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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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2/3)

这空缺的形状,为了欧阳雪也为了小菲,他把它拔了出去。

现在连小菲都为他和孙百合做起梦来:他们俩只需一个对视,什么都圆满了。

圆满的一对,管它是共同受辱还是分别遭难。

然而孙百合没有去注意欧阳萸。

揭发欧阳萸的人准备得比较充分,发言也显得很专业。

因为今天是山中无老虎,所以愤怒的火力点全集中到欧阳萸这只猴子身上。

牛皮带也来了,在他头上晃荡。

冤家,你可别冒傻气,别嘴硬,忍下了咱们吃咱们的“扬州千丝”。

小菲在台下不做声地给欧阳萸导戏。

就说几声“我有罪,罪该万死”吧!她沉默地提着台词。

他却一点儿不听她的导演,头挣开了按他的手,大声说:“全是断章取义!” “啪!”牛皮带下来了。

小菲尖叫一声:“怎么可以打人?!” 谁理她?牛皮带理她,一下比一下抽得来劲。

小菲往台上跳,手刚搭上台沿,就被一双穿草绿胶鞋的脚踩住了,还使劲一拧。

小菲气贯长虹叫道:“触及灵魂!不要触及皮肉!” 她拔出手来,指甲肯定断了。

下面群众拖住她,把她往会场外面拖。

小菲早已不同几个月之前,买煤买米买肉学了最精粹的骂人语言、撒泼方式,怎么溜怎么躲怎么顽抗,她都身手过人,想把她拖走,还得费些事。

她也跟菜场煤店的泼妇们一样,动不动会指控:“你动手动脚啊,臭二流子,爪子往哪儿伸?”这是男人们最怕的一手,并且小菲既苗条且丰满,乍看只有三十岁,说人揩她油,指控绝对站得住,马上有群众基础。

台下的乱超过了台上。

不怕羞的毛病再次援助了小菲。

她一脱身便演说起来,叫群众同志们不要上少数坏人的当,改变“文化大革命”的性质。

文化、文化,毛主席提出“文化大革命”,难道不是让我们用文化来革命吗?解放军还发给国民党俘虏袁大头呢,放他们回家种田!打人的人,就是和解放军对着干,是反对共产党反对解放军!她中气足音量大,台词功夫、表演激情这时使她英姿飒爽,充满鼓动性说服力。

有人说:“哎哟,真像《秋收起义》里的女政委!” “同志,你看得一点没错,我就是女政委!” 人们忘了刚才她几乎满地打滚,都偶像崇拜起来。

小城市就这点好,名气是很方便得来的东西,小小名气可以让你做大名人。

名气也给你不少方便,像小菲这样造造反派的反,一般人就毁了。

她却形成了台下的一股势力,都对台上说:“对嘛!‘文化大革命’,就不应该动武嘛!” 孙百合看一眼小菲,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此刻被忽略了,梦游似的站在那里。

这时小菲看见她转过脸,眼睛搜寻着刚才挨了揍的那个人。

她看到了欧阳萸。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交叉点?欧阳萸鬼使神差地也转过脸,看见了她。

俩人的目光都没有在彼此眼睛里逗留,但这就够了,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小菲都为他们感动。

俩人形态狼狈,用群众的话叫做“丑态百出”,但俩人都认出了对方形态之外的那个人。

他们俩是不是还有缘分同上一个“批斗台”呢?假如连这点缘分都没有,茫茫人海,他们怎么再相遇呢?小菲想象着这样一对男女,像是各自坐在对开的火车里,从打开的车窗看见她或他就在对面,火车却开远了。

