一下,&ldquo能够见到你,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待在上海,不要说你父母,就连我也不放心&hellip&hellip还有,你男友,他也一定&hellip&hellip很想念你,现在他们听到你回家的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很欣慰&hellip&hellip&rdquo &ldquo季哥哥,&rdquo她的眼睛已经酸涩得不像话,不想再听,也不要再听下去,&ldquo我很想哭。
&rdquo 他微微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
有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觉涌上来,没有喝酒,却有些微醺的头晕,一波又一波。
模糊中,她觉得自己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我是姬象,谢邀。 人在大明,刚死在紫禁城。 信号不好,神鬼怪事太多。 匿了。 /
*泼辣小厨娘x神颜公子哥 人家穿越到文工团是舞蹈演员,顾芊穿越过来居然是一名食堂女工。 罢了,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厨子虽然没有跳舞体面,也算是一门手艺。 正好,顾芊穿越前是一名神厨。 持起锅铲就是一顿干! 糙面、野菜、麦麸咸菜饼子都能给你做出朵花儿来。 任何糟糕的食物到了顾芊手里,皆能成为化腐朽为神奇的美食。 一不小心就从食堂女工升职为主厨,成了文工团人人追捧、不敢得罪的顾神厨! 就在顾芊开/
徐清麦在一场车祸后,发现自己莫名穿越到了大唐。 可气的是,和她一起穿越的还有她那看上去人模人样实际狗得很的前男友周自衡。 更可气的是,他们还穿成了夫妻! 而最可气的是,周自衡穿成了农官小吏,而她作为一名外科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则穿成了他那柔弱不能自理只能困在后院的家庭主妇。 徐清麦暴躁了,这世界毁灭吧! 等等为什么会有婴儿的哭声? 两人对着原身那尚在襁褓之中,哭得震天响的小婴儿,只能面面相觑/
战长林年少轻狂时,做过最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是倾其所有,求娶长乐郡主居云岫; 一件是兴德元年,在居云岫身怀六甲时扔下一纸休书,削发为僧,扬长而去。 三年后,天下大乱,战长林在荒郊救下华盖如云、玉辔红缨的送亲车驾。车里,新妇凤冠霞帔,怀里抱着的稚儿粉雕玉琢,正睁大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眼,懵懵懂懂,似惊似疑。 战长林问:哪儿去? 居云岫答:洛阳赵家,成亲。 *又痞又野和尚X又冷/
当代玄学大佬祝卿安,穿到一个陌生的雄割据时期,莫名其妙成了中州侯新截获俘虏的细作。 起初是为了保命,能踏实睡个觉,祝卿安牛刀小试,帮中州侯看人平事断战机 此人命坐七杀,七杀朝斗,天生杀将说的就是他!侯爷用他! 此人紫府同宫,田宅化禄,福德宫父母宫旺,穿成乞丐模样定是流年逢煞遭人骗了,他妥妥团宠富二代,侯爷快去掳救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此人虽不知生辰八字,但耳厚耳长大耳垂,佛口向善,眼睛通/
十里琅珰,学宫所在,由儒圣坐镇,其下有九位君子,三百儒生,乃世间最具文气之地。凡学宫弟子,受封君子之时,必高喝一言为此生箴言,这一生都将为此言而奋武,这一言便是所谓君有云。苏白衣、风左君、谢羽灵为学宫弟子,都为了有朝一日成为君子而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