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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情迷(2/3)

llip&rdquo司徒峙低声自语,心已飞到千山万水的岁月之外。

遽然他觉出自己说得远了,又把话题拉回到武功秘籍上来:&ldquo按理说,圣天神魔教销声匿迹,《飘雪劲影》和《拂月玉姿》也就该随之埋沙大漠。

可最近我却听说,有人拿到了这两部秘籍的副本。

&rdquo &ldquo啊?&rdquo徐晖和凌郁心中惊惧,幸而脸上现出的神情倒和惊诧十分相似,并没露出马脚。

&ldquo而且外面传言,这个副本就藏在临安皇宫之中。

&rdquo司徒峙目光炯炯,紧盯着两个年轻人:&ldquo你们在宫里,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韦太后她,可有什么古怪之处?&rdquo 徐晖轻轻咳嗽了一声:&ldquo韦太后的确是有些古怪,她&hellip&hellip她好像身怀武功,而且,武功还很高。

&rdquo 司徒峙的眼睛更亮了:&ldquo看来,传言倒也不虚。

雕鹏山派去的蒙面人,不见得是故意去抢信的,说不准,也是奔着那部武功秘籍去的呢。

&rdquo 凌郁和徐晖暗自佩服司徒峙料事如神,虽未目睹,三言两语却已大致勾络出了皇宫里发生的种种。

凌郁索性顺水推舟,佯装幡然醒悟地惊呼道:&ldquo怪不得!当时韦太后也不怎么关心密信,倒是一个劲儿追问那蒙面人,连说什么&lsquo把东西还给我!快把东西还给我&rsquo,难不成,就是为了这部武功秘籍?&rdquo &ldquo她真这么说了?难道,秘籍已落入了雕鹏山手里?&rdquo司徒峙的眉头拧到了一起:&ldquo他们的线报的确厉害,我们总是要慢上半步。

&rdquo 徐晖和凌郁见司徒峙脸色阴沉,都不敢再搭声。

司徒峙挥挥手说:&ldquo你们也乏了,先下去歇着吧。

&rdquo 他二人施礼后转身退下。

司徒峙忽又从背后喊住凌郁说:&ldquo郁儿,你怎么瘦了这许多?叫厨房给熬些参汤补一补!&rdquo 凌郁很少从司徒峙口中听到这么慈爱的话语,心口一烫,几乎要落下泪来。

待她回转身去,却见他的目光已从自己身上调开,又低头沉浸在书法之中。

她滚热的心慢慢凉下去,忽而只觉得孤单凄凉。

徐晖并没察觉此刻凌郁的复杂心绪,他跨步迈出司徒峙的书斋,长长舒了口气。

脚下这道门槛如一道界线,隔开了屋里屋外两方天地。

屋里的世界幽暗封闭,隐藏着神秘的力量,让他心向往之,却也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屋外的一隅天空便因而仿佛格外蔚蓝辽远,吐露着秋日芳香,能容纳他所有自由的呼吸。

徐晖一意记挂着身上的秘密,回房先把门闩插好,窗子关严,这才从怀里掏出画帛,放进水盆里浸湿。

静候良久,《洛神手卷》上的文字终于如点墨般,一点点自洇湿的画卷中浮现出来。

虽然已不是头一回见,他的心房还是剧烈地颤动起来。

徐晖把浸湿的画帛在地上摊开,盘腿而坐,自《飘雪劲影》起始处习练起来。

他以前从不知道,原来武功不仅可以是杀人的利器,更是修行的法门。

在杀手会王明震教给他的是用眼睛捕捉敌人,用肢体提高速度,一招即置对手于死地。

而《飘雪劲影》讲求的却是内敛地关注自身,把身心融入天地中去,随着天地宇宙的起伏变动寻找自身气韵走向的规律,然后把这散乱的气流聚集、归纳、凝练。

换而言之,一般武功关注的是自身与对手的关系,而《飘雪劲影》关注的则是自身和天地世界的关联。

徐晖再把慕容旷传授的内功心法练习一遍,阳刚之气由内而外滚滚涌出,汗水浸湿了头发和身上衣衫。

练功告一段落,他拿冷水清洗过身子,换上一套干净衣衫,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思量把画帛藏在哪里才稳妥,先藏于床下,又放上房梁,总觉得不牢靠,最后还是揣在身上。

