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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声色,冷漠严厉一如往昔,只有比从前更加沉默寡言,心不在焉。
凌郁甚至不关心司徒家族正如火如荼展开的吞并雕鹏山行动。
司徒峙运筹帷幄,调集兵马逐步蚕食雕鹏山在黄河流域的势力,继而向北推移,一步步逼近飞雕山总部。
司徒峙下达任何命令,凌郁即刻便去执行,既不管什么是非因果,亦不问全局计划。
争权夺利的事对她来说其实毫无意义,一颗心不过拳头大小,只容得下那几个人几桩事而已。
这一天晚上,司徒峙传凌郁到书斋品茶。
尽管对司徒峙满怀怨尤,凌郁仍然珍视并迷恋与义父独处的寸寸光阴。
夜幕低垂,附在司徒峙身上的霸气亦随之消逸,他最不愿为人所知的底色逐渐凸现。
这个坚不可摧的男人,原来亦是世上最孤独落寞之人。
凌郁默默望着他,心头涌上一种与之相依为命的甘甜与苦涩。
司徒峙在书案上摊开地图,从雕鹏山手上夺过来的地盘以朱笔圈出,而今中原地带已是红迹斑斑,仿佛血流如注。
他拿中指敲敲雕鹏山总部所在的太行山脉,抬起头来问凌郁:&ldquo若是攻打雕鹏山的老巢,你说派谁统帅最为稳妥?&rdquo &ldquo论资历自然当属汤叔。
&rdquo &ldquo你汤叔是老将了,可惜有勇无谋,恐怕难担这统领全局的重任哪。
&rdquo 凌郁听得这话不由嘴角微微冷笑。
司徒峙瞧在眼里,便道:&ldquo你心里一向不服气他,是不是?&rdquo 凌郁垂首恭谨答道:&ldquo郁儿不敢。
&rdquo &ldquo论武功谋略你汤叔确实算不得出众,比起当年你庆叔更是不及。
可他在我身边时日最久,你可知是为什么?&rdquo司徒峙顿一顿方道:&ldquo这世上英才易得,人心难求。
能留在我左近之人,最要紧必得是有一颗忠心。
&rdquo 听司徒峙提及黄庆,凌郁胃中不禁一阵抽搐,又听他话口重重落在&ldquo忠心&rdquo二字上,她全身一紧,只低声接道:&ldquo汤叔忠心耿耿,自是义父最信任的人。
&rdquo &ldquo我最信任的人既要有耿耿忠心,亦须有过人才干。
&rdquo司徒峙看定凌郁:&ldquo郁儿,义父要你统领家族精锐,将雕鹏山夷为平地。
我要让你做这为家族建功立业的头功人。
&rdquo &ldquo义父是要孩儿率人攻下雕鹏山?&rdquo &ldquo不错。
灭了雕鹏山,你将扬名天下,司徒家族将得到整个江湖。
&rdquo司徒峙眼中射出热望的光芒。
然而凌郁计较的何尝是扬名天下。
她听得兴意阑珊,抬眼望着司徒峙刚毅的脸庞,一时又不禁想,义父要的是称霸江湖,我便为他冲锋陷阵流干了热血罢了。
却听司徒峙话锋一转,突然道:&ldquo郁儿,你说我们若现下攻打雕鹏山的老巢,有几成胜算?&rdquo 凌郁一怔,料想司徒峙尚不知晓杨沛仑下落,遂沉吟着说:&ldquo如今雕鹏山群龙无首,人心惶惶,确是攻山的好时机。
不过,杨沛仑失了踪迹,敌暗我明,摸不准他是不是布下了什么阴谋埋伏。
&rdquo &ldquo杨沛仑已然找到了。
&rdquo司徒峙冷冷插进话来。
凌郁虽然并没指望永远隐瞒这个秘密,还是吃了一惊,冲口道:&ldquo他在哪里?&rdquo 司徒峙压低了声音:&ldquo他就在姑苏,人已经死了。
&rdquo 看来他们已然找到那座寺庙去了。
如此一想,凌郁反落得踏实,漠然道:&ldquo他武功那么好,如何便会死?&rdquo &ldquo他是被一种很厉害的功夫两掌打死的。
&rdquo司徒峙也似漫不经心。
那个疯狂的月夜,慕容旷愤怒的目光,又在凌郁眼前打晃。
她嘴里发苦,说不出话来。
却听司徒峙话锋一转:&ldquo依你看,家族内隐藏的内奸,已然铲除干净了吗?&rdquo 凌郁一颗心慢慢沉下去,知道终于要来了,要来的总是躲不过。
她不答话,反问道:&ldquo依义父之见呢?&rdquo &ldquo依我看来,有一个大奸细已经露出尾巴来了。
&rdquo &ldquo是谁?&rdquo凌郁奋力扛起司徒峙犀利的目光。
