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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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此情待共谁人晓(2/3)

并非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天幕又低又黑，寒风呼啸着，积雪被吹起，又纷纷跌落。

室外天寒地冻，室内温度却高得让人觉得有些燥热。

胡峰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扫过在厅里踱步转圈的聂卓扬，然后拍了拍空乘邹小龙的肩头：&ldquo哎，小龙，你说这鬼天气，我们明儿一早能飞吗？&rdquo邹小龙正拿着支笔，在报纸上写写画画做填字游戏，头也没抬地道：&ldquo能。

&rdquo胡峰听他说得肯定，撇撇嘴：&ldquo真能？你看咱机长都急得在那儿团团转，他应该也是觉得明儿一早飞悬了。

&rdquo&ldquo别打岔！&rdquo邹小龙仍低着头，落笔&ldquo唰唰&rdquo写了几个字，&ldquo再说聂机长那不是着急，正相反，他心里是在犹豫、在矛盾、在迟疑。

&rdquo胡峰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ldquo文艺男青年，你还真当自己是半仙，会读心术呀？&rdquo 邹小龙翻了个白眼：&ldquo读心要用心去读。

你闭上眼睛，听他的脚步声就知道了。

&rdquo &ldquo信你才有鬼！&rdquo胡峰坐到一边玩了玩手机，百无聊赖，又探头看了看邹小龙正在做的填字游戏，&ldquo还没填完？这期怎么都是诗词歌赋呀，要是影星球星什么的我还能帮帮你。

&rdquo &ldquo你个文盲，你懂什么？&rdquo邹小龙咬着笔头，声音含混不清。

胡峰不服气了：&ldquo我怎么不懂？我看看，很简单嘛，浔阳江头夜送客，下一句，那个&hellip&hellip那个&hellip&hellip&rdquo正支吾着，不料聂卓扬转过身，替他接上了：&ldquo枫叶荻花秋瑟瑟。

白居易的《琵琶行》。

&rdquo&ldquo桃花潭水深千尺。

&rdquo胡峰来了兴致，又念一句。

聂卓扬挑眉一笑：&ldquo不及汪伦送我情。

李白的《送汪伦》。

&rdquo&ldquo机长，你行啊！没看出来，你也是文青啊！&rdquo邹小龙惊讶。

聂卓扬抱拳虚虚一拱手：&ldquo见笑，见笑。

文青谈不上，就是记性比较好，当年高考前背过的，现在还没忘光。

&rdquo&ldquo机长，来看看这句：山有木兮木有枝。

嗯，这句可绝对不在教科书里。

&rdquo聂卓扬淡定一笑：&ldquo巧了，这下面一句刚好我还真知道&mdash&mdash此木为柴山山出。

&rdquo邹小龙本来刚拿起茶杯，听他这话一愣，然后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ldquo不对？&rdquo胡峰看看聂卓扬，又看看邹小龙。

接得不对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聂卓扬的神色也有点不淡定了：&ldquo山有木兮木有枝，此木为柴山山出。

不是吗？&rdquo&ldquo是心悦君兮君不知！&rdquo邹小龙笑得直咳，&ldquo聂机长，本来人家好好的一句少女倾慕心上人的诗句，愣是被你改成打油诗了&hellip&hellip&rdquo&ldquo你说什么？&rdquo聂卓扬声音一沉。

邹小龙听出他语气有点不对，磕巴了一下：&ldquo打&hellip&hellip打油诗&hellip&hellip&rdquo&ldquo上一句，我是说，原句是什么？&rdquo邹小龙见聂卓扬黑了脸，连忙端了神色，老老实实坐直了说：&ldquo心悦君兮君不知。

&rdquo&ldquo横批呢？&rdquo聂卓扬追问，&ldquo横批是什么？&rdquo 邹小龙一怔：&ldquo横批？这不是对联呀，是楚辞里的诗，叫越人歌。

&rdquo &ldquo越人歌？全文是什么？&rdquo聂卓扬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变了。

&ldquo我也记不清了，但最后这句最有名。

&rdquo邹小龙说完，见聂卓扬脸色阴晴不定，心里直打鼓，犹犹豫豫解释，&ldquo这首诗比较冷门，一般人都不知道。

&rdquo胡峰也以为聂卓扬是因为接错了诗句，面子上过不去，赶忙也凑过来：&ldquo对对对，我就没听过。

而且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乱改成语古诗的，这不误人子弟吗！&rdquo他们哪里知道，此刻聂卓扬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上有树木，而树上有树枝，这人人都知道，可是我这么喜欢你啊，你却不知！原来，当年潇潇竟是在向他表白！他已经来不及去细想林宇凡为什么会篡改了下半句，只觉得仿佛一道闪电，又一个惊雷，拉开了黑沉沉的天幕，让他的心中雪亮。

