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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独处墓园怀旧侣惊闻密室揭私情(2/3)

苟言笑。

蓝水灵听了这话,不禁有点奇怪,何以师父会有这个想见西门夫人的念头。

不悔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说道:“我是二十岁过后才出家的。

二十多年前,我家住苏州,那时殷明珠在她杭州的姐夫家里小住,殷明珠就是后来的西门夫人,我年少好奇,曾经想到杭州去看看这位武林第一美人,究竟是长得怎么漂亮,但可惜还未成行,殷明珠就已离开杭州了。

” 蓝水灵笑道:“师父,你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美人儿,我猜你是想去和殷明珠比一比,对吗?” 不悔师太佯嗔道:“你这疯丫头,乱嚼舌头,和师父也开起玩笑来了。

还是说正经的吧,你的‘奇遇’似乎尚未说完呢。

” 蓝水灵道:“我这半年多的遭遇,说来话长。

紫霄宫就快到了,不如等到今晚再和你说吧。

”要知她是不想把有关东方亮的事情告诉师父的,那么如何“修剪”故事,可就得煞费思量了。

谈到了西门燕,她又不能不同时想起了东方亮和牟一羽了。

“燕姐不知找到了东方大哥没有,嗯,她对东方大哥那样痴心,东方大哥却好像是有意躲避她。

但愿他们不要老是玩这‘捉迷藏’的游戏了。

要是再玩下去,说不定燕姐还会呷干醋呷到我的头上。

”她想到那次西门燕要抓她回去,为的就是不让她在外面有可以接近东方亮的机会,不觉啼笑皆非。

那次是牟一羽帮她应付西门燕的,她对牟一羽虽然殊无好感,但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要感激他的。

“世事真是难料,那天我离开他们的时候,最后听到的那几句话,好像是燕姐已经给牟一羽说动,愿意跟他一起到关外去找东方大哥了。

奇怪,牟师叔又怎么知道东方大哥是到关外?现在牟师叔已经回来,不知他是否帮燕姐找到了东方大哥?” 不过,尽管她想知道这个谜底,她还是害怕见到牟一羽的。

蓝水灵心有所思,落后几步,低声唤道:“师父,师父!” 不悔师太回过头来,见她面色苍白,说道:“怎么,走累了吗?就快到了!” “我不想进去了。

” “为什么?” “够得上被请进紫霄宫的客人,多半不是寻常的客人,负责招待客人的想必都是本门长辈,我只是一个未入流的挂名弟子,恐怕……” “怕什么,有着我呢。

镇定点儿,别给人笑话我的徒儿上不得台盘。

” “师父,我不是害怕见客人,只、只是——我想,我还是不去的好。

” “你不是要向一羽打听弟弟的消息吗?” “师父,你帮我打听也是一样。

有我在旁,说话恐怕反而不便。

” 不悔心道:“这一层我倒没有想到。

”要知在这样盛大的场合中,牟一羽当然是忙于招待客人,她带一个小徒弟进去,把牟一羽拉过一边说话,的确是难免惹人注目。

不过,她却也不是一个拘泥规矩的人,想了一想,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你进去也可以不说话的,跟我看看热闹也好呀!” 蓝水灵不敢将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么告诉师父,只好跟着师父再走,但忽然她的师父反而停下脚步了。

这时她们已经走过牌坊,正在走入一片松林,紫霄宫前那个平台已经在望。

平台上有一堆人,而且有两个人好像是在吵闹。

“好小子,你冷言冷语,是存心要伸量我吗?”说话的是个瘦长汉子。

“伸量不敢,请教行不行?”被那人斥为“小子”的是个书生模样的少年,笑嘻嘻地说道。

瘦长汉子哼了一声道:“凭你也配!”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希望他们这一架打得起来,顿时七口八舌,有人说道:“配不配,那可是要比过才知道的呀!”有人说道:“是呀,切磋武功事情也属寻常。

