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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对父亲的感情,却已经有了几个变化。
小时候他把父亲当作完美的化身,是他崇拜的偶像。
后来,他知道父亲在外面另有个“野女人”,母亲受尽委屈,受尽冷落,但却总是把苦痛藏在心里,没有跟他说过父亲半句不是,终于得了心病,郁郁而死。
他为母亲感到不值,对父亲的感情也就因而变了。
渐渐他又发现他的父亲在其他方面的品行也并不如他想象那样的完美,甚至简直可以说是言行不符的伪君子,他就更加把父亲当作坏人了。
由于常五娘曾经和他的父亲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常五娘是几乎可以断定和他本门的几宗血案有关的,他甚至曾经怀疑过父亲就是在幕后包庇常五娘的人。
纵然不是主谋,也是有关的了。
这次常五娘要求和他的父亲相会,他也曾经设身处地,为父亲着想,倘若要保全武当派掌门人的声誉,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设个陷阱,把常五娘杀了。
但结果却是颇出他意料之外。
不错,当他的父亲知道此事的时候,最初的反应的确是面色阴晴不定,显露出他内心的愤怒和不安。
父亲把茶几一角捏得碎成片片,问他道:“你相信这妖妇的话?”他口不对心地说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但这妖妇言之凿凿,还说爹爹有把柄捏在她的手里,她才有恃无恐的。
我不相信,但只怕别人……”说到这里,只听得“咔嚓”一声,父亲一个“手刀”把茶几的角削下,说道:“你不相信,别人也不会相信!”他就试探道:“爹爹若有把握,那就不如……”作了一个横刀劈斫的手势。
但在他作这个手势的时候,父亲却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子,父亲忽地叹了口气,“我想知道,在你的心目中,爸爸是怎么样一个人?”他不敢立即回答,父亲已是往下说道:“你不必瞒我,我对不起你的母亲,我知道你怎样想的。
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过了今晚,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他感到厌恶,说道:“我不想知道。
”父亲说道:“这事关系你太大,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
不过,今晚你得替我做一件事情。
”他问:“爹爹,你是已经下了决心,要……”父亲截断他的话道:“不,我并不要杀她。
她是有该死之处,但不该由我杀她。
这,这件事我也有过错的。
你替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去打发她吧。
”父亲对他面授机宜,并且把一件东西交给了他。
他对父亲和常五娘这段孽缘,本来是一想起就要作呕的,这次他迫于无奈,把常五娘带上山来,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但此际由他代表父亲去见父亲的情妇,他却非但没有尴尬之感,心情反而轻松了。
因为现在他才可以说是真正认识他的父亲,父亲并不是头上戴着光圈的“圣者”,但却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他可以理解的人。
父亲愿意帮忙常五娘的这件事情,他也认为是属于合情合理的。
他步入林中,一发现常五娘,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五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常五娘被点哑穴,做声不得,心中卜卜地跳,“什么好消息呢?难道牟沧浪已经愿意要我了?但这样的话,却怎能由儿子来说?” 为什么常五娘不说话?牟一羽开始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了。
他怔了一怔,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下来。
