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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3/3)

止。

家里有客人,还是贵客。

只有贵客,成夫人才会热情地领着参观她的花圃,并作详细的讲解。

“这是刘阿姨,这是她的女儿尚佳,在英国读心理学硕士,回国休暑假。

”木槿树下,成夫人喊住了成功。

大太阳天,树叶纹丝不动。

成功眼前金星直冒,他勉强站了一会儿,礼貌地寒暄几句,便进屋了。

“脸色平时不是这样的,有个紧急手术,忙了一夜,太累了!”成夫人说道。

“嗯嗯,年纪是不小,但还是蛮帅的。

佳佳,你觉得呢?”刘阿姨问。

成功甩掉脚上的皮鞋,拧了拧眉,噔噔上楼。

洗了个澡,不想胃的事了,先睡觉。

眼刚闭上,阿姨敲门,让他休息下就下楼陪客人。

不过半小时,成夫人亲自上来催了。

“年轻人,一宿两宿的不睡,有什么大不了。

” 成功是孝顺孩子,从不让成夫人为难,换了身家居装就下楼了。

表面上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内心里其实已是怒火熊熊。

他成功什么时候沦落成换季产品、需要大促销了? 坐在他对面的尚佳,谈不上漂亮,也谈不上丑,扔人群里一会儿半会淹没不了,但也不会浮太久。

如果硬要找优点,就是自我感觉还不错。

从进屋,尖下巴一直抬着,眼角吊着,看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

“我还养了盆兰花,在花房。

”没坐多久,成夫人找了个借口,拉着刘阿姨闪人。

成功失笑,他妈妈是韩剧看多了,把生活演绎成了戏剧。

一只手端茶杯,一只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双腿叠起,用细节性很强的目光打量着尚佳。

他到要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

开始,尚佳挺沉得住气,但不一会儿,先是耳朵红了,然后是脖颈,再是整张脸,最后,手脚僵硬,尖下巴耷拉下来。

“妈妈说是来看望一个朋友,我并不知她的用意。

” 成功鼓励地笑了笑,把果盘往尚佳面前推了推。

狗屁心理学,原来也就这么点本事。

“或许我们年龄是相当、家境也差不多,我承认,你长得也超出我的想象,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是一位妇产医生。

”可能情绪波动太大,尚佳的音量有点尖。

“我不是要求你一定是位处男,可是你对女人身体的熟悉比我还多,我觉得这太荒唐、太可怕。

你是基于什么目的选修妇产科的?” 成功放下茶杯,不以为然地勾勾嘴角:“当然是为了多看女人呀!” “你……”尚佳腾地站起来:“你原来这么无耻。

” “抱歉,我真的不高尚。

但和我一起也有好处,最起码看妇科病,不需要花钱。

要不考虑下?” “你才得妇科病。

”尚佳羞恼得胀红了脸,眼睛眨个不停,拎起包包,愤怒中,都找不着门。

成功礼貌地起身为她引路。

“英国的天气不太好,住得惯吗?”名字叫尚佳,人一点也不上佳。

尚佳视他如空气,高昂着头。

成功双手插入裤袋,慵懒地耸了耸肩:“我听说国内十万纨绔子弟养活了国外百所野鸡大学,有这回事吗?” 尚佳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回过头:“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恶心、猥亵,心怀不轨!” 成功温柔地用食指压住她的嘴唇:“淑女是不能骂人的,嗯?”真是无趣,一挑衅,就蹦成了个球。

尚佳拂开他的手,不顾形象地对着草坪吐了几口水,扭身直跑,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

成功眯起眼,看了看天上的烈日。

强光刺得眼睛睁不开,他低下头,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脚边是一株盛开的芍药,硕大的花瓣里,有只蜜蜂。

