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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朝曲焰射去。
屏风应声而倒,曲焰将指尖按在最后一根颤动的弦上,缓缓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
他们沉默地对峙。
远远的,风中传来木柴和血肉燃烧的味道,还有隐约的哭喊。
她终于听见他沉稳地说:“好。
” “果真艳若桃李。
”该贵人感叹。
利箭破空而来,而她不闪不避,任由剧痛撕裂肩膀,整个人瞬间失了重心,一下子便朝窗外翻了出去。
曲如其人,曲焰本人也是冷若冰霜,面上连脂粉都懒得施。
如此特立独行,名声却一日盛过一日,连某位万万不能提起名字的贵人也特地从云珑城赶过来,想一睹芳容,竟被曲焰拒之门外,只能隔着厚厚的帘幕,望了一眼她的侧影。
鲜血四溅。
与无夏城平乐坊中的其他歌姬不同,曲焰并非自幼便入了教坊,而是不请自来。
大约一年前的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她忽然出现在平乐坊的门口,背着一张十二弦的凤头壁筷,琴头用的是沉香描金的乌木。
这半路入行的举动自然遭到了教坊里妈妈们的无情嘲笑。
但当她从肩上取下箜篌,弹奏出第一个音符,妈妈们却纷纷变了脸色。
一曲终了,四下里鸦雀无声。
那可不是什么“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寻常温柔调,而是一首“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荆轲刺秦。
“云大爷!我的乖囡还在里面,我的乖囡!求云大爷救命啊……” 照徐疏影的说法,鲁鹰乃是曲焰的知音。
云敦放低了重心,想要托住那抱着他的腰哀哭的包子铺李大娘,却没有成功,连带着他自己也一并跪在了地上。
十六岁的初级羿师抬眼望去,他面前是一片熊熊燃烧中的屋顶,房梁被火焰舔舐着,正在根根爆裂。
而他腰间,只有一柄袖珍得可笑的弩箭。
“你明白什么了?!” 而在这些嘈杂当中,他偏偏听得到,火焰包围中一声声细嫩的哭喊,仿佛随时可能断绝。
“喔——”云敦恍然大悟,一手放在下巴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终于一咬牙从地上蹦了起来,将李大娘朝旁边一推,扎向了火海。
“咳,其实也没啥,平乐坊是无夏的歌妓坊,鲁大人去见曲焰姑娘了。
” 灼浪当中,他用袖子掩了脸,伏在地上,寻着那哭声一点点摸索过去,竟叫他在碎瓦和断梁间摸到个软软的小身体,他大喜过望,抱起来便想要回身。
“徐大人!”云敦努力做出这辈子最为可怜的表情,只差生出条尾巴来左右摇摆。
两三段房梁紧接着掉落,将他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四周尽是火焰,再无出路。
他内心一片荒凉绝望,只得将那孩子牢牢地护在怀中。
徐疏影刚从椅子上抬起了半边屁股,云敦便扑过去,生生又将他按了回去。
徐学士往右边躲,他也往右偏,往左边躲,又叫他挡住了。
金黄色的火焰扑了上来,将他完全吞没。
简直叫人无法容忍!云敦对鲁鹰的事迹可谓是滚瓜烂熟,从小便守着村里唯一的盲眼说书人,央他将鲁鹰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
鲁鹰不到十五岁便得到追、日弓,接着战穷奇、斩巴蛇,少年英雄,一战成名,是何等的风光,却偏在此时发现挚友竟然是白泽所化,遭遇背叛,因此才一路追杀白泽到无夏——凡此种种,他闭着眼睛也能数得出来。
但眼下,居然出现了新情况,所有人都知道,偏偏唯独他不知道! 鲜血四溅,她颓然而落。
“废话那么多,叫你去你就去!” 却被一双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便如同千百次,她曾经在梦中梦到过,却从来不允许自己去想的场景——他紧紧地抱着她,对她说:“但求同死。
