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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听弦管暗看花 头顶有微温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抬起头,自己身量已经足够高挑,中学时已经少有男生能高过她,然而林尧站在她面前却高出她半头,需要她用仰望的方式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光影从额头沿着眉心迤逦向下,经过秀挺的鼻梁,微微弯起弧度的嘴唇,最后汇集到眼睛里;浓密的长睫毛不停地震颤,为眼帘下覆上阴影,却遮不住他瞳仁里潋滟流转的光。
他的胸膛有些起伏,没有看她,只是凝望着她的右手腕,&ldquo好些了吗?&rdquo 子言将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对他的避而不答有些失望,淡淡地回答:&ldquo好多了。
&rdquo 他叹一口气,声音极低,&ldquo那次为什么要逃考,嗯?&rdquo 有如一口咬下一只青苹果,入口极酸,酸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栀子花掩映的路灯下,苏筱雪含着泪水晶莹剔透的脸庞,他温柔地允诺&ldquo我答应你不走&rdquo,那如五雷轰顶劈中她头顶的一切,都已经成为回忆中最不堪忍受的一幕。
有时候蒙在鼓里不知真相剥开的残忍确实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在那之前,她一直都以为,她唱的不是独角戏,那一晚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连搀在其中三人行的资格都没有! &ldquo你是怎么知道的?&rdquo她只好转移话题。
&ldquo季南琛不认识你家,去问叶莘,叶莘无意告诉我的。
&rdquo他将乒乓球在手中握住,松开,又握住,眼神里有掩饰不住想知道答案的迫切,&ldquo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是为什么?&rdquo 就如你想安慰我都害怕熟悉的字体会被别人发觉,所以改用左手写字的隐秘心理一样,我又怎么会轻易就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你,林尧,我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你! &ldquo还不是因为季南琛,&rdquo子言淡淡笑一笑,&ldquo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我心情不好。
&rdquo 他垂下眼帘,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ldquo好了就起来练球吧。
&rdquo 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ldquo沈子言。
&rdquo她回头看去,是赵鸣。
心中暗暗叹息,原来有些事情的发生,从来不会以自己的主观想法为转移。
她挤出一点笑,朝对方点点头。
&ldquo你同学?&rdquo赵鸣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她极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轻声回答:&ldquo嗯。
&rdquo。
&ldquo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以前没见过。
&rdquo赵鸣打量了一下林尧,客气地寒暄,&ldquo你好。
&rdquo 林尧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ldquo你好。
&rdquo &ldquo我好久没打球了,沈子言,能不能借你同学切磋一下?&rdquo赵鸣笑着说。
她有些语塞,看了一眼林尧。
他的目光微动,眉梢一挑,嘴唇抿成一条线,回答得很干脆:&ldquo好。
&rdquo 很少这样近距离看林尧和别人打球,印象中不是隔着教室的玻璃窗,便是站在遥远的长廊下,时不时装作无意地瞟一眼,最近的一次,还是看他在文化节上和许馥芯的那一场比赛,到底也隔了一排观众席。
此时的心情,百味杂陈。
林尧擦过她身边走向旁边的球台,顺手便把外套扔在她臂弯。
他微微俯下身,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ldquo如果我赢了,有没有奖励?&rdquo 她愕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瞬间便脸红耳赤。
