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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2/3)

白雁懵了,看看商明天。

“冷锋是在我们飞行学院附属医院实习的,那时我们就认识了。

后来,一直保持联系。

”商明天看到冷锋手里面端着杯橙汁,起身拿过来,“嘴巴里苦不苦,先漱个口再喝,会好喝点。

”他低声问白雁。

白雁点点头,柔顺地任商明天托着腰,先用水在嘴巴里漱了漱,然后吐到便盆里,再接过果汁,“明天,酸!”她对着他嘟起小嘴。

时光好像没有在他们之间生生断开七年,她一下子又像回到了少年时期,哪里不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明天。

“可是有营养。

”商明天把病房内的空调又调高了一度,防止白雁着凉。

冷锋站着,寒眉蹙着。

他为商明天与白雁之间的默契讶然,这种默契是经过岁月沉淀自然而然形成的,不是刻意,也不是第三个人插得进去的。

“明天,”白雁喝完果汁,感到有了些精神,四下看了看,“你……未婚妻呢?她住在宾馆里吗?” “我先回来做些准备,她下周和她爸妈过来。

”商明天的口气有点不自然。

“你有她照片吗?听明星说也是军人哦!”白雁眸光荡起兴奋的光芒。

她由衷地替明天欢喜,没有一点妒忌。

商明天微闭下眼,从裤袋里掏出钱包,打开,抽出照片时,不想,带出了另一张照片,晃晃悠悠地掉到了冷锋的脚下。

冷锋捡起来,商明天脸变得通红。

“你还留着那张照片呀!”白雁笑了,“冷医生,你别看,丑死了。

” 十岁左右的小白雁,笑得甜甜地站在一脸青涩的商明天身边,商明天没有看着镜头,而是侧着脸看着白雁,眉眼满溢着快乐和满足。

冷锋闭了闭眼,把照片还给商明天,商明天小心翼翼地又插回钱夹,把未婚妻的照片递给白雁。

“哇,这才是真正的英姿飒爽呀!”白雁抬起眼,看看明天,“和你的气质好配,你爸妈看到了,一定开心疯掉了。

婚礼放在什么时候?” “小雁,你闭上眼休息一会,不要再讲话了,天还没亮呢!”商明天收回照片,说道。

白雁哪里舍得休息,可看着明天一身的风尘仆仆和疲倦样,她只得点点头,“我输好液,就给你电话,我请你吃饭。

” “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

等天明了,我去看下明星,然后还会过来。

” 明星?白雁突地想起商明星一张如同调色板的脸,“明天,你去之前给明星打个电话,她工作挺忙的,有时会遇不到。

”她不想让明天看到明星的真实面目,他会伤心的。

“唉,一结婚,真成家庭妇女了,不仅是变丑了,还变得唠叨了。

”商明天瞪了她一眼。

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乖乖地闭上眼,过了一会,又偷偷睁开一条缝看着外面。

商明天挫败地瞅瞅输液瓶要到底了,催着冷锋撤下,接着“啪”一下关了房间的灯,他拉着冷锋走出病房,让那个病得有点人来疯的某人好好休息。

白雁透过窗外,看着站在走廊上的两个身影,眯眯地笑了,笑得一阵阵抽气。

他们两人之中,只要明天过得幸福,就不枉他们分开时疼得死去活来的酸楚了。

黑夜里,一点声响都听得十分的清楚,一阵“咚,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过来。

“请问白雁在哪个病房?”气息接不上来的询问声。

“在这里。

”商明天从冷锋的眼神中看出,这个匆匆忙忙跑过来的男人应该就是白雁的丈夫康剑。

康剑慌乱间,也没多注意病房外面站着的两个男人,“砰”一下推开病房门,就冲了进去。

商明天体贴地替他开了灯,和冷锋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明天,白雁在你的心中,不只是一个邻家小妹妹吧?”冷锋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凌晨四点左右,天漆黑漆黑的,街上的路灯熄了一半,夜露把台阶都打湿了。