徐晖把画帛贴身放好,便出门往他最喜爱的热闹集市上去。

他在碎锦街上游逛,寻思给凌郁买件女孩家用的物饰,只觉得这只玉镯晶莹剔透,戴在凌郁洁白的腕子上定会好看,那只金钗光彩摇曳,插进她乌黑的长发间必神采奕奕,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到底买点儿什么才好。

&ldquo咦,是徐公子呀哉!&rdquo徐晖寻声转过头去,只见司徒清的丫鬟妙音斜挎着一只篮子,瞧着他笑眼盈盈。

这些日子以来,徐晖几乎已把司徒清整个抛在脑后,陡然间遇见妙音,脑子里&ldquo嗡&rdquo一声响,记起来上一次到恕园,自己曾许给了司徒清一个承诺。

&ldquo徐公子,这些天怎么都弗有来?我们家姑娘可常叨念你呢!&rdquo妙音小嘴薄薄,说出话来也是清脆流利,更让徐晖答不上来,支吾说:&ldquo你家姑娘&hellip&hellip还好吗?&rdquo &ldquo上回给那个毛贼吓着了,公子也弗来看她,姑娘夜夜睡弗安稳。

&rdquo 徐晖红着脸说:&ldquo哪日我得空过去看她。

&rdquo &ldquo就今日一淘去哩!&rdquo妙音不由分说转身就往恕园的方向走,徐晖想要婉言拒绝,却已开不得口,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

妙音推开恕园大门,抢先跑了进去。

徐晖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几日未来,这里一切如旧,仍然是翠竹亭亭,长廊蜿蜒,只是平添了几分秋日的清凉之气,他却恍恍觉得一草一木已经不复相同。

园子里传来衣裙窸窣的声音,司徒清快步迎出来,脸上绽开切切喜悦。

走到徐晖跟前,她的步子又慢下去,最后停住脚跟,勒住千言万语,顿了顿才开口:&ldquo徐大哥,这些日子可安好?&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我给差到外地去了,今儿个才回来。

&rdquo徐晖抬眼撞见司徒清两道洁净柔和的目光望向自己,眼里满满荡漾的都是情意,不由一阵意乱心慌。

&ldquo我们家姑娘喏,日日在菩萨跟前祷告,求菩萨保佑公子你平安康泰哉!&rdquo妙音忍不住插嘴说。

司徒清的羞赧红上眉梢,嗔怪地瞪了妙音一眼,低下头去轻声说:&ldquo平安回来就好。

&rdquo 徐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大网,里面全是温存善意的柔情,一脚踩下去,站不起来也挣不出去。

在司徒清款款深情的注视之下,他只觉得心中有愧,张口结舌,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ldquo到藕风亭坐吧,我让妙音拿文火煨了枸杞百合粥,你也尝尝。

&rdquo司徒清的微笑有如清泉。

&ldquo不用了,今儿个我还有事,改日吧!&rdquo徐晖冲口说出这句话,转身就跨出了大门。

一回头,见司徒清默默地站在原地,微风吹起她衣裾一角,那般地单薄孤寂。

他心下不忍,柔声说:&ldquo小清,你多保重,有空儿我再来看你。

&rdquo 司徒清凝视着徐晖,想瞧进他内心深处里去,终于叹口气说:&ldquo徐大哥,你去忙吧。

&rdquo 徐晖几乎是落荒逃出了恕园,直到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想起那些日子自己几乎天天往恕园去,想起偶然见到凌郁追求司徒清时他流露出的醋意,想起他握着司徒清的手,信誓旦旦说每天都去看她。

他没法否认,是自己未加收敛的任情肆意,在小清恬静的心上掀起了波澜。

走在陌生的人群里,徐晖口干舌燥,羞愧难当,直到隐约听见远处寒山寺晚祷的钟声响起,这才想起自己跟高天和凌郁约好了在林红馆碰头。

徐晖赶到林红馆,发现酒馆里少了平日的清静宁和,多了几分寻常酒肆的喧哗和热闹。

凌郁坐在窗边他们固定的座位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他见她换了一身淡绿色锦袍,清新如林间山风,心中的烦躁便&ldquo呼啦&rdquo一下子吹散开去,又团团抱成雾霭般的浓烈爱意。