不过,他语音刚刚停止,就听得常五娘佯嗔说道:“小猴儿,你的老子又没来,有什么好消息呀?”声音稍为沙哑些,但语气却是常五娘平时骂他的语气。
牟一羽哈哈一笑,“五娘,你这样聪明也猜不到吗?好,告诉你吧,爹爹说可以让你得偿心愿,他、他……” 话犹未了,忽听得“常五娘”哼了一声,牟一羽只觉膝盖一麻,突然一条长绳挥过来,将他拦腰卷着,他那么好的武功竟然闪躲不开。
唐仲山妒火如焚,把牟一羽卷了过来,根本就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反手一捏他的下巴,令得他的嘴巴张开,一颗药丸就塞了进去。
牟一羽看不见他的脸,被他拖住飞跑,经过蓝家,便即被他抛了进去。
“我知道他是谁了。
”牟一羽说了这句话,就摔倒地上了。
他当然不知道蓝水灵刚刚和西门燕说到那个凶手是谁,蓝水灵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回事。
“他是谁?”蓝水灵问道。
“啊,牟大哥,你怎么了?”西门燕也在同时叫道。
牟一羽不觉有意外的欢喜,心道:“毕竟还是燕妹关心我,”但嘴里却在答复蓝水灵:“是唐仲山!” 西门燕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抱起来,颤声问道:“大哥,你,你是中了唐门的毒吗?” 忽听得刺耳的笑声,在外面说话的可不正就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的唐二先生! “西门家的小妞儿,你放心,你大哥死不了的。
我给他吃的是仙丹,不是毒药,只会令他快活得好似神仙!嘿、嘿,你不相信,是吗?好,那我也可以让你和他一样尝尝这种做神仙的滋味!” 牟一羽叫道:“唐二先生,你恼恨家父,害我也就够了,可莫加害西门姑娘!” 唐仲山哪会听他的话,只听得“乓”的一声,卧室的窗门已是给他的掌力震得洞开。
首先是一条长绳飞了进来,迅如闪电的把蓝水灵卷了去! 西门燕抱着牟一羽,还来不及呼叫,跟着又是“蓬”的一声,是弹丸爆裂的声音,这间小小的卧房登时充满烟雾。
唐仲山阴恻恻地冷笑道:“牟一羽,你很机灵,一向也很会讨我的喜欢。
可惜谁叫你是牟沧浪的独生儿子呢?嘿、嘿!父债子还,天公地道。
子女都是一样!” 前面的话容易明白,只最后这句,却是令得连常五娘都要想了好一会子,方始会意。
饶她早已习惯于歹毒的行为,也不禁为之震栗。
蓝水灵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从来不认识你!” 唐仲山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我知道你和耿玉京虽然不是同胞姐弟,但也是如同姐弟一般。
”一面说话,一面点了蓝水灵的哑穴。
但跟着却把常五娘的哑穴解了。
“看在耿玉京的份上,可不能让这女娃儿受苦,你背着她走吧。
”唐仲山道。
常五娘道:“老爷子,这不是给咱们添上麻烦吗?” 唐仲山道:“不错,是会多一点麻烦,但多这一点麻烦,对你却是甚有好处呢!要是碰上那小子的话,纵然我对你照顾不周,你也不用担心那小子一剑将你刺杀。
”其实常五娘并非不懂他的用意,只不过想听他亲口说出来,才能更加安心。
“啊,他毕竟还是要保护我的。
” 常五娘好奇心起,又再问道:“老爷子,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暗器?” “你以为是什么暗器?” “我不知道。
但看来好像不是雷火弹。
” 唐仲山甚为得意,掀须笑道:“这不是暗器,是迷幻药。
你听过这个名称吗?” 常五娘道:“迷幻药是什么?” 唐仲山道:“迷幻药就是能令人神智迷糊,产生幻觉的一种药物。
配制迷幻药的主要药材名叫大麻,产于喜马拉雅山南面一个名叫尼泊尔的小国。
嘿、嘿,我可是得之不易呢。
弹丸里藏的是迷幻药,我只不过加上硫磺,令它爆裂即能燃烧而已。
我给牟一羽吞服的那颗药丸也是迷幻药,让他直接吞服,效力更大。
” 常五娘吃了一惊,“如此说来,服下了迷幻药,岂非就会迷失本性?” 唐仲山哈哈大笑,“一点不错,我就是要他们迷失本性,迷失了本性,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牟一羽好像泡在温泉之中,身子软绵绵的,每一根神经都好似松弛下来。
但一股热力却从丹田升起。
西门燕还在抱着他,忽地昵声说道:“牟大哥,我越看你越觉得你像妈妈,怪不得妈妈那样喜欢你。
你知不知道,妈妈是当年武林中的第一美人。