明天深呼吸一口凉爽的空气,涩然地笑了笑,“不是邻家小妹妹,还能是什么?” 她是别人的妻子,他将会是别人的丈夫,这就是事实。

刚去飞行学院时,想白雁想得人像失了丢了魂一般,而且这样的想只能埋在心里面,看不到一丝曙光。

他心里面难受,想找一个人诉说。

有天出操时不慎扭伤了脚,去附属医院看病时,认识了冷锋,两个人谈了几句,很投缘,就成了朋友。

冷锋性情清冷,很少言语,处久了,才知道他很小就失去双亲。

酷酷的冷锋说起双亲,涕泪迸流,明天默默地陪着他。

后来,明天向他说起了自己的邻家小妹妹白雁,但明天没有提过白雁的家世。

明天爱说白雁的聪慧、俏皮、能干、坚强,听着,听着,冷锋就入了心,他觉得这样的女子如同一个发光体,放在哪儿,都能引人注目,都能给人温暖。

而这种温暖是冷锋渴望但从不可及的。

冷锋曾经笑问明天,是不是喜欢邻家妹妹? 商明天郑重地点头,“当然。

真正懂得她的好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这口气不带有一丝男友间的暧昧情感,却又是发自心底深处的。

冷锋毕业后,在部队医院待了二年,有了点名气。

有家民营医院的老总花重金把他从医院挖到上海。

冷锋又花了二年,为民营医院带出了二位不错的泌尿科医生后,机缘巧合,他来到了滨江。

他听明天说过,白雁在这家医院工作,但当他一到滨江时,还没等他开口问,医院里处处都在津津乐道一件事——手术室的护士白雁攀上高枝,嫁给市长助理康剑做官太太去了。

冷锋对着商明天笑笑,从袋子里抽出一根烟,倚着墙壁点上,“想不想抽一枝?”他把烟盒递给明天。

明天摇摇手,有点忧心忡忡,“冷锋,小雁她……是不是过得不好?” 冷锋耸了耸肩,“如果她过得不好,你会怎么做?” 商明天脸别过去,冷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一字一句说道:“我要把婚期往后推迟。

” 冷锋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脸上的表情比平时又阴寒了几分。

康剑两条腿像有千斤重,慢慢地走到白雁的床边。

白雁眼睛还在适应戛然又亮的灯光,眼眨了眨,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影:眼里有血丝,眼袋发青,一根根胡渣,像雨后春韭,突突地在下巴下冒了出来。

这一夜,他也没睡好吧,要安慰两个缠人的妈,还要顾虑她这个挂名的妻子。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对方,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们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康剑有点被白雁的样子吓到。

结婚以来,她俏皮地笑、嗲嗲地撒娇、诙谐地调侃、半真半假地挖苦、故意绷起小脸对他生气,不管什么样,她的表情都是那么鲜活生动,而不像现在这样如同一池静水般,让他看着心里面又心疼又愧疚又着慌。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点小炎症,挂两天水就好了。

”白雁先开口说话,还对着他扯了个淡淡的笑意。

“一定要住院吗?”康剑掀起被子。

他记得她走的时候脚上穿的拖鞋,现在床下什么鞋都没有,他心里面一震。

细白的双脚有点污泥,脚掌下面磨破了两块,其他还好。

“住院比较好。

”白雁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心情很平静,没什么睡意,撑坐起来,想和康剑认真说几句话。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

这份婚姻,康领导有目的,白慕梅有目的,她一人出面替双方都报了仇,身上没掉一块肉,没破一块皮,还守住清白身,说起来没什么大的损失。

该到谢幕的时候了。

谢幕之后,与康领导、白慕梅再没有牵扯,她回到她小护士的位置,挺好的。

“能不能回家挂水?”康剑记得他上次有炎症,就没住院。

白雁住在医院里,一下就像与他隔了十万八千里,他心里面着慌。

过去的八个小时,他不敢去回想是怎么度过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着的粑粑,生怕下一刻接到什么电话,说在某某地方发现了一具女尸。

如果那是真的,他的整个世界就是一团漆黑。

看到白雁的这一刻,他的眼眶发热,心在胸膛里急促起伏,他两手交叉,十指紧扭着,不然,他会伸出手臂,想把他失而复得的老婆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地说:“好久不见,老婆!” 八个小时,已是恍若隔世。

白雁没说话,只是抬头仔仔细细地看看康领导的脸,这么英俊这么高贵的人,为什么会做出如此龌龊、猥琐的事呢?还以婚姻做代价,真是用心良苦! 他和白慕梅是一类的,人不可貌相。