耳中只听得到一个声音：你这个傻子，她是喜欢你的，原来她是喜欢你的，原来她一直都是喜欢你的！这声音如同重锤，一声比一声响，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的一颗心几乎要跃出胸膛。

旁边两人只看见聂卓扬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瞬间变换了好几种，惊讶、狂喜、后悔、懊恼、坚定&hellip&hellip没有一种他们能看得懂。

两人对视一眼，再转过头来，聂卓扬已经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一言不发，大步出了门。

&ldquo完了，完了，叫你臭显摆，这下把老大给得罪了！&rdquo胡峰瞪着邹小龙。

&ldquo不会吧？机长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呀？&rdquo邹小龙挠挠脑袋。

&ldquo看他脸色的倒不太像是生气。

&rdquo胡峰疑惑地说了一句，随手拿起报纸，眼睛一亮,&ldquo嘿，这句我会！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rdquo 元旦过后的第二天，北方大部分地区天气晴好，肆虐的暴风雪止住，公共交通逐渐恢复运行，江南一带却仍是乌云笼罩，竟然还下起了雨，又冷又湿。

唐潇潇一路小跑进了塔台，跺了跺脚，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在暖气的刺激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塔台是个冬暖夏凉，湿度温度都恒定的好地方。

当然，这得益于塔台的众多精密设备，人可以忍受严寒酷暑，设备可不行。

只是等电梯的片刻工夫，唐潇潇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ldquo谁在咒我啊？&rdquo唐潇潇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嘟囔了一句。

旁边一起等电梯的女孩笑了笑：&ldquo也许是谁在想你呢。

&rdquo唐潇潇一怔，微微低下头，嘴角轻扬，手不由自主地探进包里，掏出手机，却是黑屏了。

大概是昨晚临睡前忘记充电，自动关机了。

唐潇潇有些懊恼地撇撇嘴，把手机丢回包里。

上到塔台准备室，唐潇潇把手机充上电，就去席位接班了。

等到中午要去吃饭的时候，打开手机，看到一条聂卓扬发来的短信：&ldquo等我回来！！&rdquo后面跟着一个航班号。

看着那两个惊叹号，唐潇潇想了一下，回拨过去。

聂卓扬已关机，大概正在飞机上，于是便安心下楼去吃午餐。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就看见郎泰站在门口。

&ldquo潇潇，吃好啦？&rdquo郎泰憨憨一笑，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她，&ldquo我外场牌忘带了，有个朋友托机组给我带了点东西，你能帮我过去拿一下吗？&rdquo &ldquo没问题。

&rdquo唐潇潇问清楚了航班号和对方的名字，啃着苹果，撑起伞，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见郎泰还一直跟着，不由得笑了笑，&ldquo你等着就行了，我拿回来给你送办公室去。

&rdquo 郎泰搓了搓手：&ldquo那个&hellip&hellip东西有点沉，我跟你一起去，然后我留在安检口等你。

&rdquo唐潇潇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眼珠一转，上下打量了他一圈：&ldquo我说怎么觉得你哪儿不对劲呢，焕然一新啊。

&rdquo 今天郎泰的胡楂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

以往一到冬天，出镜最多的藏青色棉外套换成了一件笔挺的灰呢半大衣。

里面的工作服也不见了，变成了深蓝色衬衣、鸡心领羊毛衫，竟然还打了条领带，下面呢子西裤笔挺，皮鞋锃亮。

郎泰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quo换个风格，还行吧？&rdquo&ldquo行，很行！简直帅得没边了！&rdquo唐潇潇一拍他的胳膊，眨眨眼，压低了声音，&ldquo小表叔，你是要去相亲吗？&rdquo&ldquo哪有，哪有！这不马上快过年了嘛，总要买几件新衣服。

&rdquo郎泰脸上泛起可疑的红色，匆匆解释了几句，就低头快步向前走去。

唐潇潇在后面&ldquo咯咯&rdquo笑：&ldquo你不领个媳妇儿，怎么敢回老家去呀？&rdquo 她可是记得清楚，杨不悔今天上中班，而且最近杨姑娘一直把守着贵宾通道。