牟大哥,你也真长得俊俏。
” 牟一羽还有几分清醒,听她提到自己像她的母亲,不觉瞿然一省,连忙将她推开,喝道:“西门姑娘,你醒醒!” 西门燕道:“你叫我做什么,咱们不是已经结拜了的吗?你是我的好哥哥,我是你的好妹妹。
” 牟一羽道:“好,那你就该听我的话,快点跑出这间房子!”他虽然功力较深,比起西门燕稍为清醒一些,但也已经开始有了几分“迷幻”了。
他可没有想到,他自己都没有气力跑出去,西门燕如何能够? 西门燕道:“我要陪住你,你干么要赶我走?呀,你瞧见没有?那许许多多花朵,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橙色的,青色的,还有蓝色的,七彩缤纷,真美,真美!咱们是已经到了神仙的洞府了吧?” 牟一羽不觉睁大了眼睛,叫道:“啊,我瞧见了,真奇妙!”但他的心头毕竟还有一点清醒,忽地觉得“不对”,急忙一咬舌头,叫道:“那是幻相,你快点咬自己舌头!” 西门燕媚眼如丝,娇声说道:“咬舌头,很痛,我不干!大哥,你不是说过你很喜欢我的吗?你可别捉弄我!” 牟一羽急道:“我不是捉弄你,你听我说……”可怎样向她解说呢?稍一拖延,迷幻药的药力在他身上已经扩散,发作得更重了。
饶他内功的根基深厚,渐渐亦已无法保持定力。
西门燕凑近来道:“咬舌头有什么滋味,大哥,你亲亲我吧!” 牟一羽喝道:“胡说!走开!”使劲推她。
只是全身软绵绵的,竟然推之不动了。
西门燕哭道:“东方大哥不肯亲近我。
你也不肯亲我一亲。
我生得像丑八怪吗?” 牟一羽用力再咬舌头,说道:“别哭,别哭!我答应你,一定给你把东方亮找来!” 西门燕道:“我不要东方亮了,他并不是真心喜欢我的,我知道,大哥,你一路保护我,你才是真正疼爱我的。
我知道!” 牟一羽叫道:“别这样,你,你……”“误会”这两个字还未说得出来,西门燕已是像依人小鸟一样,偎倚着他。
西门燕忽地唱起小调:“飘、飘、飘,我像在云里飘!啊,好舒服啊!啊,天鹅蛋不可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东方亮说的,你懂不懂!” 牟一羽道:“我不懂。
” 西门燕道:“你不懂。
我懂了。
咦,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真的长得很丑吗?”突然又哭起来了。
牟一羽见她哭得似梨花带雨,定力再也无法保持,不知不觉搂着了她,说道:“别哭,别哭!你长得很美,我疼你!” 西门燕道:“那你亲亲我吧,你亲我,我就相信你!好,你不肯亲我?我亲你!”突然把樱桃小嘴印在他的脸上。
牟一羽是直接吞服了迷幻药的,被她樱唇一印,定力登时崩溃,不觉也把嘴唇印在她的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个人走进房间。
噼啪噼啪两记清脆的耳光,打他们耳光的正是西门夫人。
“你们怎可这样?”西门夫人喝道。
西门燕睁大布满红丝的眼睛,忽地骂道:“你这妖妇,你背人偷汉,我都不理会你,我跟什么人要好,与你有什么相干?” 西门夫人怔了一怔,喝道:“燕儿,你胡说什么?你看清楚,看我是谁?” 西门燕怪声喝道:“飘、飘、飘,我在云里飘!我是神仙,你是女妖!” 西门夫人毕竟是老于江湖经验的大行家,看出他们是着了“道儿”,心道:“好在他们还没做出丑事。
”茶几上有一壶早已凉了的茶,西门夫人含了一口茶朝女儿脸上一喷,跟着出掌按在她胸口的膻中穴上。
对牟一羽也是如法炮制。
她以上乘的内功心法替他们约束体中流窜的真气,过了半支香时刻,牟一羽汗出如雨,目光已转柔和,并且令人感觉到他是在表示谢意了。
西门夫人知道他的理智已经恢复,当下移开按在他胸口的手掌,让他自行运功。
她无须兼顾之后,全力救治女儿,过了不多一会,西门燕只觉遍体生凉,倒是比牟一羽更早一些清醒过来了。
西门燕恢复清醒之后,不觉吃了一惊,说道:“妈,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夫人道:“我正要问你是怎么回事?” 西门燕苦苦思索,西门夫人提醒她道:“你曾经痛骂一个妖妇,你仔细想想,在你昏迷之前,是不是曾经碰上……” 西门燕瞿然一省,说道:“不错,我记起了。
是那妖妇青蜂常五娘,但我并没有碰上她,唉,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记起来了,是牟大哥将她引来的。
