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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步影响几十年局势的好棋(2/3)

层意思,野狼谷的土匪,已成为公害,我想剿匪,可县里包括洪江汛把总署,力量实在有限。

要剿匪,必须借助民间力量,我想听一听马总镖头的想法。

” 此言一出,马占山半天没有说话。

白马镖局吃了野狼帮的大亏,自然想报仇。

问题是,全县的官兵加起来,才一百多号人,平时欺压百姓还可以,让他们去剿匪?岂不是笑话?自己若是答应古县长,打头阵的,可就是白马镖局,若是再死几个人,自己这镖局,还能在洪江立足吗? 古立德见马占山半晌不语,便问:“马总镖头有顾虑?” 马占山不得不说:“我听说,野狼谷聚集了四五百土匪,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而我们黔阳县,就算把官兵和镖局的人加起来,大概也只有四五百人手。

一比一……” 古立德明白了马占山的意思,大家不是不想剿匪,而是像周永槐、王顺清一样,怕。

古立德说:“有关这一点,请马总镖头放心,我肯定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

真的碰了,我这个县太爷,也当不成。

真要剿匪,我肯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 马占山说:“既然古大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是为万民之福,我如果再不答应,就是我不懂事了。

不过,我能否向古大人提个建议?” “请讲。

”古立德说。

马占山自然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此次遇匪,自己损失惨重,拉开了同忠义镖局的距离。

若是县太爷剿匪,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忠义镖局置身事外。

他说:“整个黔阳,除了官府,力量最强的,还是忠义镖局。

古大人如果要剿匪,没有忠义镖局的支持,恐怕很难成事。

” 古立德说:“这个自然。

只要在马总镖头这里谈妥了,接下来,我就去找刘总镖头。

” 马占山也清楚,既然县令要剿匪,自己如果拒绝,将来在洪江,肯定就站不住脚了。

除了答应,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他说:“既然这样,我没问题,白马镖局,保证全力支持古大人。

” 古立德得到这个承诺,便说出了第三层意思,也就是为此次事件的死难者募捐。

这件事,官府自然不便出面,他又不想让一个洋人出面,将来这件事给人留下把柄就不好了。

他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政府方面,就由赵主簿和胡师爷负责,由他们组织洪江乡绅以及德高望重者出面组织。

事情原本是老布提出的,可古立德宣布此事时,却把老布绕过去了。

老布自然不明白这里面的微妙,倒也不在意,暗中惊喜的是胡不来。

他实在没想到,好事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只不过,这个赵廷辉到底是红是黑,他还不是太清楚,需要好好摸一下底。

正事说完,马智琛拿着一块茶饼出来了。

马占山也没在意为什么是马智琛拿了茶饼来,示意儿子将茶饼交给古立德。

古立德接过茶饼,并没有看茶饼,而是先看马智琛。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叫马智琛吧?”古立德问。

马智琛显得有些腼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马占山说:“正是犬子马智琛。

难得古大人记得犬子的名字。

” 古立德并没有看马占山,而是盯着马智琛,问:“愿不愿意跟着我在县衙当差?” 马智琛和余海风的心境相似,觉得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想逃离。

余家在和顺有分号,余海风可以逃去那里。

可马家只在洪江,马智琛无处可逃。

听了古立德这样说,马智琛顿时惊喜,他很担心父亲会反对,因此抢着说:“我愿意。

” 古立德于是转向马占山:“马总镖头的意思呢?” 马占山一时不明白古立德何意,转而又想,在中国,商业总是末品,当官才是正道。

王顺清就是典型的例子,他是王子祥几个儿子中,最不肯读书的一个,后来走通门路,由家里出钱捐了个官。

而今,洪江名义上的首富是张祖仁,但大家都知道,王顺清才是洪江的隐形首富,他的身家,恐怕比张祖仁多出不止几倍。

再说,马家在洪江,始终被别人看成是外来户,似乎有些格格不入,若是能出个官,地位肯定不一样。

马占山说:“古大人能看上犬子,是他的造化。

我只是有些担心,他年轻不懂事,把古大人的差事办砸了。

” 古立德说:“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定了。

从明天开始,就让他跟着我。

” 说过之后,古立德开始看茶饼,起先还有些漫不经意,只看了一眼,眼睛立即大亮。

他拿起茶饼,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再用指甲盖挑出一点茶叶,放在舌头上,仔细品了品。