林尧打球的风格她很熟悉,一向冷静犀利,不管是接发球还是正反手,他总是把进攻与防守的节奏都掌握在自己手里,除非他自己失误,否则几乎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缺口。
然而这一次,却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一样。
他脸上流露出她所不熟悉的异样情绪,有陌生的焦虑和薄怒浮上眉梢眼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逼迫他,令他情绪不稳,令他厌倦迁怒,他一反往日慢条斯理的节奏,板板抢攻,根本没有耐心和对方拉锯。
直线斜角和回抽攻防,他接连打出角度刁钻和势大力沉的好球,赵鸣只在开局时勉强赢得了两分,之后便被截击得没有了任何机会,纵然拼到了最后,比分依然输得很难堪。
在最后一记大力回抽之后,球直接飞向了相隔甚远的体育馆墙面,撞击出清脆的一声响,赵鸣沮丧却不失风度地伸手过来,&ldquo果然是高手。
&rdquo 林尧伸手握一握对方的手,脸上这才流露出微笑,略带点孩子气的神情回眸看她。
子言抱紧他的外套,肺腑里涨满了骄傲与酸楚的甜蜜。
也许每一个女孩,都希望能拥有一次这样的时刻:怀抱某人的衣物,在赛场外跳着脚为他嘶哑了嗓子,肆无忌惮地宣泄着痛快淋漓的爱与激情。
然而隔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能够清楚记得,当年他的外套搁在另一个人的怀里所带给她的冲击与伤痛,那样真切,那样深刻。
很可惜,那个时候,那个人,不是她! 这一刻,她清晰看见了他眼睛里闪烁的灼灼星光:复杂、骄傲、喜悦,还有殷殷的期待,仿佛都只是为了她。
像是弥补了那一年的某些遗憾,一度缺失的心,正在慢慢修复受伤的缺口:林尧刚才的表现,简直像和情敌决战的莽撞男生,完全欠奉任何风度和礼貌!恨不得三拍两拍就将对方打发走的急迫,完全流露在外的不耐与烦躁,都让她觉得这样迷人和可爱。
赵鸣临走时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惆怅。
她拿纸巾递给林尧,&ldquo出汗了。
&rdquo 他接过来,长长的睫毛扑扇,眼睛里笑意荡漾,&ldquo你师傅厉害不厉害?&rdquo 子言笑着轻推他一把,&ldquo当师傅的更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
&rdquo 他摇摇头,拖长了声调说:&ldquo一日为师,终生为父&hellip&hellip&rdquo子言刚刚预备伸手去掐他,却被他敏捷地一闪身,抢先伸出手来在她头发上抚一抚,&ldquo所以你要听我的话&hellip&hellip我的奖励呢?&rdquo 这亲昵的一抚,令子言所有的气焰顿时全消,她咕哝了一句:&ldquo我又没答应你。
&rdquo &ldquo我替你答应了。
&rdquo林尧的嘴唇勾勒出一个弯月的弧度,乜斜了她一眼。
&ldquo那好吧,我请你吃我们学校最好吃的牛肉拉面。
&rdquo子言一板一眼地说。
他歪着头考虑了一下,&ldquo这算半个奖励吧。
&rdquo 这人真无赖,她悻悻地想。
然而只因为是他,所以连这无赖的一幕也变做日后甜蜜的回忆。
S大的牛肉拉面确实很有名,小食堂的大师傅据说是从兰州来的,所以面条绝对很正宗,滚烫醇香的牛肉汤,爽滑筋道的面条,配上鲜美的卤牛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子言最不喜欢大师傅配在汤里的香菜。
她受不了那个味道,一闻便要反胃,然而师傅每次都要忘记,端上来的拉面里总也会有绿莹莹的香菜。
这次还是不例外。
她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林尧看了她一眼,用筷子敲一敲面碗的边缘,&ldquo虽然挑食很不好,不过,你要真不吃还是夹给我吧,免得浪费。
&rdquo 子言大喜,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林尧看出她的踌躇,把碗推近一些,亲自动手帮她挑香菜。
不知道他爱不爱吃香菜,总之他吃得很慢,但是眉头却始终不见皱一下。
午后温暖的阳光缓慢而平静地流淌在两人身上,林荫道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树木,树叶在风里哗哗作响,阳光投下的光影也就随之摇曳不定。
林尧坐在操场边缘的高低杠上,阳光如水,缓缓流淌过他的脸庞,仿佛投射出一层浅金的光影,温润而有质感;他睫毛低垂,两只长长的腿,搁在高低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
