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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独处墓园怀旧侣惊闻密室揭私情(3/3)

他。

他是听得平台上的喧闹声,刚从紫霄宫走出来的。

牟一羽道:“大师兄说得不错。

这人虽然曾经是想要谋害我的奸徒,我也觉得不该用这等残忍的手段毁坏他的尸体。

何况即使把他的头颅劈开,也未必能够寻找得到一枚细小的毒针。

莫不成还要把他的每块头骨都……”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三个人差不多在同一时候叫起来道:“不对!”“好像不对!”“咦,真的是好像不对!”说“不对”的是泉如镜,说“好像不对”的是不波长老,“咦”的一声则是出自不悔师太之口。

原来在那具死尸的脸部,渐渐现出一层黑色,待众人围拢来看之时,整个脸庞都已变得漆黑如墨了。

泉如镜道:“要是中了青蜂针的话,脸上应该现出一层青色。

” 不悔师太是曾身受其害的人,当时她是身上中了青蜂针,脸上笼罩的那层青气也要过了十多天才能去净。

见此形状,她当然是无话可说了。

牟一羽心道:“想不到这姓泉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竟会帮我的忙。

”他只道是泉如镜做的手脚,暗暗对他感激。

却不知泉如镜心中的疑惑比他更甚。

尸体脸上变色的原因当然乃是中毒,而且毒性必须比青蜂针更为厉害,才能够将青色变为黑色。

令得泉如镜惊疑的是,非但不是他下的毒,下的是什么毒他都看不出来。

还有更加令他吃惊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人出手下毒,居然无人察觉,包括他自己在内。

如此诡秘迅速的手法,他自视也是不如远甚! 泉如镜本身已经是下毒的大行家,但也正是因此,他此际心中的惊恐,实是比任何人都甚。

“这是何人所为?难道……” 心念未已,陡听得不波喝道:“你是何人?”大喝声中,飞身向一个相貌清癯的客人扑去。

和他一起飞身扑过去的还有一个不悔师太。

不悔也在喝道:“奸徒给我现形!” 三个人的动作都是快到极点,只一晃眼,那陌生的客人已是到了与展旗峰相连的石梁上,和这座平台相隔有数百步之遥了。

不悔首先追到,拂尘一展,千丝万缕,向那人的面门罩下。

紧跟着是不波的长剑刺向那人背心。

先后相差不过半步,不波的剑比不悔的拂尘较长,后发先至,碧莹莹的剑尖眼看就要刺在那人身上。

由于那陌生客人身法太快,许多人连他的“面貌”都未看得清楚。

牟一羽则是看得清楚了的,凭他的眼光,一看就知这个人戴着人皮面具,身材相貌也都是经过了巧妙的化装。

昨天和他一起上山的常五娘是乔装男子的,如今这个客人虽然不是昨天那个常五娘的模样,高矮肥瘦却是差不多。

牟一羽虽然看清楚了那人的面貌,这刹那间,他的心头也是跳个不休,生怕这个客人乃是常五娘的另一个“化身”。

不波和不悔也都是像牟一羽这样,看出了这陌生的客人乃是以“假面”出现,心有所疑,却还不敢确定。

不波怀疑他是东方亮,不悔怀疑“他”是青蜂常五娘。

不悔本来不是以轻功见长,也正因为有此怀疑,是以用尽全力飞奔,在这短距离内,比不波还抢快了半步。

她的本领居武当派女弟子之首。

这一招“千丝万缕”乃是从连环夺命剑法中的“乱披风”一招变化出来,那人若是给她的拂尘罩住,整块脸皮都要给一条条的撕开。

不波是武当派三名内的剑术高手,这一剑更为厉害,只要内力一透剑尖,那人的背心恐怕就要出现一个透明的窟窿! 牟一羽的一颗心吓得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但就在这刹那间,事情却已有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变化。

那人只是张开嘴巴一吹,就把罩到他面门的尘毛吹得随风四散。

吹气的同时,反手一弹,只听得铮的一声,又把刺到他背心的那把长剑弹开了。

这一弹,拿捏时候之准确,当真可说是妙到毫巅! 不悔、不波都是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中的有数高手,尤其不波,不但剑术精妙,内功的造诣也很不弱。