“马总镖头这个茶饼,应该有来历吧。

”古立德问。

这个茶饼确实有来历,与马家到洪江落脚直接相关。

只不过,这是马家最大的秘密,马占山不能说,就算是马家人,也并非个个都清楚。

马占山说:“有没有来历,我不是太清楚,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 “你父亲留给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来历?”古立德问。

马占山说:“我父亲死得突然,就算有什么来历,他也来不及说。

” 古立德说:“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渠江薄片。

渠江薄片在湖南黑茶中,可称鼻祖,也是湖南黑茶中最好的茶。

但整体来说,湖南黑茶,是以薄利多销闻名于世,所以,这些渠江薄片刚生产出来时,价格一般。

但这饼茶,不一样。

” 马占山问:“为什么不一样?” 古立德说:“关键在于时间。

如果我的估计不错,这个茶饼,可能有一百年以上的历史。

” “一百年以上历史?不可能吧?”马占山说。

“所以,我才想问一问这饼茶的来历。

”古立德道,“既然马总镖头无法说明来历,我的话,也只能算是参考,不能作数。

” 马占山抓住了机会,说:“这饼茶,放在我家,也就是一饼茶而已。

既然古大人如此看好,我就送给古大人,作为一点小礼物吧。

” 听了这话,古立德的眼前立即一亮,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眼中的光便消失了,他说:“马总镖头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饼茶,我不能要。

” “为什么?”马占山说,“我能知道原因吗?” 古立德说:“就算再普通的黑茶,放二十年以上,也已经价值连城,何况这饼茶有可能超过了百年,那就成无价之宝了。

我作为朝廷命官,岂能收受如此贵重的礼物?这是万万不能的。

” 马占山还想坚持,道:“可是,对于我们马家,这只不过是一饼普通的茶,甚至还不如刚才的黑美人。

” 古立德和马占山,一个执意要送,一个力拒,可急坏了一旁的胡不来。

以胡不来的阅历,自然清楚,马占山这是要向古立德行贿,但又故意装糊涂。

一方面,胡不来惊叹马占山送礼送得可真是高明,不着痕迹。

另一方面,又害怕古立德是真的水米不进的清正廉洁。

当师爷的,不就是想跟着主子捞好处吗?主子如果太干净,师爷哪有油水可捞?胡不来怎么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清廉的官,同时,又担心自己投错了门,真遇到一个奇葩,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当然,胡不来也有惊喜。

这白马镖局,竟然藏着如此宝贝,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想办法弄到手。

马占山拿出渠江薄片,原是想行贿县太爷,却不想露了宝,给自己家惹出一系列祸患。

当然,这是后话。

※※※※※※※※※ 余海风睡过了头,一觉醒来,天已经微亮。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不少,他仿佛一夜间长大了许多,脑子里塞满了事,倒床上,这些事,便一幕幕在脑子里闪过,闪得最多的,还是表妹刘巧巧。

余海风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病,他一直努力想把刘巧巧从心里赶走,可越赶表妹越往他的心尖儿上钻。

余海风翻身起床,奔向后院。

一般人家,后院通常用来当库房,但余海风家的后院是干净的平坝,正面的墙壁上有四个红色的大字:智、勇、敢、为。

左边靠着墙壁是一个兵器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刀枪棍棒,右边吊着几个沙袋、练臂力的石锁以及石头轱辘。