广播社里不知道是谁在值班,翻来覆去放着一首苏有朋的老歌,&ldquo不要问我是不是,还想回到那些从前?时光的隧道如果没有你,不会因为我而改变;不要问我是不是,还想对你多些留恋?除非我们要分离,爱不会自己改变主意&hellip&hellip&rdquo这熟悉的旋律令人悸动而伤感,每一个音符都钻入人心,回旋盘绕,挥之不去。
林尧抬起头来,意态慵懒,目光辽远,&ldquo那是你平时上课的二教吧?&rdquo 她的语音出奇的柔顺,&ldquo要去看看吗?&rdquo 缓缓走到平时自修的大教室,可以容纳一百多人的教室里空空荡荡的,一排排桌椅摆放在那里,似乎亘古不变,像默片时代的老电影,没有声音,却又仿佛一切声音都只是多余。
&ldquo我最喜欢靠窗的位置。
&rdquo子言指着大扇落地窗的几排座位,笑着打破沉寂,&ldquo白天上课可以对着太阳发呆睡懒觉,晚上自修时对着黑魆魆的窗子,找自己的侧影,感觉不孤单。
&rdquo 林尧微弯下腰,弧线分明的嘴角浮起一丝含义不明的笑,声音低得几乎像耳语,回旋在她耳边,&ldquo去坐坐?&rdquo 还是有些局促。
这样空阔的座位,他偏和她挤坐在一起,中间一个空位都不隔,暖暖的呼吸就在耳畔。
窗外一簇开得正旺的蔷薇,五重花瓣白粉深紫,三色掺杂,密密匝匝,沿着窗台攀岩上来。
&ldquo有纸没有?&rdquo他的声音很轻。
她茫然摇一摇头,他却轻笑出声,&ldquo那好吧,伸出手来。
&rdquo 她听话地伸出左手,被他刚拔出的钢笔轻敲了一下手心,&ldquo换一只。
&rdquo 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换了右手,乖乖摊开手心。
他拔了笔帽,右手捉住她的手腕,左手执笔,一笔一划落在她的手心。
墨水渐渐成形,清晰的蓝黑色笔迹显现在手心,钢笔笔尖柔韧的触感在手心刮动,有些痒。
她盯着这几个字,半天没有说话。
眼角的余光能感觉到他正盯着她,唇角浮起微笑,极其迷人的涟漪,眸子映进了玻璃明亮的反光,仿若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柔和煦。
子言几乎承受不住这目光,她勉强笑着说:&ldquo你连左手写字都要比我强。
&rdquo &ldquo沈子言,那张纸条,你还保留着吗?&rdquo他出其不意地打断她的话。
&ldquo嗯,一直留着呢。
&rdquo &ldquo为什么?&rdquo林尧的目光炯炯,不容她闪避。
&ldquo一直想谢谢你&hellip&hellip&rdquo子言的回答很没有底气。
&ldquo哦,&rdquo他淡淡的口吻几乎听不出语气的起伏,&ldquo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来谢我?&rdquo &ldquo我,你&hellip&hellip你想吃什么?&rdquo子言脑子里被搅成一团糨糊,除了吃,慌乱之中,她暂时想不到别的什么酬谢方式。
&ldquo我刚刚吃饱了,&rdquo林尧的眉峰微挑,带着一丝讪笑,样子很正经,&ldquo暂时先欠着吧。
&rdquo 她长吁一口气。
&ldquo走吧,去体育馆。
笨鸟先飞,勤才能补拙。
&rdquo林尧站起身来。
无数阳光落在他身上,子言被这光刺得有些眼盲,她眨了眨眼,再眨了一眨才适应过来。
广播里还在反复放着那首歌,苏有朋的嗓音醇厚,正唱到最末一句&mdash&mdash&ldquo我会等到那一天,你再回到我身边,如果失去还能再拥有,不管期待多少年。
&rdquo有风和着旋律从耳畔擦过去,再转回来。
头顶的树叶偶尔落下几片,打着旋儿从眼前飘过,姿态优美,身姿轻盈,像蝴蝶在风中起舞,抬眼望,是碧蓝澄澈的天空。
她握紧自己的右手心,又悄悄张开,怕汗渍会一不小心就浸化那一行浅浅的墨迹,待会儿就要消失不见。
晚上洗漱的时候,她始终很小心地不让右手沾上一滴水。
这行字,像一个魔咒,令她看了整晚,&ldquo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rdquo 林尧很尽职,每天来S大,教了她整整三天。
练到第四天的时候,连沈子言自己都相信,打进女子组八强应该不会很难。
&ldquo你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吧?&rdquo明天该上课了,春假放到星期三为止,她们学校如此,想来B大也是一样。
&ldquo我哥昨天给我买好票了。
&rdquo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将球拍爱惜地擦拭干净,装入球套。
虽然答案早就已经知道,可心中还是一沉,她的嘴角微颤,想对他微笑,张了几次,都没有能够笑得出来。
&ldquo耽误了你在上海玩的时间,很过意不去。
&rdquo她客气地道谢。
他的眼神很平静,&ldquo我哥在上海,下次还有机会。