康剑见白雁不说话,心疼地弯下腰,伸手摸摸白雁的脸,“老婆,我们回家养病好不好?” “不需要!”白雁别过脸,让开他的手,低下眼帘不看他,“康领导,我不会有任何事的,你放心。

我已经租好了房子,水挂完之后,我想住到那边。

我的行李,麻烦你请简秘书帮我送一下。

我们俩的手续,你抽个空和我去民政局办一办。

书房的抽屉里,有你的二寸照片,到时记得带两张,你的工资卡也放在那里面。

我们结婚时间不长,我的钱都没什么动,我不分你一半,你所有的一切,也不要分我一半。

” 康剑现在最怕听的就是这话,手里抓紧了不松手,尽量保持镇定地说:“你现在专心养病,别胡思乱想。

那些等你好了后,再说不迟。

” “我不想等了。

”白雁语气淡得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我没有受虐的倾向。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再在一起。

父母不能选择,我能替我妈妈偿的都偿过了,但时光不会倒流,你妈妈的身体不会康复,我妈妈也不能立刻变成圣母,到此为止吧!到法院起诉,会让你成为滨江市民茶前饭后的谈料,你不在意,我还怕影响我以后的生活,直接去办手续比较好。

” 康剑慢慢直起身,怔怔地看着白雁,轻轻地说:“你就不想听我的解释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

”白雁扭头看着外面,“你看,天马上要亮了,昨天的事都已经成为过去。

我想替你完成你的计划,可我是个自私的人,想让自己过得简单点、开心点。

康领导,我不恨你的。

” 康剑咬了咬唇,“我没你这样冷静,不管你怎么说,现在,我不想谈这事。

” 他突地把床上的被毯一卷,包住白雁,“我们先回家去。

” “我说过不要。

”白雁哑着嗓子,瞪他。

他充耳不闻,抱着她就往外面走。

白雁急得直打他的肩膀,他反而抱得更紧了。

“你要干吗?”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冷锋一愣。

“我带她回去换衣服、休息,医院里人来人往不方便。

”康剑拧拧眉,看出挡在自己前面的男人是那天送白雁回家的,还给白雁递手帕、抹眼泪,心中不禁警铃大作,脸色立刻就绷起来了。

“医院是替人看病的,有什么叫方便不方便。

白雁还在病中,请让她回到床上。

”冷锋不疾不徐地回道,毫无退让的意思。

“你是谁?”康剑瞄着这个男人没穿白大褂。

“我是冷锋医生。

” “哪个科的?” “救死扶伤不问哪个科!” 康剑冷冷一笑,“既然冷医生不方便说,那么我只好给你们院长打电话了。

至少日后我也要知道到哪里去向冷医生这么关心我妻子道个谢!” 冷锋迎视着他的讥诮,“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道谢。

” “怎么能不道谢?我妻子虽然和你是同事,但现在的身份是个病人。

这么晚,还劳驾你在看护,我过意不去的。

我……白雁,你怎么了?” 康剑低头看白雁,她刚刚扯了下他的衣角。

“我……跟你走。

” 冷锋与康剑两个人的音量在清晨的走廊里,中气十足,激情洋溢,已经引得各个房间的病人家属们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值班护士们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这个情形再持续下去,她一旦离婚,那么有些捕风捉影的人一定会与这件事联系上。

她不能坏了冷医生的名声。

只是无奈地跟你走,而不是回家。

“你今天还需要吃药、挂水。

”冷锋脸凝重得像罩上了一层寒霜。

“我下午再过来,帮我向明天说一声,我再给他打电话吧!”白雁留恋地四下张望,明天跑哪去了? “他去洗手间了。

”冷锋叹了口气,心里面烦闷,又想抽烟了。

明天是谁?康剑心里面的警戒线越拉越高。

白雁“哦”了一声,无奈地点点头,任由康剑抱着往外走。

其实,她想下来自己走,可是没有鞋。

这样,落在别人眼里,两人好像很恩爱。

白雁讥讽地一笑。

两人迎面与接早班的护士和医生相遇,柳晶也在其中。

白雁碰撞到她的目光,一刹那,白雁就闪开了。

柳晶追着白雁的身影,一直到康剑打开车门,心都戚戚的。

“小雁呢?”商明天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呆了。

“被他那个老公带回家去了。

”冷锋突地把手中的烟头往地上一扔,抬脚狠狠地踩熄,“昨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官二代怕白雁说出来,急切地想堵她的嘴,不管她的病,硬把她抱走。