” “为啥?” 曲焰猛然睁眼,鲁鹰正在跟她一起急速坠落,地面已经近在咫尺,饶是她迅速展开翅膀,奋力拍动,才在最后一刻将他们两人生生地又拉上了天空。
“那你去吩咐厨下给鲁教头炖点鸡汤补补吧。
” “傻子!”她骂着,只觉得眼角发烫,视线模糊,“我摔不死的,你忘了我是鸟吗?” “是!”云敦挺起胸膛来,“鲁教头在我们那里可出名了!天下第一神射!就是为了这个我才来无夏做羿师的!” “人类欠你的,便由我来还,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闭了嘴,挨个过来拍拍云敦的肩膀,在他央求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走开了。
倒是舒巡捕停了片刻,问他:“听说你对鲁大人颇为敬仰?”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觉得心乱如麻,身后却响起了雷鸣般的咆哮声。
那只吞噬火焰的青铜兽头从半空中探了出来,气势汹汹地俯瞰着他们。
“你们究竟在说啥?”云敦好奇心大起,舒巡检却在一旁咳了咳:“打扫做完了,就都闲在这里?今日的五百次射靶练习完成了吗?” “殃及佛塔,汝可知罪?” 羿师们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那火焰抚摸着他,如同母亲温柔的手。
“只怕要花掉半个月的俸禄了。
” 云敦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那金黄色的火焰在他周身流动,却没有伤害他分毫。
它们就像是钻入了他的皮肤里面,让他觉得浑身轻飘飘暖洋洋的,好像随时能生出翅膀飞起来。
“唉唉,春宵苦短啊。
”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里冒出来,他的双脚就离了地,自己竟然真的飞了起来!惊喜交加之余,他将李大娘的孙女抱在怀里,还不忘回头确认了一下——在他的身后,竟有一双由火焰组成的翅膀! “整整一晚?” 这下子舒巡检他们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现如今天都亮了。
” 那怪物是什么?鲁鹰与那双燃烧的兽眼两两相对,满心疑惑。
无夏城中,竟然还潜伏着这等妖兽?却只听得怀里的曲焰朗声回答:“曲焰知罪,谢姑娘成全!” “昨晚从芦花池边回来,将证物交给徐学士后便去了。
”舒巡检回答。
成全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怀里只是一空,自己已经被甩向了莲心塔。
幸好他尚有一臂可用,抓着佛塔的飞檐,抬头望去。
“又去,何时?” 那只朱雀已经飞得很高很高了,是纤细的火红影子,直直投向那只怪物张开的巨口。
“没错,没错!四股金羽,那就是朱雀!昨晚鲁教头带回来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
还记得十六年前盘云村闹过一次朱雀,之后世间再无人得见,我还以为它们就此灭绝了呢。
如今看来,尚有希望!”他两眼发光,说得高兴,又转头四顾,“鲁教头呢?得禀告他才是。
” 但在最后被吞噬之前,它却停顿了一下,朝无夏城的东面扭转了长长的脖颈。
徐学士一面点着头,一面用帕子擦着脸。
自那个方位,却有另一双一模一样的翅膀升起来。
“这么说,昨晚的证物,徐学士分辨出来了?” “莫非……宝贝!” 舒巡检正指挥着羿师们打扫院子,检查损失,听得他们这么一说,也凑了过来。
他是个精瘦黝黑的中年人,颧骨突出,花白的胡须根根四散。
鲁鹰最后一次听到曲焰的声音,略带咽。
下一个瞬间,那庞然巨兽张开了大口,将朱雀整个吞噬了。
“嗯,再接着写:‘万不可将其放在硝石和硫磺附近’。
” 但自怪兽的齿缝间,已有一滴晶莹闪烁的细小冰棱,缓缓飘落。
鲁鹰望着它落向燃烧中的无夏,就像是在那个晚上,它落向他的额头一般。
“朱雀羽通体金黄,顶端分四股或五股不等,可瞬间自燃。
” 瞬间便碎裂了。
羿师们就地找了张还算完整的椅子,徐疏影坐了上去,脸都没顾上擦,便唤着云敦过来赶紧拿笔记录。
