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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魂十七夺”中的煞手三招“香梅如雪”“雪地狂飘”“狂飘摧花”,一齐施出,当真是密不透风、点水难入、攻强守密、招中套招的佳作! 白衣人双臂微分,剑尖垂地,却仍傲然卓立,动也不动,身侧的乱箭飞来,乱刀砍来,他连望都未去望它一眼,此刻碧衫人施煞手攻来,他不避不闪,竟也没有丝毫动作! 眼看这一团银光,已快将他身躯卷入,突地—— 一声轻叱,一闪剑光,一声惨呼,一条碧衫人影连退三步,双臂大张,掌中“梅花卍字银光夺”不住颤抖,身形连摇两摇,扑在地上,全身一无伤迹,但——一道剑痕,自额角直到颔下,鲜血如泉涌出,剑痕深透入骨! 白衣人双臂微分,指尖垂地,仍然动也不动地傲然卓立,剑光也仍然碧如水,但他的雪白长衫上,却又多了一串鲜红血痕! 柳鹤亭轻轻吁出一口长气,心中不住怦然跳动,白衣人的这一剑伤敌,别人虽未看清,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只觉这一剑的稳、准、狠、辣、骇,足以惊世骇俗。
要知道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绝无任何一种毫无破绽,纵是素以缜密严谨著称天下的武当“九宫连环”以及“两仪剑法”,剑招之中,也难免有破绽露出,只是破绽部位有异,多少不同,有些招式的破绽,是在对方难以觉察之处,有些招式的破绽,对方纵然觉察,却也无法攻入,是以巧者胜拙,强者胜弱! 碧衣人的那一团银光、三招煞手中,只有左下方微有一处破绽,此处破绽,不但极难看出,而且部位亦在对方难以发招之处,但白衣人剑光一抖,竟能闪电般自此破绽中挑起、穿出,此等眼力、神力,当真叫人无法不服! 三神已去,一鬼尚存,“灵尸”谷鬼呆望着地上的三具尸身,凄厉的笑声既不再闻,森冷的目光亦不再见,那些“幽灵帮”帮众,此刻早已丧失斗志,只不过在虚晃着兵刃而已。
“灵尸”谷鬼默然半晌,抬起头来,挥手长叹一声,低喝:“退!”身躯一转,缓缓走去,白衣人卓立如故,既不追击,亦不发言,只见那些“幽灵帮”帮众,有的手扶伤残,有的怀抱死尸,一个接着一个,向谷外走去,片刻之间,便已走得干干净净。
谷地之上,顿时又自寂无人声,“神刀将军”胜奎英右掌一横,左掌搭住刀尖,往刀鞘一凑,“锵啷”一声,长刀入鞘,大步走到一直默然静坐的那些黑衫黄巾汉子身前,沉声叱道:“快将那边洞口火势弄灭,入洞寻人!” 黑衫汉子们一个个却仍盘膝而坐,不言不动,竟似未曾听到这番言语一般,胜奎英浓眉一扬,厉叱:“听到没有?” 黑衫汉子们依然一无回应,尉迟高一步蹿来,双锏交击,“当”地一响,响声未绝,黑衫黄巾汉子群中,突地响起一个粗壮之声:“要杀我等头颅容易,要使我等听命于帮主以外之人,却是难如登天!”语句简短有力,字字截金断铁。
柳鹤亭不禁暗中喝彩,这班人若论武林地位,虽不足道,但若论江湖道义,岂非还要远在那班满口仁义、满腹奸诈、言行不符、反复无常的武林高手之上! 只见那白衣人目送幽灵群鬼走尽,长袖飘飘,转身走来。
尉迟高、胜奎英,齐地退步躬身,对此人的恭敬,竟似不在项煌之下。
白衣人对此二人,却是漫不为礼,右掌微提,剑尖在地面轻轻一点,口中简短地吐出四个字来:“谁是帮主?” 黑衫黄巾汉子群中,又有人朗声说道:“大帮主已去谷外,留言我等,静候于此,二帮主入此洞中,不知凶吉——” 语声未了,白衣人突地冷哼一声,右掌一翻,掌中长剑,剑尖上挑,剑柄脱手,白衣人拇、食、中三指轻轻一夹,夹住剑尖,脚下连退三步,右臂倏然抡起,长剑竟然脱手飞出! 柳鹤亭见他倒转掌中长剑,方自愕然不明其意,突见一道青碧剑光,划空而过,竟闪电般向自己隐身的这片山石飞来! 剑身划过山石,“锵”的一声清吟,激起一片火花,竟又匹练向来路飞回。