” “那你怎么不拦住?”商明天急道。

冷锋挑了下眉,“你的邻家妹妹自己要跟他走,我有什么办法!明天,我实话告诉你,你邻家妹妹嫁了个人渣。

那个男人娶白雁时,脚踩两只船,婚后,也一直让白雁痛苦着。

白雁租了房,正在与他办离婚手续。

” 商明天跌坐在床上,摸着还带有白雁体温的床单,重重地闭上眼,“给我……根烟!” 康剑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陪白雁,他楼上楼下地跑了几趟,先是放了一浴缸的水,让白雁洗了个澡,然后又泡了柚子蜂蜜茶、煮了点稀饭。

李心霞与吴嫂对看一眼,难得没有对康剑的行为发表评价。

她们也怕白雁出了什么事,那就闹大了。

但李心霞认真地想过,到了这一步,白雁已不能留,她同意两人离婚。

挂过水后,白雁身上的热度,已经差不多退了,就是全身没力气。

一个人不管怎么坚强,千万不能生病。

人在疾病面前,渺小如蝼蚁,想逞能都逞不了。

白雁洗了澡,换了衣服,小脸红得像个番茄,气喘得都接不上来,她扶着家具,勉强走到床边,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

康剑用毛巾替她擦着头发,她摇头,让他下去休息一会。

“我看着你在我面前,才心安。

”康剑拉过薄被,替她盖上。

“你在我面前,我很心烦。

”白雁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个结,侧过身,倦累得说不动话,她摆摆手,合上了眼。

康剑把窗帘拉上,就这样,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时不时摸下白雁的额头,看看有没有热度。

白雁迷迷糊糊刚合上眼,就听到下边的门铃按得震天响。

“你找谁?”吴嫂拉开门,看着外面提着个纸袋和一个保温瓶的女子。

“我是白雁的朋友。

” “她睡了。

”吴嫂堵在门口,脸拉着,不想让人见到。

“睡了,我就叫醒她。

”女子眼瞪得溜圆。

“不行,你有事以后给她打电话,这里是康剑的家。

” 女子咂咂嘴,斜睨着吴嫂,“是康剑的家呀,我还以为是个监呢!就是个监,按照法律,也是允许探视的吧!” 女子一用力,把吴嫂往旁边一推,看到李心霞冷着脸摇着轮椅过来,怔了怔,抬脚就往楼上走去。

“喂,你没换鞋。

”吴嫂跺着脚大叫。

女子理都没理,大步流星。

康剑从卧室里走出来,“柳护士?” “是我。

”来人正是柳晶,“我要见白雁。

”神情凛然,不容拒绝。

“她刚刚睡下。

” “我醒了。

”白雁哑着嗓子在里面喊道,鼻音浓浓,听着柳晶一阵一阵的心酸。

康剑皱皱眉,替柳晶推开门,没有跟进去,返身下了楼。

柳晶看着白雁,白雁看着柳晶,两人都在扁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不是冷锋说过的契机呢?白雁不由地感激起这场突如其来的炎症。

“雁,其实你过得也不很好,是不是?”柳晶哽咽着打了白雁一下,然后抱着白雁,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

“不仅不好,还没你坚强,你看,都没用地病倒了。

不过,你肯理我,我情愿没用。

”白雁也是泪不能止。

“你真是个大白痴,我哪是不理你,我是没脸理你。

朋友这么多年,我怎么能对你说出那样的话呢!我也不坚强,我现在还会经常偷偷地跑去学校看他们,他们手牵手的,有说有笑,我一个人在暗地里流泪……” “不哭,为那种人不值得哭。