” 西门夫人诧道:“他怎会把妖妇引来害你也害自己?” 西门燕道:“喂,喂,牟大哥,我好像听得你对妖妇说,说是你的爹爹可以让她得偿心愿,我没听错吧?”原来她只记得起一半,另一半牟一羽踏进了屋子之后的事,却还是记忆模糊。
牟一羽自行运功,神智业已完全恢复,睁开眼睛说道:“你没听错,不过出手害咱们的却不是她。
” 西门夫人惊疑不定,问道:“是谁?” 牟一羽道:“是唐仲山。
他迫我吞下药丸,燕妹也吸了他这药丸燃烧的迷香。
我好像还隐隐听得他对那妖妇说是什么迷幻药!” 西门夫人不觉脸上变色了! 西门燕道:“那老匹夫无端加害于我,妈,你可要替我报仇。
” 西门夫人苦笑道:“唐门暗器,天下无双。
你惹上了他,但求他不来找咱们的麻烦,已是好了。
” 西门燕道:“我根本没有惹他,是他无缘无故的欺负我们。
妈,你知不知道,蓝家妹子的爹娘已经被他杀害,蓝家妹子也给她掳去了,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了他?” 西门夫人道:“你的蓝家妹子是武当门徒,此事用不着我来替她出头。
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去吧。
” 西门燕诧道:“妈,你不是要来参加无相真人的葬礼的吗?好不容易来到武当山,怎么又要回去?” 西门夫人道:“我现在决定改变主意了。
” 西门燕愤然道:“妈,你当真这样害怕那老贼?” 西门夫人苦笑不言。
其实,她虽然是顾忌唐家的暗器厉害,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实是另有难言之隐的。
牟一羽忽道:“报仇之事,以后再说。
燕妹,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西门燕已经记不起来了,“哪一句话?” “我对常五娘说的那句话。
” “你说你爹可以让她得偿心愿,是吗?话说得这样明白,用不着你来解释,我也懂得它的意思。
嘿嘿,想不到你的爹爹道貌岸然,却是个风流种子,和这个妖妇居然也有……” 西门夫人斥道:“女儿家怎可这样口没遮拦?” 牟一羽道:“燕妹,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夫人柳眉微蹙,不觉抢在女儿的前头,冷冷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牟一羽道:“家父的意思是可以帮她解除束缚,让她可以毫无顾虑的避开唐二先生,自由自在的,另觅如意郎君。
这才是常五娘最想要的。
” 西门夫人道:“常五娘虽然臭名昭彰,但她这大半生被唐仲山当作玩物,也是怪可怜的。
只是唐仲山肯放手吗?” 牟一羽道:“爹爹叫我把这锦盒交给她,说是盒中有可以挟制唐二先生的秘密。
唐二先生知道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放人也得放人。
” 西门燕道:“依我看那妖妇是自甘作贱,实在是值不得你的爹爹可怜。
” 牟一羽道:“我也是这个心思,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不想给她了。
”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那不是枉费了你爹的一番心意?” 牟一羽道:“反正她亦已跟随唐仲山走了,我就是想给她也不能够。
” 西门燕道:“我看她倒不像是被迫的,她是心甘情愿重投那个老家伙的怀抱。
” 西门夫人道:“燕儿,别说得这样刻薄!”表面好似责备女儿,但落在牟一羽眼中,却是可以从她的神情看出她内心的快意。
牟一羽道:“燕妹,这个锦盒不如给了你吧。
” 西门燕道:“我要它做什么?”忽地醒悟,笑道:“你是让我有个法宝可以对付那位唐二先生。
” 牟一羽道:“爹爹说盒中藏有克制唐仲山的秘密,我想不必定要在常五娘手里才有用。
” 西门燕好奇心起,说道:“我倒不是为了害怕那个老贼,但不知究竟是什么秘密,看看也好。
” 打开锦盒,盒中只有一条黄色的手绢,手绢上并无字迹。
西门燕道:“咦!秘密在哪里?” 西门夫人接过手绢,在鼻端一闻,仿佛如有所悟,说道:“不管它是否藏有什么秘密,暂且搁在我这儿吧。
”原来她虽然不是精于药物学的大行家,但也通晓一二。
从手绢上残留的药水气味,她已是可以断定手绢上必有文字,不过,那是用隐形墨水写的,通过一定的方法(水浸或者火焙)才能令字迹显露出来。
“羽儿,你爹既然是发下善心,要助常五娘脱离苦海,咱们也就应该帮他完成心愿。