他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从桌下悄悄拉起她的手说:&ldquo我想你了。

&rdquo 凌郁眼中也饱含着潮水一样的情意,但还是轻轻挣脱了他手,假装严厉地说:&ldquo哪有你这样跟凌少爷讲话的?&rdquo 徐晖亲昵地笑了,转口问骆英、高天人呢。

凌郁冲斜前方努努嘴,徐晖望过去,只见骆英像一只花蝴蝶般,穿梭在各桌之间,忙着张罗酒菜,不时和熟络的客人说笑逗弄。

她玫瑰红的小袄散开领前几个扣子,隐约露出里面桃红内衫,十分撩人心弦。

&ldquo我们走了没几日,她这儿生意竟出奇地好,都没工夫搭理我们了。

&rdquo凌郁打趣着说。

&ldquo嗳,老板娘!&rdquo徐晖一拍桌子,大声叫道。

骆英转头看到他,向身旁的客人敷衍几句,就轻飘飘地荡过来,瞥一眼凌郁,又冲他会意地挤挤眼睛。

徐晖明白她已知晓自己和凌郁的事,倒不好意思起来,咳嗽两声,强作一本正经地说:&ldquo老板娘,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赶紧端上来吧!&rdquo &ldquo想吃什么,客官,随你点!&rdquo骆英笑盈盈地说。

&ldquo当然先要一个林红映茭白。

&rdquo徐晖一侧头,瞥见高天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靠在门边上远远看着他们,赶紧招呼他过来坐下,推推他肩膀说:&ldquo来晚了的,一会儿可要罚酒三杯!&rdquo 高天瓮声瓮气地说:&ldquo不是说不醉不归吗?先上一大坛酒再说!&rdquo 菊花酒上来了,高天也不管徐晖他们,给自己倒上一大碗,仰脖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接着又把住酒坛。

徐晖按住他手腕说:&ldquo哪有你这么闷头喝酒的?来,先吃口菜,骆英还没忙完,你别倒先醉了。

&rdquo 这时,酒馆里忽起一阵哄闹,几位客人簇拥着骆英坐到中央桌上,一位流浪艺人自告奋勇拉起手中的胡琴,骆英随着琴声娇媚地唱起小曲来:莫攀我,攀我太心偏。

我是曲江临池柳, 这人折了那人攀, 恩爱一时间。

胡琴是市井中的乐器,咿咿呀呀既有些俗世媚丽,又掩不住凄凉哀怨。

骆英眯起眼睛,尽情唱这一曲《望江南》。

她仰起脸,碎发卷曲着贴在脖颈上,眼角眉梢弯弯吊起,整个人都沉浸在这小调之中,一时间仿佛真成了歌里所唱的水性女子。

客人们纷纷拿筷子敲打碗边,与这曲调相应和。

徐晖被这放浪冶艳的一幕骇住了。

他转脸瞅一眼凌郁,却见她默默望着骆英,眼中泛起了蒙蒙水雾。

高天阴沉着脸,拧紧了眉头,大口大口灌着酒,眼睛却没一刻离开骆英。

当夜渐深沉,贪杯的人们渐渐散去,骆英才坐到凌郁身边,笑着问大家还要添什么酒菜。

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天突然大声说:&ldquo再来一坛酒!&rdquo 骆英咬一口玫瑰胡饼,嘲弄地说:&ldquo行了,你已经喝得酒气熏天了。

&rdquo &ldquo怎么,我酒气熏天,让你瞧不上眼了?&rdquo高天瞪视骆英,带着醉意嚷道:&ldquo你瞧不上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就那些个整天围在你裙子底下、陪你唱曲解闷儿的是吗?&rdquo 徐晖扯扯高天袖子,打圆场说:&ldquo阿天,你醉了,我送你回去睡觉!&rdquo 高天一抡胳膊,撇开徐晖,不依不饶地冲骆英说:&ldquo你说呀,你喜欢什么样的到底?&rdquo 骆英冷冷瞅着他,忽而笑了,歪头靠在凌郁身上,扬起下巴,拿眼角睨着高天:&ldquo我喜欢凌少爷这样的。

我喜欢穿绫罗、拿折扇、戴玉佩的公子,可不喜欢那些个五大三粗、就会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粗人。