司徒峙不置可否地笑笑,沉默片刻却道:&ldquo你觉没觉出,阿晖身上的功夫越发好啦?&rdquo 凌郁一怔,随口答:&ldquo是很好。
&rdquo &ldquo你可知为什么吗?&rdquo司徒峙走到凌郁身旁坐下:&ldquo因为他偷拿了一部武功秘籍,最了不起的一部秘籍!&rdquo 凌郁惊骇地望着司徒峙,极力掩饰住内心的张皇,压平了声调说:&ldquo不会吧?未曾听他提起。
&rdquo &ldquo嘿嘿,这般贵重之物他如何能轻易与人提起?你年纪还轻,我曾经见人使过那秘籍上的武功,决不会看走眼。
那部秘籍,他定是从韦太后那里偷拿过来,且已练了好一段时日。
这小子深藏不露,嘿嘿,当真后生可畏!&rdquo司徒峙轻声喟叹。
窗外传来轻微的瓦砾之声。
凌郁迅即掀起窗户往外察看,空洞洞的暗夜里一团漆黑,什么也现不出原形。
她关上窗子自语道:&ldquo那些野猫又来了。
&rdquo 这晚,徐晖一完成围攻雕鹏山翼下帮派的行动部署,即刻兴冲冲来拜见司徒峙。
院门口未见老耿,他正在得意兴头上,便径直踏入书斋禁地。
正待敲门,却从门缝中隐约传出自己的名字。
徐晖不由着了心,贴在墙根下细细听着,没听得两句,便滚下冷汗,仓皇间踩到了脚边花盆。
原来,司徒峙远比他想象中的精明,一早就瞧出了他怀揣《飘雪劲影》。
司徒峙吮了口茶,沉声道:&ldquo郁儿,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把清儿许给了阿晖。
你可知我为何选他做女婿?你以为我当真看中他是英雄少年?知道他前途无量?还是认准了他是可以托付小清终身的男人?&rdquo 其实徐晖也曾不止一次地思量过,司徒峙为何不择那些达官显贵、名门望族之后,却偏偏选中他。
此刻司徒峙这几句话更让他疑窦丛生,一颗心飘摇不定。
但听凌郁颤声问:&ldquo那义父,是为什么?&rdquo &ldquo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阿晖有个宝,这个宝就是他私藏起来的秘籍,是他身上的功夫。
你想想看,若是我们拿到了秘籍,司徒家族便如虎添翼。
到那时候,雕鹏山算什么,少林寺又算什么?整个江湖不就只待我们囊中取物吗?&rdquo 窗内的凌郁和窗外的徐晖,他们的眼前霎时都一片漆黑。
司徒峙安排了一场盛世婚礼,所图却是那部武功秘籍。
徐晖也罢,司徒清也罢,原来不过是司徒峙手中的棋子。
&ldquo只是,阿晖他肯把秘籍交与义父吗?&rdquo凌郁犹疑地望着司徒峙。
司徒峙的脸上掠过一层温怒:&ldquo这小子当真不知好歹!我许他娇妻美眷,让他出人头地,如此成全,便是希望他自己心甘情愿地把秘籍交出来,助司徒家族成就伟业。
可他丝毫不知感激,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还心机甚重,把秘籍藏至他处。
他心比天高,自命不凡。
他以为自己比别人更有才能吗?若没有我,他不过就是烂泥潭里的一个小混混儿。
&rdquo &ldquo不过这些年他毕竟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现如今他的名字在江湖上也叫得很响。
&rdquo 司徒峙睥睨一笑:&ldquo那是我有意提点,不然建功立业的自有他人。
他是有了那么丁点微末声名,可江湖上耀眼的新秀多如繁星,还要看他是长盛不衰的太阳呢,还是一颗迅即殒没的流星。
我既能让他这么快升上去,便也能让他出溜儿一下摔个粉身碎骨。
&rdquo 徐晖的额头发烫,整个身体却打起冷战。
他不相信自已只是一颗流星,他不敢想他将被人们遗忘。
凌郁低头不语,司徒峙却热切地注视着她:&ldquo郁儿,你不同,我要你成为一枚最耀眼的太阳!光彩夺目,永不沉落!&rdquo 凌郁喉咙发紧,勉声道:&ldquo永远太久了,孩儿想不了那么多。
&rdquo &ldquo有时候,永远只是一眨眼皮的工夫,你决不可错过。