后院就是一个练武场。

余海风走进去,看见弟弟余海云一只脚独立,另一只脚几乎是齐着肩膀抬过了头顶。

武术之中,这个叫直立劈叉,寻常的人做不了这个动作,会点功夫的人也难做出这个动作,要经常训练的人才能做出这个高难度的动作。

崔立背对着余海风站在余海云身边,一手扶着余海云的腿,在指导着他。

余海风在和顺四年,虽然一直没有间断武功练习,但毕竟没有老师。

这次回到洪江,余海风很快把这四年落下的课程赶回来。

余海风走过去,叫了一声舅舅。

崔立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显得很冷淡,像是两把闪着寒光的刀,直刺余海风。

崔立说:“怎么回事?又迟到了。

” 余海风有些怕舅舅,只得小心地认错。

崔立再扔给他一个不满的眼色,松开了余海云的腿,说:“你们自己练,我到楼上休息一下。

”径直走了。

余海云没料到舅舅会突然松手,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差点倒地。

好在练武的人,身手敏捷,顺势一跳,站稳了。

余海风看了远去的舅舅一眼,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把弯刀,开始练起来。

他本不擅长用刀,只是经常和朱七刀一起,对刀这种兵器有了几分喜爱。

更何况前几天看到朱七刀对敌,两把刀使在他的手里,行云流水,仿佛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余海风记住了朱七刀的招式,此时有意试一试身手。

余海云照例拿过的是一杆长枪。

两兄弟的武功,都是舅舅教的。

几乎整个洪江都知道,舅舅崔立最擅长的是长枪,能把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

只有余海风余海云兄弟知道,舅舅还有一套独门绝活,追魂腿。

如果将腿法和枪法合二为一,那才是真正的威力无比。

不过,崔立严令两兄弟,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施展腿法,更不能对外人说起。

小的时候余海风好奇,问为什么,被舅舅狠狠打了一顿,至此,兄弟俩再也不敢提起此事。

兄弟俩极为好奇,私下里多次讨论,均不得要领,却又不敢问舅舅。

特别是余海风,他总觉得,打小时候起,舅舅对海云的感情,要比对自己深得多。

再想到他一把年纪,竟然不肯结婚,以上种种,让崔立显得极其神秘,也让初晓世事的余海风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似乎每一个人,都藏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余海云练了一趟枪,没见舅舅出来,便看了一眼哥哥,对于哥哥使的刀法十分好奇,随口问:“哥,七刀叔教你刀法了?” 余海风一怔,忙摇头:“没有啊!七刀叔怎么可能教我刀法?”通常练武之人,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武功教给别人,除非是徒弟或者亲人。

余海云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七刀叔脾气古怪了一点,不过他对你很好嘛!老实说,七刀叔的刀法不错,舅舅经常称赞他呢。

如果会他的刀法,以后遇到厉害的土匪,就更不用担心了。

” 整个洪江都知道朱七刀的刀法好,同时也都知道,朱七刀是个怪人,整个洪江,几乎没有一个朋友,不知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可是,无论人家提着怎样的礼品上门,他都一律不开门。

余海云此时问出此话,自然是羡慕加上忌妒,同时也是试探。

余海风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七刀叔又不收徒弟,如果他收徒弟,我愿意拜他为师,多学一门武功。

我们经常在江湖上行走,有武艺防身,是好事嘛!” 余海云哦了一声,有些失望,不过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哥,我们来拆几招吧!” 余海风兄弟从小一起练武,几乎天天拆招,武艺仅仅练还不行,必须有实际交手的经验。

兄弟俩对拆就是掌握临场发挥的经验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余海风也没有多想:“好吧!” 余海云有些兴奋地说:“今天我们练腿法。

” 余海风点了点头,把刀放在兵器架上,缓缓走到练武场中间,还没有站稳,余海云就一步跃了过来,飞腿就踢。

舅舅崔立只教过余海风十招腿法,余海风刻苦练习的时候,体会到腿法变化多端,不过只能和弟弟过招,不能在外人面前使用,就不知道腿法究竟有多么大的威力。

但和弟弟过招,兄弟俩都熟悉招数的变化,就像自己的左手和右手较量一下,能有什么结果。

余海风见弟弟飞腿来踢,并没有在意,后退了几步,摆了个防守的架势。

余海云一招不中,脚一落地,一纵身,高高跃起,两腿连环踢来。

余海风不慌不忙,双臂平举,格挡住弟弟的进攻。

余海云连环踢不中,人已经往下落,这个时候,他的双肘呈泰山压顶的招式压向余海风。

余海风依然以双手胳膊格挡,不过,也就在余海风双手格挡住余海云双臂的那一瞬间,余海云双臂一压,人借力往上一跃,右腿膝盖闪电一般顶在余海风的下巴上。

原来,余海云泰山压顶是虚招,下面那一招顶才是实招,变化快,来势疾。

余海风感觉到不妙,猛地往右边一偏。

余海云的膝盖磕在余海风左边的脸上。

余海风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摔了出去。

余海云兴奋得一声大吼:“你输了。

” 余海风摔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一片,嘴一张,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余海云一招得手,正在高兴,一低头,只见哥哥躺在地上,吐了血,吃了一惊,忙蹲到哥哥身边,伸手搀扶他:“哥,你……不要紧吧?” 余海风晕头转向,好大一阵,才渐渐清醒。