蜜蜂探头探脑,顺着花蕊转了一圈,停着不动了。

成功捏起蜜蜂,朝空中一甩。

蜜蜂拍拍翅膀,飞到空中,又缓缓落入花蕊。

笨!成功骂了句,回屋吹冷气。

没有达到预期目的,成夫人心情很不好。

“真的很般配,两个人都是医生,年龄相当,有共同语言,两家人又熟悉,多好呀!” 成功委屈道:“妈,你要给我找,也得找个好的,她看上去都没妈漂亮。

” 成夫人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知道了,你的事我再也不管。

” 成功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不就找个媳妇吗,包我身上。

” 午休也没休好。

医院来电话,那颗星说痛,叫唤得看护害怕起来,让成功赶快回医院看看。

成功没好气地回道:“她再叫就给她注射安静剂。

” 看护呵呵陪着笑:“成理事,你还是来一趟吧!” 成功骂骂咧咧地起床。

路上,不知是不是尚佳的话触动了他心底的什么,他真的想了下为什么选择做妇产科医生的理由。

理由并不伟大,就是他爱挑战,爱做常人不敢做的事,不走寻常路,还要走得非常精彩。

从手术室出来,或者是安抚了一位羞臊的病人后,会有一点成就感,但有时,也会有沉重的无力感。

尚佳的话代表了大部分女人的心理,一个男人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的身体,真的非常可怕。

时代发展到现在,满大街可以张贴披着白纱的胴体,网站上随时可见裸露的图片,但女子对自己的身体还是严守密防,这是她们最后的底线。

她们只愿与亲密的人分享。

生病是一件无奈的事,如果对方是位女性医生,她们会适然些。

他的医术再高明,她们能理智地说服自己忍受羞涩,但如果做男友,得有一颗多强壮的心脏。

成功说不清前前后后换过几位女友了,也曾有过令他动过结婚念头的,但最后撤军的不是他,而是她们。

在医生的眼里,病人应该没有性别,这些道理,她们懂。

但道理从来都是只讲给别人听的。

有一个曾经建议成功转做行政,他们家有这个资源,也能找到平台,成功也有能力。

成功笑嘻嘻地问:宝贝儿,你觉得我很让你丢脸吗? 不是,我就觉得你现在是大材小用。

如果我坚持,你就没办法继续喜欢我了? 为什么要坚持,难道你非得做这个才能活下去? 对!成功回答得非常肯定。

甜蜜的约会,结果两人不欢而散,再也没有联系,相见亦如路人。

成功常想起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成书记的儿子应该就是英武、刚健的少将,如卓绍华。

成功这样,在他人眼中,简直就是一另类。

仿佛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去挤那独木桥。

成功偏偏就是不信邪,他就要做个另类,哪怕是个败类。

换好衣服走进病房,花团锦簇,成功呛了一鼻子花香,板着个脸,拎了两只花蓝朝外一扔,严厉斥道:“空气混浊成这样,这里到底是病房还是舞台?” 那颗星的助理呵呵陪着笑:“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想给病房添点色彩!” “酒店色彩丰富,要不换个房间?” 助理头一埋,摸摸鼻子,不再敢吭声了。

成功又把窗户打开,等花香淡了点,才过去给那颗星检查了一番,伤口非常好,各项指标也正常。

成功冷冷笑了下,低下头,朝那颗星笑得很邪魅:“女士,现在药品的回扣率是不低,但我们医院这方面抓得很好,药品质量都是达标的。

这个止痛棒应该没问题。

其实你不叫,我们都知道母亲生产的过程是艰辛而又伟大的。

” 星大气都不敢出,没有化妆的素颜红一块白一块。

两个孩子表现不错,一人一只婴儿篮,睡得香香的。

“我以为你已经有足够自信的资本!” 星合上眼帘,战栗的眼睫泄漏了她心底的情绪。

“成医生,到底怎么回事?”看护随着成功走出病房。

“这不是母凭子贵吗,在向老公撒娇邀宠呢!” 看护做了个醒悟的神情,随即鄙夷地哼了声:“真会作!” 成功大笑,作,本来就是她的工作。

今天没有专家门诊,成功手上就那颗星一个病人,住院部里转了一圈,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成功去了中药房。

