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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赤炎之瞳 第六章 君臣之义(2/3)

rdquo白帝又问，&ldquo海皇祭上看到她不小心落海，很让人悬心。

&rdquo &ldquo没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而已。

&rdquo白墨宸仿佛不愿在白帝面前多提这个女人，很快转开了话题，慎重道：&ldquo墨宸这次从前线秘密返回，其实是有重要的事面禀帝君。

&rdquo &ldquo噢？&rdquo听到对方忽然用了敬语，白帝眼神一闪，也坐直了身体，压低声音道：&ldquo正好！我也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rdquo 白墨宸微微一愕：&ldquo那帝君先说吧。

&rdquo &ldquo不，&rdquo白帝挥了挥手，&ldquo你先说。

&rdquo 白墨宸点了点头，探手入怀，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案上，小心翼翼地推了过来，直抵白帝面前&mdash&mdash那是一个沉甸甸的陶土瓶子里，瓶子已经四分开裂，外面用绳子绑扎着，上面用朱漆火印密密封住，用小刀划了一个尖锐的三角符号。

&ldquo这是什么？&rdquo白帝蹙眉，不解。

&ldquo这是我派去冰夷内部的一队刺探者舍命送回的东西，&rdquo白墨宸伸出手，解开了瓶子外面绑扎的绳子，瓶子砰然分裂。

然而瓶子里装满了一种奇特的液体，幽蓝而柔软，在容器碎裂的时候却又没有漫开，反而仿佛凝固的胶体一样停滞在了那里，颤巍巍的抖动，在烛火下折射出奇怪的光泽。

&mdash&mdash那种光，是云荒大地上任何一种物质从来不曾有过的。

&ldquo这可能是来自于巫咸提炼出的某种药物，&rdquo白墨宸从怀里拿出一封用金边密封的防水信函，展开来推给白帝，&ldquo这一封密报，是我派出去的十九人小队舍命送回的&mdash&mdash里面包含了冰夷一个极大的秘密。

&rdquo 白帝俯过身，拿起了那一封信，看到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他在灯下展开密报，默默地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凝重。

&ldquo据我所知，这几十年来，冰夷一直在进行一项极为秘密的计划，&rdquo白墨宸低声道，&ldquo被称为&lsquo神之手&rsquo。

那个计划极其机密，只有元老院的十巫才知道。

我派出去的人没有打探到全部的消息，只依稀知道&lsquo冰锥&rsquo和&lsquo神之手&rsquo行动即将展开。

&rdquo &ldquo&lsquo冰锥&rsquo和&lsquo神之手&rsquo？&rdquo白帝蹙眉。

&ldquo&lsquo冰锥&rsquo，肯定是为了取道寒冷的北方大海。

&lsquo神之手&rsquo，肯定是为了对付一些重要的目标。

&rdquo白墨宸的手指在案上划着，&ldquo我怀疑冰夷企图偷偷潜入云荒，带着那些在这种东西里培育出的怪物，来袭击我们的后方！&rdquo 白帝默不作声地吸了一口气，喃喃：&ldquo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rdquo &ldquo如果冰夷猝然出现在云荒腹地，譬如叶城和帝都，只怕缇骑和骁骑都会抵挡不住。

&rdquo白墨宸低声，&ldquo幸亏现在还来得及&mdash&mdash据我所知冰锥还尚未下水，此刻出动还来得及。

要趁着他们来不及有所行动之前，一举突破他们的防线，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也分不出手去进行什么&lsquo神之手&rsquo计划！&rdquo 白帝听着，默默颔首，却不发一言。

&ldquo墨宸，你计划得很好，&rdquo许久，白帝笑了一笑，伸出指甲在那块凝胶上弹了一弹，&ldquo不过在这个当儿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恐怕不能给你这一年的时间。