你说是不是呀,凌少爷?&rdquo她说着从衣襟上抽出一方丝帕,装模作样地在凌郁额上擦了擦,笑眯眯地凑近她耳根,轻轻说了句什么。

凌郁强笑两声,眼中却充满了忧虑。

徐晖看出来,骆英是欺负高天不知道凌郁的真实身份,故意跟她亲昵来怄他。

果然高天脸涨得通红,想发作又强行压下,终于一甩手离座而去。

&ldquo你这是干吗?&rdquo凌郁推开骆英。

骆英敛起笑容,愣了一下,也转身走了。

徐晖放心不下高天,向凌郁交代了一句,就直追出去。

他心中焦急,不知道高天这莽汉醉醺醺地要去哪里,一出门却见他仰面躺倒在水边的草地上。

徐晖在高天旁边坐下,低声问道:&ldquo你有心事?&rdquo 高天也不搭理他,两眼直直望着天空发呆,突然开口说:&ldquo明儿个一早,我就要去北方了。

&rdquo &ldquo怎么我们才刚回来,你又要走?主人派下新任务来了?&rdquo &ldquo我只是想来跟她道个别,静静地坐上一会儿,她何必要这么对我?&rdquo高天自言自语说。

&ldquo你和骆英,这到底怎么了?&rdquo徐晖忍不住问。

&ldquo没怎么,我们俩能怎么。

&rdquo高天自嘲地笑笑,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徐晖,半晌终于长叹一声:&ldquo我&hellip&hellip我心里头翻来覆去都是她,可是她心上压根儿没有我。

&rdquo 徐晖早已猜到几分,拍拍他说:&ldquo你怎么就知道?女孩儿家的心事,咱们猜不透&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亲口说的,她瞧不上我!&rdquo高天暴躁地打断徐晖:&ldquo她日日与旁人打情骂俏,却正眼都不瞧我一眼!&rdquo他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揪住徐晖肩膀:&ldquo阿晖,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不是真地喜欢凌少爷?她跟凌少爷&hellip&hellip他们俩&hellip&hellip是吗?&rdquo &ldquo她随口说说,你当什么真?&rdquo &ldquo行了,你别说了!&rdquo高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甩开徐晖,大步走远了。

徐晖正想去追,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ldquo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

&rdquo凌郁缓缓从林红馆里走出来。

他们俩并肩在岸边坐下来,晚风裹着夜凉从他们身边擦过。

秋意渐浓,惹人凄怆。

&ldquo阿天他喜欢骆英。

&rdquo徐晖说。

&ldquo我瞧出来了。

&rdquo凌郁摇摇头:&ldquo只是骆英绝不会答应他的。

&rdquo &ldquo阿天是个好人。

我瞧得出来,他对骆英可是真心的!&rdquo徐晖执拗地说。

&ldquo正是如此,骆英才更要断了他的念头。

有一个人在骆英心里头扎得太深,谁也没法把这人给连根拔掉。

&rdquo &ldquo这人是谁?&rdquo徐晖惊诧地问。

凌郁望着黑黝黝的水岸,耳语道:&ldquo是阿烈,司徒烈。

&rdquo 徐晖听人说起过,司徒峙有一个离奇失踪的儿子,名叫司徒烈。

他好奇之心顿起:&ldquo司徒烈?司徒烈是什么样的人?&rdquo &ldquo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又热烈,又危险。

骆英就是一个不小心,被他的火焰给卷进去烧着了,结果把自己全都搭上了。

&rdquo凌郁恨恨地说道:&ldquo阿烈呢,有了骆英还不满足,又去招惹别的女人,一个又一个。

他一时不痛快,便离家出走,连句话都没留下。

骆英满心里全是他,可他心里面只有自己,根本没有别人!&rdquo 徐晖回想骆英惯常那副懒洋洋的眼神,在戏谑和调侃深处,似乎的确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徐晖心一沉,勉强劝慰说:&ldquo你看骆英现在活得多自在快活?她早就忘了他了。

&rdquo &ldquo是呀,她笑她闹,她好像比谁都快活,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她从来不说,可我知道,她还在等他。

阿烈离开了那么久,音信杳无,她还这样痴痴等他。

&rdquo &ldquo他是司徒家族的少爷,为什么要离开?&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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