柳鹤亭心头一跳,知道自己行藏,已被这静如山岳、冷如玄冰、剑法造诣已炉火纯青的白衣人发现。
只见白衣人手掌微招,这道匹练般的剑光,竟神奇地飞回他手掌之中,轻轻一抖,剑花点点,漫天飞舞。
白衣人头也不抬,冷冷说道:“躲在石后的朋友,还不现身?” 陶纯纯轻叹一声,仰首道:“这人当真厉害得紧!” 柳鹤亭一面颔首作答,一面心中思忖,沉吟半晌,突地长身而起,轻轻掠到山石之上,山风吹动,吹得他衣袂飞扬,发丝飘舞。
尉迟高、胜奎英仰首而顾,齐地变色惊呼道:“原来是你!” 白衣人剑尖又自缓缓垂落地上,依旧头也不抬,冷冷说道:“朋友既然现身,还不下来?” 柳鹤亭朗声一笑,道:“阁下剑法惊人,神态超俗,在下早已有心下去晋见,此刻既蒙宠召,敢不从命!”目光下掠,只见自己立足的这片山石,离地竟有数十丈左右,势必不能一掠而下,不禁剑眉微皱地沉吟半晌,一面回身俯首,轻轻问道,“纯纯,下去好么?” 陶纯纯秋波微转,含笑道:“你既已对人说了,焉有不下去之理?”纤腰微拧,亦自掠上山石,白衣人剑尖在地面左右划动,既不出言相询,亦不仰首而顾,陶纯纯秋波再次一转,探首下望,突地低语道:“这人头顶发丝已经灰白,年纪想必已不小,武功也似极高,但神情举止,却怎地如此奇怪,难道武功高强的人,举动都应特殊些么?” 柳鹤亭暗中一笑,心道:“女子当真是奇怪的动物,此时此刻,还有心情来说这些言语。
”一面却又不禁暗赞女子之心细,细如发丝,自己看了许久,毫未发觉,她却只瞧了一眼,便已瞧出人家头上的灰发! 白衣人虽仍平心静气,胜奎英、尉迟高却已心中不耐,两人同声大喝:“陶姑娘——”尉迟高倏然住口,胜奎英却自接口喊道:“你不是和我家公子在一起么?此刻他到哪里去了?” 陶纯纯轻瞟柳鹤亭一眼,并不回答山下的喝问,只是悄语道:“如此纵身而下,落地之后,只怕身形难以站稳,别人若是乘隙偷袭,便极可虑,你可想出什么妥当的方法么?” 柳鹤亭微微一笑道:“为人行事,当做即做,考虑得太多了,反而不好。
我先下去,你在后面接应,除此之外,大约便只有爬下去了。
” 陶纯纯嫣然一笑,意示赞许,只见柳鹤亭胸膛一挺,深深吸入一口长气,撩起衣袂,塞在腰畔丝绦之上,双臂一张,倏然向下掠去! 这一掠之势,有如大河长江,一泻千里,霎时之间,便已掠下十丈,柳鹤亭双掌一沉,脚尖找着一块山石突出之处,一点又落。
只听白衣人又自冷冷道:“你尽管跃下便是,我绝不会趁你身形不稳时,暗算于你!” 话声方落,柳鹤亭已自有如飞燕一般跃落地面,向前冲出数步,一沉真气,拿桩站稳,朗声一笑,回首说道:“小可若恐阁下暗算,只怕方才也就不会跃下了!” 白衣人“嗯”了一声,亦不知是喜是怒,是赞是贬,突地回转身来,面向柳鹤亭冷冷道:“朋友果是一条汉子!” 两人面面相对,柳鹤亭只觉两道闪电般的目光,已凝注自己,抬目一望,心头竟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惊,方自站稳的身形,几乎又将摇晃起来。
原来这白衣人的面目之上,竟戴着一副青铜面具,巨鼻狮口,闪出一片青光,与掌中剑光相映,更显得狰狞刺目! 这面青铜面具,将他眉、额、鼻、口,一齐掩住,只留下一双眼睛,炯然生光,上下向柳鹤亭一扫,冷冷又道:“项煌殿下,是否就是被朋友带来此间的?” 语声虽清朗,但隔着一重面具发出,听来却有如三春滴露、九夏沉雷,不无稍嫌沉闷之感,但这两道目光,却正又如露外闪光,雷中厉电。
柳鹤亭只觉心头微颤,虽非畏惧,却不由一愣,半晌之后,方自回复潇洒,微微一笑,方待答话! 哪知他语声尚未发出,山腰间突地响起一阵脆如银铃的笑声,众人不觉一齐仰首望去,只见一片彩云霓裳,冉冉从天而降,笑声未绝,身形落地。