而这两位武当高手,竟然禁不起那人的一吹一弹! 出奇的还不只此,不悔的脚步,似乎也踏不稳,踉踉跄跄的接连退出了七八步,方始能够稳住身形。

不波虽然没给震退,但也晃了几晃,跟着又是“当”的一声,长剑脱手坠地。

众人大惊之下,纷纷跑去抢救。

但不知怎的,跑在前面的那几个人,忽然觉得身子酸麻,双脚不听使唤,“扑通”“扑通”的接二连三倒在地上。

后面的人失声惊呼,不约而同的止了脚步,那个陌生的客人早已跑得连影子也不见了。

泉如镜是大行家,一看便知,说道:“这次总算没有看错,那人撒出的是酥骨散,酥骨散若是混在茶水里给人喝下,最少恐怕也得三天才能恢复气力,但只是吸进风中飘来的香气,却是无妨。

休息半个时辰就会好的。

” 不悔跟着也过来了,她与不波同声说道:“不是!” 牟一羽道:“不是什么?” 不悔道:“不是那个妖妇,这人的使毒手法虽然在那妖妇之上,手段却是不如那妖妇的毒辣。

” 不波则说得更简单:“不是东方亮,东方亮没有如此功力!” 那么究竟是谁呢?牟一羽和好些人都想到了,但谁也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牟一羽松了口气,说道:“不是那妖妇便好。

” 不悔哼一声道:“这个人只怕比那妖妇更难对付。

” 不波苦笑道:“不管这人是谁,他总算已是手下留情,否则我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

”他这话倒是不假,那人的功力确实在他之上,当时他们是在石梁搏斗,那人若是趁他吸入酥骨散的迷香之际,只要运劲一推,他已浑身无力,如何能够抵挡? 牟一羽道:“依我看,还是不要追究此人是谁的好!” 不悔道:“这却为何?” 牟一羽道:“师姐,如果你所怀疑的真是事实,这个人的出现或者反而可以替咱们武当派消除一个隐患。

”他虽然没有明言,但不悔、不波都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这人之所以手下留情,目的当然是不想和武当派结怨。