&rdquo司徒峙说:&ldquo我给了阿晖那么多机会,可惜他都没有抓住,我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了。
我把这个人交给你,你替我把事情办妥。
&rdquo &ldquo&hellip&hellip义父&hellip&hellip让我办什么?&rdquo凌郁的心狂跳起来,快得几乎遮住了耳膜里的其他声响。
&ldquo现今正是围剿雕鹏山的关键时刻,我们须得稳住他,让他为家族效力。
不过,你可以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摧毁他,摧毁他的意志和信念,让他变得软弱无力。
你知道我为什么派他去洛阳吗?我知他不忍心杀王明震,况且杀手会到底有没有投靠雕鹏山,其实也未能肯定。
可我偏偏派他去,就是要损耗他,瓦解他,让他内疚悔恨,不堪一击!&rdquo 凌郁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明白,一个人为何要对另一个人如此残酷。
她虚弱地为他分辩:&ldquo阿晖他,他对司徒家族一直是忠心的。
&rdquo 司徒峙用手势打断了她:&ldquo忠心?他明知家族需要那部秘籍,还私藏起来,这叫忠心吗?杨沛仑离奇死了,就死在他新学会的那种武功之下,难道跟他没有关系吗?他为什么暗中与杨沛仑往来?为什么静眉被抓惨死?这便是他的忠心吗?&rdquo 原来,司徒峙心中认定的内奸却是徐晖。
凌郁一时只觉头痛欲裂。
正迷恍间,却听司徒峙低声道:&ldquo现下我把这个叛徒交与你。
你给我好好地盯紧他。
待到我们灭了雕鹏山,记着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逼他交出秘籍。
一旦秘籍到手,即可杀了他,决不姑息!&rdquo 徐晖的心沉入了万丈深渊。
原来在司徒峙眼里,自己的分量只是一本武功秘籍而已。
为了赢得荣耀他已倾尽所有,可是当他仰头祈求收获,阳光映出的阴影却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小丑。
徐晖摇摇晃晃走开去,空气里充满了混浊龌龊的气息,弥漫在司徒家族的每处角落,散发出诱人堕落的腐臭甜腥。
司徒峙的这个命令有如惊涛骇浪,扑天盖地将凌郁整个淹没。
她怔在原地,良久方喘上一口气:&ldquo那小清,小清怎么办?&rdquo &ldquo你不是一直喜欢清儿吗?事成之后,我便把她嫁与你可好?&rdquo司徒峙慈爱地一笑。
凌郁的手指甲深深抠进檀木座椅扶手的雕花纹路里:&ldquo可&hellip&hellip可他是小清的夫君哪!&rdquo &ldquo他这种卑微之人,根本不配做清儿的夫君!若不是为了秘籍,我如何会把女儿嫁给他?&rdquo司徒峙鄙夷地说。
&ldquo可小清心里喜欢他。
&rdquo凌郁喃喃道。
&ldquo日后她也会喜欢你的。
我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成全你。
&rdquo 凌郁仰脸望着司徒峙,扑朔的烛光在他脸上拖下长长的阴影,像一个古老神秘的图腾,遮住了他的本来面目。
&ldquo义父,&rdquo她悲哀地问:&ldquo你真的在乎孩儿心里喜欢谁吗?&rdquo &ldquo除掉阿晖,你喜欢的人就永远归你所有了!&rdquo司徒峙调过头去专注地凝视他封疆拓土的版图。
凌郁深深看着他。
她竟不自知,在怨恨的源头,在心灵的最深处,仍然潜藏着一股暗流,不被察觉,却汹涌澎湃。
&ldquo义父,&rdquo她把心抛起来,放手最后一博:&ldquo孩儿只想知道,杀我全家的仇人是谁&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还记不住?你是我司徒峙的孩儿,前尘往事都与你无关!何必自寻烦恼?&rdquo司徒峙冷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凌郁忽然觉得冰寒彻骨,这书斋仿佛一座冰窖。