柳鹤亭伸手一扶,陶纯纯却已笑道:“项殿下虽与我等同来,但……”秋波转处,瞥见白衣人面上的青铜面具,语声不禁一顿,娇笑微敛,方自缓缓接道,“但他若要走,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白衣人冷哼一声,目光凝注,半晌无语,只有剑尖,仍在地上不住左右划动,“咝咝”作响,响声虽微弱,但让人听来,却只觉似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刺耳之感,似乎有一柄无形之剑的剑尖,在自己耳鼓以内不住划动一般。
他面覆青铜,教人根本无法从他面容变化中,测知他的心意,谁也不知道他对陶纯纯这句听来和顺,其实却内藏机锋的言语,将是如何答复,将作如何处置。
谷地之中,人人似乎俱都被他气度所慑,数百道目光屏声静气,再无一道望向别处! 此种沉默,最是难堪,也不知过了许久,白衣人掌中剑尖倏然顿住不动! “咝咝”之声顿寂,众人耳中顿静,但这令人刺耳的“咝咝”之声,却似突地到了众人心中,人人俱知他将说话,他究竟要说什么,却再无一人知道。
要知愈是沉默寡言之人,其言语便愈可贵,其人若论武功、气度俱有慑人之处,其言之价,自就更高。
柳鹤亭嘴角虽带笑容,但心情却亦有些紧张,这原因绝非因他对这白衣人有丝毫怯畏,却是因为他对寡言之人的言语,估价亦自不同! 只有陶纯纯手抚云鬓,嫣然含笑,一双秋波,时时流转,似乎将身外之事、身外之物,全都没有放在心中。
只见白衣人目光微抬,闪电般又向柳鹤亭一扫,缓缓说道:“阁下方才自山顶纵落,轻功至少已有十年以上造诣,而且定必得自真传,算得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人物!” 众人心中不禁既奇且佩,奇的是他沉默良久,突地说出一句话来,竟是赞扬柳鹤亭的言语。
佩的是柳鹤亭方才自山顶纵下之时,他头也未抬,根本未看一眼,但此刻言语批评,却宛如目见。
就连柳鹤亭都不免暗自奇怪,哪知这白衣人却又接道:“是以便请阁下亮出兵刃——”语气似终未终,便又倏然而顿,身形卓立,目光凝注,再不动弹半分! 柳鹤亭不禁为之一愣,但觉此人说话,当真是句句简短,从不多说一字,却又是句句惊人,出人意料之外,赞赏别人一句之后,立刻又要与人一较生死! 他心意转处,还未答话,却听陶纯纯又自含笑说道:“我们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且可说是素不相识,好生生的为何要和你动手?” 白衣人目光丝毫未动,竟连望也不望她一眼,冷冷道:“本人从来不喜与女子言语——”语气竟又似终未终,但人人却尽知其言下之意。
陶纯纯秋波微转,含笑又道:“你言下之意,是不是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白衣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目光如电,仍笔直地凝注在柳鹤亭身上,仿佛一眼就看穿柳鹤亭的头颅似的。
哪知他这种傲慢、轻蔑之态,陶纯纯却似毫不在意,竟又轻轻一笑道:“这本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与我本无关系,我不再说话就是!” 柳鹤亭微微一愣,他本只当陶纯纯虽非娇纵成性之女子,但却也绝无法忍受一个陌生男子对她如此无理,此刻见她如此说话,不禁大感惊奇。
他与陶纯纯自相识以来,每多处一刻,便多发觉她一种性格。