因此,如果常五娘当真如不悔所怀疑的那样已经来到了武当山,这个人跟着来到,自必是要找常五娘回去了。

牟一羽道:“听说你那记名弟子已经回来了?” 不悔道:“水灵本来已经跟我来的,只因刚才发生的这件意外事情,我叫她回家去了。

嗯,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呀,这样一件小事,你都注意到了。

” 牟一羽笑而不答,只道:“好,那么咱们现在是该回到紫霄宫了。

” 蓝水灵无可奈何,只好把西门燕带回家里。

她的父母见她带一个“男子”回来,初时大为惊诧,待到她禀明原委,这才转为惊喜。

蓝靠山道:“姑娘,你放心住下吧。

我这里除了不岐道长偶然会来之外,观中的道士是不会来的。

只不过——” 西门燕道:“不过什么?” 蓝靠山道:“我想请你改回女装,因为我有一些种菜的朋友,要是他们来串门子,恐怕……” 西门燕笑道:“我懂。

一个男子怎能和你女儿同住一间房间?” 蓝水灵道:“别开玩笑。

说正经的,我们这间石屋是孤零零的独处一角的,附近并无人家。

来串门子的菜农不是没有,但也很少的。

只不过你可要安分点儿,别到处乱走。

” 西门燕道:“我知道了。

见了你的弟弟我就走。

”蓝水灵的父母不觉发出会心微笑,似乎想说什么,却不敢说。

西门燕知道他们误会,也不说破。

这晚她们同床夜话,西门燕把在辽东碰上蓝玉京的事情说给蓝水灵听,听得蓝水灵又是欢喜,又是惊奇。

“啊,他的剑法当真已经练得那么厉害?” “他不但剑法精妙,内功的造诣也比我深厚不知多少呢。

那次我被常五娘的迷香所困,就是全靠他赶走那个妖妇,救了我的。

他根本就不用口含碧灵丹,吸了迷香,一点事也没有。

” 蓝水灵惊异不已,说道:“他在下山之前的几天,曾和我在展旗峰下练习剑法,他给我喂招,他还输了一招给我呢。

只不过七八个月功夫,怎的他就能如此突飞猛进?” 西门燕道:“听说他得了无相真人所传的剑诀,下山之后,想必又曾有奇遇。

” 蓝水灵道:“这也罢了,有桩事情,我却怎样也想不通。

那妖妇常五娘和我的弟弟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为何那妖妇三番两次与他为难。

” 西门燕道:“也不算怎么为难,那妖妇好像是要你的弟弟做干儿子。

” 蓝水灵道:“是呀,这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了。

她第一次来到我家要把我的弟弟掳走的时候,我的弟弟是从未下过武当山的。

她怎么知道我的弟弟,又为何那样不择手段的要做他的干娘?” 西门燕笑道:“常五娘最喜欢长得俊的少年,或者她是看上你的弟弟呢?” 蓝水灵啐道:“胡说八道,我的弟弟才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呢?” 西门燕忽道:“你不觉得你的弟弟行事有点古怪?” 这正说中了蓝水灵的心事,蓝水灵的心卜通一跳,说道:“我正想问你,你可知道他跑往辽东是为何因?” 西门燕道:“我不知道,我只知他曾在乌鲨镇打探过一个人。

” 蓝水灵道:“什么人?” 西门燕道:“听说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名叫耿京士的。

大约二十年前曾在乌鲨镇居住。

” 蓝水灵道:“耿京士,这名字我好像听人说过似的。

” 西门燕道:“听说耿京士是已故的两湖大侠何其武的弟子。

” 蓝水灵不由得一片迷茫,“何其武不是不岐道长的俗家师父吗?如此说来,那姓耿的和弟弟的义父乃是师兄弟了。

怪不得他对弟弟那样好。

但在传授剑法这件事情上,他为何又要骗我的弟弟呢?” 想至此处,心中忽地升起一个念头:“难道我的弟弟当真是别人的私生子,怪不他的相貌和我完全两样!”但这个念头可是“不该”有的,她心中自责:“我曾经骂过弟弟不应相信别人的胡言的,我怎么可以也这样想!” 西门燕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想听听你的呀。

” 蓝水灵道:“我是想听你在辽东的经历,那些事情又新奇又有趣。

至于我的事么,可没有好说的,那天和你分手之后,我就回山了,一路平安。

” 西门燕道:“好,那我再说一件惊险的事情你听,有个蒙面人……” 她话犹未了,忽见蓝水灵打了一个呵欠。

西门燕心里不大高兴,不知怎的,她也不由自已地打起了呵欠来。

她是曾经有过中迷香的经验的,顿时醒悟,但是已经在不知不觉吸入迷香了。

“快运功御毒!”她只能够在蓝水灵耳边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脑袋已是重甸甸地垂了下来,想要睡觉了。

好在她的内功颇有造诣,当下意守丹田,让真气在体内流转,这才好了一些。

但所谓“好一些”,也不过是只能勉强睁开眼睛,驱开睡魔,不至于不省人事罢了。

但却连动一根小指头的气力都已消失,当然也不能说话了。

蓝水灵也是像她一样,眼睛还能够张开,却动也不能动。

西门燕暗暗佩服,“她只不过是武当派一个未入流的弟子,居然也能支持得住!”殊不知蓝水灵的内功还并非得自不悔师太的传授,而是从东方亮那里学来的练功法门。

只因她心无旁鹜,不似西门燕的常有杂念,因此虽然只是练了大半年,却几乎比得上西门燕了。

她们虽未至于昏迷,但也正是因为还有知觉,她们经历了有生以来从来未有的恐惧! 须知此时此刻,她们已是半点气力都使不出来,要是那个暗算她们的人进来,她们可就只能任由摆布了!死不打紧,只怕还有比死更难受的事情! 但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们开始听见了外面说话的声音。

第一个说话的是蓝水灵的父亲蓝靠山。

“道长深夜到来,不知,不知……”蓝靠山的声音充满诧异。

蓝水灵听见父亲的声音,倒是稍稍宽心。

父亲并未中毒,心想:“和爹爹相熟的道长只有一个,难道这个人竟然是——” 心念未已,那个人已在开始说话,果然如她所料,正是她弟弟的义父不岐。

“我只是要问你一件事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把京儿的来历告诉了他?” 不岐的声音有点瓮塞,好像是患了重伤风似的。