药剂师配了当归、黄芪还有雪莲,另外加了一点薄荷叶,磨成粉末,做成药丸,方便服用。

成功又要了点珍珠粉外敷。

“给谁用,女朋友?”药剂师问。

成功小心地装进口袋:“要是女朋友,我哪里舍得让她晒成那样,再事后补救。

我会买一堆的化妆品,砌墙似的也把她给砌白了。

谢啦!” 成功看了下时间,这个时候去军区大院,吕姨正好做晚饭,他可以和小帆帆玩一会儿,再吃完晚饭回家。

不知吕姨今晚会做什么。

有道杏仁豆腐,是吕姨的一绝,很久没吃到了,今天要暗示下。

他按下电梯,准备去地下停车场,眼睛随意一瞟,就瞧见前面走廊上,单惟一手里捧着个袋子,经过一个门,朝里看一眼,头扭得挺灵活。

成功站着没动。

门诊楼下午不是很忙碌,走廊里人流稀少,浓重的消毒水味在上空飘来荡去。

成功很好奇单惟一要找的人是谁。

当!电梯门在身后开了,一对男女从里面出来,成功往旁边让了让。

女子惨白的脸色,男子内疚的样,成功一瞧就是刚做过人流手术的。

单惟一下意识地朝这边看过来,突然,她像撞见鬼似的,扭身钻进了旁边的洗手间内。

成功捏着下巴,玩味地朝洗手间走过去。

五分钟不到,洗手间里探出一个头,紧张地两边看看,俨然惊吓过度后自我宽慰地拍拍心口。

成功咳了一声。

“成医生,这么巧,我正要找你。

”单惟一欢喜地叫起来。

“你到这里找我?”成功兴趣盎然地指指女洗手间上方贴着的一个女子头像。

单惟一呵呵笑。

笑的时候,目光偷偷瞟着走廊的出口处,。

“遇见熟人了?”不是成功聪明,单惟一的脸就是个中文显示屏,什么都明明白白写着。

单惟一慌乱地点了下头:“我先去了急诊室的办公室,说找成医生,他们说医院里陈医生多了去,问我找哪位。

我也形容不出来,就一间间地找。

呵!”不自然地皱了皱鼻子。

“想去我办公室参观参观?” 单惟一急忙摇头:“不是,我就是来向成医生道声谢。

我听你的话今天去书城买了食谱,下午我做了糯米麦粥,上面说补肠胃、强气力、养心神、敛虚汗。

我做多了,顺便给你捎了点。

这样,你晚上加班胃就不会疼了。

我还摘了番茄和黄瓜,做餐后水果。

” 成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怀中的袋子:“你抱着它刚才去了哪?” 单惟一回头看看,“啊”地瞪大眼睛:“我……我包得很严的……” 成功无语问苍天,苍天亦无语。

他将她领到供病人吹风的一个大露台,上面有石桌,还有几张石凳。

袋子撕开,露出两只保鲜盒,一个里面装着黄瓜、番茄,一个装的是粥。

粥熬得很稠,还别具匠心地撒了层黑芝麻,做成一个枫叶形。

胃饥渴地抽了下。

成功默然看着桌上的保鲜盒,他不知自己是吃还是不吃! “你很怕那个熟人?”最后,他选择了漠视。

单惟一十指绞着,神情纠结。

她的脸色比早晨好了点,清瘦的面颊泛着粉色,原来她有一个美丽秀挺的鼻梁、一对秀气的耳朵。

“她是我上个部门的经理。

她交给我一项工作,我搞砸了。

” 哦,是那个和别的男人出去约会的经理,成功想起刚才那女子惨白的面容,嘴角邪邪地弯起。

果真出来玩,总是要还的。

“我代她去参加产品订货会。

那时,我刚到那个部门,做些倒茶、影印的工作,对工作什么都不了解。

临时赶去订货会,准备仓促,客户们要求我介绍一些情况,我……回答不上来。

回来后,总经理没多说,把她降了职。

” 英明的领导!“她觉得你向总经理告了状,于是把你排挤出那个部门?” 单惟一苦涩地叹了口气:“总经理长什么样,我都不知,怎么告状?她是嫌弃我没用,坏了她的事。

” “那是她自作自受,你应该理直气壮地与她对视,刚才躲什么?”成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单惟一好半天没说话。