不过,你爹身为掌门,他是决不可能踏遍江湖去找寻常五娘的了,让我替他完成这个心愿或许容易一些。
”西门夫人继续说道。
说罢,忽地似笑非笑地望着牟一羽道:“道是无情却有情!刚才燕儿说你爹爹是个多情种子,倒也不算说错。
” 牟一羽疑团塞胸,不觉抚着脸颊,眼光与西门夫人相对,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似的。
西门燕的脸上也是还有一点火辣辣的感觉,说道:“牟大哥,你是怪我妈刚才打你耳光吗?那是……” 牟一羽道:“我知道那是干娘为了要令咱们清醒。
” 西门燕道:“那你在想什么?” 牟一羽道:“没什么,干娘对我太好了。
” 西门燕道:“你现在才知道么?去年我在路上碰见你,回家告诉妈,那时妈根本还没见过你的,已经非常关心你了。
”说至此处,不由得也起了疑心,“是啊,妈为什么对他这样好?” 牟一羽刚才从西门夫人的语气之中,已是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父亲,似乎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此时不由得又想起了她打自己的耳光之时,所说的那句话:“你们怎可这样!” 不错,他现在已是完全清醒了,他也羞愧于自己在昏迷之时所做的事,他是不该和西门燕那样亲热的。
但“不该”和“不可”仍有区分,无论如何,西门夫人说的这一句话是令他有了更深一层的怀疑了。
西门夫人避开他的目光:“羽儿,你莫胡思乱想,回去代我向你爹爹问好。
” 西门燕道:“妈,咱们这就要走了么?” 西门夫人道:“不错,你瞧,天就快要亮了。
” 牟一羽忽地叫道:“干娘!” 西门夫人道:“什么事?” 牟一羽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 西门夫人心头一震,但强自抑制,声调仍是和平时一样:“你说!” 牟一羽道:“你是我的什么人?” 西门夫人本来早就有了几分预感,预感他要问的是什么了,但此时亲耳听见这句话从他口中说了出来,她仍是不由自已的身躯颤抖,脸上变色。
这句话对西门燕来说,更是突如其来,难以索解,这刹那间,她不觉也和母亲一样,呆若木鸡了。
就在此时,他们忽地听得外面好像有人轻轻叹气。
西门夫人颤声喝道:“谁?” 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牟一羽失声叫道:“爹爹!” 西门燕大吃一惊,同时叫出声来:“你,你是武当派掌门?” 只有西门夫人仍然好像呆了一样,没有说话。
牟沧浪苦笑道:“在你的妈妈跟前,我不是什么掌门,也不是什么真人,只能是牟沧浪!”他说的话,西门燕不懂,西门夫人可是懂的。
“沧浪,你来做什么?” 牟沧浪叹口气道:“明珠,事到如今,咱们是不应再瞒下去了。
羽儿,你过来!” 牟一羽道:“爹,你,你要我做什么?”心中怀着莫名的恐惧,不觉声音都变了样。
牟沧浪缓缓说道:“我要你过来叩见亲娘!” 牟一羽呆了一呆,蓦地叫起来道:“你说什么?我的娘亲早已死了!” 牟沧浪道:“不,你的娘亲并没有死,她,她才是……” 牟一羽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好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脚步都站不稳了。
西门夫人忍不住心底的辛酸,伸出手来扶稳了他,说道:“羽儿,我们没有骗你,我,我不是你的干娘,我是你的亲娘!” 牟沧浪道:“羽儿,你原谅我。
我本来早就应该让你知道的。
但你必须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要知自从他懂得人事那天开始,他就是把继母当作亲娘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另外还有一个母亲。
他缺乏的不是母爱,反而倒是父爱。
他曾经为母亲遭受父亲的冷落而感不平,他永远也不能忘记母亲临终时候的哀怨目光。
不久之前,他还是把眼前这位西门夫人当作气死他母亲的仇人,甚至几乎想要杀死她的。
但现在却由父亲口说了出来,这个气死他“母亲”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此际,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事实,但在感情上他却接受不了。