但蓝水灵仍然可以听得出是他的声音。

“没,没有呀!”蓝靠山颤声说道。

“没有?那他怎么知道要跑到辽东找寻生身父母?” 听至此处,蓝水灵不觉心头一震。

弟弟果然是另有来历,并非她的同胞!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呢,还是不知道他是何人所生?” “他因何下山,根本没告诉我,我也不知他是去了哪儿!” 不岐一声冷笑,说道:“如此说来,你是知道他是谁人的儿子了?” “道,道长,你忘记了吗?当时你把这孩子交给我,曾叫我不要问这孩子的来历。

你只说是你好朋友的儿子。

” “我不告诉你,你不会自己知道吗?我问你,你敢说你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母是谁?” “这个,这个——”蓝靠山是老实人,既不敢谎语,可又不敢直说出来。

不岐声音越发冷峻:“你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当然你也应该知道他的父亲是我杀的了!” 蓝水灵若是还有一点气力,一定会吓得跳起来。

此际,她虽然不能动弹,但一颗心好像给吓得要跳出腔子了。

“我不知道,那天我整天在家里,没、没……” 不岐又冷笑道:“但谁也知道耿京士和何玉燕那天曾在盘龙山出现,后来就失踪了。

何玉燕挺着个大肚子走路,也是路人皆见的。

我不相信你会蠢到不知道猜疑!” “我、我知、知道这件事情,但,但我从没想到杀人的凶手是你!”蓝靠山说的可是真话。

“好,我相信你是真话。

我现在亲口告诉你了。

”脸上好似铺着一层霜,说话也冷冰冰的,令人不寒而栗。

蓝靠山倒也不算太过糊涂,连忙说道:“道长,你说是说了,我只当没有听见。

”他见不岐没有答话,又再加上两句:“道长,你放心。

你今晚说的话,我决不会向别人泄漏。

” 不岐冷笑道:“你现在说的这句话,我可就不敢轻易相信你了!” 蓝靠山道:“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不岐道:“除非这样……” 蓝水灵在卧房里凝神细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却看不见他们在外面的动作。

不岐说的“这样”,是怎么个“这样”呢? 但也无须她费神猜测了,谜底马上揭开! 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跟着是她的母亲从后堂冲出来的脚步声,她的母亲似乎呆了一呆,静默片刻,陡地尖叫道:“道长,你,你,你把我的当家……” 尖叫忽然中断,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惨呼,不岐跟着说道:“大嫂,对不住。

我只能够这样,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用不着亲眼看见,蓝水灵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刹那间,她给吓得呆了,灵魂好像脱离了躯壳,飘飘荡荡地出了卧房,看见父母倒在血泊之中,叫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

是做梦吗?唉,但愿这只是一个恶梦。

脚步声又再响起,不岐没有走入她的房间,但却是离开了她的家了。

说也奇怪,恐惧到了极点,倒好像不知道害怕了。

她的脑子里变成一片空白,连思想活动都停止了。

一切静止。

此时此际外面要是有一根针跌在地上,恐怕她都会听得见响。

她听得有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从屋外传来:“都了结了?” 这不是常五娘的声音吗?虽然声音略带沙哑,但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你还问呢,都是为了你的原故,我才迫不得已下此毒手。

唉,说实在话,蓝靠山帮过我的大忙,要不是为了你,我实在是舍不得杀他的!” “哼,全是为了我么?” 不岐好像是和她一面走一面说话:“不错,我是怕京儿知道真相。

但倘若不是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下面的话听不见了。

“灵妹子,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你快点定下心神,重新做吐纳功夫。

咱们现在尚未曾脱困呢!”西门燕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两分气力,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蓝水灵被这一场意外的事变扰乱了心神,又退到原来境界,连移动一根小指头都没气力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又听得有人声。

耿玉京回来了。

由于心中存着许多疑虑,他是特地在晚上回来的。

他已经到过金陵,找到了郭璞,并且揭开了自己的身世之谜。

郭璞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在他将近家门的时候,当时的情景又一一在他脑海之中重现。