“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不是她老公,我怕她难堪。

” “你简直是自作多情。

”成功又气上了。

“我也是保护自己,要是有什么风声传出去,她会更恨我。

” “你没有嘴吗,不会反驳,不会据理力争!你太懦弱。

其实这就是一个好机会,用手机拍下来,好好整她一把。

”成功把石桌捶得咚咚直响。

单惟一倒是非常平静:“强悍不是背后搞小动作、玩心机,要靠真本事。

在没有强悍的资格前,我必须懦弱。

适者才能生存。

” 是生存而不是生活。

成功仿佛看到面前一株被风雪压垮的松树,在寒风中默默忍耐着。

它知道冬天终究过去,春天就要来到。

此刻的一切,都是暂时的。

他的天空下四季如春,没有经历过严寒酷暑。

他无法理解这样卑微的人生,但他却不能不敬佩。

天才是少数,受命运偏爱的是少数,春风得意的是少数,余下的大多数,都是平凡又普通。

平凡而又普通的人生又能谱写出什么华丽篇章! “这么辛苦为什么呢?”他动容地问道。

她的春天又是什么样的画面? 单惟一双眸一亮:“我辛苦并快乐着。

” “快乐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问题,单惟一守口如瓶,任成功怎么诱哄,她都不说。

“下次再受气的时候,别憋着,骂出来。

”成功骨子里的好为人师又冒了出来。

单惟一笑,羞羞的。

“我教你!在纸上写上那个给你气受的人的名字,对着骂:操他妈的!” 单惟一把脸别开,嘴巴抿得紧紧的。

“这个方法很灵。

来,跟着我念——操他妈的!”成功催眠道。

单惟一声如蚊蝇。

“骂人不要这样温柔,得凶狠、狰狞,带着杀气。

操他妈的。

”他模拟了一遍,接着,他又用不同的方言、语言连着骂了十二遍“操他妈的”。

“成医生,你真的很渊博!”单惟一对成功崇拜得五体投地。

成功自豪地撸撸头发,他没告诉单惟一,他不止会说十二种“操他妈的”,他还会说十二种“我喜欢你”。

在英文里,喜欢是LIKE,爱是LOVE,都是以L开头,以E结尾,都有想与对方亲近的意思,但真正的含义却相差很多。

喜欢,很容易、很简单,而爱,很难。

成功说过很多次“我喜欢你”,但“我爱你”这三个字,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如果有一天,他爱上了某个人,那么他会说出这三个字,只用地地道道的北京话,不让她猜。

但是她在哪呢? “成医生,你的手机响了!”单惟一的提醒打断他的沉思。

宁檬!成功看着这个名字,薄唇撇了下。

不是刻意,在上海分开后,他们一直没有联系,彼此都忙吧!他转身走到了露台的另一侧。

单惟一没有打扰他,把保鲜盒装回袋子,她知道成医生不会吃这些的。

她自嘲地吐了下舌头,悄然离开。

给成功打这通电话,宁檬差点把手机给捏烂了。

辗转反侧,寻寻觅觅,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贼心不死。

成功这样的男人,不是过个村换个店就能遇到的。

见识过成功的魅力,其他的男人根本无法入眼,不谈厮守百年了。

所以宁檬即使明知前路艰险,还是说服自己又一次逆流而上。

成功虽然没说爱她,可是也没说不爱她呀!机会在于把握,不适合等候。

有多少人的爱情之路是一马平川?婚姻都是苦尽甘来。

夏夜天黑得慢,约会定在七点。

宁檬没让成功来接,自己打车过去的。

刚下过一场雨,街道干净透亮。

雨后的晚霞照在路面上,使街道明亮得有些耀眼。

穿过马路的时候,宁檬看见成功正推开餐厅那扇有些厚重的木门,背影很有型、挺拨、潇洒。

宁檬的心怦然加速,掌心都出了汗。

餐厅是成功选的,小资情调浓郁,到处是绿色的植物,藤蔓攀爬。

天花板上有七种颜色的灯,灯光流溢,光束温柔荡漾。

气氛安静,背景总是经典音乐。

流行音乐让人浮躁,经典音乐却有助于洗涤心灵。

空气里可以闻到茶和饭菜缭绕的香味,就餐的人浅浅微笑、轻声交谈。

“最近怎样?”成功替宁檬拉开椅子,礼貌斯文得像初次见面。

宁檬脑海里一片慌乱,这样的成功让她不知如何招架。

“就那样吧!你呢?”她掩饰地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假装很认真地看着。

一缕头发落在肩前,她用食指缠来绕去。

“木瓜炖鱼翅,椒盐对虾,刺身拼盘……”成功点了一堆生猛海鲜,朝宁檬笑笑:“我也老样子!” 宁檬心里面堆积了许多问题,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脱口而出的是:“我……想换个工作。