余海云脸色有些发白,担心地说:“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告诉爹呀!爹知道了会骂我的。

” 余海风揉了揉脸,站起来,又吐出一口血。

“没事,好像是牙齿松了。

”余海风说,“你这一招变化很快,我怎么没有见过?” 余海云脸色大变,忙说:“不都是舅舅教我们的飞踢吗?我就是灵活运用了一下,临时改变了一下招数。

” 余海风心里清楚,弟弟虽然灵活,善于融会贯通,但这一招,舅舅确实没有教过自己。

想到这里,他心里多少有些酸味,不明白舅舅为什么会这样。

同时,心里还有另一种纠结,自己和海云是一母兄弟,他为什么不肯对自己说真话? “你就是比我有悟性,将来,功夫一定会比我好。

”余海风淡淡地说。

余海云有些得意,看哥哥也没有多大伤,松了口气:“哥,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爹呀!” 余海风一挥手,笑道:“这么点小事情,我怎么能给爹说呢?我们是兄弟嘛!兄弟打破脑壳镶得起,你不要放在心上。

” 余海风感觉脸有些疼痛,就说:“弟弟,今天我不练武了,我到书房看看书,歇息一下。

” 余家二楼是余成长夫妻的卧室,三楼是余海风三兄妹、舅舅崔立的卧室,还有一个书房。

妹妹余海霞的闺房在前面,余家大屋在三楼上修建了一个绣楼。

湘西一带的大户人家,只要有女儿的,一般都要修绣楼,让女儿在里面做女红,学习一些琴棋书画,甚至还有可能在绣楼上抛绣球,选择如意郎君。

余家的书房宽大,有四个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正面的墙壁上有一张字画,画中是两根竹子,淡墨轻写,寥寥几笔,却跃然入眼。

旁边是一副题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落款是两个印章,一个是“郑燮之印”,一个是“七品官耳”。

竹画两边还有两副楹联:传家有道存忠厚,处事无奇但率真。

楹联上面没有印章。

余海风刚刚坐下,拿起一本书,就听到书房外传来一下咳嗽声,父亲余成长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

“爹。

”余海风忙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道。

余成长微微点了点头,说:“海风,你坐下,爹想和你谈点事情。

” “是。

”余海风规规矩矩地坐下,直着身子。

余成长看了看儿子,缓缓地坐在余海风的书桌对面,道:“这次到长沙,辛苦你了。

” 余海风看了父亲一眼,他有些怕父亲,觉得父亲极其严厉,自己似乎做什么都是错。

余成长继续说:“你收留乞丐、杀土匪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

” 余海风脸色一红,忙说:“爹,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多注意。

” 余成长一脸严肃,反问:“你什么地方错了?” 余海风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余成长道:“我们风云商号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有所为,有所不为!爹没有怪你,恰恰相反,爹认为你做得对,和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 余海风心中一阵激动:“爹……”余成长点了点头,继续道:“以后你遇到土匪,该出手的时候,就不要犹豫。

” 余海风应道:“是,爹。

” 余成长停顿了一下,正色道:“和土匪交手,你有没有用舅舅传给你的腿法?” 余海风回答道:“没有。

”回答完之后,他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不住了,鼓起勇气问道,“爹,我为什么不能用舅舅教的腿法?” 余成长淡淡一笑:“舅舅并没有说不让你们在外面施展腿法。

这套腿法是我们家的防身绝技,防身的绝技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江湖险恶,知道的人越少,发挥的作用才越大。

如果人人都知道你有一身好腿法,明里斗不过你,暗中射你一箭,你如何应付?” 余海风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于是点了点头。

余成长淡淡地看着他,笑了笑,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情,你舅舅性子急躁了一些,骂你们几句,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别放在心上。