有我们这许多人在这里,还怕闹出人命吗?”有人更径直说道:“你说他冷言冷语,我看你的说话也很不中听。

” 那汉子道:“我不是怕他,但这小子来历不明……” 那“小子”笑道:“你的来历似乎也不见得清楚!” 瘦长汉子怒道:“凭你也配问我的来历?” 那“小子”居然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要向你请教呀!” 那汉子一时未能会意,旁已有人说道:“对极了,你们两位是何门派,我们都不知道。

你说他的来历不明,他说你的来历不清。

既然大家都不肯爽直说出来,最好的办法那就莫如打一架了!这里有的是会家,一打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另外还有几个人同声说道:“是呀,光说不行,那算得什么英雄,只能算是狗熊!” 那瘦长汉子给旁人激得胀红了脸,喝道:“好,小子,你进招!” 平台上有人比武,不悔师太只好暂且停止前进了。

她见蓝水灵定了眼珠的模样,不觉笑道:“这江湖人物的武功有什么好看的?”她哪知道蓝水灵之所以看得好像出了神,乃是另有原因。

那个“小子”作书生打扮,长得很秀气,声音柔润,但不知怎的,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有点异样的感觉。

蓝水灵不觉心中一动:“奇怪,这小子我从未见过,怎的好像似曾相识?”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小子”已在说道:“是我向你讨教,不必客气,你出招吧!” 瘦长汉子哼了一声,场面话也不交待,呼的一拳就打过去。

谁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招数,但他左手握拳,拳头的指骨有如棱骨凸起;右手却是骈指如戟,在猛然的拳势掩护之下,点向那小子的面上双睛。

本来大家都是武当派的客人,纵然言语失和,比武也该点到即止,怎可出招如此狠辣。

是以此招一出,旁观者都是不禁哗然,有人忍不住就要斥责那汉子。

但双方动作都快,要斥责那汉子的尚未来得及开口,只见那“小子”一飘一闪,俨似蜻蜓点水,燕子穿帘,已是轻轻巧巧的避过去了,哗然之声未了,顿时就换了一片喝彩之声。

不悔师太本来是看不起这两个人的,此时也不禁微微一“噫”。

“这小子的身法轻灵美妙,固然是上乘的轻功,那汉子的拳中夹指,暗藏着几种点穴手法,也非一般的江湖人物可比!” 蓝水灵则更加是看得呆了。

那小子的身法对她来说,可说是十分熟悉,虽然她还未看得清楚那小子的本来面目,但除了西门燕之外还能是谁?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碰上西门燕的时候,被西门燕所擒,西门燕用的就是这个燕子穿帘身法。