” 这个念头在宁檬脑中盘亘了有些日子。

她和小艾、诸航同样学的计算机专业,小艾现在在驰骋美工部很受重用,前几天又涨薪水了,诸航就更别提了。

她也是被公司以计算机人才招聘进去的,刚开始,还沾点专业的光。

后来,不知在哪个场合发了光,被公关部经理看中,把她要了过去。

公关部的工作,说起来很光鲜,与客户接洽,酬劳不低,奖金不少,其实吃的就是青春饭,卖的就是姿容、口才、酒量。

不知道喝醉过多少次,吐得不像个人样,在餐厅的洗手间,看着镜中头发散乱、眼神迷离的女人,自己都被吓着了。

有些不老实的客户,还得集中精力,用微笑化干戈,斗智斗勇。

专业一天天生疏,脸色日渐憔悴,青春慢慢流逝,心疲累不堪,不用别人提醒,宁檬自己也觉得恐慌。

她想要一份受人尊重的工作,一份稳定的收入,在北京有一个保障。

“哦,想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成功问道。

宁檬看着成功,目光温和,表情真挚,不像是敷衍,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是朋友,不该问问为什么要换工作,现在的工作做得不开心吗,有没有有受什么委屈。

他没有问,什么都没有,可能以为她给他打电话,就是想找他帮这个忙,而他很给她面子。

“不用,我自己会留意的。

”宁檬勉强一笑。

“别太小看我,这点人脉我还是有的。

该利用时就利用。

”成功挤了挤眼:“哦,这个,你交给那只猪,治晒伤的药。

”成功从口袋里掏出中药包。

“你干吗不自己给她?” “不想见,太丑!叮嘱她别懒,不然没有效果。

” 宁檬感到心尖有点发凉,不禁妒忌起诸航来。

从前,成功也是这样揶揄她、调侃她、捉弄她。

什么时候起,成功对她的态度变得这么正经了。

正经的成功,就像穿了套厚重的盔甲,再锐利的矛,都戳不穿他的心。

吃海鲜配红酒,因为成功要开车,只倒了一点,给宁檬倒了半杯。

菜一道道上来,富丽堂皇地摆了,看着就是很好吃的样。

成功热情周到地替宁檬布菜、倒酒。

当宁檬被芥茉辣出眼泪时,他忙不迭地递纸巾,问长问短。

席间,他说趣闻,逗宁檬笑。

音乐似有若无,美酒醇正芬芳,对面的男人赏心悦目,宁檬的心却像抓不住似的,一个劲地下沉,不知沉向哪个深渊。

真的没有那个命吗?宁檬眼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男女,觉得上帝只造男人和女人,不是让他们做伴侣,而是做主仆。

不然怎么会无力地认为,自己的幸福与快乐掌控在另一个人手中。

期待很久的一顿饭,结果吃得寡然无味。

埋单出来,成功说晚上要值夜班,得回医院看看。

宁檬到嘴边的“去哪里坐坐”的话,一点一点又咽回肚中。

成功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他走路送宁檬到公寓楼下。

两个人静静地走,挨得很近,宁檬能触碰到成功的衣袖,闻得见他身上隐隐的药水味。

宁檬又搬了一次家,现在的家是精装修的单身公寓,设施齐全,宁檬又花了心思布置了一番,她还想买只可爱的吉娃娃。

小艾来参观过,说:我觉得你是准备单身到老,你瞧瞧,这屋子哪个地方需要个男人。

宁檬呆住——这是某个玛雅预言? “上去吧!”成功向她伸出手去,露出一个普度众生的微笑。

他的手放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

这一刻,宁檬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同事从马来西亚给我带了点咖啡,很不错。

” 他们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茂密的梧桐叶遮住了灯光与星光。

尽管黑,但他们彼此看得见。

她眼中闪动的情感,他可以完完全全看得清。

是的,她想要表达的情意都在里面。

透过黑漆漆的夜,他能读出来。

她的呼吸悄悄乱了。

“下次好不好,病人在等呢!”成功没动,只是嗓音沙哑了。

“嗯,路上开车小心!”宁檬都不敢再看成功,狼狈地逃进了电梯。

电梯缓慢上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她知道成功还站在楼下,会等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才会离去。