西门夫人心中一阵酸痛,不知怎样和他说才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西门燕呆了片刻,忽地也叫起来道:“妈,这是真的吗?”声音充满惶惑与气愤,变得比牟一羽的声音还更难听。
要知她虽然没有自己父亲,但却是自小就崇拜父亲的。
她不能容忍父亲有个不忠实的妻子,也不能容忍母亲欺骗了她这么多年。
西门夫人道:“燕儿,我是做错了事。
但我没有对不起你的父亲。
我和羽儿的父亲相好在先,你的父亲是知道的!” “我不要听!”西门燕忽地也像牟一羽刚才那样地叫起来,而且掩着脸跑了! 西门夫人面色惨白,叫道:“燕儿!”语音未落,牟一羽跟着也跑了出去。
牟沧浪道:“羽儿,是我做错了事,你要埋怨也只能埋怨我!” 牟一羽毕竟是年龄较长,也比较懂事,他的心情虽然是非常紊乱,却未至于像西门燕那样并无回答。
“爹,娘——你们让我静静想一想。
我先去找燕妹回来!” 牟沧浪吁了口气,微笑说道:“明珠,你听见了么?他已经叫你做娘了。
” 但在西门夫人听来,牟一羽叫她那一声“娘”可是叫得甚为勉强。
而且她比牟沧浪更多一重精神负担,她的女儿显然是不肯谅解。
她颓然坐下,说道:“我实在是不该来的!” 牟沧浪道:“别这么想,他们只是一时激动,过后就会好的。
” 西门夫人道:“但愿如此。
不过,沧浪,我也该走了。
” 牟沧浪道:“让他们兄妹先谈谈,别过早干扰他们。
” 西门夫人道:“那你先回去吧。
待会儿我自己去找燕儿。
我不打算参加无相真人的葬礼了。
” 牟沧浪道:“明珠,让我多看你一会。
我亏负了许多人,但最对不起的还是你。
明珠,我在想,我是不是还可以弥补我的过失……” 西门夫人凄然一笑,打断他的话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已经做了武当派的掌门了!” 牟沧浪心道:“我可以不做掌门!”但此事牵连甚大,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他无可奈何地望着旧日的爱侣,这句话却是只能藏在心中,不敢宣之于口了。
西门夫人道:“沧浪,还有大事等着你去办呢,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蓝靠山夫妻死在外面吗?” 牟沧浪瞿然一省,说道:“你可知道他们是谁杀的?” 西门夫人道:“是唐仲山下的辣手。
但据燕儿刚才对我所说,他却好像是故意布下疑阵,嫁祸给蓝玉京的义父不岐。
” 牟沧浪所受的感情冲击虽然还没过去,但听了这话,也是不禁吃了一惊。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着蓝玉京?” “没有,但我知道他已经回来,你问他作甚?” 牟沧浪道:“我从紫霄峰下来的时候,看见一条黑影奔向墓园,好像是蓝玉京的模样。
”须知他是因为放心不下儿子才跟着来的,是以他当时虽然心有所疑,但却无暇查问。
西门夫人也不禁吃了一惊,“墓园?” “准备给无相真人安葬的墓园。
不岐这几个月一直都住在那里。
” 西门夫人说道:“那一定是他了。
啊呀,不妙!唐仲山的手段真是太狠毒了,这孩子,这孩子……” 用不着她把话说完,牟沧浪已是知道事情的严重! 唐仲山是要不岐被他的义子亲手所杀,用这样的手段来泄爱宠被夺的心头之愤,岂不是要比自己亲自下手“痛快”得多? 尽管他对西门夫人依依不舍,也不能不离开她了。
他对不岐并无好感,却也不忍见他丧命。
不仅因为他被人嫁祸,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他飞快地赶往墓园,怕只怕已经赶不及了。
不岐举起手中的断剑,缓缓的向着自己的心窝插下。
这刹那间,耿玉京的心头当真是乱成一片! 对这个杀父的仇人,同时又是对他有教养之恩的义父,是让他继续活下去,还是让他立即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岐的剑已经插进心窝,血光在他的面前迸现! 耿玉京突然扑上前去,把不岐手中的断剑夺了下来。
伤口不算太深,但不岐已是倒在血泊之中,说不出话,只是一双眼睛还未闭上,而且是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忽地似有飘飘浮浮的声音送入他的耳朵:“玉京,你的养父养母不是他杀的!” “是谁在和我说话?”莫说他此际心乱如麻,即使还能保持几分清醒,他也决计料想不到,是掌门人亲自赶来,未曾踏入墓园,便即向他传声。