说时迟,那时快,瘦长汉子已是如影随形,跟踪扑上,长拳捣出,击敌后心。

那“小子”一个移形易位,斜劈两掌。

他在强敌急攻之下,还能从容反击,姿势美妙之极,众人都喝起彩来。

不悔师太见蓝水灵看得出神,说道:“这小子的掌法虽然不错,可惜功力未到,只是中看不中吃。

” 话犹未了,场中形势又是一变,变为近身搏斗。

瘦长汉子掌劈指戳,攻势十分凌厉,尤其是他右手那两根指头,点的都是对方要害穴道。

那“小子”被他攻得似乎只有招架的份儿。

不悔师太看得不觉又是“噫”了一声,对蓝水灵道:“这汉子的点穴手法好生了得,好像是从连家笔法变化而来。

”山西连家的判官笔点穴功夫乃是武林一绝,双笔能点四脉。

若是两人合使这套笔法,四笔就能点八脉。

亦即是说,在一招之内,可令对方的奇经八脉,都在笔尖可以触及的范围之内,总有一处经脉的要穴会被点中。

不悔师太道:“这汉子还有点顾忌,你看得出来吗?他的掌法看似刚猛,其实却是用来防身的。

要是他敢两只手都用指法,那就可以施展双笔点四脉的功夫了。

这小子的身法再轻灵也是决计抵挡不住!” 不悔师太在松林里说话,平台那边是绝对听不见的。

但那瘦长汉子亦似乎有见及此,果然就把掌法收了,左右双手都已化掌为指。

四根指头忽伸忽缩,就像四根毒蛇的舌头。

原来他已试出那小子功力尚浅,即使被他打上一掌,当亦不至有甚大碍。

那“小子”眼见抵敌不住,一个“细胸巧翻云”又再倒纵出去。

瘦长汉子喝道:“小子,就会逃么?”语音方落,那小子忽地反手一掌,掌势大异从前,划的是个圈圈,看来掌势虽然缓慢许多,却把对方凌厉的攻势解了。

那“小子”转身迎敌,左掌划圈,右掌则横削敌腕;右掌划圈,左掌则如削如刺。

这套“掌法”一使开来,不过十数招就变客为主了。

不悔师太不由得又“噫”了一声,似乎大惑不解。

但蓝水灵可是心中明白,这小子的掌法可正是从太极剑法变化而来的。

蓝水灵不但知道他的掌法乃是剑法所化,而且还知道它的来源。

那正是她在西门燕家中居住的时候,西门夫人曾经教给她的剑法。

母亲教她剑法,女儿和她拆招。

这一招名为“龙门叠浪”,正是西门燕和她拆得最多的一招。

至此,已是毫无疑义,眼前这个“小子”就是西门燕了。

西门燕生性爱美,女扮男装,也要扮成俊秀书生。

蓝水灵此际已经确知是她,仔细看时,果然就看出了她的原来轮廓,心中暗笑自己糊涂:“她扮成了俊小子,居然连我也瞒过了。

” 师徒俩正在一个思疑不定,一个惊喜交集之时,场中已是到了胜负立判的时刻。

瘦长汉子似乎已知不妙,心中焦躁,急于求胜,倏地欺身冒进,五指一拢,疾弹而出,将西门燕的“天璇”“地阙”“玉门”“璇玑”“委中”五处穴道,全都笼罩在他五指可及的范围之内。

这五处穴道分属四个经脉,任何一个穴道被他点着,不死亦必重伤! 场中不乏点穴的行家,虽然不识这是从连家的笔法变化而来,却也看得出它的厉害!顿时就有许多人哗然大呼。

这些人都以为西门燕难逃毒手,不料结果却是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盖过了众人的惊呼,那瘦长汉子给抛出了数丈开外,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在场的人,谁也看不清楚那“小子”用的是什么手法,瘦长汉子的右臂已是给他拗折了。

众人吃惊未过,另一件更加令得他们惊异的事情跟着又发生了。

人丛中突然跃出一人,一把将那瘦长汉子抓了起来,喝道:“你是何人,从实招来!” 这个人正是武当派掌门之子牟一羽。

客人比武受伤,按常理说,身为主人家的武当派少掌门是该劝阻的,即使来得晚了,不及劝阻,也该先给伤者裹创。

但牟一羽却是一反常规,以非常严厉的口气盘问伤者! 瘦长汉子忍着疼痛,亢声说道:“你为何不盘问那个小子?”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角上滴下来。

有人看不过眼,忍不住窃窃私议:“是啊,就要盘问也该一视同仁!而且,按通常规矩……” 按通常规矩,如果双方都是来历不明,但一方受了伤,那就应该先盘问那个没受伤的。

也不知牟一羽是否听见了旁人私议,那人的话犹未了,牟一羽已是冷冷说道:“他是我们的客人,你是混上山来的奸细,怎能一视同仁?”此言一出,登时把那些窃窃私议的人吓住了。

瘦长汉子汗如雨下,哑声说道:“我、我也是你们武当派请来的!” 牟一羽道:“是谁请你?” 瘦长汉子也不知是否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但见他嘴唇开阖,却听不见声音。

