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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莎(1/3)

当年,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有位流浪歌手来临冬城待了半年。

他是个老人,花白头发,面容沧桑,但他歌唱骑士、英雄和美丽的处女。

当他离开时,珊莎痛哭流涕,恳求父亲收回成命。

“他把每首会唱的歌都至少表演过三遍了,”艾德大人耐心地跟女儿解释,“我不能强迫人家留下来。

你别哭,孩子,我答应你,会有别的歌手登门拜访的。

” 结果没有歌手来,教她足足等了一年多。

其间,珊莎在圣堂里向七神祷告,在心树下对旧神祈求,祈求他们让那个老人回来,或者派来别的歌手,更年轻、更英俊。

但诸神毫无回应,临冬城的厅堂始终空寂沉默。

那是小女孩的念头,愚蠢的念头,现下她是女人了,年方十三,已经有了月事。

每个夜晚,她都在歌声中度过,而每个白天,她都祈求能得一方平静。

如果鹰巢城和旁的城堡一样,那么只有老鼠与狱卒听得见死人的歌唱,地牢的黑墙将吸收所有呐喊与尖叫。

然而天牢有一面墙空空如也,所以死人弹奏的每一个旋律都在巨人之枪上回荡。

他唱的那些歌……血龙狂舞,美丽的琼琪和她的傻子,荒石城的简妮与龙芙莱亲王。

他歌唱最残忍的背叛,歌唱最冷酷的谋杀,歌唱被吊死的叛徒和血淋淋的复仇。

他唱得悲痛又哀伤。

无论位于城堡何方,她都不能自歌声中逃避。

歌声爬上迂回的高塔楼梯,与赤身裸体的她一起洗浴,黄昏时同她共进晚餐,甚至当她把窄窗紧紧关闭后,仍然不依不饶地钻进卧房。

它缠绕在冰冷稀薄的空气中,却比空气本身更冰冷,令她颤抖不已。

虽然自莱莎夫人坠落之后山上就没下过雪,可珊莎觉得夜里实在无法忍受了。

歌手的嗓音嘹亮而甜美,珊莎觉得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唱得更加圆润丰满,因为其中饱含痛苦、恐惧与渴望。

她不明白诸神为何将如此甜美的嗓音赐给这样的恶徒。

若不是培提尔要罗索爵士随身保护,我在五指半岛就会被他玷污的,她提醒自己,况且当莱莎姨妈要杀我时,他曾用歌声来掩盖罪行。

然而这些想法丝毫不能平息歌声带来的冲击。

“求求您,”她恳求培提尔公爵,“您就不能让他住口吗?” “我对那个坏蛋作了保证,亲爱的,”培提尔·贝里席——赫伦堡公爵、三叉戟河总督、鹰巢城与艾林谷的守护者——自信笺间抬起头。

莱莎夫人坠落后,他已经写了一百多封信,鸦巢的鸟儿成天来来去去。

“其实啊,与其听人哭,倒不如听唱歌嘛。

” 倒不如听唱歌,可,可是……“非得让他夜里也唱吗,大人?劳勃大人睡不着,他哭……” “……为他母亲哭。

有什么办法呢,我可怜的莱莎已经去世了。

”培提尔耸耸肩,“好啦,听不了几天歌了,奈斯特男爵明日即将上山。

” 培提尔与姨妈成婚之后,珊莎会过奈斯特男爵一次。

罗伊斯乃月门堡的守护者——此堡位于大山之下的要害,守卫着连接鹰巢城的石阶。

当初,新婚夫妇回城后第一个邀请的便是他,并将他留在城中招待了整整一夜。

奈斯特男爵在席间根本没看珊莎几眼,但此刻听说他要上山,却令她倍感恐惧。

毕竟,男爵身为艾林谷的大总管,是琼恩·艾林和莱莎夫人最信任的封臣。

“他……您不会让他与马瑞里安对质的,是吧?” 她的恐惧一定清楚明白地写在了脸上,于是培提尔搁笔道,“恰恰相反,我坚持要他前来对质,”他比个手势,示意她坐在他身边,“我们达成了协议,我和马瑞里安……总而言之呢,我可以让莫德表现得温柔些。