”白雁心疼地替柳晶拭泪,“他后悔的日子在后面呢,咱们倒时候看他们哭。

以后,找一个比他好十倍、百倍的男人,生一个像花朵般的漂亮孩子,然后带着孩子去看他,让孩子叫他叔叔,呕死他。

” “那个男人在哪呢,街上去买吗?”柳晶很没骨气在叹息,只怕过了李泽昊这个店,就遇不到赛过李泽昊的村了。

十四年的相处,他在她的眼中,早已是最最好的了。

“不要买,到你未来婆婆家门前的路上等去。

”白雁挪揄地眨了下眼。

柳晶破涕而笑,把带来的保温瓶和纸袋打开,“这是芹菜鲫鱼汤,对治肺炎最好了,这是香梨,润嗓的,都是我花钱买的,你一定要吃光光。

” 白雁含泪点头,“我肯定连鱼刺都咽下去。

” “那个就免了。

雁,早晨在医院里看到你,不知怎么,心里面疼得像被谁揪着。

我要是不过来看看你,我就什么事都做不成。

哦,冷医生还让我问下,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吊液?” “我现在没力气,我要睡一会,下午四点左右过去。

” “那好,你现在睡吧!我四点时到门诊等你。

我有许多话等你好了后要和你说。

” “我也有。

”白雁向她挤挤眼。

柳晶下楼,李心霞与吴嫂气恼地瞪着她,她高昂着下巴,神定气闲地走向大门。

康剑替她打开门,送她到楼下。

柳晶说了再见,康剑却还一步一徐地跟着。

两人不觉都走到了小区门口,柳晶被这种盛情弄得心里毛毛的。

她回过头,尽量文绉绉地说道:“康领导,你请留步。

” 康剑抬起头,恳切地看着柳晶:“柳护士,我想有点事拜托下你。

” 柳晶停住脚步擦汗,用膝盖想也知道康剑要说什么,她冷冷一笑,伪装的一点礼貌被正午时的阳光蒸发得一干二净。

“康领导,你不开口,我也就假装忘了你曾和伊桐桐有一腿。

雁是好孩子,她是无辜的,她根本不知情你追她时,你是脚踩两只船。

我还傻傻地把一团火全撒到她身上。

她那时候心里面的难过一定不比我少。

虽然伊桐桐是个成年人,你们也分手了,和你没多大关系。

可是她就是冲着白雁才来抢我的……那个陈世美,她想要羞辱雁。

那两个烂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柳晶甩了下头,奚落道,“不想和你说这些,因为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你把雁追到手,可是却没洗心革面、好好珍惜她,惹她伤心、生病。

现在你是不是要让我帮你在雁面前说你好话,让她对你不计前嫌?” 康剑心里面叹了一下,真是虎落平川遇犬欺,他现在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不能为自己解释的。

人果真是不能犯错的,用简单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说: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这句话目前一点一点在他身上证实了。

他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我对雁做的错事,不求奢望原谅,只想能有机会弥补。

柳护士,我是想请你下午的时候,能不能来我家替白雁输下液。

她身子虚,我不想让她跑来跑去,你看她说句话,都会喘。

” 柳晶愣了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康领导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是为了雁,她倒不好拒绝。

“我会请假过来的,可是不是为你,是为雁。

”柳晶不甘心地对天翻了个大白眼。

“谢谢!”康剑微微一笑,“白雁的处方可能在冷医生那里。

对了,冷医生是哪个科的?” “哦,西伯利亚寒流呀,泌尿外科。

”柳晶没多想,顺嘴就说出来了。

康剑心里面“咯噔”了下,怪不得清晨时那个男人死活不肯说出科室的名称。

泌尿外科,那不是男性专科吗?康剑嚼着这四个字,越发感到问题严峻。

“下午四点,我请简秘书开车去医院接你,那就麻烦你了。

”康剑脸上没露丝毫,说道。

“别兴师动众,我自己坐车过来。

” “让你跑一趟就很过意不去了,没关系的。

去医院的班车来了。

”康剑抬眼,看到路边的站台缓缓停下一辆班车。

柳晶扭头忙跑过去,上了车坐下来,看到康剑还站在小区门口,她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声:要是李泽昊对她也能有康领导对白雁的这份关心,该有多好呀! 柳晶的眼睛里不自觉蒙了层水雾,生怕康剑看到,把脸别了过去。

康剑等车走了,才转过身。

他在楼下给简单打了个电话,先说了下午让简单去医院接柳晶的事,又问了问记者们采访的情形,挂电话前,他要简单去市委办后勤处给自己申请一辆宽敞的面包车,下午要去省城。

白雁睡熟了。

康剑轻手轻脚走进屋,把柳晶送的东西从床头柜上挪开,慢慢坐下,仔细看她睡容恬静的脸。

此刻,康剑似乎前所未有这样的不舍感觉,长这么大,第一次,就这样看着一个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拂上白雁的脸,轻触的瞬间才发现小脸有点凉,他忙关了空调,替她把盖得严实的薄被往下拉了点,免得一会房间内的温度上来,她会热得睡不踏实。