场中有个老武师是和牟一羽的父亲有点交情的,倚老卖老,说道:“贤侄,你给他敷上金创药再问他吧。

” 牟一羽道:“哼,他是诈死!”轻轻一捏那瘦长汉子的琵琶骨,顿时令得他杀猪般的叫起来。

但他顽强之极,为了博取别人的同情,竟然还是亢声说道:“姓牟的,你这样凌辱我,我死了也不和你说!” 牟一羽冷冷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我只是还有一事未明,想要向你请教!”说到后半,口气突然变得客气起来,瘦长汉子不觉一怔,道:“你要请教什么?” 牟一羽道:“那日在燕子矶下,是谁指使你来袭击我的?” 瘦长汉子似乎惊恐之极,失声叫道:“你,你说什么?哪,哪有此事!” 那老武师道:“牟公子,你或者认错人了。

你瞧,他的确是有作为你们客人的凭证的。

”原来他已经从那汉子的身上搜出一张讣闻,讣闻上有武当派的标记。

那是作为参加无相真人葬礼的请柬的。

牟一羽拿过那张讣闻,说道:“好,你说了我就放你,这讣闻是谁送给你的?你不说,可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汉子张开嘴巴,像是想要说了,却忽然双眼翻白,倒卧地上,动也不能动了。

老武师吃了一惊,连忙将他拉起来,伸手探他鼻息。

忽听得有人叫道:“不可,不可!” 老武师怔了一怔,问道:“什么不可?”话犹未了,忽地好似患了疟疾似的,打了个颤,“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人已是飞跑过来,口中也正在说道:“不可触摸他的身体,他身上中了剧毒!”但可惜已是变成了迟来的警告了。

那人把一颗药丸纳入老武师的口中,凝视片刻,说道:“还好我来得不算太迟,他虽然沾上毒,还有得救。

但这个汉子……”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摇了摇头。

别人也无须他说下去了,这老武师只是触摸那汉子的身体,就已中毒昏迷,那汉子当然必死无疑了。

顿时就有好几个人同声问道:“泉先生,你是大行家,这汉子中的是什么毒,如此厉害?” 原来这个人名叫泉如镜,是个对药物学深有研究的名家。

说到使毒功夫,四川唐家是天下第一家,陕西穆家是第二家,甘肃泉家是第三家。

这个泉如镜就正是甘肃泉家的人。

他的使毒功夫虽然远不及四川唐家,也不及陕西穆家,但解毒的功夫据说却在穆家之上。

泉如镜俯身察视那瘦长汉子,虽然他力持镇定,但脸上神色已是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惊恐。