&rdquo 她默默低下头去,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终于绽开了笑颜,&ldquo好啊,你下次来,我一定好好尽一次地主之谊!&rdquo 他微笑着点头,把球拍递给她,&ldquo这只球拍送给你吧,比赛的时候可能会顺手点。
&rdquo &ldquo那你呢?&rdquo她有些惊讶,忍不住问。
&ldquo当初买的就是一对球拍。
&rdquo他唇角凝着一点笑,&ldquo我还有一只。
&rdquo 瞬时她的心充满温柔,她摩挲着球套,手指来回抚触,久久不能放开。
&ldquo你们学校是存心不想让我请你看电影啊。
&rdquo他的眼神落在她抚触球套的手指上,晶亮而灿然,连话语里也存了一点欣悦的意思,&ldquo居然今晚才放映恐怖片,很不给面子。
&rdquo 她苦笑,温柔的风吹动后颈的几丝碎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站得这样近,仿佛一伸手就可触可及。
虽然空气里氤氲着将要离别的气氛,但阳光依旧温暖,白云如絮,一切还都这样安静恬美。
时间流逝得太快,短短几天工夫,很多话都没来得及问,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但是什么都已不必说。
也许时间已经把某些东西浇铸成了不能触碰的隔阂与隐痛,然而只要和他在一起,这些东西都会浑然忘却在脑后,只顾得上慢慢咀嚼、慢慢回味这短暂而静好的滋味。
想送他到校门口,却被他婉言谢绝了,&ldquo不用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rdquo 她看了他一眼,便微笑着答应,很利落地回转身,朝宿舍走去。
林荫道上落满了树叶,光的影子从头顶绿荫的罅隙中水银般倾泄下来,有谁的手在心上柔软地抚摸过。
她很想哭,却实在哭不出来,很想回头,却无论如何回不过去。
早已习惯承受,习惯被动,她没有勇气,在对方没有暗示的情形下,回转身扑过去,扑进他怀里说,能不能留下来?哪怕这个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一个人,是她刻在心扉上的一个名字。
心里不是没有波澜的。
然而那又怎样,终究是她一个人的惊涛骇浪。
躺在上铺,看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
黄昏时分的落日是橘色的,叫人想起某些酸甜的滋味,仿佛一掐便要沁出汁水来。
此刻,在上海站的广场面前,他是不是也在回眸,凝视挂在天空的这一轮落日? 吃过晚饭,子言拎着一瓶开水慢慢走回宿舍楼。
&ldquo沈子言!&rdquo有人在叫她。
她回过头去,仿佛头顶骤然亮起无数霓虹,照得四周一片明亮。
她呆了一下,才意识到,原来是路灯亮了,温暖的光披洒下来,像场金粉色的小雨,淅淅沥沥落在头发上、肩上。
那人站在花圃的缺口处,远远地看着她。
子言觉得手里的热水瓶忽然沉重得像要坠下地去,她把热水瓶一扔,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短短的十几米距离,居然很不争气地有些气喘。
&ldquo你,你怎么还没走?&rdquo问出这话时,她有点磕巴。
林尧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他仿佛一直都很喜欢看她出糗的样子,从小学到现在,只要她一露出窘迫的模样,他的脸上就会露出这种浅浅讪笑的表情。
也许不见得真是嘲笑,子言却觉得,此刻哪怕真的被他嘲笑,也是值得的。
&ldquo说好了要请你看电影的,&rdquo他还在笑,&ldquo临时买票还来得及吗?&rdquo 子言轻轻&ldquo嗯&rdquo了一声,心里便满满地开出花来。
他们进场的时候,电影差不多已经开演,食堂顶棚的大灯已经全熄了。
子言躬着身子在最后一排长桌上铺报纸,极力想捂住耳朵不听那阴森的电影音乐。
林尧扯了扯她的衣袖,&ldquo害怕了?&rdquo 她点点头。
他脸部的轮廓在黑暗中有一条淡灰色的光影,能让她看得这样清楚,这样肆无忌惮。
&ldquo谁让你不早点来,结果坐最后一排,我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rdquo她老老实实地抱怨。
他&ldquo嗤&rdquo的一声轻笑,&ldquo你们女生就是胆小。
&rdquo说归说,但还是脱下了外套,盖在她的膝盖上,&ldquo如果害怕就用这个挡住眼睛。
&rdquo 这是一部港产的搞笑恐怖片,其实还是带了几分喜剧色彩的,可是看到吴镇宇夸张地把眼睛瞪圆,配上幽怨的昆曲做背景音乐的一刹那,子言还是吓得浑身一震,立刻把林尧的外套往头上一罩! 黑暗中有谁轻轻扯了一下那件外套,她觉得毛骨悚然,几乎要失声惊叫起来,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ldquo嘘。