&rdquo &ldquo什么？&rdquo白墨宸有些意外。

空桑多年的死敌便是冰夷，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ldquo一年啊&hellip&hellip呵，&rdquo白帝笑了一声，喃喃，&ldquo一年后就算你灭了冰夷，替空桑永久拔除了后患，可到时候这天下，又轮到谁来坐了呢？&rdquo 白墨宸蓦然一惊，看了帝君一眼，仿佛有雪水从头顶泼下。

毕竟君臣多年，那一瞬间，他完全明白了。

&ldquo我说过，我也正好有事找你商量，&rdquo白帝忽地笑了一笑，将另一只手抬起，放在爱将面前：&ldquo你看这个。

&rdquo &mdash&mdash在白帝右手的无名指上闪烁着的，是空桑帝君的身份象征：皇天神戒。

白帝轻轻摩挲着这枚具有传奇色彩的戒指，恋恋不舍，目光里流露出权欲和阴狠来。

&ldquo还有两年，我就要脱下这枚戒指了，&rdquo白帝沙哑着声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ldquo枉费我昔年费尽心力将它得到手，可这十二年的光阴，却实在是太短暂了&hellip&hellip&rdquo 白墨宸静静地坐着听着，身体挺拔如标枪，眼神却微微一变。

&ldquo前几天的海皇祭上，玄王居然公开讥讽我，就说算我一意孤行的支持你出兵海上，但最多也不过两年的时间而已！&rdquo白帝冷笑起来，用戴着皇天的手拍击着桌面，&ldquo你听听，你听听！时间越来越近，那家伙也越来越嚣张了！&rdquo 白墨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显然也是知道玄王的飞扬跋扈。

&ldquo如果等玄凛那小子登了基，墨宸，你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rdquo白帝呵呵冷笑了一声，&ldquo我还能退回族里当白王，而你呢？到时候，别说灭冰夷了，可能都会变回一介平民！要知道玄之一族一直对你在军中的威望非常忌讳，早就欲除之而后快。

&rdquo 白墨宸沉默了良久，低声，&ldquo帝君想怎么做呢？&rdquo 白帝低声：&ldquo我和宰辅商量过了，想让你从西海即刻撤军，班师回朝。

诏书我都拟好了，正准备海皇祭结束就秘密发出，不料你倒是先回来了&mdash&mdash我们君臣真是同心同意。

&rdquo 白墨宸一震，脱口，&ldquo宰辅？&rdquo 宰辅素问和他，从十年前起就是合力将白烨推上帝位的两功臣，可谓是白帝一朝的文武肱股。

如今帝君既然是和宰辅合议过了，那么，就意味着这件事差不多已经有了最终的决定，他的意见，已经不能扭转最后的结果。

白帝笑了一笑：&ldquo我要你回来帮我做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hellip&hellip&rdquo 帝君微妙地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闭上嘴，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墨宸一惊，瞬地按剑而起，警惕地四顾&mdash&mdash然而行宫殿堂内空无一人，连风都没有吹进来。

&ldquo要小心哪&hellip&hellip&rdquo白帝忽地笑起来，手指落在右手的那个戒指上，指尖敲击着那块蓝色宝石，带着意味深长的笑，&ldquo传说这个东西有灵性，我要说的话，绝不能让它听见。

&rdquo 白墨宸点了点头，有些敬畏地看了一眼那枚戒指。

是的，他知道白帝指的是什么：传说中七百多年前，当时的青帝青宁也想独霸王位，经过了严密的筹划，准备在海皇祭上囚禁其他藩王，发动政变。

一切都准备得滴水不漏。

然而，奇迹忽然发生了&mdash&mdash在举事前夕，一夜之间，居然有天雷击中了紫宸殿。

床幔犹自完好，美人依旧无漾，唯独床上拥着宠妃入眠的青帝却化成了一堆灰烬！ 在百官震惊的注视下，那个野心勃勃的霸主就这样化成了片片飞灰，随风消散。

床榻上，唯有那一枚皇天戒指存留，依旧闪烁如新。

&ldquo看到了么？这就是神谴！&rdquo 那一瞬，伽蓝白塔顶上长久紧闭的神庙忽然打开了，空桑女祭司疾步走出，站在塔顶举手向天，厉声对震惊的百官宣布：&ldquo神在注视着每一任帝君，在誓碑前发过的誓言不可反悔。