“这、这是四川——独门的毒药。

”“四川”之下顿了一顿,显然他是不敢说出“唐门”二字,到了口边,改作“独门”。

此时已是有人砍下树木,做了一副担架。

泉如镜戴上鹿皮手套,把那老武师提起来放在担架上。

老武师嘴唇开阖,牟一羽道:“他说什么?”泉如镜道:“他好像是说,那汉子的眉心有个针孔。

”那老武师费了好大气力,才说得出这句细如蚊叫的说话,又昏迷过去了。

他的四个朋友将他抬回紫霄宫。

牟一羽心头一震,游目四顾,并没发现乔装打扮的常五娘混在人丛之中,这才稍稍放心。

心知定是常五娘所为,他虽然想不通常五娘因何要杀人灭口,但以常五娘的机灵,他却是可以料想得到常五娘暗算一得手就已偷偷溜走了。

这桩意外的事件来得太过突然,场中的骚动自是不在话下。

众人都拥过来,七嘴八舌说话。

当然也就不免有人问道:“牟公子,你怎么知道这人是奸细?” 牟一羽不作声,却忽地撕下一幅衣裳,裹着右掌,一个“掌刀”,向那汉子的面门劈下。

那人的脸孔本来似是有几分浮肿的,牟一羽掌过如刀,顿时把那人的脸孔“削平”了。

奇怪的是,没有血流出来,被削下来的只是一团块状的东西,迅即碎成片片,簌簌而落。

原来这个汉子乃是用面粉和浆堆肿面门的,虽然还未算得是上乘的易容术,也可算得是相当巧妙的化装术了。

刚才本来有许多人对他的相貌觉得有点“特别”的,“特别”之处在于,他的身躯瘦长,脸型却是肥厚宽阔,身型脸型殊不相称。

如今牟一羽一个掌刀,令他露出庐山真面,众人方始恍然大悟。

陕北武师米千钟道:“看这人的指法倒似乎有点像是从连家笔法变化出来的,但据我所知,连家笔法是从不外传的,连家的子弟我都认识,却并无此人。

”他能够看出这瘦长汉子的指法,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牟一羽心道:“这个何须你告诉我。

”不过在礼貌上当然还是得向那人多谢他所提供的线索。

“如此说来,只好等待他日再向连家的人请教了。

” 有人说道:“刚才那个少年呢?咦,怎么忽然不见他了?牟公子你不如找他回来问问吧,他和这汉子打架,说不定会知道他的来历。

” 原来西门燕趁着众人闹哄哄的时候,也是早已溜之大吉了。

西门燕的改容易貌之术比那瘦长汉子高明得多,但她所用的剑术可还是瞒不过牟一羽的眼睛的,牟一羽刚才之所以不惜在众人面前,偏袒那个“小子”,也正就是因为他已经看得出那个“小子”必定是西门燕无疑。

他正自担心西门燕在被这些来自各方的客人盘问之下,很可能闹出事来。

如今见她已经不在场中,这才放下了另一块心上的石头。

不过西门燕虽然已经走了,这桩事情还是未能告一段落。

陕北武师米千钟说道:“依我看,最紧要还是找出那个偷施暗算的人,不错,他毒杀的乃是奸徒,但他的用心却是杀人灭口,你们说对吗?”在场的客人中以他的资格最老,众人当然都是异口同声地说个“对”字了。

米千钟得意洋洋,继续说道:“如果我判断不差,他既然是想杀人灭口,那就必定是和这奸徒有关的了。

泉先生,你仔细看看在那奸徒的眉心是不是有个小小的针孔?”这个针孔是刚才那个触及瘦长汉子身体的老武师发现的,他沾上剧毒,但在昏迷之前却还是不忘记要把这个发现告诉众人。

如今米千钟重提此事,实是含有责备泉如镜对这一重大的线索太过疏忽的意思在内。

因为别的人也还罢了,但泉如镜可是天下第三的擅于使毒的世家。

他哪知道泉如镜碍着唐家的关系,却是实在不愿查根问底。

泉如镜心中盘算,“如果吸出来的果然是唐门的毒针,我是佯作不知的好呢?还是直说出来好呢?”要知以他的身份,若是佯作不知,未免太失面子,别人也未必会相信他,但若直说出来,那可就要得罪唐家了。

唐家的毒药暗器天下第一,他只是在研究毒药这方面可占天下第三,他是惹不起唐家的。

不过,他虽然仍在踌躇未决,那块磁石却是不能不拿起来的。

在众人注视之下,他把那块贴着瘦长汉子眉心的磁石拿起来。

这刹那间,他的心里当真是如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但拿起来一看,却反而松了口气了。

磁石上没有粘着任何东西,一根针虽然细小,但总还是看得见的。

泉如镜松了口气,说道:“奇怪,怎的吸不出来?”旁边有人道:“说不定这不是针刺的伤口,是在比武之时,给那小子的指甲刺伤的。

”西门燕的确蓄着长指甲,而用指甲伤人虽然罕见却也并非绝不可能。

泉如镜吸不出毒针,心里也在奇怪:“这是谁做的手脚?”他冷眼旁观,见众人议论纷纷,只有牟一羽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与众人搭讪。