&rdquo 她疑问地看向他,他仿佛也有几分狼狈,极其尴尬地松了手,&ldquo你别把衣服全扯过去,多少也给我留一点&hellip&hellip&rdquo 子言瞪着他,闷在胸腔里的笑被掐成两段,震得胸口有些疼。
林尧恨恨地看着她,轻声咕哝了一句:&ldquo有什么好笑的?&rdquo 她揶揄他:&ldquo我以为你胆大包天呢,原来也只是个银样蜡枪头。
&rdquo &ldquo做人太完美了也不行,总得给别人留点出路不是?&rdquo他的嘴角抿出一丝笑,&ldquo否则有人就该绝望了。
&rdquo 于是整场电影就在一件外套的拉来扯去中结束了。
走出放映厅的大门,子言还是忍不住想笑。
整部电影,她差点忍笑忍出内伤,好生一部恐怖片,被当做喜剧片看完全场,也算是生平头一遭。
林尧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ldquo你听,有汽笛声。
&rdquo &ldquo是呀,从我们宿舍的窗口可以看得见杨浦大桥,浦江上夜航的船只差不多每晚都要鸣汽笛的。
&rdquo子言说,&ldquo刚开始还觉得很新鲜,后来就习惯了。
&rdquo 林尧回头望了一眼宿舍楼的某个窗口。
一股孩子般的冲动涌上来,她拉一拉他的袖子,&ldquo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杨浦大桥,想不想看?&rdquo S大最高的教学楼天台,空旷的平台,四周围着灰色的水泥栏杆,仰头就能看见一方深墨色的天空,如同上好的天鹅绒,镶嵌着几粒奢华的水钻,并不显眼,却是无声的矜持。
没有月亮,夜色四合,整个S大的建筑群只余下一片模糊的黑影,凝重而深沉。
不远处就是黄浦江,从天台望过去,杨浦大桥斜拉索的桥身坠满了耀目的灯光,一点点闪烁不定。
桥上的灯火倒映在浦江里,反衬出夜空的安详寂静,倒比天上零散的几颗星要亮得多。
整条江,像嵌了珠宝的上好丝绸,缓慢而平静地滑过,时有时无的汽笛声,偶尔打破这孤寂。
夜风很大,却并不觉得冷。
&ldquo很美。
&rdquo林尧很久才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
&ldquo北京也一定很美。
&rdquo她望着夜色里的浦江,喃喃说。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回过头来,声音里有一丝颤音,&ldquo沈子言,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rdquo &ldquo嗯。
&rdquo她用梦游一般的声音回答。
&ldquo当初为什么会到上海来?&rdquo他问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问题尖锐得像利刃插入旧疮,在时隔一年后的今天,有些话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地说出口。
他明明看过那封信,却还要装作不明白,还要逼着她先把话说出口!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可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坦然承认的勇气,因为她承受不起再次被他伤害的结局! 他如果不爱她,如果不像她爱他一样爱她,她就永远不会&mdash&mdash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全盘掀开,绝对不会让自己愚蠢到彻底没有了退路,这样的傻事,她沈子言不会做。
&ldquo上海有什么不好吗?&rdquo她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
他的眼睛里积聚了太多汹涌的漩涡,像无数情绪将要宣泄奔涌,那眼神令子言有些害怕,又有些冷。
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林尧无声叹气,走过来将外套披在她身上,&ldquo这里冷,回去吧。
&rdquo 楼梯间的灯不知被谁顺手关了,刚从天台下来便沉入这漆黑一片的楼道,子言的视线很久都没有适应过来。
刚刚转过拐角,她的脚下便一崴,林尧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她整个人向后一跌。
&ldquo要不要紧?&rdquo他揽住她,急促地问。
她揉一揉手臂,勉强站起来,一抬头,额头便碰上一片温软,轻轻一扫。
她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林尧的嘴唇。
行云归北又归南 楼道里异常安静,没有半点人声。