她站起身来欲夺门而逃。
&ldquo郁儿,&rdquo司徒峙却在背后唤住她:&ldquo记住我的话,雕鹏山一灭,即刻除掉阿晖!&rdquo 凌郁回头望他,他整个人融进阴影里再看不真切。
江南的春夜,裹着温暖却夹着寒意,像一支缠绵悱恻的曲子,你以为她是温柔的,可不经意间,便已刺穿你的胸膛,直抵你最不设防的内心深处。
凌郁走在这样的夜里,眼中闪烁着迷乱的光芒。
义父叫我杀掉我心爱的男人,他说是为了成全我。
他想让我永远孤独地挂在天上,就像他自己一样。
他说他在乎我,然后把我的心撕碎了掉过头去。
这多么荒谬啊! &ldquo焚心于火,何如离去。
&rdquo骆英信上的话忽然在静夜里响起,发出巨大的回声。
一线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间透出来,打在凌郁脸上,一个疯狂的念头趁机钻进她的脑海。
这个念头一经冒起,就像冰雪消融的潮水,霎时就涨满了全身。
凌郁像梦游一般,穿过寂静幽暗的庭院,直奔司徒清与徐晖的婚巢而来。
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欲望,只有这一个念头,抓住徐晖的手一起离开。
她一跃翻过淖弱楼围墙,直上二楼奔向卧房。
里屋隐约有烛光摇曳。
凌郁刚挨到窗下,便即听到了徐晖的声音。
那千真万确是徐晖的声音,然而,却又是那样陌生,一声声传到凌郁耳中,立时把她炽热的心层层冻住。
那是喘息和呻吟的声音。
她听到徐晖的笑声,夹带着快意和狰狞的低吼。
她听到司徒清隐忍的呻吟,还有绸缎撕扯的声音。
甚至,她几乎还听到骨骼压迫骨骼、肉体摩擦肉体的声音。
这声音立时敲醒了她,也粉碎了她。
徐晖笑得那么卖力而放浪,含着故意的挑衅与羞辱,仿佛知道凌郁就站在门外一样。
那呻吟,那喘息,那笑声,化作犀利的匕首,一下一下戳进凌郁的胸口,把她曾与那个男人的海誓山盟捅得片片零落,再无法拼凑。
她想捂住耳朵不听,可双手犹如千斤不听使唤。
她呆呆戳在当地,竭力想象两个赤裸的身体如何相互纠缠,深陷爱欲。
无端地,她眼前却浮现昔日初识情形。
他与她对坐于团团暮霭中,两人几乎无话,又仿佛已千言万语,互诉衷肠。
凌郁猛一哆嗦,全身的潮水立时退去。
她幡然惊醒,这个男人早已不是旧时模样,早己不属于她。
她跌跌撞撞地逃掉。
夜风鼓起她宽大的衣袖和飘带,远处望去,仿佛一个在人间迷了路的灵魂。
凌郁受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失去了最基本的好奇心和判断力。
她没有亲眼看到,屋内正在行欢的徐晖,脸上痛楚的表情。
他把全副重量压在司徒清身上,眉目纠结,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他双手佝偻,像一对爪子般撕扯着司徒清的衣裳,在她白净的身上摸索着、抓划着,仿若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扑向猎物。
他干裂的嘴唇蹭着她的脖颈,仿佛想要吻她,又仿佛想咬断那层薄薄的肌肤。
司徒清咬住嘴唇,默默承受着这个男人的暴虐。
当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压过来,她只是张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叹息。
成亲前,专门有上了岁数的张婆婆给她讲成亲是怎么一回事,男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第一次是会疼的,张婆婆说这是喜事,一定要忍,忍了之后才有百年好合。
她想只要与他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然后等了那么久那么久,终于等来这一天。