他原本就胖,如今脸上没了胡子,更显滑稽,云敦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便笑出声来,只凝了神去念自己刚才写下的字: “唉唉,连朱雀的火焰也不行吗?” “咳,刚才记到了哪里?” 飘荡着纱帐的车停在高处,纱帐内美貌的王者俯瞰着眼前的景象:一片焦土当中,唯有莲心塔依然屹立不倒。
“徐学士?”云敦丢了弩箭,站起来喊。
“如此看来,要再开通天引,非得要麒麟血不可了。
” 这脸看起来颇为眼熟,如果添上胡子,再加上顶纱帽的话…… 乌黑的纸扇一下下磕在下巴上。
那家伙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指向东厢。
那里烟气缭绕,尘埃飞腾,隐约显露出一个身影。
云敦立刻以标准的姿势半蹲在地,举起了弩箭开始瞄准,但很快又疑惑地偏了偏头。
这人的身材肥滚滚的,完全不是当刺客的材料,更可疑的是,他的动作未免也太过于笨拙了,几根断梁就差点将其绊倒。
云敦眼看着他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一路跌跌撞撞地摸索到了一道残墙,立刻趴了上去,露出一张熏得漆黑的脸。
“有意思……我也看够了,回去吧。
” “谁干的?贼人在哪儿?”他咽下口中最后一口包子,摸着腰间的弩箭问。
八 云敦叼着包子趴在树梢,朝院子里张望。
巡猎司的总部是处四合院,自从翰林院的徐疏影学士借调过来之后,总教头鲁鹰让羿师们将东厢房全部腾出,供徐学士摆放他那些沉得要死的古旧书简和不计其数的瓶瓶罐罐。
现在,东厢整整一面墙都垮了,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倒着灰头土脸的羿师。
云敦先是心中一紧,接着见他们尚在辗转呻吟,这才放下心来。
他跳进去,将其中跟他相熟的先扶起来,帮着拍打身上的灰。
无夏城的这次走水,巡猎司首当其冲,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司里全部的羿师们倾巢出动参与救火,或多或少都得到了表彰。
尤其是云敦,他成功地救出了李大娘的孙女,肩膀都差点被前辈羿师们拍到脱臼。
但“我生出了对翅膀哦”的说法,毫无意外地遭到了羿师们的集体鄙视,认为他肯定是被烧坏了脑子。
唯一能够解释清楚这是为什么的徐学士在听完他的叙述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却连半句解释都没有给他。
“李大娘的手艺这么好,总不能浪费粮食啊。
” 云敦为此消沉了几日,但不到五日,他又重新振作起来了,还拎了只罩着蓝布罩子的鸟笼,在巡猎司的临时据点里逢人便炫耀。
正巧鲁鹰教头因在救火中受了重伤,休养了几日,此刻刚好前来述职,说是伤好得差不多了。
可他臂上缠着绷带,脸上烧伤未愈,面色更是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这副尊容往巡猎司里一坐,无一人敢上前寒暄,只有云敦依旧毫无察觉,仍是将那鸟笼拿去献宝。
云敦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云敦,你这鸟儿在哪儿买的?” “嘴里还衔着包子吧?” “不是买的,失火那天晚上在火场里拣的。
” “我那个时候的反应也叫快,当时心里就转了好几个弯。
”云敦事后跟人夸口的时候,这样说道,“巡猎司虽说只是捕猎妖兽,却也保不齐得罪了哪些乱臣贼子,要真有人存心滋事,埋伏在内,我若从正面冲进去,岂不是正好落入网中?因此我多了个心眼,绕到后门,爬上那棵歪脖子柳树——” 鲁鹰捧着鸟笼转来转去地看。
笼里的鸟儿羽毛零落,蜷作一团,见鲁鹰在看,索性把屁股转过来对着他。
爆炸发生的时候,云敦正在街口吃早饭,才刚将一只梅干菜扣肉馅儿的包子塞到嘴里,连嚼都没有来得及,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巡猎司门口两侧的石狮子各飞出去一只,气浪带起的烟尘好半天才落干净。
云敦也凑过来。
巡猎司在无夏的总部叫人给炸了。
“拣到时候就这样,我猜是让火把羽毛给燎了,丑是丑点儿……” 一 “别瞎说!现在还是雏鸟,成鸟我见过,可漂亮了。