她发了一会儿呆,便意识到,林尧也没有回过神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四下里静得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胸脯仿佛有些起伏,虽然没有月亮,他的眼睛里却有着灼灼的光。
子言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一紧张就要开始咬下唇,一咬就是一个牙印。
林尧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不真切,&ldquo沈子言,把你欠的那次补上&mdash&mdash我饿了。
&rdquo 她忽地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ldquo食堂早关门了,只有到外面去吃了。
&rdquo S大侧门对街的转角,有个小小的农贸市场,白天卖蔬菜,晚上就开大排挡,烧烤水煮麻辣烫,一应俱全。
林尧很善解人意地说:&ldquo像上次一样,请我吃两串丸子就好了。
&rdquo他含着笑,加重了语气,&ldquo一定要蘸酱。
&rdquo 春天的夜晚,凉风如水,触面轻柔。
她拿着一串丸子,陪着林尧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过去,林尧买的是第二天上午的票,最早也要后天凌晨才能返回北京,所以,翘一天课已经是难免的了。
&ldquo春假期间的火车票真难买,今天的票居然会脱销!&rdquo她没话找话,&ldquo你要旷课了吧?&rdquo &ldquo那下次坐飞机好了。
&rdquo他似笑非笑地说。
她心里一动,正想得有些出神,一辆汽车忽然从身边呼啸擦过,林尧敏捷地拖着她一闪,力道有点大,一直退到学校大门偏东的长途电话亭边才勉强收住脚。
&ldquo你们学校的大门也开得太不是地方了,正对着大马路,车来车往的很不安全。
&rdquo林尧皱着眉说。
子言点头,确实不太安全,已经出过好几次交通意外了。
所幸出事的学生都只是受了点轻伤,也没有引起什么大波澜,学校在右侧立了一块警示牌,提醒学生出入小心。
他们站的这个位置是个死角,背面是学校大门的水泥圆柱,圆弧型的电话亭像交警值班的岗哨亭,三面都是玻璃,此刻黑漆漆的,亭门早已上了锁,只余一点幽暗的反光映射出来。
很暗很安静,子言背靠着电话亭的玻璃,只觉得心怦怦直跳,大概是被刚才的汽车给吓住了,还没缓过来。
这里安全得像个寂静的避风港,只偶尔听得见林尧身后的马路上有汽车喇叭声响起,似乎很遥远。
林尧就站在她面前,即使在黑暗中,他脸的轮廓还是那样清晰,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的光。
她察觉到林尧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丸子上,不由好笑,伸手递到他嘴边,&ldquo你怎么吃这么快?这可是最后一串了!&rdquo 林尧压低了声音说:&ldquo不如你也尝尝看,我觉得还不错。
&rdquo 她直觉地摇头。
&ldquo不骗你!&rdquo林尧的话语里仿佛有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她将信将疑,浅尝了一口。
味道一般,没有他说得那么好,不过酱倒是货真价实的辣,让人有点想家。
林尧的目光霎时燃起晶亮的星芒,唇角浮起若有若无的浅笑,&ldquo沈子言,你吃东西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孩&hellip&hellip&rdquo他用一根手指虚点一下她的嘴角,&ldquo这里总要留一点。
&rdquo 子言大窘,果然又着了他的道! 她低头去包里找纸巾,那样着急,却翻来覆去找不到。
&ldquo沈子言。
&rdquo他轻轻叫她。
&ldquo嗯?&rdquo她抬起头来。
&ldquo再给我半个奖励好不好?&rdquo 眼前蓦然一黑,有一双手按定了她的肩,将她紧紧抵在那扇玻璃上。
有些浑噩,辨不清方向,面颊滚烫起来,心慌慌地跳动,一下,又一下。
他的嘴唇是冰凉的,有些颤抖,蜻蜓点水般扫过她的嘴角。
她大气也不敢出,浑身绷得像一张紧致到极处的弓。
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按住她肩膀的手指一直在用力,按得她有些疼,她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他仿佛察觉过来,手终于一松,声音微哑,喘息不匀,却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ldquo这酱好甜&hellip&hellip&rdquo 子言一怔,来不及反应过来,林尧已经再度垂下头。
他的嘴唇那样柔软,滚烫地直接烙印在她唇上。