他心里明白几分,不过他也只以为是牟一羽顾忌四川唐家,却不知牟一羽是要保护青蜂常五娘。

你道因何吸不出毒针?原来是牟一羽刚才以“掌刀”剥掉瘦长汉子脸上的化装之时,早已运上小天星掌力,把那枚射入瘦长汉子眉心的青蜂针吸了出来,而且立即毁掉了。

但也并非没有人起疑。

不悔师太就已经疑心到是常五娘的青蜂针了。

她是曾经受过青蜂针的毒害的,当她一听到有人在那“奸徒”的眉心发现针孔之时,就已起了疑心了。

不悔平生爱憎分明,性刚气傲,疑心一起,不假思索,就跳出去。

“我过去看看,你等我回来再说。

” “师父,我先回家打个转,好吗?”原来蓝水灵昨日回来,由于天色已晚,她是在师父的道观住宿,尚未曾回到家中的。

不悔师太急于去看个明白,而且在“看个明白”之后,此事恐怕也不是一时三刻可了(如果发现的确是常五娘所为的话),徒弟要求先回去见见爹娘,也是应当。

便道:“也好。

但你独个儿回去,可得小心点儿。

” 为了避免碰上弟弟的义父不岐,蓝水灵选择另一条路下山。

紫霄峰与展旗峰相连,双峰并峙,紫霄宫建在紫霄峰上,那展旗峰就像是整个紫霄宫的一座屏风。

此峰石色如铁,石势奔骤跃动,好像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展旗峰因此得名。

它的地形比紫霄峰更为险峻,向来极少人行。

蓝水灵选择的这一条路,就是从紫霄宫的南方绕过,而从展旗峰的北面下山。

一路行来,只见溪回涧转,石障夹流,景色清幽之极。

但蓝水灵的一颗心却是思潮起伏,难以静止。

正当她沿着峭壁下的磴道曲折前行之际,忽听得一个清脆有若银铃的声音说道:“灵妹子,你没想到在这里碰上我吧?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 出现在她面前的可不正是刚才的那个“小子”。

但这个“小子”虽未恢复本来面目,却已是恢复本来的女声了。

她没有看错人,果然是西门燕。

而且西门燕这样说,也好像早已料准了她要从这条路下山。

蓝水灵定了定神,说道:“你跑来武当山做什么?” “来找你呀!” “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你和我开玩笑不打紧,但我要告诉你,在武当山上,可是不能任由你的性子闹着玩的,要是闹出事来……” 西门燕格格一笑,打断她的话道:“我已经闹出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我和你可不是开玩笑的,谁叫你不肯跟我回我的家,我只好来找你了。

” “唉,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你到底想要怎样?” “刚刚见面,你就要赶我走么?多说几句行不行?” “好,那你有话快说!” “你的弟弟回来没有?” “我也正在盼他回来呢,嗯,你不是想要找他吧?” “哦,他还没有回来吗?不过,如无意外,最迟在后天中午之前,他也应该回到这里了。

” “你怎么知道?” “慢慢再和你说。

信不信由你,我真的是想要找他。

”西门燕一向是喜欢说笑的,但说这两句话的神情,倒是甚为诚恳。

用不着深于世故,即使是天真无邪的蓝水灵也看得出来。

蓝水灵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

” 西门燕道:“你明白什么?” 蓝水灵道:“你找我是假的,找我的弟弟也是假的。

你真正要寻找的人,是你的表哥!” 西门燕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道:“你几时学会了猜测别人的心事?” 蓝水灵道:“我不是猜的,我是亲耳听见的。