他夜探郭家,郭璞由于自己的身份特殊,一见来的是陌生人,不容他开口,就要将他擒下。

但也不过三十招,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收剑。

郭璞叹口气道:“听说武当派剑法最高的是无色道人,可惜我没会过。

看你的年纪,你应该是他的晚辈。

但你的剑法,已经是在我之上。

唉,我连一个武当派的小弟子都比不过,怎谈得上和武当派的高手争胜。

啊,我知道你是谁了。

” 蓝玉京道:“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

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人道:“你知道我是谁?” 蓝玉京道:“我知道你是七星剑客的儿子,有个满洲人的名字叫霍卜托,汉名则是郭璞。

” 那人被他说破来历,按说是应该惊异的,但他却好像早在意料之中,只是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一时之间,蓝玉京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郭璞微笑道:“一位姓耿的朋友,和你一样,是武当派的弟子。

不过,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你今年恐怕还未到十八岁吧?” 蓝玉京心头卜卜地跳,茫然说道:“是吗?” 郭璞说道:“我这位朋友名叫耿京士,是两湖大侠何其武的第二个徒弟。

在二十年前,他是和牟沧浪并驾齐名的武当派俗家弟子。

只不过他的运气可没有牟沧浪好。

牟沧浪如今已经成为贵派的新掌门人,何其武却早在十八年前死了,而且听说还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你知道这件事么?” 蓝玉京道:“本门何大侠的名字我当然是听人说过的,但却没有谁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你这样说,莫非你有所知……” 郭璞道:“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他这位姓耿的弟子的一些事情。

” 他望了蓝玉京一眼,见他一派茫然的神气,不觉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何其武有两个徒弟,一个女儿,女儿芳名玉燕。

耿京士排行当中,在他上面,有个姓戈的师兄,在他下面,就是这位芳名玉燕的小师妹。

你听过这三个人的名字么?” 蓝玉京迟疑半晌,说道:“听过。

但也只是知道他们的名字罢了。

” 郭璞道:“是什么时候才听到别人说起他们的?” 蓝玉京道:“是在我下山之后,不过是半年多一点吧。

” 郭璞道:“你不仅只是知道他们的名字吧?你请慧可大师带你到乌鲨镇,是为了什么?” 蓝玉京道:“不错,我还知道耿京士和何玉燕曾经在乌鲨镇住过将近一年。

是到了乌鲨镇方始知道的。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他们曾经到过关外,却不知确实的地点。

有人指点我,要找到七星剑客,才有希望打听他们当年的事。

但我没机会见到七星剑客,所以……” 郭璞道:“后来你知道七星剑客是我的爹爹,所以只能找我了。

”说罢,哈哈一笑接下去道:“不错,你找到了我,是找对了人了。

我知道耿京士的事情,比我的爹爹知道得更多。

” “他和师妹在乌鲨镇隐姓埋名,以打鱼维生。

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除了我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朋友。

” “且慢!”蓝玉京喘着气问道:“他们既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为何要跑到关外一个偏僻的渔村躲藏?” “他们是私奔的。

正因为那位姑娘是两湖大侠的女儿,在关内到处都有她父亲的相识,他们只能跑到关外藏身。

” 蓝玉京似乎想不到是这个答案,不觉一怔,“私奔?” 郭璞微笑道:“你不懂什么叫做私奔吗?一般夫妇,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的。

私奔就是私自结为夫妇,既无父母之命,亦无媒妁之言。

” 蓝玉京道:“我不是不懂什么叫做私奔,我只是不懂他们因何却要私奔?” 郭璞道:“因为那位何姑娘,自幼就由父亲作主,许配给了她的大师兄了。

但她喜欢的却是二师兄。

” 蓝玉京松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在他心底深处,藏着一个恐惧。

恐惧耿京士之所以跑到关外,乃是私通满洲。

他刚才不敢向郭璞发问,明知郭璞是唯一可以揭开他的身世之谜的人,也不敢发问,也正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他虽然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却又添上了另一块石头了。

“耿京士的大师兄不就是我现在的义父吗?” 郭璞继续说道:“当时我的身份是金鼎和那间鱼栏的买手,在乌鲨镇上,只有我知道耿京士的来历,也只有耿京士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何玉燕都不知道的。

所以认真说来,我和他们夫妇都是相识,但真正的朋友还只是耿京士一人。

” “他们夫妇在乌鲨镇住了将近一年,就回去了。

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蓝玉京有点奇怪,说道:“我怎能知道?还是请你告诉我吧!” 郭璞道:“因为耿夫人怀了孕,无人照料,她想回家生产。