若有不遵者，天人共诛！&rdquo 那之后，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

数百年来，先后有五任帝君离奇暴毙，那些人，有的已露兵戎夺权之相，而有的却还是在声色不动地暗中进行&mdash&mdash然而，无论明里暗里，那些野心家终究逃不过上苍之眼的注视。

每一任以奇怪的方式暴毙，从未有人成功。

已经九百年了，每当云荒的格局即将失去平衡，六王共政局面即将打破、战祸即将到来的时候，可怕的神谴便会自天而降，来去如电、以无可阻挡的力量，将那些独夫和霸主在一夜之间化成灰烬！ 这是令整个云荒都敬畏战栗的力量。

此刻，面对着欲言又止的帝君，白墨宸坐在空旷的大殿内，看着在灯下闪耀着的皇天神戒，神色缓缓变化，低声道：&ldquo在下已经知道您的心意。

&rdquo &ldquo哈哈哈，好，不愧是和我出生入死过来的心腹爱将！&rdquo白帝放声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过来对心腹将领道，&ldquo其实我有这个心思已经很久了，但真正让我下决心的，却是两天前闯入海皇祭的那个天官苍华。

&rdquo &ldquo天官？&rdquo白墨宸惊讶。

&ldquo是的，&rdquo白帝的笑意有些诡异，望着窗外的天空，低声，&ldquo他说湛深多年前就曾经预言过，&lsquo九百年后，世当有王者兴&rsquo&mdash&mdash你说，那个王者，不就应验在朕身上么？&rdquo 白墨宸猛地一惊，无法回答。

空桑虽然是君主临国，但从精髓上来说，却是一个深深信仰神权的国家，对神谕和星象看得很重。

而天官更是天下最精通占星术的人，如果此话从天官苍华嘴里说出来，那自然不同寻常，难怪白帝听了后就动了心。

他想要永远保留这枚皇天！也就是，要发动内战，寻求永恒的王位！ 白墨宸的手无声的握紧，嘴唇紧抿，没有立刻回答。

将计划和盘托出后，看到心腹爱将没有立刻表态，白帝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阴冷地盯着他，&ldquo怎么？当初，你能替我把那件事做得滴水不漏，现在你却犹豫了？&rdquo 白墨宸看着白帝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一凛。

那双眼中射出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光芒&mdash&mdash犹自记得多年前的那个雨夜，自己和素问聚集在当时还是二皇子他的密室里，他提出了同样的问题，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凝望着他们两个人。

他当然知道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那是到了一个重大抉择关头，审视谁是同伴、谁是敌人的目光，绝不会容情！他们三个人曾经联手改变了一个时代，将这天下都收入囊中。

如今，十年后，当第二个十字路口即将出现的时候，他自然知道白帝会如何选择。

只是沉默了片刻，空桑元帅挺直的身体微微往前折了一下，断然地回答：&ldquo帝君于我有知遇之恩，若要争夺永久的霸主之位，墨宸自然愿为您披荆斩棘。

但是&hellip&hellip&rdquo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下面该怎么措辞。

&ldquo但是？&rdquo白帝却有点不耐烦了，眼睛眯了一下。

&ldquo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却不能答应帝君，&rdquo迎着这样的目光，白墨宸却忽然抬起了头，毫无躲避地回答，&ldquo那就是&mdash&mdash绝不能在此刻下令让大军从西海上撤回！&rdquo &ldquo什么？！&rdquo白帝蹙眉。