相识之初,他本以为她是个不知世故、不解人情、性格单纯的少女,但此刻却发觉她不仅胸中城府极深,而且性格变化极多,有时看来一如长于名门,自幼娇纵成性的大家闺秀,落落风范,却又惯于娇嗔! 有时看来却又有如涉世极深,凡事皆能宽谅容忍,饱经忧患的妇人,洞悉人情,遇事镇静! 一时之间,他但觉他俩虽已相爱颇深,却丝毫不能了解她的性情,不禁长叹一声,回转头去,却见那白衣人仍在凝视自己,剑尖垂地,剑光如水! 时已过午,阳光最盛之时已去,夏日既过,秋风已有寒意。
一阵风吹过,柳鹤亭心头但觉气闷难言,泰山华岳,祁连莽苍,无数大山,此刻都似乎横亘在他心里! 谷地之中,人人凝神注目,都在等待他如何回答这白衣人挑战之言。
胜奎英、尉迟高,与他虽非素识,但却都知道他武功迥异流俗,绝非胆怯畏事之徒。
此刻见他忽而流目他顾,忽而垂首沉思,只当他方才见了那白衣人的武功,此刻不敢与之相斗,心中不禁稍感惊奇,又觉稍感失望! 哪知就在二人的这一念头方自升起的刹那之间,柳鹤亭突地朗声说道:“在下之意,正如陶姑娘方才所说之言相同,你我本无任何相斗之理,亦无任何相斗之因,只是——” “只是”两字一出,众人但觉心神一震,知道此言必有下文,一时之间,谷中数百道目光,不约而同地又都屏息静气,瞬也不瞬地望到柳鹤亭身上,只听他语声顿处,缓缓又道:“若阁下有与在下相斗之意,在下武功虽不敢与阁下相比,但亦不敢妄自菲薄,一切但凭尊意!” 白衣人直到此刻,除了衣袂曾随风微微飘舞之外,不但身躯未有丝毫动弹,甚至连目光都未曾眨动一下,再加以那狰狞丑恶的青铜面具,当真有如深山危岩,古刹泥塑,令人见之生畏,望之生寒! 柳鹤亭语声方了,众人目光,又如万流归海,葵花向日一般,不约而同地归向白衣人身上,只见他微一颔首,冷冷说道:“好!” 柳鹤亭拧腰退步,反腕拔出背后青箫,哪知白衣人“好”字出口,突地一挥长袖,转身走开! 众人不觉齐地一愣,柳鹤亭更是大为奇怪,此人无端向己挑战,自己应战之后,他却又转身走开,这岂非令人莫名其妙! 只见他转身走了两步,左掌向前一招,口中轻叱说道:“过来!” 右掌一沉,竟将掌中长剑,插入地面,剑尖入土五寸,剑柄不住颤动。
柳鹤亭心中气愤,再也难忍,剑眉一轩,朗声道:“阁下如此做法,是否有意戏弄于我,但请明言相告,否则——”语声未了,白衣人突又倏然转身,目中光芒一闪,冷冷接口道:“在下不惯受人戏弄,亦不惯戏弄他人——”突地双臂一分,将身上纯白长衫甩落,露出里面一身纯白劲装!却将这件染有血迹的长衫,仔细叠好。
柳鹤亭恍然忖道:“原来他是想将长衫甩落,免得动手时妨碍身手!”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觉大为宽慰,只当他甚为看重自己,微一沉吟,亦将自己长衫脱下!陶纯纯伸手接过,轻轻道:“此人武功甚高,你要小心才是!”语气之中,满含关切之情。
柳鹤亭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中泛起一丝温暖,含笑低语:“我理会得!”目光转处,远远伫立的银衫少女群中,突地掠出一人,怀中抱着一个纯白包袱,如飞掠到白衣人身前。
白衣人解开包袱,将叠好的长衫,放入包中,却又取出另一件白衫,随手抖开,穿到身上,反手拔起长剑,剑尖仍然垂在地面,前行三步,凝然卓立。
一时之间,柳鹤亭又自愣在当地,作声不得。
这白衣人的一言一行,无一不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生平未曾见到此等人物,生平亦未曾遇到此等对手。
此时此刻,他势必不能再穿回长衫,呆呆地愣了半晌,却听陶纯纯突地扑哧一笑,抿口笑道:“我猜这世上有些人的脑筋,一定不太正常,鹤亭,你说是吗?” 柳鹤亭闻言,惊奇之外,又觉好笑,但大敌当前,他只得将这分笑意,紧压心底。
哪知白衣人突地冷哼一声,说道:“在下既不惯无故多言,亦不惯无故多事。