” 余海风回答道:“知道了,爹,我和弟弟怎么可能和舅舅计较。

” 余成长欣慰地点了点头:“海风,你已经长大了,爹也要老了,家中的担子,也会落在你的肩膀上。

我已经想过了,四月花朝,把你和巧巧的婚事定下来,以后,你也不用回和顺了。

你是长子,这个家需要你。

” 和巧巧确定亲事,是余海风最迫切的一件事,但要他留在洪江,他一万个不乐意。

可毕竟这是父亲说的话,他作为长子,不得不执行。

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余成长说:“等一下,你去一下你二姑父家。

” 余海风不解地望着父亲。

余成长说:“是这样的。

县里新来了一位县令,姓古。

” 余海风说:“是的。

他是和忠义镖局一起到洪江的,我们见过。

” 余成长说:“古大人要剿匪,而且,要忠义镖局和白马镖局配合。

这件事,你问问二姑父,看他是怎么想的。

还有,古大人要为马家搞募捐,洪江城有一大半的商家,对马家没什么好感,好像没多少人肯出钱。

你去和二姑父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 余海风不解了,问:“这件事,爹为什么不自己去?” 余成长说:“爹老了,以后余家的事,你要多参与,要学会当家。

” “您还这么年轻。

”余海风说。

余成长说:“做生意是大学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当年,如果我不是从小跟着你爷爷学生意,我们余家,也不会有今天。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慢慢给你加担子。

” “我听说,当年,爷爷把您赶出了家门,是这样吗?”这个结,在余海风心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他一直想问,却没有机会。

余成长说:“这个事啊,正好说明你爷爷的高明。

要吃早饭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说吧。

走,我们去吃早饭。

” 余海风有点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从小,他就听邻居们说,父亲是余家的不肖子孙,所以被赶出了余家。

今天好不容易捞到机会,他真想解开心中许多谜团中最大的这个。

吃过早饭,余海风从家里拿了一些茶,向二姑父家走去。

整个龙船冲,从沅水码头向南,是一个大长斜坡,这个坡,通向的码头,是洪江四十多个码头中最大的一个,也是最中心的一个,被称为陆路长码头。

从这里走向江边看码头,蔚为壮观,即使是平常的日子,也有四五百艘大小船只,停靠在码头上。

这样的景象,在当时的中国,很难见到。

龙船冲和余家冲紧邻,余海风走到龙船冲,爬上九十九级台阶,拐个弯,就是忠义镖局的大门。

忠义镖局是一座四合大院,前庭后院,墙低院深。

在成片的窨子屋群之中,显得鹤立鸡群,唯我独异。

前院的围墙边,竖立着一根旗杆,旗杆上悬挂着一面杏黄旗,旗帜上有四个大字:忠义镖局。

前院的两边,是两排兵器架,插着刀枪剑戟、斧钺棍棒。

墙壁上四个白色大字:忠、孝、礼、义,还有一副十八罗汉练功图。

这里是忠义镖局的镖师们练习武功的场所。

前庭进入后院的大门上,有一副对联:镖传四海,信达三江。

后院宽一丈多,深却有五六丈,中间天井,两边各有六根大柱子。

后院是镖师们的起居之所,后院正房是洽谈生意之所。

靠着墙壁有一个供桌,上面供奉的是关公,关公像两边也有一副对联:千里路途三五步,十万雄兵七八人。

余海风走进后院,刘巧巧刚好从后院出来,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毕竟是姑父家,余海风又好武,打小时候起,就喜欢往这个院子里跑,和忠义镖局的镖师交朋友,尤其是朱七刀,那可不是几年的交情。

也正因为如此,还是孩提时代,余海风就和表妹刘巧巧熟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余海风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爱上表妹的,表妹呢?对他似乎也有特别的情义。

最令人兴奋的是,表妹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两家有意结亲。

“巧巧。

”余海风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颤。

“表哥。

”刘巧巧心中怦怦直跳,美目流盼,脸上忽然飞起一阵红晕,羞涩地把目光移到一边。

余海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因为心跳太快,实在没有力量将那些话吐出来,最后只说了句:“我爹叫我来见二姑父。

” 刘巧巧又把目光移回来,深情地一望,掉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大伯父,海风表哥来了。