对于蓝靠山夫妇之死,不岐也曾否认他是凶手,但从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来,耿玉京却是不能不多相信几分了。
这人火速赶来,人还未到,便即传声入密,焦急之情,可以想见。
是以耿玉京虽然听不出是何人声音,亦是不禁心头一震了。
“莫非我真是错怪了义父?”此念一起,他对不岐的仇恨之心,不觉又再减少几分。
要知他自出娘胎,父母便即双亡,他是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的。
他要替父母报仇,不过是基于传统的道德观念,这种感情,掺杂有“责任感”在内的感情,还不能算是十分强烈的。
自他有生以来,对他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是养父蓝靠山,一个是义父而兼师父的不岐,他和这两个人的感情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纽带在连系着的。
他自己或许从未想过分析自己的感情,但他之所以要不岐“自行了断”,给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恐怕还在其次,给蓝靠山夫妇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而最最令他伤心欲绝的事情也正就是因为他的义父杀了他的养父母。
现在他听见了牟沧浪的传声,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证实他的义父不是凶手,在他心头上这个最大的结已是不啻迎刃而解! 他夺下不岐手中的断剑,涩声说道:“不错,我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养父养母亦已死了,不管怎样,我也不能让义父死了!” 这话他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但,躺在血泊中的不岐尚未昏迷,当然也是听见的了。
不岐惨白的面上好像绽出一丝笑意,但一双眼睛却在慢慢闭上。
耿玉京叫道:“义父,你,你不能死!” 就在此时,只觉微风飒然,烛光摇曳,武当派的掌门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耿玉京又喜又惊,失声说道:“掌门人,原来是你!” 无名真人(牟沧浪)无暇回答,立即出指封了不岐的相应穴道。
他用的是“封穴止血”的方法,流血登时止了。
“还好,伤得不算太重,性命大概还可以保得住的。
”无名真人吁了口气,说道。
耿玉京松了口气,但心上的疑团却是难以解开。
无名真人似乎看透他的心思,说道:“你不必问我怎么知道此事,我只问你,信不信我的话?” 耿玉京道:“多谢掌门真人的棒喝,弟子没有铸成大错。
弟子愧悔还来不及,怎敢起疑?但弟子也并非胆敢逼死义父,其中实在另有难言之隐……” “既是难言之隐,那就不必对我说了。
” “掌门真人到过弟子家里?” “不错,我已经知道害死你养父养母的是川西唐二先生。
你的姐姐也给他掳走了。
” 耿玉京又惊又恐,道:“又是这个老贼!” 无名真人道:“你快点去救姐姐,你的义父交给我好了。
” 意外的事件接踵而来,耿玉京当然只好暂且放下义父,赶紧去追踪唐二先生了。
无名真人给不岐封穴止血,跟着以本身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但却发觉他似有抗拒吸纳之意,只是任由外来的真气循着经脉的线路游走,并不着意导入丹田。
如此一来,无名真人的努力自是只能事倍功半了。
无名真人不觉皱了眉头,须知对方若是消失了求生的意志,纵有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也是只能令他苟延残喘而已。
不岐缓缓张开眼睛,说道:“弟子死有余辜,请掌门人莫再为我耗费真气。
” 无名真人道:“你是为了误杀耿京士而内疚么?此事我早已知道,我不是说你没过错,但主凶并不是你。
” 不岐叹道:“也不能说是完全误会,当时我下此辣手,实也存有私心。
” 说也奇怪,他本来是不想死的,但在得到耿玉京的宽恕之后,却不知怎的,反而觉得无颜再见义子了。
他自知纵使能够保全性命,也是等同废人,何况还要永远负咎,那又何必留恋人间? 无名真人心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倘若不下重药,恐怕是难以令他重起求生之愿了。