唇齿相接的刹那,有虚无的麻痹感流遍四肢,整个人就此陷入无边的昏甜,几乎将她湮没。
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他,只是紧紧地,将手蜷握成了团。
感觉他的舌尖一直徘徊在她的唇齿间无法深入,最后竟然重重在她的下唇咬了一口。
她傻傻地紧咬牙关,思维极度混乱间并不觉得疼痛,却在昏乱中似乎听见他嘶哑的声音,&ldquo小西&hellip&hellip&rdquo 她下意识&ldquo嗯&rdquo了一声,他因此得以深入。
一触到他的舌尖,她整个人便开始颤抖,这样温柔的亲吻与深入,唇舌间仿佛有辣酱的鲜香,有不知名水果的甘甜,有白玉兰花的馥郁芬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清爽气息。
持续了一分钟,两分钟,还是三分钟,谁都不晓得。
他的嘴唇彷佛着了火,要连同她一起点燃,洪水海啸,火山飓风,天地万物摧枯拉朽,而他只用了一个亲吻,便将她的世界整个颠覆! 埋藏在心底几近荒芜的爱意,无法遏制地滋生蔓延起来。
漫天席地的欢喜与疼痛纠缠在一起,如同他一寸寸掰开她的手指,再一根根扣紧,扣得彼此的手指都酸痛发涩,掌心都渗满了细密的汗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深深喘一口气,慢慢离开她的唇。
他的瞳仁微微收缩,璀璨的星光倏然凝聚在眼底,睫毛斜斜微翘,不住地抖动,脸廓分明清俊得令人侧目。
这一晚的夜空并没有月色,零乱的几颗星子散布在远空。
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像一场太过绮丽迷乱的青春大梦,梦里她如同发高烧一般浑身筛糠,四肢绵软。
这样亲密的缠绵,令她垂着头无言以对。
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最后她羞怯地鼓足勇气看他一眼,忽然发现他眼里有隐隐的不安与歉疚,&ldquo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rdquo 眼睛里渐渐弥漫雾气,原来,你只是一时冲动!她别转脸,尽量让语气显得风轻云淡,&ldquo没关系,我不介意。
&rdquo 他的右手倏然握紧,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白玉兰的香气沉入夜色,随着微凉的晚风无孔不入,这香气并不强烈,却呛得她嗓子有点发紧。
他终于缓缓松开手,&ldquo那好,我回去了。
你早点回宿舍,不用送我了。
&rdquo 前一刻还以为已经触手可得的幸福,在下一秒已坠入了遥不可及的云里云雾。
她心里苦涩,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淡淡的笑容,&ldquo那,祝你一路顺风了。
&rdquo &ldquo就这样?&rdquo他注视着她的眼睛。
&ldquo路上要小心。
&rdquo她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他终于露出笑容,在暗夜里如同春风拂过心扉,抚慰了她内心淡淡的忧伤与惆怅。
那天晚上,子言没有睡好,模模糊糊翻了好几次身。
她在上铺,这一翻身不打紧,搅得下铺的秦静仪被吵醒了好几次。
夜半仿佛听到下雨的声音,一声声,敲打着玻璃,很清脆。
她爬起来一次,便再也睡不着了。
黑暗中她用指尖抚过自己的嘴唇,被他咬过的那个印记已经消失,却还清晰记得在哪个位置。
唇上的那个位置有灼人的热度,一点点升温起来。
她傻傻地笑,凌晨两点半,红了脸,一遍遍描摹他眼睛和嘴唇的形状。
那是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眼角的睫毛蜷曲着斜上去,瞳仁里有清澈如水的光泽;他的嘴唇弧线分明,唇角微微上翘,纹理细腻。
他微笑,他凝神,他沉静,他认真,他骄傲,他调侃,他抑郁,他焦虑,他受伤,他生气&hellip&hellip无论哪一种表情,都深刻优美如工笔描绘在她心上。
林尧的一举一动,对于沈子言来说,都无与伦比。
第二天早晨去大食堂的路上,天阴阴的,地面湿漉漉的,秦静仪看着一地的落叶感叹说:&ldquo昨晚雨下得可真大。
&rdquo &ldquo嗯。
&rdquo子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有些怔怔的,想着林尧现在应该在火车上了。
&ldquo你昨晚是不是失眠了?&rdquo秦静仪接着说,&ldquo一晚上翻了好几次身,害我没睡好。
&rdquo &ldquo啊,&rdquo子言回过神来,&ldquo你没睡好怨我呀?是不是你自己从北京回来太兴奋了?好好找找自身的原因啊。
&rdquo 秦静仪抿着嘴做神往状,&ldquo也是,北京真是个好地方,我都不想回来了。