可是她没料到会有这么疼,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要折断成一截一截,身体里有一根弦被人不断拉扯,不得不尖锐地颤抖,仿佛即刻便要戛然崩断。
但这还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胸脯下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房。
那颗心紧紧贴着那个男人的心,她能清楚地听到那颗心的跳动,雄壮、有力,而又冷酷无情。
夜晚对于司徒清来说是日复一日的考验。
她独自守在黑暗里,等待那个男人回家。
她知道他用迟归的方式以图避开她,避免看到她,与她交谈。
每天夜里他重重摔门、脚步踉跄穿过院子的声音都让她痛苦,他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而她还要默默为他点一支蜡烛。
有时候她长久地凝视镜中的自已,想看出究竟是哪里让他如此厌恶。
多少次她到寺里进香,跪在佛祖面前默默诘问,为了这个人她收起了自己最宝贵的翅膀,为何这男人却毫不吝惜地把她的心踩在地上呢? 岁月空洞漫长,独自承受令人发狂。
每天清晨,她都想如从前那样从这牢笼里挣逃出去。
可每个夜晚她还是怀抱着一线希望,也许他今日便会从深陷的噩梦中醒来,温柔地唤她一声小清。
这个晚上,徐晖回来时没有摔门,周身没有酒气。
司徒清手持蜡烛迎上去的时候,心怦怦地加快了跳动,在内心深处热切地呼唤,醒来吧,徐大哥!看看我吧!我是小清啊! 仿佛听到了她的恳求似的,徐晖接过蜡烛,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
她的脸皎洁清澈,仿若恕园的一汪白莲花,而那眉心深深地扣进去,藏住所有的悲戚。
烛光迷离,凸现阴暗,隐藏光明,徐晖突然发现,在阴影之下,司徒清的脸庞和她父亲那么相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司徒清满怀希望地抬头望他,渴望从他眼睛里看到真诚与柔情,然而撞上的却是两道憎恶的目光。
她心里一紧,想躲开,却被他一把抓住。
&ldquo司徒姑娘!&rdquo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ldquo姓司徒很了不起是吗?&rdquo 司徒清刚刚升起的希望被毫不留情地打落下去。
她的手臂被抓疼了,奋力想推开他。
他却抓得更紧:&ldquo你做什么老不说话?老想躲开我?你心里跟你爹一样瞧不起我,是不是?你们父女把我当成什么了?&rdquo 质问里翻腾着狂暴的血沫。
司徒清不禁转头瞧他,在他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怨尤。
她不知他为何这样痛苦,可她自然而然就想拂去那痛楚。
于是她轻轻扶住他手臂,柔声道:&ldquo你怎么了?&rdquo 这句温柔的问话几乎打动了徐晖,他鼻子一酸,想跪在她面前倾吐一切。
然而当他抬起眼睛,看到的仍是那张司徒家族的脸孔,一颗心便被更深的厌恶擒住了:&ldquo你这是在可怜我吗?你老子拿我当猴耍,耍完了再让他闺女可怜我,陪我消遣!明儿一早起来再接着耍我!&rdquo &ldquo你,你如何却讲这般难听话?&rdquo司徒清的眼圈红了。
&ldquo难听吗?可我说的是大实话!你们家最多的就是假惺惺的大道理,最少的就是难听的大实话!&rdquo徐晖脚下一踉跄,拖着司徒清跌坐在床上。
他脑子里轰轰作响,眼中燃烧着绝望的疯狂,凑近司徒清说:&ldquo他既然把闺女送上门来,我何不成全了他?&rdquo 徐晖的脸背对光线,冲司徒清压下来。
司徒清恍惚觉得他化身成了一个魔鬼,要掏进她的心窝,把她的灵魂连根拔出来。
她慌了,不自觉地想逃开,可她的双臂被两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住,刚一侧头,两片干裂燥热的嘴唇就贴在了她脸颊上。