贵宾、特殊旅客、内部员工，走的是同一个安检口。

走到出发大厅，唐潇潇的苹果也啃完了。

四处张望一下，刚找到一个垃圾桶把果核丢进去，就听身后有个高八度的清脆声音叫道：&ldquo唐潇潇？&rdquo唐潇潇眼皮一跳，缓缓扭过头。

在候机大厅乌泱泱的人群中，那一男一女气质出众，简直是鹤立鸡群，想不一眼看见都难。

男的身材修长，穿一件烟灰色的呢子大衣，戴着副金丝边眼镜，温文尔雅；女的婀娜高挑，穿着件玫红色羊绒外套，一头干练的栗色短发，雪白的皮肤，樱红的嘴唇，明艳照人，高贵优雅。

正是魏明博和魏碧兄妹。

唐潇潇不由自主地瞥了在前面等她的郎泰一眼。

这么多年没见，魏明博几乎没怎么变，只是气度更加沉稳内敛。

同样的灰色系，魏明博穿着有型有款、矜贵高雅，而郎泰，刚才唐潇潇还觉得他很不错，现在两人一对比，简直就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差别。

&ldquo潇潇，这么巧遇到你。

&rdquo魏碧亲热地上前，一点也没有那次在事故调查会上的咄咄逼人。

见魏碧这么热情地招呼自己，唐潇潇也只得笑了笑：&ldquo哦，我正好过来有事。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rdquo说着把脸转向了魏明博，&ldquo魏先生，你怎么没带上尊夫人一起呀？&rdquo 她问得唐突，魏明博却还是很有涵养地微微一笑：&ldquo哦，你是小碧的&hellip&hellip&rdquo&ldquo我也是滨海一中毕业的。

你们是去旅游吗？&rdquo唐潇潇的确跟魏明博只见过两次，他不记得自己也是正常。

但杨不悔就在前面十几米远处的安检口！魏明博还未出声，魏碧就抢着回答：&ldquo我们去成都。

我哥哥是公干，我是去寻医。

&rdquo寻医？唐潇潇不禁扭头看了她一眼。

气色挺好的呀。

魏碧拉着她的手笑了笑：&ldquo不是我病了，是聂阿姨身体不好，那边有个著名的老中医，她托我去寻个药方。

哦，聂阿姨，就是聂卓扬的妈妈。

&rdquo 唐潇潇顿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过此刻她无暇顾及，一手被她拽着，还是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魏明博：&ldquo魏公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可我的另一个同学你肯定记得&hellip&hellip&rdquo &ldquo潇潇，我们赶时间，得先走了。

&rdquo魏碧打断她的话，扬起下巴，微微一笑，&ldquo等回来我们再聊。

&rdquo唐潇潇才没心情跟她聊呢，仍看着魏明博道：&ldquo那我送你们过安检吧，正好她今天当值，就在贵宾通道。

&rdquo&ldquo谁？你同学？&rdquo魏明博向上推了推眼镜，又抱歉地笑了笑，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角，&ldquo不好意思，我有时记性不太好&hellip&hellip&rdquo魏碧神色微变，一把揽住魏明博的胳膊：&ldquo走啦，哥！要来不及了。

&rdquo说完冲唐潇潇挥了挥手。

唐潇潇见魏明博装模作样，心里腾地窜起一团火。

又见他们二人往普通安检口走去，知道魏明博是想避开杨不悔，一时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这样始乱终弃的男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唐潇潇深深地替杨不悔感到不值。

可如果硬要他们此刻相见，她无法预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显然并不能讨回什么公道，反而会对杨不悔造成又一次伤害。

唐潇潇叹了口气，追上朗泰：&ldquo走吧。

&rdquo&ldquo你朋友？&rdquo朗泰问。

唐潇潇点点头，又摇摇头，却见魏明博走到一半，对魏碧说了句什么，又转身向贵宾通道走去。

魏碧跟在后面，神色大为紧张，似乎想拦又不敢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就是命运，也许让杨不悔见到他，一次痛个够，才能彻底死心，重新开始新感情。

&ldquo你就在这儿等我好了。

&rdquo唐潇潇把郎泰带到墙边的一大幅广告下，转身要走。

&ldquo我到安检口等你呗。

&rdquo郎泰抬脚想跟过去。

唐潇潇赶紧回身按住他：&ldquo别，灰太狼，你就站在这儿别动，否则后果自负！&rdquo郎泰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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