同时由于米已成炊,她想当可以获得她爹爹原谅。

唉,但想不到从此一别,我就再也见不着他们了。

” 蓝玉京心头剧跳,连忙问道:“那孩子生下来没有,是男的还是女的?” 郭璞道:“听说是个男的!” 蓝玉京颤声道:“男的?” 郭璞道:“我在京师等了许久,没见他到来,曾托人打听他们的消息。

消息说,有人曾经看见一对年轻的男女,在盘龙山的山路上经过,看情形是两夫妇。

那女的挺着大肚皮,像是怀孕已经足了月的孕妇。

根据这个消息,这对年轻夫妇不用说就是耿京士和何玉燕了。

” 蓝玉京急忙问道:“后来怎样?”不觉声音都变了。

郭璞道:“何玉燕和她的丈夫并没回到家里,就在那一天过后失踪了。

但也幸亏她没有回到家中……” 蓝玉京道:“为什么?” 郭璞道:“因为她的家里正在发生一桩惨剧,她的父亲两湖大侠何其武莫名其妙的离奇暴毙!” 蓝玉京“啊”了一声,心头抽搐,说不出话。

郭璞继续说道:“这是发生在他们失踪之前一天的事情,在他们失踪之后,还有个小小的新闻,虽然是没人注意的小新闻,但似乎也该让你知道。

” 蓝玉京心头卜卜地跳,已经猜中了几分。

果然便听得郭璞往下说道:“盘龙山中有个姓蓝的猎户,忽然添了一个男婴。

他的老婆刚在半个月前生了一个女孩,这个男婴当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没几天,这个姓蓝的猎户,也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嗯,知道的只是,这个孩子如果活到现在,应该是刚好满了十七岁了。

” 蓝玉京嘶哑着声音叫道:“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话说不出来,眼泪掉下来了! 郭璞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孩子就是你!你的生身之父是耿京士,你的生身之母是何玉燕!” 这个答案虽然是蓝玉京早就猜想到的,但从郭璞口中得到证实,热泪仍不禁滚滚而下。

郭璞道:“现在你也该明白了吧,我为什么要暗中保护你?在你踏出关外的时候,我已经得到探子的密报,说是和少林寺慧可大师同行的那个少年,面貌很像当年的耿京士,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你是我的故人之子,我当然要尽我的能力护你平安。

” 蓝玉京恍然大悟,“原来那封信是你写的。

” 郭璞道:“哪封信?” 蓝玉京道:“写给金鼎和的那封信。

” 郭璞道:“哦,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了。

那么,你想必亦已知道我写的那封信对你并无恶意吧?” 那封信是叫金鼎和不可与蓝玉京为难的。

蓝玉京道:“多谢你暗中保护我。

” 郭璞道:“我知道金鼎和并没有照我的话做,他还是暗中加害于你。

” 蓝玉京道:“虽然如此,我还是要领你的情。

但我不懂,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郭璞道:“你以为呢?” 耿玉京迟疑不答。

郭璞哈哈一笑,“我替你说吧。

你不敢回答,是因为你认定了我是满洲奸细。

” 耿玉京摇了摇头,“不,如果你是满洲奸细,你就不会暗中保护我;刚才在三十招过后,我的气力已经不加,如果你怀疑我已经知道你是满洲奸细,你又确实是的话,在第三十一招你就可以刺着我的七处穴道。

你却比我早片刻收剑。

所以我真不明白……” 郭璞道:“我的身份是从不对人说的,但对你可是例外。

我不只一重身份,我有三重身份。

第一重身份是满洲可汗努尔哈赤的亲信;第二重身份是明朝的官儿,奉努尔哈赤之命来金陵卧底。

” 耿玉京显然相信他不会是满洲奸细,但听得他这么说,也不禁吃了一惊,要知所谓“卧底”,即是奸细所为。

连忙问道:“第三重呢?” 郭璞道:“这重身份,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我之所以情愿为满洲来金陵卧底,那是因为只有如此,我方能获得最秘密的情报,那就是大明朝野有哪些人私通满洲。