司徒清一直都在渴望徐晖的怀抱,她猜想那怀抱温暖有力,会把她的人高高揽起,带她飞上浩荡无云的万丈晴空。
徐晖一振臂,他们就已在千里之外。
她将看到书卷里诗人们竞相传诵的长江黄河、三山五岳,她所有的梦想都将成真。
然而,此刻他搂抱她,她才发现世界把她压在了身下,要将她整个碾碎,不单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灵魂。
当徐晖终于发泄完他的痛苦与愤懑,就伏在司徒清身旁,精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远远望见凌郁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岗上。
漫山遍野都开满了红色的花朵,山风吹起了她雪白的衣裙,她含笑向他招手。
他的心被幸福鼓起,疾步朝她奔去。
然而山路、石块、红花,所有的一切都在阻挡他。
他磕磕绊绊,如何也跑不到她近前。
他看到凌郁沉下脸来,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转身要走。
徐晖一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几步奔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大声叫道:&ldquo海潮儿,别走!&rdquo凌郁不听,抽手要走。
徐晖死死抓住她的手:&ldquo我一步步在变成魔鬼,我回不了头。
海潮儿,别离开我,别丢下我!&rdquo 徐晖在梦里呼喊出他最深的渴望与恐惧。
司徒清看着徐晖熟睡的面庞,烛光在他脸上拖下长长的阴影。
她看着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叫着别的女子的名字。
她见他在睡梦中都是那么痛苦,几乎有点儿怜惜他。
&ldquo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rdquo她很小声地说。
月光洒进来,扫去了司徒清脸上的怨尤与忧戚,只剩下淡淡的坚决。
这一日过了子时就是谷雨节气,寓意着上天赐与雨露滋润大地,谷物生长,万物将在秋季丰收。
所以这个夜晚格外湿润,呼吸间含着饱满的潮气,露水凶野地滚落在草木的枝叶上,仿佛它们正在失声痛哭一般。
凌郁觉得喘不上气来,姑苏城如一座金雕玉砌的牢笼,城墙重重围起来像要挤碎她。
她凶恶地拍打城门。
守城兵卒认得凌少爷,低眉顺眼放她出城去。
她只顾疾行,想把一切狠狠甩在身后,也不辨去路,直到一片嫣红撞进眼中来,才知原来是到了骆英的海棠林。
成千上万朵海棠花正在无人的黑夜中尽情盛放。
它们噼里啪啦争先恐后,奋力撑开包裹得紧紧的花苞,把滋润了多日、鲜艳欲滴的红色花瓣层层展开,鹅黄色的花蕊探出头来,含着羞怯又带着骄傲,注视着这个了不起的世界。
凌郁惊呆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鲜活有力的情景。
她似乎都能听到它们相互鼓劲、舒展筋骨的声响。
这生命力如此强大不可阻挡,令她不禁涌上了绝望的妒嫉。
她想她怎么就不曾这样用力地开过花?她把漫漫岁月都耗费在毫无意义的厮杀上了。
杀戮令生命蒙羞。
当她挥刀砍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的血污泼在了她洁白的心灵上,从此她便丧失童真,被罚与美好的人生永相隔绝。
她多么想在这样的夜晚像海棠花一样地怒放啊。
可是这美丽的年轻生命白白流逝,没有掌声,没有赞美,没有爱。
凌郁穿过海棠树林,走到林红馆前的草地上,望着面前这一片黑黝黝的湖水。
我该往哪里去呢? 四野寂静,司徒峙冷酷的命令冰山一样压在她心口上,徐晖放浪的笑声仍然不可遏止地在她耳畔回响,他们仿佛打定了主意要拽她入地狱。
她愤怒地直想抽出她的匕首,猛力劈杀。
可是杀谁呢?她面前空无一人,唯有自己的倒影。