” 西门燕一怔道:“听见?” 蓝水灵道:“不仅听见,还看见了呢。

那天你要逼我跟你回去,牟一羽替我出头,当时我虽然走开,但你们所说的话,我在山坳那边还是听得见的。

牟一羽对你说,你如果要找东方亮的话,就该跟他一起同往辽东。

你问他怎知东方亮已往辽东,他说,他并不知东方亮的消息,但却知道我的弟弟已往辽东。

他说,什么地方有我的弟弟出现,东方亮多半也会跟着到来。

我没听错吧?” 西门燕道:“没听错。

” 蓝水灵道:“你最初本来是和牟一羽打架的,后来听了他这番话,就乖乖的跟他走了。

我没看错吧?” 西门燕佯嗔道:“你这小鬼头,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姑娘呢,原来也会背地偷听别人说话。

” 蓝水灵道:“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但燕姐,你可别相信牟一羽另外的话。

” 西门燕道:“什么另外的话?” 蓝水灵道:“他和你说的我没听见,但我猜也猜想得到,他和你说的那些另外的话是什么。

” 西门燕七窍玲珑,一听便懂,不觉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小师叔的疑心确是大了一些,我可是和你一样,决不相信东方亮是为了要偷学你们的武当剑法才和你的弟弟结交的。

” 蓝水灵道:“多谢。

” 西门燕似笑非笑地说道:“咦,我信得过我的表哥不是坏人,干嘛要你替他多谢。

” 蓝水灵满面通红,说道:“你扯到哪里去了,我是为我的弟弟……” 西门燕这才笑道:“别紧张,我是逗你玩的。

说老实话,初时我见表哥对你那样好,的确是有点妒忌。

但如今我已知道表哥乃是爱屋及乌,你的弟弟是他的好朋友,他当然要保护你,而且不单如此,我还知道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我还有什么理由喝你的干醋?” 她倒是说得“坦白”,却令得蓝水灵更加脸红,一直红到耳根,嗔道:“你又来胡说八道了,我哪有什么心上人?” 西门燕笑道:“哦,那或者我应该掉转来说,他不是你的心上人,你是他的心上人。

喂,你是不是因为辈分的关系,有所顾忌,其实……” 蓝水灵心绪不宁:“闲话少说,你快走吧!” 西门燕道:“好,请你带路。

” 蓝水灵道:“什么,你要我送你下山?” 西门燕道:“谁说我要你送我下山?我问你,你去哪里?” 蓝水灵道:“我有哪里好去,当然是回家了。

” 西门燕道:“着呀,我就是要跟你回家!” 蓝水灵吃一惊道:“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西门燕道:“当然是认真的。

” 蓝水灵吃一惊道:“这怎么可以?” 西门燕道:“有什么不可以?你怕有人见你带了一个‘男子’回家,会在背后说你的闲话吗?但事不离实,我一到你的家中,就会恢复本来面目的,只要你的爹娘明白,那也不必理会别人闲话,何况这条路僻静之极,也未必会碰上闲人。

” 蓝水灵给她弄得啼笑皆非,顿足说道:“你应当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燕道:“你是怕爹娘不喜欢?” 蓝水灵道:“我是怕你留在山上惹祸!” 西门燕道:“你怕我惹祸,那你就更非收留我不可了。

否则,你叫我到哪里去找容身之地?” 蓝水灵叹道:“你真是个拗小姐,你一定要等到找着了你的表哥才走么?牟一羽的话未必可靠,莫说我的弟弟还未回来,就算他已经回来,东方大哥也未必就会跟着他来的。

” 西门燕道:“那么我最少也得等到见了你的弟弟才走。

就只两天,你都不肯让我在你的家中住下吗?好妹子,你在我的家里住了一个月,现在我只求在你的家里住两天!” 蓝水灵啼笑皆非,心里想道:“那可是你把我强自掳去的,并不是我自己愿意。