他又看了一会,确定她睡得很沉很香,才起身出了房间,门缓缓地拉实了。

“你怎么舍得下来的?”李心霞坐在餐桌边,不满地瞪了下康剑,“不就是个支气管肺炎吗?挂过水,吃过药,就好了。

你看你紧张得像是天都要塌了。

” 吴嫂在摆放碗筷。

这一宿半天的闹腾,她没心情做饭,中午就简单做了个面疙瘩对付。

康剑拉把椅子,坐到李心霞对面,神情无比严肃,“妈,我刚刚要了车,一会你让吴嫂把收李拾下,吃过午饭后,我找人送你们回省城。

” 李心霞和吴嫂愕然地抬起头。

“家里面现在有点乱,我工作上的事也多,我没有办法分心照顾你们。

等我把一切整理好了,以后再接你们过来。

” 以后,那是猴年马月? 李心霞眨眨眼,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哆嗦个不停,“剑剑,你真的为了那个女人,不要妈了?” 康剑摇头,“我们是母子,怎么会有要与不要这样的事。

白雁是我的妻子,你也知道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才二十四岁,一定承受不了,我想好好陪陪她。

” 李心霞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试着去理解康剑的话,“剑剑,你是不是担心那个女人会寻短见?她不会的,她妈妈那样的一个交际花,就差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着,她妈妈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你适当给她点恩惠,把她打发了,我以后也不指望她能让我解恨了。

我前思后想,这滨江你也不要待,我找你舅舅们,让他们想办法,把你调到北京去。

你天生是颗宝石,在哪都会发光。

以后,咱们就在北京生活,你爸爸,爱在哪在哪,随他去!” “妈,”康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我已经三十岁了,能够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

你不要在我面前那样说白雁,她是我妻子,你可以不喜欢她,但请你看在我的份上,给她一点尊重。

” 李心霞嘴张着,半天都没合拢。

吴嫂想插话的,可看着康剑冷冰冰的面容,不敢出声了。

“尊重?一个像交际花的戏子生的丫头也配尊重?”李心霞讥诮地拧着眉。

康剑重重闭了闭眼,“妈妈,我们又高尚到哪里去?她是白慕梅的女儿,我不也是……康云林的儿子,男女间的事,有一个巴掌能拍得响么?” “剑剑……”李心霞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康剑摆摆手,“妈妈,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主意已定。

白慕梅是白慕梅,白雁是白雁。

她本来过得好好的,是我硬把她扯进来,平白无故受了这样的伤害,我要对她负责。

” “你简直是吃错药了。

娶了她这样的老婆,你头上迟早要戴顶绿帽子。

”李心霞气得脸都脱了色。

康剑直直地看着李心霞,“妈妈,你看错白雁了。

”他扭过头,“吴嫂,今天不能午睡了,麻烦你帮我妈妈收拾下行李。

”他起身,从玄关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吴嫂,“决定有点匆忙,来不及给你和妈妈买点特产什么的,这个,你和妈妈以后逛街时用用。

” “心霞……”吴嫂惶恐地看向李心霞,不敢接那信封。

李心霞铁青着脸,“剑剑,你一定要这样把妈妈打发走吗?你是知道妈妈的性子的。

” 康剑咬了咬唇,“妈妈,我是你儿子,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李心霞一怔,失落地流下两行泪,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踩上你爸爸的脚印……”她现在后悔了,当初怎么会头一热,答应剑剑这个计划呢! 有谁能把婚姻当作报复的筹码?莫非剑剑一开始就……李心霞不敢想下去了。

康剑苦笑,走过去,抱了抱李心霞,“你先回省城,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如果我现在离开滨江,就等于是涤飞的手下败将。

你儿子不是那样的孬种。

” “我不是担心这个,”李心霞指指楼上,“是她……不配你……我不要,我不同意。

” 康剑没有接话,其实那个配不上的人怕是他吧! 尽管李心霞一百个不愿,一千个不肯,但拗不过康剑。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赢得了子女的父母。