这就够了,够他们从此魂系梦牵。

搬进来的两家人一前一后添了小毛头。

原来外面大闹革命里面该发生什么还发生什么。

电影院关门,剧院开门的也不多,夜晚没什么消逍,所以连快近中年的夫妇们都生起孩子来。

小菲和另外两个主妇在厨房里生了三个煤炉,她看看很悲哀:自家锅里的内容越来越惨淡。

不管小菲怎么抠得紧,钱花到每月中旬就所剩无几。

她到菜场的时间从一大早改成下午。

下午菜虽糟价钱却很好,一百斤雪里红只要四块钱。

她把雪里红泡在浴缸里搓洗,在阳台上牵起一根根绳子,晾干水分后,再把它们放回浴缸里揉盐。

天气冷到了近零度,她脱下鞋袜,高高挽起裤腿,跳到浴缸里用脚去把盐踩匀。

浴盆给染绿了,邻居主妇们抱怨以后怎么用它泡白床单呀?小菲脸皮厚一厚,向她们低声下气地笑笑。

抱怨就抱怨去吧。

小伍上门来看她,她送了小伍一包腌熟的雪里红,一包晒制的梅干菜,小伍立刻要做她徒弟。

小伍和白头翁老刘断绝了夫妻关系,仍像曾经和她父亲、母亲断绝关系一样,拿得起放得下,做小菲的主是照做不误。

“看你们团,打倒那么多演员,连马丹都完蛋了,你还不识时务,不站出来和欧阳萸划清界限!他那个人永远不会翻身了,这话我今天说了摆在这儿!” 小菲一块一块地串萝卜条。

她要把过冬的吃食都储足。

看起来哪里都可能造反。

万一菜场管理委员会把反造大了,关了菜场,不准农民进去卖菜,真要喝一冬天白粥了。

白粥也不错,眼下是一斤白米只给八两,另外二两是高粱面或玉米面。

她用缝衣针引上线,扎进萝卜条,如同串珠子。

让小伍领导她吧,她的劲头都攒在过日子上。

“你们新上任的导演很器重你,你这样思想糊涂,要不了多久,你也得跟马丹一样,扫厕所去。

” “我怎么糊涂了?” “欧阳萸有什么好?待你好过吗?你为什么不跟他划清界限?!” “怎么个划清法?” 小伍以为小菲是不懂具体技术问题,便说:“很简单:贴张申明,申明你和他从思想上划清了界限,假如你能揭发一两桩事实,为然更有说服力。

” “什么事实呢?” “他在家的言论,反党的,反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情调的。

” 小菲的手冻得鲜红,快得跟机器似的。

她母亲说她手笨,现在让老太太看看!穷日子是最好的培训班。

“我记不住。

” “记不住什么呀?”小伍问。

“记不住他的言论。

” “说你糊涂你还不高兴。

你自己不要前途,小雪的前途怎么办?你去她学校打听过吗?她已经不上学了,天天混在街上!” 小菲的针线和萝卜条全定住了。

“你怎么知道?” “我儿子说的。

小雪去学校让人泼垃圾,上厕所别人就把门从外面锁上,进教室门上架一桶脏水,她一推门淋一身。

你心全在欧阳萸身上,孩子给人当落水狗打你也不管!她不混在街上去哪里呀?你跟欧阳萸一划清界限,给小雪转一个学校,把姓改成田,全清白了。

” 小菲想,十六岁的女儿会在街上干什么?终于搞清了,女儿在外面居然和人打起群架来。

一个文弱雅致的女孩,参加到斗殴的乌合之众里去,小菲简直要崩溃了。

她当着母亲面就给了女儿一个耳光。

简直不用任何反应时间,母亲一个耳光已打到小菲脸上。

“有本事到外头去揍那些野种去!问都不问,上来就打!我一把屎一把尿捧大的,含嘴里怕化搁头上怕摔,你想打就打?!” “妈,小雪就是你惯坏的!” “我就一个孙女,我惯坏了她,你们巴眼看着!你做哈巴狗上来请我惯坏你,我都懒得!” 母亲告诉小菲,欧阳雪只要出门就挨打,因此和一帮同类孩子纠结在一块儿,其中一个孩子挨骂,大家都帮他骂回去,谁挨打大家也一块儿还手。