自幼及长,武林中能被我视为对手之人,除你之外,寥寥可数,你之鲜血,自不能与那班奴才相比,若与异血迹混在一处,岂不失了你的身份!” 从他言语听来,似乎对柳鹤亭的武功气度,极为赞赏,但其实却无异在说此次比斗,柳鹤亭已落必败之数。
只听得柳鹤亭心里亦不知是怒是喜,本想反唇相讥,但却又非口舌刻薄之人,沉吟半晌,只得微一抱拳,暗中镇定心神,运行真气,横箫平胸! 他平日行动举止,虽极洒脱,但此刻凝神待敌之时,却当真静如泰山,定如北斗。
白衣人目中又有光芒一闪,似乎也看出当前对手,乃是劲敌,不可轻视。
陶纯纯左臂微屈,臂弯处搭着柳鹤亭的一件长衫,星眸流转,先在他身上身下凝注几眼,然后移向白衣人,又自凝注几眼,柳眉似颦非颦,嘴角似笑非笑,纤腰微扭,后退三步。
谁也无法从她的神情举止上,测知她的心事。
尉迟高、胜奎英对望一眼,两人各各眉峰深皱,隐现忧态,一齐远远退开。
他们心中担心的事,却不知是为了他们“殿下”项煌的生死安危,抑或是为了此刻这两人比斗的胜负! 银衫少女们站得更远,斜阳余晖,映着她们的蓬乱秀发,残破衣衫,也映着她们的如水眼波,如花娇靥,相形之下,虽觉不类,但令人看来,却不禁生出一种怜惜之感! 柳鹤亭手横青箫! 白衣人长剑垂地! 两人面面相对,目光相对,神态相似,气度相似,但这般默然企立,几达盏茶时刻,却无一人出手相击。
柳鹤亭看来虽然气定神闲,但心中却紊乱已极,他方才居高临下,将这白衣人与“一鬼三神”动手之情况,看得清清楚楚,此刻他自己与人动手,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要知这高手比斗,所争往往只在一招之间。
一招之失,被人制住先机,整场比斗,胜负之数,便完全扭转! 加以柳鹤亭方才见了这白衣人的武功,知道自己招式之中只要微有破绽,不但立时便得居于下风,而且可能遭到一剑杀身之祸。
他胸中虽可谓包罗万有,天下各门各派武功中的精粹,均有涉猎,但在这盏茶时间以内,他心中思潮连转,不知想过了多少变化精微、出手奇妙的武功招式,却未想出一招绝无破绽,更未想出一招能以先发制人! 众人屏息而观,见他两人自始至今,始终不动,不觉奇怪,又觉不耐,只见柳鹤亭掌中青箫,突地斜斜举起,高举眉间,脚步细碎,似踩迷踪,向右横移五寸! 白衣人目光随之转去,脚下却有如巨磨转动,转了个半圈,剑尖微微离地而起,高抬七寸,左掌中指轻轻一抬,肩头、双膝却仍未见动弹! 柳鹤亭剑眉微皱,暗叹忖道:“他如原式不动,我方才那一招出手用天山‘三分剑’中的‘飞莺戏蝶’,让他无法测知我箫势的去向,临身左掌变为少林‘罗汉掌法’中的‘九子万笏’,右箫再用武当‘九宫神剑’中的‘阳关走马’。
左掌沉凝,可补右箫轻灵不足,右箫灵幻,却又可补左掌之拙笨,这两招一上一下,一正一辅,一刚一柔,一幻一直,他剑尖垂地,纵能找着我箫招中的破绽,但我那招‘九子万笏’却已全力攻他要害,如此我纵不能占得先机,也不至落于下风,哪知——” 心念电闪而过,目光凝注对方,又自忖道:“他此刻剑尖离地,左指蓄力,两面都是待发之势。
我若以北派‘谭腿’夹杂南派‘无踪腿’,双足连环离地,左踢他右膝‘阳关’,右踢他左膝‘地机’,引得他剑掌一齐攻向我下路,然后箫掌齐地攻向他上路,一用判官笔中的最重手法‘透骨穿胸’,一用传自塞外的‘开山神掌’,不知是否可以占得上风?” 他心念数转之间,实已博及天下各家武术之精妙,尤其他掌中一支青箫,名虽是“箫”,其实却兼有青锋剑、判官笔、点穴镢、银花枪,内外各家兵刃的各种妙用! 此刻他一念至此,脚下突地行云流水般向右滑开一丈,掌中长箫,亦在身形流走间,手势一反,由齐眉变为凭空直指! 身形流走,为的是迷惑对方眼光,让他不知道自己要施展腿法,右箫直指,为的是想将对方注意力移至箫上! 哪知白衣人身形,又有如巨磨推动一般,缓缓随之转动,剑尖竟自离地更高,左手亦又变指为掌,肘间微屈,掌尖上扬,防胁护胸。