她哭,她骂,她威胁,一切都无济于事。

康剑不是康云林,她不忍做出太绝情的事。

下午二点,面包车来了,吴嫂又像当初来的那样,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搬下去,最后是丽丽和李心霞。

李心霞坐在车上,手紧紧拉着康剑,心里面是又怨恨又无奈。

“剑剑,如果你让妈妈太失望,妈妈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李心霞心碎欲裂。

“明明就生了,怎么能当没生。

妈妈,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康剑笑笑,叮嘱了司机几句,把车门拉上。

面包车慢慢驶出小区,拐上街道,消失在康剑的视线中。

家中又恢复成以前的寂静了,康剑站在客厅里,有好一刻不能适应。

他上楼,轻轻推开门,借着过道上的亮光,看到白雁坐在床上,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角。

“醒啦!”他看着她,声音很温柔,“想吃点什么?” “刚刚下面声音很大,谁来了?”白雁把手机摸过来看时间,快到三点了。

康剑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妈妈和吴嫂回省城去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了。

只是下面有点乱,等你病好了,你再慢慢把一切归位。

我……” “你找个钟点工吧!”白雁皱眉头,“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我请了一天假,在家陪你。

” 白雁摸摸额头,探身下床找鞋,“离我去医院还有一个小时,正好,你有时间,我们弯道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

” 康剑心里猛地抽痛一下,呼吸变得缓慢而又沉重,搁在白雁肩上的双手僵僵的,他仿佛听到了自已的心脏在白雁平静无波的目光下裂成了一片一片。

半晌,康剑终于开口:“老婆,我已经请柳晶过来陪你,今天北京的记者坐晚班飞机回去,我要去打个照面,送下行。

晚上,我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 他没有说以后,也没有说等我有空,他说晚上,那么就是代表他是正式回应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白雁没有理由反驳,只得点点头,“我再挂点水,感觉就恢复得差不多。

明天我就先搬出去。

” 康剑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出去抽烟了。

白雁吁口气,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把身上汗湿的睡衣换下,想着和冷锋约好去医院的事,忙拿起手机就拨。

几乎是刚拨通,冷锋就接了。

“怎么样?”简短的问语,却掩饰不住战栗。

“出了一身的大汗,睡了很久,感觉嗓子不那么火火地痒痒的,呼吸也畅通,好很多了。

冷医生,我……” “我知道,柳护士已经过去了,她帮你请了二周的病假,你好好休息,明天尽可能来医院一趟,做个肺部透视。

” “嗯。

冷医生,明天呢?” 冷锋停滞了下,看了看身边焦躁不安的人,“他就在我旁边。

” “谢谢冷医生。

”白雁没要冷锋把手机让明天接,而是挂了电话,另外改拨商明天的。

“小雁。

”商明天一听到白雁的声音,悬着的心在半空中晃了晃。

他和白雁之间不常联系,白雁向来报喜不报忧。

他以为她真的过得很好,见了面,才知不是这一回事。

冷锋把玩着手机,耸了耸肩。

“嗯,嗯,我知道,我暂时不回云县。

我可以住宾馆,也可以住冷锋那里。

对,我给明星打电话了,可她的手机怎么停机了?” 白雁说了一串号码,“你是打的这个号吗?” “不错,就是这个号。

你知不知道她的住处在哪?” 白雁沉吟了一刻,“我明天输完液,陪你一块去吧!”去之前,她要先去三千丝,让商明星做个准备。

“小雁,你好不好?” “好得不能再好。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白雁笑得很欢快。

商明天无奈地收线,脑海中浮现出白雁笑起来的样子:眉眼弯起,小酒窝闪闪。

“冷锋,我想见下小雁的老公。

”商明天说。

冷锋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如果爱白雁,就好好地珍惜。

如果不爱,就早点放手。

” 冷锋失笑,“明天,你以为这里是军营吗?一是一,二是二。

官场上的那群人渣比你想象中复杂太多了,真不知道,白雁当初为什么要嫁他?” “小雁那样做,说明他一定有让小雁心动的地方。

” 冷锋不敢苟同,“那是他太擅于戴面具,白雁看走眼了,根本不是什么心动。

我奉劝你不要去,免得他对白雁疑神疑鬼,枉加罪名。

毕竟你只是白雁的邻居哥哥。

何况白雁已经准备离婚了。

” 商明天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冷锋不知道,“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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