” 他再也忍耐不住,扭头狂奔起来。
鲁鹰伸了一根指头进笼子里,那鸟张开了翅膀直后退,他耐心等待着,终于等到它试探着靠近,一口啄在他的手指上。
在她身边,还掉落着那只描画着朱雀的插栉。
他眼神柔和,只差呵呵笑起来。
他忽然松了手,任由手中湿透了的衣襟垂下来。
眼前端坐在火焰中央的贵妇人,面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神色,只有诡异至极的平静微笑。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皮肤焦黑,一点点化为灰烬。
“这种鸟现在可珍稀了,十六年一产卵,五十年可于火焰中重生,再为雏鸟。
” “婉儿,婉……” “教头什么时候也懂养鸟了?” 猛然间,有火焰自她体内炸裂,如巨蟒般将她层层包裹。
他惊叫着,一下子滚出了牛车,落进池中。
被冰冷的水一激,他清醒了几分,用衣襟兜了水,一兜兜地泼向牛车。
“那是。
你这水可不行,快去换点儿泉水过来。
” 那妇人望向空中,表情似有所悟,竟渐渐露出喜色,红唇微张,吐出感慨:“没错,我还记得当年那蛋的味道。
真美味啊……” 云敦出门的时候,还听鲁教头在那里对着笼子念叨:“……从今往后,有我和你,可好。
” 怀中的身子忽然发起烫来,叫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她。
她朝他抬起眼帘,一双眼瞳犹如融化的黄金,照得睫毛都根根通透。
他哪里见过这等骇人的景象,朝后一退,撞在车壁上。
一时间,车内光芒更盛,她寸寸肌肤都在龟裂,裂口中朝外透出光线,终于照亮了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容颜。
“骗子!都是骗子!明明说好不重生,给我吃的!” “你胡说些什么!不过是吃了几个鸟蛋……” 朱成碧眼含热泪,挥舞着拳头正在抗议。
“这些年来,我也想明白了。
你我虽有情,却注定分隔两地,不得长相厮守,都因当年一时贪图口舌之欢,造下杀孽。
天网恢恢,果真疏而不漏。
” 常青正抱着一大堆药瓶走过,闻言差点直接扔到地上。
他还要近前,她却操起一旁的刀,将刃放在自己脖子上。
“你还吃!也不看你的胃装不装得下!庆余街一路吃到福寿市,连安宁坊都吞了半边!那里是烟花厂啊!” “你的婉儿早就死了,你得称我端王妃。
” “嗝!”朱成碧打了个嗝,喷出两三个火星。
“婉儿!” 常青将药瓶一个个摆放到桌上,一边翻找着,一边继续数落:“那朱雀就那么好吃?连正在重生的都照吃不误——这下可不是烧到了喉咙又吐出来?” “我记得,所以我在等。
一个寒暑,又一个寒暑,陈泽,我等了你足足十五年!你若早来几年,我心口还有一丝活气,到如今,只剩灰烬了!”她的声调哽咽,“更何况,王爷待我情深意重,我不能负他。
” “朱雀就是好吃。
”朱成碧瘪了嘴嘟囔,“朱雀蛋更是美味,只可惜只能吃一次,便永远沉淀在血脉中,第二次只要入口一丁点,就能叫人从内而外地烧起来。
” 那贵妇人将那梳子捏在手里,紧贴在胸口。
“鲁鹰可是第一次吃,怎么也觉得自己快烧起来?” “这些年我走遍神州,终于找到传说中的犀牛角,做得这件你最爱的插栉。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总是扎不好辫子,总要我替你梳头?我那时便说,这么笨的姑娘,往后可如何是好?倒不如,嫁给我,我日日替你梳头。
” “啊,他不一样,我在里面另外还加了……” 他将那物件从袖里取了出来,摊在手掌上,朝她递了过去。
是一柄半圆形的发梳,梳身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周围围着一圈细小的火焰。
“嗯——?” “婉儿……”他尽量柔声道,“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走。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给你备了一件礼物。