&ldquo恕在下直言，现在绝对不是挑起内战的时候。

&rdquo白墨宸面沉如水，声音也是铁一样沉甸甸，&ldquo目下冰夷拥兵海外，虎视眈眈，借着破军复苏的传言，蠢蠢欲动&mdash&mdash在这个时候如果从海外撤回大军，不仅西海多年战果瞬间化为乌有，海上屏障一撤、群狼更会蜂拥而入。

到时候我们内外交困、腹背受敌，后果将不堪设想！&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白帝静静地听着这些谏言，脸色阴睛不定。

&ldquo帝君要想成就永恒霸业，其实事情并非不能两全。

如今还有时间。

&rdquo白墨宸继续道，耐心的解释，&ldquo如果帝君肯全力支持墨宸在西海上的战争，用一年时间先灭除外患，到时候再杀回大陆，又有何事不可成？&rdquo &ldquo别说了！&rdquo白帝陡然拍案，打断了他的话。

那一掌拍得重，白墨宸一震，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却依然保持着身体笔直、上半身微微前倾的姿态，毫不回避地凝视着盛怒的白帝，眼神并无动摇。

&ldquo到时候再班师回朝？&rdquo白帝冷笑了一声，&ldquo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的天下！&rdquo &ldquo事有轻重缓急，帝君当以天下为重&hellip&hellip&rdquo白墨宸低声反驳。

&ldquo天下为重？那也要是属于我的天下才行！欲攘外，先安内！&rdquo然而白帝根本不听，又一掌拍在了案上，&ldquo这件事朕心里已经盘算很久了，目前时间只剩下两年不到，事情已如箭在弦上。

朕和宰辅已经达成了一致，你不必多言！你也不要回西海了，接下来马上跟随朕回帝都，密议大事。

&rdquo 那一瞬，注意到帝君已经将称呼从随意的&ldquo我&rdquo换成了代表无上权力的&ldquo朕&rdquo，白墨宸沉默了许久，终于只是点了一点头：&ldquo是。

&rdquo 他微微一躬身，将桌上那个破碎的陶罐重新绑好，又卷起了那封带着血的密信。

&ldquo帝君，您知道么？&rdquo他望着手里的那个罐子，声音有一丝难以觉察的颤抖，&ldquo为了送出这个消息，这些年来，有两百多个云荒的好男儿陆续牺牲在冰夷的虎穴里！&mdash&mdash我连夜赶回，也是为了提醒帝君沧流冰夷的阴谋，而帝君&hellip&hellip&rdquo &ldquo文死谏，武死战，墨宸，你可别弄错了自己的位置，学那个不知好歹的天官&mdash&mdash&rdquo白帝挥了挥手，似乎再也不想和他多说，&ldquo朕累了。

如果还有话要说，三天内到帝都来！否则，就永远不要在朕面前出现了！&rdquo 白墨宸叹了口气，只道：&ldquo是。

&rdquo 当空桑的元帅离开后，行宫大殿里便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白帝狭长的眼睛又眯了起来，望着案上精美的鎏金铜人灯，喃啁地对着空气开口：&ldquo如宰辅所预料的一样，墨宸他果然不大情愿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

&rdquo背后传来帘幕拂开的声音，一个老者清癯的身影显露在黑暗深处，高而瘦，如同一只灰白色的大鹤&mdash&mdash在内秘密旁听君臣对谈的，居然还有另一个人。