“这个世道就是看哪个狠,哪个做主子;哪个肉蛋,哪个让人踹。

都是狗,狗眼看人低,老子走背运,伢子们就给这些狗们咬。

人心坏掉喽,剜出来撂到马路上蛆都不拱。

欺负伢子们?我是老了,舞不动大关刀了,不然我跟伢子们一块儿打去!巷子里的人也想欺我伢子吔,我堵到他们门上去骂!我一辈子不会骂街,恨毒了骂街泼妇,现在泼妇吃香啊,我七十岁学做泼妇也不晚啊!骂得他狗头都不敢伸!” 小菲发现母亲大冷天地打开窗子、门,人在和她说话,声音、神情是在和外面人说话。

欧阳雪不断给外婆逗得偷乐,女孩的性情变化很大,外向许多,不那么爱面子了,否则小菲今天的一耳掴子一定会导致几个月的母女关系断绝。

小伍教育了小菲一下午,其他都可以做耳边风,有一句话是有用的:把欧阳雪的学校转一下。

反正都不上课,无所谓教学质量,只图四面墙把她圈在里头。

十六岁的女孩子,什么都干得出来,小菲深知这一点!当年她就是在十六岁的一天夜里变成了革命者。

而动机很不上台面,就为丢失一件毛衣。

欧阳雪的新学校在军区附近,是靠都副司令的关系进去的。

学校里都是军人子弟和农民子弟,不很清楚城里人的事情,所以欧阳雪从此不到大街上放羊去了。

问题是学校远,她得在学校食堂搭伙,只好把她每月的十二元生活费拿出一半,叫她自己去统筹荤素营养。

一个星期后。

她问小菲要钱,说六块钱饭票已经吃光了。

“你吃什么了?一星期吃掉那么多钱?每天才吃一顿中饭!” “妈妈现在跟个卖瓜子的小老太似的,就知道点票子!”小雪笑嘻嘻地说。

她是欧阳家的血脉,一点不错。

她买米粉肉、蒸丸子、油炸花生米宴请同学。

谁跟她借饭票她都答应,事后就忘。

有时一份糖醋排骨从打饭窗口还没端到餐桌上,一路都让同学们抢光了。

小菲只好每天给女儿带饭盒,跟她说,对不起你同学了,再请客就欢迎大家一块吃冷饭。

第二个月老师找到家里,说学校要去农村军训,每个学生交的十块钱伙食费早收齐了,只差欧阳雪的。

小菲说她一个礼拜前已经把钱给了女儿了。

两头一对证,什么都明白了。

老师走了后,小菲把女儿叫来。

女儿已亭亭玉立,比她高半个头,总不能动辄就揍,再说她揍女儿等于揍自己。

母亲总是以一巴掌还一巴掌,并且手比她打女儿要辣得多。

“你们学校下星期要下乡拉练,对吧?” “妈妈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我什么意思?我脸没处搁!” 母亲在外屋怪声怪气地呼一声:“噢哟!” 女儿不说话了。

她以为她不说话也厉害得很,她妈妈也怕。

小菲冷冷一笑:“我问你,你下乡吃什么?” 她不说话。

“十六岁的人了,还撒这种小儿科的谎!” 母亲不愿意听了,在外屋说:“我听着呢,她撒什么谎了?小雪你嘴呢?不会回吗?人家赖你撒谎你就那么肉蛋?这年头,给你个罪名你就顶回去,不然,它真成你的了!” 小菲不理睬母亲。

她示意女儿站好,规矩些。

她放轻声音。

“没大脑啊你?你把钱弄没了,总得跟我交账吧?你现在怎么交账?” 女儿又不说话了,这张漂亮脸,活脱脱的少年欧阳萸。

一阵歇斯底里上来,她不知想使劲抽她还是使劲搂她,她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母亲在外屋说:“看这个没用场的,自己哭了,也配做个妈!” 欧阳雪毕竟心软,小菲哭那么痛,她投降了,说以后改正,再不乱花钱。