” “你就只想对耿京士夫妻之死负责么?你忘记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更重大的案子?” 不岐登时呆了,喘着气道:“掌门真人,你,你是说……” 不岐苍白的脸上,不觉起了痉孪,讷讷说道:“你,你是说我的俗家师父?” “不错,我要问你的就是你的俗家师父两湖大侠何其武是怎样死的?” “我,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不在家。
回来的时候,师父已经被人害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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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山大王 VS 书院小才女 美人书生被逐出皇城,因缘巧合上山为匪,留了一把乱糟糟的大胡子,打下一片赫赫威名,做了统领十八座匪寨的东夷山君,还在这一年早春,绑了一皇城书院来的贵人,不多不少,刚好十六位宫学女公子,他不要财不要色,唯独定下一番古怪的赎人规矩 缘分就从这里开始,青山绿水,匪气盎然。 【一句话简介:仗剑走书院,匪气怼天地,宠友宠妻宠兄弟。】 男主能文能武能撩妹,三分恣意,七分情深/
从乡野走向深宫,从幕后走到台前,从飘零孤女到权握天下! 数不尽的权利倾轧,道不清的爱恨情仇 待尘埃落定,是执子之手,还是天人永隔? 身世如谜的金枝玉叶,权倾天下的太后,势通朝野的女官,不为人知的深闺秘辛,零落尘埃的宫门幽怨,权与智的角力,谋与勇的交锋。 谁说女子只能归于寂寞宫阙,谁说女子不如男? 难道身为女人,就不能居于庙堂之上,俯瞰大好河山? /
花斯年,男,艳冠芳、绝代风华、倾国倾城,升级爽文小boss,因与男主抢男人,扑街。 BUT!!花斯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穿越到了晋江神文之中。 在看到那些颜值爆表、身材封顶、八块腹肌的男人们后,花斯年突然乐不思蜀了 注意事项:1、全篇美男当道,苏爽雷金 2、主受文,1V1,攻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灵魂 3、攻每次都失忆,每次都上演各种角色扮演play 4、HE,HE,HE,每一世都是HE,重/
顾箐箐出生豪门,嫁入豪门,生下豪门继承人。 丈夫尊敬,儿子孝顺,兄弟出息,人生堪称顶流贵妇模范,过得光风无限。 这只是在外人眼里的顾箐箐。 实际上,顾箐箐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夫妻关系冷淡,母子关系僵硬,姐弟间更是一见就吵架,人生处处不顺。 前天刚冲儿子的草根女友甩完支票,第二天醒来,她缩小成了三岁奶娃娃。 得知消息的丈夫,儿子,兄弟们赶回家,齐齐围住沙发上抱着毛绒熊的粉嫩小团子,沉默了。/
现代高知女穿到女尊懦弱侯身上,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理念,坚决将三好(吃好,喝好,睡好)贯彻到底。 活了两辈子都不知爱为何物的人,偏一来就有了个未婚夫,这未婚夫跟自己隔心不说,家里还有个时时刻刻想谋害她的大姑姐,退婚,坚决退婚,小命重要。 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上人,一个两个却都要来碍事,寡夫怎么了,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汤了,头可断,血可流,爱情坚决不能抛。 混朝堂,斗皇女,破阴谋,杀小人,千帆过尽,/
在系统的逼迫下,夏安战战兢兢的艹着种?马文男主角该有的人设,在修真界打脸逆袭,手撕天才修二代,各种妹子收进宫的搞天搞地的种马生涯。短短几百年内就成了渡劫期大佬,成了修真界万年以来绝无仅有的一个传说。 可是系统还嫌他做的不够好,居然逼他跟后宫的那些女修酱酱酿酿! 眼看贞操就要不保,夏安终于实在忍不了了,手撕了系统,然后发现他居然又穿了回来。 再然后,华夏娱乐圈跟玄学圈多了一个惹不起的大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