凌郁抓起洞箫放到唇边。
她手指不住颤抖,一时间竟吹不成调,只有腔子里的一股气穿过竹管内壁,发出嘶哑的呜咽声,仿佛是洞箫正自哀伤地嘶鸣。
此时,沉寂的天地间扬起一阵琴声,弹的是一曲她再熟悉不过的《水调歌头》。
琴声清越悠远,以轻柔的和音向她的洞箫发出邀约。
凌郁不由自主送出一口气,勉力跟上这调子。
她心神涣散,把握不住曲调走势,箫声忽高忽低,摇摆不定。
而那琴声却始终不急不徐,声音由弱渐强,携着她稳住气息走势。
她的箫声渐渐洗去暴虐的杂音,淌出纯澈婉亮的长调。
一曲既终,凌郁早已知晓这琴声的主人是谁。
她鼓足勇气转回身。
林红馆的廊下,那个清俊的人儿站起身来,向她缓缓走来。
&ldquo大哥&hellip&hellip&rdquo凌郁见到慕容旷,心头百转千回,几乎要落下泪来。
慕容旷默默望着她,满面风尘仆仆的忧伤。
凌郁忽然渴望死去,就死在慕容旷的手下。
这样终于会有人搂抱着她,为她哭泣,给她温暖。
她不由怂恿道:&ldquo早该为静眉报仇了。
不用再犹豫了,动手吧!&rdquo 慕容旷沉默良久,开口却道:&ldquo你眼睛里,为何有这么多的怨恨?&rdquo &ldquo你为何不怨恨?&rdquo &ldquo怨恨只能让人失去更多。
静眉已然回不来了,我不能&hellip&hellip再失去你。
&rdquo 这句悲伤的话霎时击碎了凌郁坚硬的铠甲。
两行热泪如清泉般,不可抑制地从她眼眶中汹涌而出。
&ldquo你忘了吗,大哥起过誓,要一生一世保护你。
&rdquo &ldquo可我不值得你如此&hellip&hellip你不知道吗?我是蛇蝎心肠!我这里&hellip&hellip&rdquo凌郁按住胸口,哭出声来:&ldquo我这里全都是最恶毒的诡计!&rdquo &ldquo我却再顾不了那许多了。
&rdquo慕容旷低语道,眼中尽是苦涩的柔情。
&ldquo大哥,大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rdquo凌郁一头撞进慕容旷怀里,抵住他衣衫前襟放声痛哭。
在他面前,她终于原形毕露,露出心灵最软弱的地方。
爱终于盖过了恨。
慕容旷抚摸着凌郁柔软的头发,也不劝止,任由她哭个痛快。
巨大的幸福和悲哀如涨潮般将凌郁淹没。
她贴在慕容旷胸口上肆无忌惮地哭着,那胸膛宽阔温厚,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仿佛大海的潮起潮落。
她感到久违的温暖和舒坦,就像回到了故乡。
原来这是自己最亲的人了。
她在心底里哀切地呼唤他,大哥,我就只有你了!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大海深处忽然传来慕容旷的召唤:&ldquo跟我走吧!&rdquo &ldquo走&hellip&hellip走哪儿去?&rdquo凌郁一惊,扬起脸来。
&ldquo离开他,离开他们,走到光亮里去。
&rdquo慕容旷坚决地说。
&ldquo光亮?&rdquo凌郁低头咀嚼这两个字,悲伤地说:&ldquo可是我,从小就在黑暗里。
&rdquo &ldquo所以我要带你走,走到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仇恨的地方去。
&rdquo 凌郁喃喃说:&ldquo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仇恨&hellip&hellip真有那样的地方吗?就算我去了那里,又能够做什么呢?&rdquo &ldquo我们可以去看从前没看过的山川大地,去见识奇闻轶事,结交良朋俊友。
只要你愿意,我还想带你去见我爹娘,他们会像待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地疼你。
&rdquo 慕容旷的声音温柔深邃。
凌郁闭上眼睛,听着他胸膛坚定沉稳的跳动,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热量。