爹,海风表哥来了。

” “海风。

”刘承忠从正房大步走出来。

他的腰挺直,脚下呼呼生风,几步就走到余海风的面前,伸出右手,往余海风的左边肩膀拍了下来。

刘承忠将余海风迎进屋,正堂的旁边,是一个小客堂,摆了几把太师椅。

虽说余海风从小在这里走动,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可自从和顺回来之后,刘家对他的态度,还是有些变化。

毕竟是刘家未来的姑爷嘛,不能再像从前的小孩子般对待了。

坐下来后,余海风便将茶叶递上,说明这是给二姑父的,这是给承义叔的。

刚刚说完这句话,刘承义进来了。

余海风顿时手足无措,慌忙站起来打招呼。

刘承义也非常满意这个女婿,刚刚说了句话,让余海风心里稍稍平复,刘巧巧又钻了进来,余海风再一次心跳加速。

刘承忠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海风,坐。

” 余海风看一眼站在门边的刘巧巧,坐下来。

刘承忠问:“你爹就是让你来送茶叶?” 余海风连忙说:“不是,我爹让我问一问二姑父两件事。

”父亲是让余海风来找二姑父商量,但余海风不能这样说。

毕竟,二姑父是长辈,他临时改用了问这个词。

刘承忠说:“哪两件事?” 余海说道:“我爹说,新来的古大人力主剿匪,想听听二姑父是怎么个考虑。

还有,古大人号召全洪江城给白马镖局募捐。

这件事,对忠义镖局影响最大,我爹也想听听二姑父的主意。

” 刘承义说:“你爹这是耍滑头嘛。

我们向他讨主意,他却把你派来。

” 刘承忠说:“不管你爹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 “我觉得,剿匪肯定要参加。

”余海风觉得,这事他确实不能做主,可父亲派了自己来,半点主意没有,又显得自己一家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募捐,也不能落后。

” 刘承忠微微一愣,问:“为什么?” 余海风说:“表面上,野狼帮对付的是白马镖局,可实际上,他们是在挑战整个洪江。

我们洪江才多大点地方?我听说,有三股土匪,常常在这一带活动。

如果我们洪江让他们觉得不团结,是一盘散沙,这些人,就可能得寸进尺。

” 刘承义说:“海风你可能不知道,这三股土匪,哪一股我们都碰不得。

” 余海风问:“为什么?” 刘承义说:“野狼帮是势力太大,碰不得。

听说他们有四五百人,上次的架势你也看到了。

飞鹰帮虽然没有野狼帮这么大的声势,但他们的老窝在鹰嘴界,那里是湖南、贵州、广西三省交界,离我们这里远。

拦江贼更特别,专门在水上作恶,整个沅水那么长,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抓不到。

” 刘承忠接过话头说:“承义说的是一个方面,我最担心的是这个县太爷不是真心剿匪。

现在当官的,没有一个不腐败的,就是想巧立名目捞钱。

不信你看,要不了多久,肯定弄出个剿匪捐。

” 余海风说:“官府如果真弄出个剿匪捐,我们也躲不过啊。

只要是真心剿匪,拿钱买平安,出钱出力,对我们,都不是坏事。

” 刘承忠问:“这是你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爹只是让我来和二姑父和承义叔商量这两件事。

”余海风说。

刘承义问:“第二件事,是什么?” “就是为白马镖局募捐的事。

”余海风答。

“为白马镖局募捐?想都莫想。

”刘承义提起白马镖局就有气,“这些年,白马镖局处处和我们作对,到处抢我们的生意。

这次,他们遇了土匪,吃了大亏,正好灭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失去和我们竞争的能力,我们求之不得。

” 刘承忠打断了他:“承义,你听一下海风的意见。

” 余海风说:“我也不知对不对。

我知道,做人一定要投桃报李。

另外,我也听说,圣人更进一步,以德报怨……” 刘承义不想听这些话,打断了余海风:“你也说了,以德报怨是圣人的事,我们不是圣人,我们只是普通人,而且,我们是商人。

商人的原则,是利益互换,绝对没有你吃亏我占便宜的事。

” 既然未来的岳父这样说了,余海风也不好反驳,只能沉默。

刘承忠看出余海风有话说,便道:“海风,你有想法?” “我觉得,承义叔说得对,我们是商人,商人有自己的商业原则,这个原则就是利益原则,没有利益的生意,我们不做。

不过,具体事情,还要具体分析。

给白马镖局募捐这件事,我看不一定完全没有利益。

” 刘承义反问:“我们白送给他们,能有什么利益?” 余海风说:“整个洪江都知道,白马镖局是忠义镖局的死对头。

这时候,我们如果出手相帮,整个洪江,都会知道我们仁义。

这是他们在帮我们擦亮金字招牌,多好的一个广告。

” 刘承义看了余海风一眼,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些道理?”显然是认同他的说法。