柳鹤亭一番攻敌的心境,竟似乎又自落入他的计算之中! 他两人这番明争,实不啻暗斗,只看得众人目光,一时望向白衣人,一时望向柳鹤亭,有如身在其中一般,一个个心头微颤,面色凝重,知道这两人招式一发,便可立分胜负! 只见白衣人身形自转,本自面向东方,此刻却已面向夕阳,柳鹤亭身形有时如行云流水,有时却又脚步细碎,距离他身外丈余之处,划了一道圆弧!两人掌中箫、剑,亦自不停地上下移动,虽未发出一招,却已不啻交手数十回合! 时间愈久,众人看得心头越发沉重,真似置身浓云密布、沉闷无比的天候之中,恨不得一声雷响,让雨点击破沉郁! 陶纯纯嘴角的半分笑意,此刻已自消逸无踪,额眉间微聚的半分忧心,此刻也已变得十分浓重!夕阳将下,漫天红霞—— 柳鹤亭突地大喝一声,身形又有如梅花火箭,冲天而起! 众人心头不觉为之一震,齐地仰首望去,只见他凌空三丈,突一转折,双臂箕张,竟以苍鹰下攫之势,当头扑下! 这一招虽似天山北麓“狄氏山庄”的不传绝技“七禽身法”,但仔细一看,却又夹杂着昔日武林一世之雄“银月双剑”传人熊个留下的“苍穹十三剑式”! 这两种身法,一以夭矫著称,一以空无见长,此刻被他融二为一,漫天夕阳,衬着他之身形,霍如日落,矫如龙翔。
尉迟高、胜奎英,对望一眼,相顾失色,黑衫黄巾汉子群中,甚至有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但膝头却又不禁微微颤抖! 刹那之间! 只见一团青光下击,一片剑气上腾! 青光与剑气! 剑气与青光! 相混、相杂、相击、相拼! 突听两人大喝一声。
众人只觉眼前微花,两人又已站在方才未动时之原处,相隔丈余,互相凝视,对面而立! 白衣人的目光,瞬也不瞬,厉电般望向柳鹤亭的身上! 柳鹤亭的目光,瞬也不瞬,厉电般望向白衣人的身上! 一时之间,众人亦不知谁胜谁负,谁死谁生,站着的人,“噗”地坐到地上,坐着的人,倏然站了起来。
陶纯纯娇唤一声,退后一步,突又掠前三丈,一掠而至柳鹤亭身侧,樱唇微启,秋波一转,瞟了白衣人一眼,于是默然无语! 尉迟高、胜奎英,齐都一愣,冲前三步,突又顿足而立,四道目光,齐都笔直地望在白衣人身上! 良久,良久! 静寂,静寂! 白衣人突地扭转身躯,双臂一分,推开尉迟高、胜奎英的身躯,笔直地走到那班银衫少女身前,身形一顿,霍然甩却身上白衫——一无血迹,霍然再次转身——剑光闪烁! 柳鹤亭木然卓立,目光但随白衣人而动,突地见他转身说道:“一剑不能伤得阁下,一年之后再见有期!”反腕一扬,白衫与长剑齐飞,剑光共晚霞一色! 白衫落在银衫少女扬起的皓腕之上! 长剑青光一闪,划空而过,“夺”的一声,剑光没入山石数寸。
白衣人身形又自一呆,呆呆地愣了半晌,冷厉地吼了一声:“走!” 吼声宛如石破天惊,在众人耳畔一响,在众人心底一震,谁也不知他两人谁胜谁负,此刻听了他这一声叱声,心中但觉又惊、又奇、又诧、又愕。
柳鹤亭胸横青箫,缓缓落下,左右四顾一眼,笑道:“胜负未分,阁下为何要走?”语声清朗,语气却极沉缓,似乎得意,又似可惜! 白衣人胸膛一挺,目光一凛,突又隐去,缓缓说道:“在下与阁下初次相识,在下性情,你可知道?” 柳鹤亭剑眉微皱,旁顾陶纯纯一眼,缓缓答道:“阁下与在下初次相识,阁下之性情,在下既无知道之可能,亦无知道之必要!” 白衣人突地仰天一望,青铜面具之内,竟自发出一阵冷冷的笑声,笑声一顿,缓缓说道:“自幼至今伤在我剑下之人,虽不知凡几,但懦弱无能之人,在下不杀!武功不高之人,在下不杀!籍籍无名之人,在下不杀!认败服输之人,在下不杀!妇人孺子,在下不杀!剑不能战胜之人,在下不杀!阁下武功惊人,对敌之时,头脑冷静,判事之分明,均非常人能以做到之事,在下一剑既不能伤及阁下,焉有再动手之理?”语罢,再也不望柳鹤亭一眼,大步向谷外走去。