&ldquo白帅如果不肯配合，那事情就棘手了，&rdquo宰辅叹了口气，忧心仲仲，&ldquo缇骑大统领都铎虽然效忠帝君，然而此人贪恋金钱，未必可靠。

而驻守两京的十万骁军的统领骏音又是白帅昔年战场上的刎颈之交，对其忠心耿耿&mdash&mdash缺了白帅，帝君若要发动政变，只怕没有足够的人马可以控制局面了。

&rdquo &ldquo该死！&rdquo白帝沉默了片刻，狠狠一掌击在案上：&ldquo墨宸也算是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人了，为何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居然犹豫起来？&rdquo &ldquo帝君息怒，&rdquo宰辅拿出水烟吸了一口，&ldquo看来，墨宸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么打算？&rdquo白帝悚然一惊，不由自主地脱口，&ldquo莫非&hellip&hellip他也想称帝？&rdquo &ldquo咳咳&hellip&hellip说不定微臣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dquo宰辅看到帝君眼神的变化，在暗影笑了一笑，&ldquo白帅不赞同帝君，或许只是一时没有转过弯来&mdash&mdash他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rdquo &ldquo希望如此，&rdquo白帝喃喃，&ldquo朕真的有点舍不得墨宸这员大将。

&rdquo 宰辅抽了一口水烟，森然道：&ldquo十年前，大皇子也曾不舍兄弟之情。

&rdquo 白帝一惊，只觉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心中那一缕犹豫顿时熄灭。

这个提醒一针见血。

十年前，他、素问、墨宸三人密谋篡位。

然而当时作为首席幕僚的首尾两端，居然将他们的密议透露给了当时在位的皇兄白煊&mdash&mdash按理说，一旦知晓了兄弟有篡位之心，皇帝会立刻下灭门诛杀令。

然而可笑的是，他那位一母同胞的兄弟虽然荒淫，却在手足之情上流露出了同样的昏庸，居然对唯一的胞弟起了宽恕怜悯之心，没有立刻诛杀，反而只是想采取怀柔之策，令他迷途知返。

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犹豫，白帝得到了喘息之机，立刻发动了深宫杀局，那优柔寡断的皇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连带着他的无数宠妃和一对儿女，一起成了黄泉冤魂。

在这样的权力巅峰上，任何一丝软弱容情都是危险的。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如此！ 白墨宸从行宫里走了出来，外面已经是五更天，冷雨密集，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帝君既然未曾休息，黎缜便领着内侍在阶下一直等待，见白帅出来，便上前一步迎接他。

然而似乎体力不支，身体一晃，幸亏白墨宸眼疾手快，一手托住。

&ldquo总管多小心身体。

&rdquo白墨宸拱手，&ldquo在下告辞。

&rdquo &ldquo白帅也要小心啊。

&rdquo黎缜在背后极轻地说了一句。

白墨宸霍地站住身，回头看了一眼大内总管。

黎缜站在那里，一张富贵白胖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来，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白墨宸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

这个黎缜，一直是个令人捉摸不定的人。

身为大内总管，然而多年来从不结党营私&mdash&mdash即便是宰辅素问权倾朝野，他也不曾对其有过谄媚。

让人觉得这个六十多岁、历经了三任帝王的总管是个看不透的人，不知道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十年前，当他们三个人密谋政变，一举诛杀了白帝白煊之时，一夕之间深宫血流成河，伏尸遍地。

然而这个有能力影响政局的人，虽然身处内宫却一直按兵不动&mdash&mdash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抗。

直到白烨坐上了王座，他才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阶下，对来朝的文武百官展开黄绢，宣称先帝白煊因纵欲过度而一夜暴毙，二皇弟白烨即时继位，君临天下。

那一刻，他们才知道这个人终于站到了他们一边。

正因为有了黎缜的率先表态，这一轮白族内部的政权交替并没有引起其它藩王的异议和不满，白煊驾崩了，他唯一的弟弟自然是理所当然的继承者&mdash&mdash甚至，没有人再关心那一对原本也可以继承王位的孤儿去了何处。

这世界由来是强者的天下，谁会怜惜孤儿寡妇？ 十年转眼过去了。

如今帝都又是山雨欲来之时，这一次，他又会如何呢？ 白墨宸翻身上马，沉吟着往外走去。

夜雨细密，转过一条街，便看到了街角暗处站着的那个青衣谋士，打着油纸伞，高挑清瘦，脊背微微躬着，宛如一只霜中的老鹤。

穆星北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此刻见到主人回来，赶忙迎上去，脸上显出忧虑的神色来，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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