&rdquo &ldquo北京真有这么好玩?&rdquo子言回想了一下,&ldquo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rdquo 秦静仪兴奋地建议,&ldquo放暑假你去玩玩呗,你不是有同学在北京吗?&rdquo 她心里一动,有微微的涟漪。
学校的白玉兰树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树干下零乱地落满了玉兰花,莹莹的一片白,如同积了薄薄一层雪。
林荫道上的彩砖有些凹凸不平,积满了一小洼一小洼的积水,映着阴阴的天,有明晃晃的反光。
眼看春天就要过去,夏天就要来了。
上货币银行课的时候,子言感觉后背被谁轻轻捅了一下,她回过头。
赵鸣含笑递给她一封信,&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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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歌一朝穿越,穿成了星际时代某最大佬的AI仿生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的一切数据,都是照着大佬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设定的,从外貌到身材,从声线到性格,和那个人一样温文尔雅,和煦如风。 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AI替身机器人。 然而,就在夏歌穿越过去的当天,这个替身AI的数值程序就彻底崩坏了。 陆行深看着一边大喊老子活了!一边满屋子疯跑蹦跳鬼叫不止的疯批,觉得自己的完美替身机器人一定是中病毒了,才会程序/
又名:被学姐赖上的日子 校花:王易,脚酸,捏 校花:王易,怕黑,牵 校花:王易,你是我的人了,你跑不掉的! 王易一觉醒来,重生回到20年前高考现场。 面对天书一般的试卷,直接懵逼。 考试不顺利就算了,回头还被校花骑在身上一顿胖揍。 我不要脸的吗? 算了,脸给你了,身子也给你了! 校花:王易,我帮你背了黑锅,锅太沉了,你背着我走吧! 高端的猎人,经常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在眼前。王易发现,自己七岁/
*泼辣小厨娘x神颜公子哥 人家穿越到文工团是舞蹈演员,顾芊穿越过来居然是一名食堂女工。 罢了,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厨子虽然没有跳舞体面,也算是一门手艺。 正好,顾芊穿越前是一名神厨。 持起锅铲就是一顿干! 糙面、野菜、麦麸咸菜饼子都能给你做出朵花儿来。 任何糟糕的食物到了顾芊手里,皆能成为化腐朽为神奇的美食。 一不小心就从食堂女工升职为主厨,成了文工团人人追捧、不敢得罪的顾神厨! 就在顾芊开/
久作,代号Q,13岁,异能是[脑髓地狱],是即使在异能当中也最被忌讳的精神操控的异能,被称为【活灾难】,因此终日被关在港口mafia的地牢不见天日。 [嗡嗡嗡] 在睡梦中听见了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再一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黑漆漆的车里,而身旁的开车的人,是一只大蝙蝠? 啊咧,是梦吗?但是,这里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怀抱着人偶的少年露出一个崩坏的笑容,眼中的星星闪烁,[既然是在梦里,那就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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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光照强度低于3,目前处于黑暗状态,8分45秒之后出现1级怪异。】 许乐下意识缩了缩脚。 【你正在恐惧,恐惧是所有怪异的食粮,会吸引他们。】 许乐:? 缩个脚都不允许了? 在略微慌乱的情绪中,许乐快速生起了火堆。 光明涌现。 【屋内的光照强度为4,目前处于明亮状态,安全。】 许乐刚刚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这一切只是开始。 扭曲的火焰形成了新的文字! 【房屋内有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已超过4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