开始,见表哥和父亲的意见相左,站在一旁的刘巧巧十分着急,不断向余海风使眼色。

现在听父亲这样说,她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向表哥送出一个秋波。

余海风也恰好在此时看了刘巧巧一眼,顿时脸红心跳,全身发软。

好在此时,有下人进来禀报,白马镖局的马总镖头来了,解了余海风的困窘。

听说马占山到来,刘承忠和刘承义都是一惊。

同行是冤家嘛,马占山只是在二十多年前,到忠义镖局拜过一次码头。

当然,刘承忠也从未去过白马镖局。

刘承忠兄弟和余海风一起,迎了出去。

此时,马占山已经到达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五个挑夫,每人挑着两坛酒。

这个酒坛有半人高,一坛可以装七八十斤酒。

毕竟,两家不是那种随便可以进门的关系,马占山让下人通报后,等在门口。

刘承忠迎出来,拱了拱手,道:“马总镖头,失迎失迎。

” 马占山双手一抱拳:“刘总镖头,忠义镖局仗义相救,马某感激不尽,无以回报,买了几坛水酒,聊表心意。

” 刘承忠正色道:“马总镖头太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江湖中人的规矩。

难道我忠义镖局遇到麻烦的时候,白马镖局就袖手旁观不成?” 马占山脸上一红,依然抱拳:“惭愧。

”他说惭愧,口中客套,心中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当时面对土匪的时候,他居然还想让土匪去对付忠义镖局,自己好脱身。

刘承忠也不推辞:“那我就不客气了。

马总镖头,请进。

” 马占山进了正厅,和刘承忠在茶几边分宾主坐了。

刘巧巧来泡茶,余海风没有坐,站在刘承忠身后。

那些挑夫把酒放在正屋的墙边,各自离开。

马占山看了看余海风,道:“余大少爷,少年英雄,侠骨丹心,马某佩服。

” 余海风不卑不亢,双手抱拳:“谢马总镖头。

” 刘承忠双手端起茶杯:“马总镖头请。

” 马占山也双手端起茶杯:“刘总镖头请。

”他的茶杯略略比刘承忠的茶杯低了一些,这是一种礼节,表示对刘承忠的尊重。

两人喝过三杯茶之后,马占山放下茶杯,双手抱拳:“刘总镖头,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是马某人的不是,请刘总镖头多多见谅。

” 刘承忠忙双手抱拳,道:“马总镖头言重了,如果忠义镖局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马总镖头多多担待。

” 两人相视,哈哈哈一阵大笑。

刘承忠心直口快,颇重信义,别人对他不敬,能忍则忍,倘若别人敬他一尺,他就敬别人一丈。

白马镖局走威武镖,在气势上压了忠义镖局一头,若说刘承忠心中完全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马占山亲自登门拜访,刘承忠也就放下不快,对他诚心相待,颇有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至于马占山心中如何,刘承忠并不在意。

马占山再次拱了拱手,道:“刘总镖头,马某人今天登门,还有一事相商。

” 刘承忠还礼,道:“请讲。

” 马占山说:“昨天,新任县令古大人光临寒舍,一来,对此次事件的死难者表示慰问,二来,提出剿匪一事。

听古大人的语气,似乎也要和刘总镖头商议此事,不知是否已经登门?” 刘承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听马总镖头的语气,似乎有疑虑?” 马占山既然是主动登门,本身已经输了一着,他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说:“不瞒刘总镖头,按照以往的经验,官府剿匪,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否则,也就不会出现山匪坐大这种事。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巧立名目,以此派捐收费。

此次,白马镖局遭此大难,与山匪不共戴天,官府愿意剿匪,白马镖局就算出再多钱,出再多力,也是乐意的。

” 刘承义插话说:“那你还疑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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