她见小菲委屈冲天,忍不回去呜咽,便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从下面看小菲的脸。

女儿让小菲哭得溃不成军,摇她、哄她,赌咒发誓,再也不惹妈妈伤心。

她说自己罪该万死,明知道爸爸工资停发,还拿钱请她的“狗崽子”朋友们下馆子。

小菲本来已让女儿劝得差不多了,想见好收场,一听她把钱花到这桩没名堂的事情上,呜咽着说:“谁让你动的?站好!” 女儿赶紧乖乖靠墙根站直。

“现世哟!”母亲在外屋说,“邻居听见真牙假牙都笑掉了。

” 小菲只管自己呜咽。

她想那十块钱能买两百五十斤雪里红,够吃两个半冬天;八分钱一斤的猪腿骨,可以买一百多斤,炖多少锅汤啊,汤里可以煮多少萝卜、豆腐,够爷爷和欧阳萸滋补多少天?就算花到猪油上,也能买十好几斤。

猪花油四角一斤,猪板油八角一斤,炼一大缸,可以烧多少梅干菜?吃不起梅干菜烧肉,用猪油、酱油、糖蒸出的梅干菜,爷爷和欧阳萸都爱吃,这下子十好几斤猪油顺水漂了。

“你这个败家子……”小菲呜咽地骂。

母亲在外屋接话:“对啊,把一件新棉祅脱给拍花子的,把一件毛衣也脱给人家,还跟我撒谎,说人家借去穿了。

没法子赖了,就偷着从家里跑出去,闹革命去!” 小菲叫一声:“妈!……” “今天我老太太是‘揭老底战斗队’!你伢子也看看,她败家子的根从哪里生出来的。

” 小雪又忍不住了,咬紧牙关,抿紧嘴唇地笑。

“还有脸笑!……”小菲气得长嚎一声。

“邻居们听见说:哎哟,伢子真会教育她妈,把她妈教育得直嚎!”母亲大声说着风凉话。

从那以后小菲把欧阳雪学校里需要交的钱直接交给她班主任。

女儿常常来看爷爷,把爷爷布置给她的英文、中文功课交过来。

她功课做得很好,但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用功,爷爷给她批分数她便说:“没用的,以后学校里取消分数制了。

” 爷爷还是笃定而安详,说:“不会的。

” 有时她突然冒出一个问题:“爷爷你翻译过尼采的书信吗?”她知道爷爷的德文比英文还好。

“没有啊。

”爷爷说。

“有的地方肯定翻译错了,不通的。

” “你在读尼采书信集吗?” “对啊。

” “哪里来的?” “朋友跟我换书看。

” “我们没书了,你拿什么跟人家换?” 小菲在一边给欧阳萸织毛裤,听祖孙俩对话觉得很有趣。

欧阳雪在爷爷和外婆面前是两个人。

“想办法呀。

”孙女儿说。

“以后换到书,拿到爷爷这里来,让爷爷看看是什么书。

” 欧阳雪立刻把书包的底一拎,从里面倒出一堆黄旧的书来,霉臭刺鼻。

爷爷用手翻了翻,说:“喏,这本不要看了,浪费时间。

这本不全呀,前面缺一百多页。

” “用刀剁开了,一个朋友先读前面,我先读后面。

” “噢,蛮聪明的。

” 过了几天,小菲回到母亲家。

她想找一点母亲存的旧毛线,添加到正织的毛裤上。

母亲在床下放了个旧木箱,里面全是几十年存下来的旧货,但全看管得很好,摆放得有条有理。

小菲把欧阳萸从他父亲那儿得到的古线装书也收在床下,隔一阵往里面投几个樟脑丸。

她一碰那装书的木箱便发现分量不对,赶紧把它拖出来,打开盖子,里面竟是空的。

她不动声色。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不能再在母亲这里讨伐女儿。

欧阳雪没闲着,蔫蔫地正造着反,居然把那么贵重的书拿出去和人换书看。

她把女儿叫到自己家,说爷爷要问她功课。

等母女俩进了卧室,小菲就插上门。

女儿一看,插翅难飞了。

眼下他们一共两个房间,原先的客厅做爷爷的卧室,也做餐厅、起居室、书房,一张书桌又吃饭,又供爷爷读报写字,也供欧阳萸写“认罪书”、“检查”,还供小菲记伙食账,偶然也是欧阳萸和父亲下围棋的地方。