他总是这么温柔、体贴。

温柔,如同一张网,将她牢牢圈住。

可是,他的温柔却不愿只属于她。

宁檬捂住脸想,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没留半点儿后退的余地,下一次,如果他不打电话来,她该找什么理由再找他呢? 小艾打来了电话,她没接。

小艾又转拨座机,声音幸福满怀。

“宁檬,帮我出个主意,我婚礼找谁来证婚。

马总行吗,他是我最敬重的人。

可是不太好意思开口,他可是大忙人。

如果让猪去说,他大概不会推辞的。

猪今天发了张照片给我,她和她儿子去游乐场了。

看着看着,我也想生个娃……哈哈!” 宁檬闭上眼,她听不见,听见了也笑不出来。

为什么别人的幸福那么容易,她的却这么难? 一阵风穿室而过,星光被乌云遮住,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妈的!成功对着天空低咒了一句。

每一次说谎,他都会这样。

宁檬房间的灯亮了,橙黄色的,阳台外面有一个铁制的花篮,里面长着兰草。

他知道那是塑料的,一年四季,碧绿得失真。

他觉得今晚的自己有点残忍,和宁檬戏来戏去这么久,人家当了真,他却在装傻,这非常不厚道。

但是怎敢不装傻,这一上去,就不再是游戏。

不是游戏,那他怎么定位她,他没想好。

男欢女爱,没有法律规定必须要结婚。

他在宁檬眼中看到的是,她期待的不只是爱,而是婚姻。

这个,他现在给不了她。

给不了,就必须摆正态度! 只是宁檬羞惭的样,看着让他有点心疼。

成功又骂了一句。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成功真的把车开回了医院。

急诊大楼前停了辆警车,成功熟视无睹。

现在的马路杀手特别多,每天都有车祸发生。

脑外科与骨科的病房,人满为患。

从停车场出来,他想着去一趟办公室,看看单惟一的那个经理今天的人流手术是谁做的,再问问当时的情况。

电梯从顶楼下来,等了很久,两个警察从里面出来,负责总务的副院长陪着,三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出什么事了?”成功颔首。

副院长叹了口气:“晚饭时间,档案室失窃了。

” 医院的档案室不同于别的档案室,纯粹就是存放资料,谈不上秘密。

小偷跑错地了? “没有,他应该预先采好点的,并没有乱翻,只取走了他想要的东西。

”其中一个警察看出成功的疑惑,说道。

“他想要什么?”成功纳闷。

“前年十月你们妇产科的档案资料。

”副院长回道。

成功吃了一惊,他仔细地想了想,前年十月没有什么特别的病人,也没发生医疗事故、纠纷什么的。

“他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我们也很想知道。

”警察说道。

副院长随警察过去做笔录,成功转身直奔顶楼档案室。

档案室内,两个管理员面面相觑地站着,显然也没回过神来。

成功走进去,果真只有妇产科前年十月的资料柜大敞着,柜门没有锁,管理员工作做得细致,标签写得非常清晰,要想找到很方便。

唯一损坏的是门锁。

“不像是偷鸡摸狗的小毛贼,你瞧这门锁,仿佛是专业工具撬的,都没什么损伤。

警察说了地上没有脚印,也没留下指纹。

不会是国际大盗吧?”管理员蹲下来,端详着。

“你谍战剧看多啦,国际大盗跑这偷一堆废纸?我觉得是个神经病,成理事,你说对吗?”另一个管理员看向成功。

成功没有说话,前年十月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他能想起来的,就是帆帆是前年十月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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