”用现代术语来说,即是“双重间谍”。

郭璞续道:“但我这样做,却不是奉谁之命。

家父当年受知于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廷弼要御外祸,必须清除内奸。

因此,说得明白些,即是我这个‘假满洲奸细’所做的事,却正是要知道谁是真的满洲奸细。

唉,结果……” “结果怎样。

” “连我也想不到有那么多出名的人会受满洲收买!” 耿玉京心中一动,不觉问道:“做满洲奸细的都是在朝为官的吧?” 郭璞道:“不一定。

比如,据我所知,在武林这一方面,就既有御林军的军官,也有武林中人。

甚至……”说到这里,停下来了。

耿玉京道:“甚至在我们武当派中也有奸细,是吗?”他很聪明,从郭璞欲说还休的情形就猜想到他没有说出的话。

但他毕竟还是“少不更事”,这其实是不该问的。

郭璞说道:“我不能断定,只有嫌疑是尚未能作实的。

” 耿玉京道:“那些你已经知道确实是奸细的呢,有没有揭发……” 郭璞苦笑道:“向谁揭发?熊廷弼都早已被奸臣害死了。

向朝廷揭发时,私通满洲的不少是炙手可热的大官,我做的只是不大不小的官儿,搬得动他们?何况我只要稍露风声,我这双重身份也就不能维持下去了。

” 耿玉京道:“那你干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郭璞道:“也不能说没有什么意思。

例如若知道武林中有哪个是大奸细的话,侠义道上就可以除奸。

” 耿玉京一时热血沸腾,问了一些他不该问的话,此时方始想到“切身”之事,说道:“你刚才说,你从来没对别人吐露过这个秘密,唯有对我例外。

为何对我例外?” 郭璞道:“因为你的爹娘可能就是因为受我连累,遭了不幸!” 耿玉京急忙问道:“是谁害了他们的?” 郭璞道:“我只是听到他们失踪的消息,这么多年他们没再露面,是以恐怕、恐怕他们已是凶多吉少。

” 耿玉京存着一线希望,说道:“不管我的爹娘是否已遭不幸,我总要查个水落石出,希望、希望……” 郭璞道:“我劝你还是别要查究下去了。

因为,即使能够查个水落石出,他们果然、果然是遭了不幸的话,你也怪不得谁人,要怪只能怪我!” 耿玉京道:“为什么?” 郭璞道:“这你还不明白?未必是奸人才要害他。

连你最初也怀疑我是满洲奸细,耿京士和我是好朋友,侠义道上除非不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了这件事情,还能不怀疑他也是奸细么?” 耿玉京心情激动已极,亢声说道:“那我就更加非查个明白不可,我不能让我的父亲声名受污!郭伯伯,你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请你告诉我!” 郭璞道:“你一定要知道?”耿玉京斩钉截铁的只说了一个字“是!” 郭璞叹口气道:“其实我并不知道什么,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恐怕只有去问一个人……” 耿玉京道:“谁?” 郭璞道:“何其武的大弟子戈振军!何其武被害那晚,他不在何家,第二天才有人看见他从盘龙山上回来的!” 耿玉京颤声道:“你,你是说——” 郭璞道:“我并没有说耿京士与何玉燕是被戈振军所害,但那天他们夫妇二人也正是踏上了盘龙山之后失踪的,计算时间,他们应该在山上碰见了他们的大师兄!” 耿玉京道:“他知道我爹在关外和你结交?” 郭璞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我有一封亲笔写的信藏在他的身上,这封信据我所知,已经是落在别人的手上了。

” 那个“别人”是谁,虽然不能说是无关紧要,但却并非关系最大的事。

因为即使不是戈振军,按照郭璞所说的情形来看,那封信多半也是他从耿京士的身上搜去,然后交给了那个“别人”的(这是正常的推理,不过,事实则并非这样。

) 唉,这个戈振军不正是就是他的义父,现在已经是身为武当派长老的不岐?耿玉京只能希望爹娘之死与义父无关了。

由于心中存着许多疑虑,他是特地在晚上回来的。

虽然离开不到一年,时间并不算长,但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如今回到家门,仍是止不住心中兴奋。

奇怪,为什么敲门没有人应? “爹爹、妈妈,我回来了!”他在叫“爹爹”“妈妈”之时,心中虽然不免有点异样感觉,但他的感情还是像从前一样真挚。

俗语说亲娘不及养娘恩,他是蓝靠山夫妇养大的,虽然已经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心里却只有对他们更加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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