另外就只有一间小屋了,摆得下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架子。

这屋原先归欧阳雪,有个窄长窗子,但现在封起来,拦上一排木板,算做壁橱。

光线是伸手不见五指,小菲把一个八瓦的日光灯打开,因为接触不好,已经乌青的灯光还阴阳怪气。

“跟太平间似的。

”欧阳雪说。

“你去过太平间?”小菲在乌青诡谲的灯光里白她一眼。

“去玩过。

” “什么都好玩。

哪里都可以去。

你爸爸挨批斗、挨打,你们很自在嘛。

想玩什么玩什么。

你把爷爷送给爸爸的书玩到哪里去了?”她不说话了。

“和谁交换了?换成哪几本书了?马上给我换回来。

” “换不回来了。

” “什么?!” “妈妈你这个样子好可怕。

太平间里再做出这样的表情,吓得死人。

” “你不要跟我转移斗争大方向!那些书价值连城!” “骗人。

” “怎么会骗你?!那是爷爷送我们的结婚礼物!” “那就是爷爷骗你们了。

” 这是个怀疑一切的时代。

“小浑蛋!爷爷的书是太爷爷传下来的!” “那就是太爷爷骗爷爷。

” “我告诉你,你外婆今天可不在啊。

太爷爷花了多少钱买的书,你知道吗?” “那就是卖书的骗了太爷爷。

” 不仅怀疑一切,并且打倒一切。

“谁说的。

” “鉴定的人说,那不是原版。

” 不得了,她不是拿去交换的。

小菲都不敢再往下问了。

她瞪着女儿。

女儿看看她,看看地面,谁都会把她看成个静雅贤淑的闺秀。

她跟父亲一样,做什么都蜻蜓点水,但都点得极妙,从不练字,一手字写得像帖子。

从不听她读英文,一张口便是漂亮的发音。

“你让谁鉴定了?” “一个古董鉴定专家。

我想拿一套书换一百块钱。

” “那不叫换,那叫当。

” “一百块钱可以给你用很久,对吧?上次用了你十块钱你就哭了。

” “你完蛋了,欧阳雪。

你外婆来了也没用,好好在这太平间里思过吧。

”她不知怎么去跟老爷子交代。

她怎么会养出这种女儿? “钱呢?” “他不肯付一百块,付了五十块。

” “那五十块呢?” 她从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票,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票。

小菲狠狠地缴获过去,手指蘸着口水,飞快点数。

只有三十二块多一点儿。

不用问,她又请了客。

小菲四处找。

得抄个什么打起来不太疼,但能虚张声势的东西。

扫床刷子不行,木头的一边敲在脑壳上,不裂也起包。

枕头呢?那成母女俩玩绣球了。

最后她脱下自己的拖鞋。

“你不知道爸爸过了春节就要走吗?说不定送到什么地方见都见不到了……”小菲满腔悲愤,手里的破旧皮拖鞋跃跃欲试。

“所以我给爸爸买了一双棉鞋!”女儿趁那拖鞋还没落下,说出实情。

小菲把拖鞋往地上一扔。

想想不对,又拾起来。

一双灯芯绒面子轮胎底子的棉鞋不过五块钱,她还是可以清一大桌客的。

“就买了一双棉鞋?” “还给你买了一双。

” “我要新棉鞋干吗?” “你穿那双锯了高跟的皮靴好奇怪。

” “钱还不对!” “给外婆买了一条头巾,给爷爷买了个毛线帽。

” “东西呢?” “藏着呢。

这叫‘surprise’。

” “什么?!” “这都不懂?还教会女中的呢!” 小菲打量着这个女孩!她整天不声不响,其实有土匪的胆子,忙出忙进,把家里的盗出去,在外面欺行霸市都难说,这一点上她不比她爸爸逊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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