彩霞,夕阳,映着他刚健颀长的身影,缓缓踱过小桥,桥下流水潺潺,水声淙淙,暮风吹舞衣袂,却在小桥栏杆,轻舞起一片零乱人影! 人影零乱,人声细碎,夕阳影中,突地飞过一只孤雁,雁声一唳,却不知是高兴,抑或是叹息! 斜阳暮色中,柳鹤亭手垂青箫,目送他的身影远去,一时之间,对此人亦不知是相惜、钦佩,抑或是轻蔑、痛恨,只听身侧的陶纯纯突地轻轻一声长叹,低语道:“可惜呀可惜!” 柳鹤亭心不在焉,茫然问道:“可惜什么?” 陶纯纯走前半步,将樱唇几乎凑到他的耳畔,轻轻说道:“可惜你用的兵刃不是刀剑,否则方才面对灿烂的夕阳,刀闪寒光,剑花缭目,那白衣人只怕便再也看不到你右手那一招‘泛渡银河’,和左手那一招‘苍鹰落’中的破绽,左肩纵不中剑,右腕脉门,却要被你扣住——” 语声一顿,又道:“不过,这白衣人的武功,倒真的令人佩服,你那一招‘泛渡银河’本来可说是一无破绽,只有剑式还未完全落下的时候,右胁下微有半分空隙之处。
但对方若身形不动,而用右手剑刺入左边的空隙中,简直不大可能,何况你左掌那一招‘太山七禽掌’中的‘神鹰一式’变化而来的‘苍鹰落’,又正好封住他长剑的去势。
但是他那一剑,却偏偏能刺向你那处空隙,更奇怪的是,他那一剑的剑法,虽和江湖常见的‘举火燎天’,以及点苍绝学‘楚凫乘烟’,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剑式变化得诡谲奇幻,却又不知高过这两招多少倍,我想来想去,竟想不出他这一招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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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那个以一己之力带飞整个地球的女人! 叶陌,大龄工科女博士,世界500强集团高级机械工程师,偶然间点进一个幸存者app,从此世界观、科学观、人生观都裂了。 【恭喜叶陌获得幸存者资格,已开启系统商城,详细攻略请自行探查。温馨提示,下个副本正在载入。】 三观同裂的地球村:陌大佬求带飞! 「副本一(第一轮内测):末日升级流。 副本二:哥布林工匠。 副本三(第二轮内测):春秋战国墨家。 副本四/
当二次元与三次元产生冲突,林洛得到了名为契约之书的把妹礼包只要好感度达到九十以上,他就可以与二次元世界里,智慧与武力并存的美少女们签订心之契约。 傲娇强气的LV5超电磁炮御坂美琴! 天才魔术师红色恶魔远坂凛! 吸血鬼真祖黑暗福音依文洁琳! 最终血统之七煌宝树蕾芙丽! 不老不死之命运的魔女C.C! 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灼眼的夏娜! 蓝焰焚尽恶世的重炮者黑岩射手!这,只不过是开始 于是,轰轰烈烈的/
当代玄学大佬祝卿安,穿到一个陌生的雄割据时期,莫名其妙成了中州侯新截获俘虏的细作。 起初是为了保命,能踏实睡个觉,祝卿安牛刀小试,帮中州侯看人平事断战机 此人命坐七杀,七杀朝斗,天生杀将说的就是他!侯爷用他! 此人紫府同宫,田宅化禄,福德宫父母宫旺,穿成乞丐模样定是流年逢煞遭人骗了,他妥妥团宠富二代,侯爷快去掳救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此人虽不知生辰八字,但耳厚耳长大耳垂,佛口向善,眼睛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