” 常青拖长了声调,正待好好盘问她一番,朱成碧却忽然捧住了肚子,露出了苦哈哈的表情:“吃太多了……胃疼……” 他趁她露出一瞬间的失神,突然便闯入帘中,握着她持刀的手腕朝旁边一扭。
那刀哐当一声,掉在一旁。
他再顺势一拉,将她整个拉入怀里,她的身子开始还僵硬,后来也慢慢地软了。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吃那么多!啊啊找到了,珠珀消食散!翠烟赶紧取温水来化了!樱桃,去给姑娘找暖手的香炉来捂肚子!” “是么。
他连你我二人之事,也尽都知晓么?” 朱成碧趴在案上,面色铁青,瞧着常青忙前忙后,直急得额上一层薄汗的样子,嘴角越翘越高。
“王爷胸襟广阔,早知我出身贫贱,却仍旧是宠眷不衰。
” “你笑啥?” “这是要赶我走啊!”他慢慢地咧开了嘴,“是怕我跟琅琊王泄露了你的秘密?” “你说那朱雀,后来为何又肯重生?” “这里是十两黄金,拿了去,江陵、云珑,哪里不能开你的梳子铺?” “这个嘛,或许是找到了愿意活下去的理由吧。
那朱雀一窝有五个卵,其中四只分别为四人所吃,剩下的那一只呢?” 一只锦缎制成的荷包被扔出了车帘,沉重地砸进芦花间的泥地。
“是啊。
”朱成碧点头,“剩下那只去了哪里呢?” “了断?” 两人相视,又在同时笑起来。
“我想要个了断。
” “没想到被养成了那种憨憨的人类样子。
” 他胸中纵然有再多的热血,此刻也凉了,苦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前来赴约?” “是憨了点儿,倒也挺可爱的。
” “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
”那妇人缓缓开口,“所以这把刀才在这里。
” “喂!” 你这又是何必?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 朱成碧用袖子掩住嘴:“好啦,虽然在我眼里人类彼此差别不大,不过目前遇到最可爱的人类就是常大人你啦——” 他胸中激荡不已,伸手就要去掀那车帘,帘间却忽然现出一截利刃,直指他的心口。
“这,这完,完全不是重点!” “婉儿!” 常青恼羞成怒,甩了甩袖子就要掉头走掉,没想到袖子的一角正好被她抓在了手里。
月光虽然模糊,却还是渗了些许进车内,映出端坐其间的妇人的剪影。
他望见了绣有凤鸟纹样的腰带,再往上,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下巴轮廓,还有胸口一段雪白肌肤。
“这次冷冰冰大叔的表现却颇出人意料。
叫我也忍不住想,人妖之间相隔犹如天蜇,但若有心,纵身一跃,说不定也可相遇……” 莫非,这是个圈套?他猛地警觉,立刻背靠着牛车凝神静气,朝四处张望。
天幕低垂,四野静寂,唯有远处传来寒寒窣窣的草叶摩擦声,是那只被放开的拉车的牛,正在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他松了一口气,又翻过身来,两根指头搭着车窗的边缘,朝里望去。
常青已经背转身,一时没有答话。
身后静了下来,他只听得到自个儿心跳如鼓,最后却还是咬牙开口:“我终究是要走的。
到时候,谁来嘱咐你少吃点儿?” 他在车窗外敲了敲,压低嗓子喊道。
车内却依旧是一片沉默。
他等了一阵,没有回应,回头一看,朱成碧已经趴在案几上睡着了,手里还 “婉儿?” 拽着他的衣袖。
他往回拽了又拽,却被抓得死死的。
他垂下眼来,揪着那截衣袖。
借着那点光,他一眼便望见了湖边等待的牛车。
四周尽是白茫茫的芦花,在微风中起伏,牛车帘幕低垂,寂静无声,其间连盏灯火也未点。
想起车内等待之人,他不禁欢喜起来,一路涉水过去,也顾不得弄湿了衣裳。
唯有一声叹息而已。
他如约赶到时,天空中的一轮新月恰好被涌上来的云团所吞噬,只留下一角残余的光亮。
大梁崇安七年十月初二,无夏城无故走水,火势不熄,城东南民户五不存一。
有怪兽,铜额焰口,起城北,吞起火屋舍十余间,火势瞬时而灭,兽匿,不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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