她小声问:&ldquo那你也会当我如自己亲妹妹一样吗?&rdquo &ldquo你原本就是我的亲妹妹。
&rdquo慕容旷在凌郁耳边轻轻说:&ldquo我们回家去!&rdquo 这沉砂般的声音如此诱人,凌郁几乎就想放下一切,立即随他去。
然而盘踞在她心底的那一大片阴影压了下来,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ldquo你怎么啦?&rdquo慕容旷隐约觉出凌郁的不安。
凌郁咬住嘴唇没言语,却在心里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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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联邦奇迹 夏熠发现自己穿越到几百年后,还分化成了娇娇弱弱的Omega。 满级大佬夏熠看了看周围弱鸡一般的alpha,非常满意。 至于Omega天生娇弱什么的。 夏熠面无表情的折断手中的激光枪。 这种自信直到他被医生告知怀孕了为止 医生好心:我们可以联系Omega救助中心,强制孩子爸爸和你结婚。 夏熠冷酷拒绝:不需要。 医生痛心疾首:不能和标记alpha结婚的Omega,终其一生都需要/
时飞在完美的完成多个穿越任务后,凑足积分带着一堆穿越时学习的技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回来后时飞的目标就是每天吃喝睡做个躺赢的人生,无聊时就画个画,弄个设计,写个书,当个黑客又或者给哪个得了绝症的人治个病。 兴趣来了就去参加一下选秀比赛,再去娱乐圈拿个最佳新人表演奖之类。 一不小心好像马甲就越来越多了,本来对这样的人生非常的满意。 直到有一天,时飞在给粉丝签名时一不小心把笔名签出来了。 粉丝/
原名:《黑化boss全都是我男朋友》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倘若我不曾见过太阳)。] 苏镜言是n本恐怖小说里的npc,所扮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万人迷,集万千宠爱于一生。 就像是人间的皎月,上帝的宠儿,所有人都恨不得捧上自己的心,博他一笑。 穿越者爱他,重生者爱他,轮回者爱他,就连隐藏在黑暗里的撒旦都爱他。 他人即地狱,而你,是我的人间。 苏镜言是个万人迷,而他对自己的男朋友很满意,但是奇怪的/
有这么几个身份各异的大佬,他们玩了同一款末世养成游戏,在游戏里养了同一个女儿。 互相不知道。 大佬们每天花式给自家乖囡氪金,力求让乖囡在末世中享受最高质量的生活。 * 边边出生在末世,被一个老人捡到,五岁时爷爷感染病毒变成丧尸,她成了孤儿,过着凄惨的生活。 某天,异能者在楼顶天台发现一个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女孩,正快乐地吃着红油火锅! 在她身后,两个丧尸举着冰块替她降热。 异能者:? 后来,/
五年前,她遭人陷害导致未婚先孕,又众叛亲离,刚出生的孩子惨遭毒手,五年后,她强势蜕变,还被个软萌可爱的小包子忽悠回家,但小包子的家里竟有一个大魔王。 她严肃道:不准干涉我恋爱,不准诱惑我,给我自由! 大魔王信誓旦旦地点头:可以。 然鹅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收拾包袱准备偷偷溜走,却被大魔王现场抓包! 她怒气冲冲的质问:你不是说我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吗? 某只不要脸的大魔王:宝贝,男人的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