”但虽说是被强迫,她在西门燕家里住的这一个月,却是得益不少,这话可就不便说出来了。

“燕姐,我不是不欢迎你。

若在平时,你大驾光临,我是求之不得。

” “你是怕我连累你?不错,我刚才是已经闹出了事,但我是帮牟一羽揭发奸徒,即使他的父亲、贵派的掌门知道我是何人,谅也不会责怪到你的头上。

我答应不再生事就是了,你还怕我连累什么?” 蓝水灵嘴巴说不过她,心地本来又很纯厚,只好叹口气道:“我不是怕你连累我,我只是为你着想。

”西门燕插口道:“我只问你答不答应?”“唉,你真是我的冤家,好吧,纵然我不敢高攀做你的姐妹,礼尚往来,我也该……” 西门燕喜道:“好,你知道礼尚往来,那就不必说下去了。

好妹子,其实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你留我在家中居住,包管你的爹娘也会高兴。

你想不想知道……” 蓝水灵道:“你喜欢说就说!”西门燕道:“你呢?”蓝水灵道:“我不喜欢听也得听!”西门燕大笑起来。

蓝水灵道:“有什么好笑?” 西门燕道:“一点不错,我的脾气是你不想听我也要说的。

你和我相处不过一个多月,就摸透了我的脾气,可也真算难得。

不过,我这次说的,包管是你想要听的!” 蓝水灵道:“那就别卖关子了。

有话快说,有、有……”蓦地想起“有屁快放”可不是女儿家应该宣之于口的,不由得红了脸蛋把“有话快说”重复一遍。

西门燕倒不介意,笑道:“你别臭我,我说的是正经事儿,你不是想要知道你弟弟的消息么,我告诉你,我不但在辽东见过他,他还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呢?” 蓝水灵道:“真的?” 西门燕道:“不过,此事说来话长,待今晚咱们一起睡觉的时候我再和你说吧。

” 这条山路虽然僻静,蓝水灵仍然有点不大放心,便道:“也好,我正是怕你口没遮拦,说个不休,万一给人听见了,你的身份就要泄漏了。

有话还是在家里说保险一些。

” 但西门燕虽然没说下去,走了一会,却忍不住又笑起来。

原来她是想起了那次在乌鲨镇附近的那个山头,她中了常五娘的毒烟,耿玉京救她的情景。

耿玉京是在打跑常五娘之后,把她抱入山洞,再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救她的。

“我装作昏迷,突然开声说话,把他羞得脸红过耳。

嘿,嘿,不知他现在还是不是这样害羞,但我不忍再取笑他了。

”蓦地又想:“如果那次换了是表哥抱我,不知我会怎样?”想至此处,不觉笑容顿敛,变了沉思了。

蓝水灵道:“发神经病么,一会儿发笑,一会儿发愁!”她虽然熟悉西门燕的脾气,可还摸不透她的少女情怀。

“拿来给我看看,是不是青蜂针?”不悔师太一到平台,就向牟一羽这样发问。

牟一羽道:“哪来的青蜂针?连普通的梅花针都没有。

这人眉心的小孔,恐怕是指甲刺穿的。

” 不悔师太道:“真的?” 泉如镜道:“是真的。

我用磁石去吸,什么也吸不出来。

” 不悔走近那具尸体,仔细一看,说道:“不对!我受过青蜂针的伤,知道是怎么个样子。

这是针孔,决不是指甲刺伤!”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望着牟一羽。

牟一羽道:“但泉先生已经试过了。

要是有毒针的话,磁石一定可以吸得出来。

你要不要再试一遍?” 不悔半信半疑,说道:“或许是那枚毒针,深嵌头骨之内,所以吸不出来。

但无论如何,真相总是应该查明的!”说话的口气,特别强调“真相”二字。

牟一羽道:“这个……” 不悔凝视他道:“敢情你有什么顾忌?” 牟一羽道:“并不是有什么顾忌,但倘若当真如你所说,要想弄明真相,那可就非得把头颅劈开不可了,这个……” 忽听得有人说道:“这种残忍的手段,不是咱们出家人所当为的。

” 说话的这个道士乃是已故的首席长老无极道人的首徒,道号不波。

前任掌门无相真人去世之后,有两个“不”字辈的弟子升任长老,一个是不岐,另一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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