不过若是我们的歌手令人失望,竟然唱出不协调的句子来,那么你,你和我只需指责他撒谎就是了。

想想看,高贵的奈斯特大人会相信谁呢?” “相信我们?”珊莎希望自己能够相信。

“那当然,听我们撒谎对他有好处。

” 书房温暖,炉火噼啪,珊莎还是禁不住发抖,“是,是的,可……可万一……” “万一奈斯特大人把荣誉放得比好处更高,”培提尔伸手环住她,“万一他想要的是真相,万一他想为被谋杀的主人讨取公道,”他笑了,“我了解奈斯特大人,亲爱的,我怎么可能允许他伤害我的乖女儿呢?” 我不是你女儿,她心想,我是珊莎·史塔克,艾德公爵与凯特琳夫人的女儿,临冬城的血脉。

可她不敢说,若非培提尔·贝里席出手相救,此刻摔下六百尺冰冷长天,砸在下面岩崖上的,就是她,不是莱莎·艾林了。

他真果断,珊莎希望自己能有培提尔的勇气,因为她只想爬回床铺,缩进毯子下面,睡啊,睡啊——自从惨案发生后,她连一晚都没睡熟过。

“您就不能告诉奈斯特大人我身体不舒服……所以……” “他要听你亲口陈述莱莎去世的经过。

” “大人,万一……万一马瑞里安说出真相……” “哦,你的意思是,万一他撒谎?” “撒谎?对,对……万一他撒谎,结果讲出来的故事与我的陈述大相径庭,然后奈斯特大人看着我的眼睛,发觉我有多害怕……” “一点点害怕有助于烘托气氛,阿莲,你目睹的是一桩令人发指的罪行,你的恐惧能够打动奈斯特。

”培提尔施施然望进她的眼睛,好似浑不在意,“你继承了你母亲的眼睛,诚恳、纯真的眼睛,蓝得像阳光照耀的大海。

再过几年,许多男人都会被这双眼睛给迷倒的。

” 珊莎不知该怎么说。

“你只需把你对劳勃大人讲的故事再对奈斯特大人重复一遍就是了。

”培提尔续道。

劳勃是病恹恹的小孩子,她心想,而奈斯特男爵为强横多谋的一方诸侯,决不比时时需要呵护的劳勃。

“谎言有时候是正当的。

”培提尔向她保证。

珊莎想了想,“当我俩对劳勃大人撒谎时,那个谎言拯救了他。

” “那个谎言也将拯救我们,否则你我就只有从莱莎出去的那个门离开鹰巢城了。

”培提尔重新提起笔,“我们用谎言和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招待他,他会满意地喝下去,并要求更多,事情就是这样。

” 他正在用谎言招待我,珊莎意识到。

不过这都是些安慰人的谎言,她能体会到其中的善意。

善意的谎言算是谎言吗?如果她能相信就好了。

姨妈临死前说的话至今仍令她极为苦恼。

“都是些疯言疯语,”培提尔评价,“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夫人当时已经神智错乱。

”她尽力朝这个方向去想。

没错,我只不过是在搭建雪城堡,她却要把我推出月门。

是培提尔救了我,他爱我母亲,也爱…… 也爱我?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毕竟,他冒着极大风险拯救了她。

他爱的是阿莲,他的女儿,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低语,可我是珊莎啊……很多时候,她觉得峡谷守护者本人也是个双面人。

一方面,他是培提尔公爵,她的保护者,和蔼、温柔而风趣……另一方面,他又是小指头,那个君临的廷臣,总爱露出狡猾的微笑,一边轻捻胡子,一边在瑟曦太后耳边低语——那个小指头可不是她的朋友。

当小乔欺负她时,小恶魔出手拯救,小指头不闻不问;当暴民要强暴她时,带她回去的是猎狗,小指头不见踪影;即便当兰尼斯特家强迫她嫁给提利昂时,给她安慰的也是勇武的加兰爵士。

小指头,他从未为她动过一根指头。

除了带她离开,他只为我做过这个。

我原以为是唐托斯爵士的主意,我可怜的醉酒的老佛罗里安,结果他完全是培提尔的傀儡……噢,小指头,这只是一张面具,然而珊莎发现自己很难将戴面具和不戴面具的培提尔区分开来。

小指头与赫伦堡公爵是如此相似,让她有种想远远逃开的冲动,只是根本无处可去。

临冬城已经陷落、焚毁,化为废墟,布兰与瑞肯成了坟冢里的枯骨;罗柏和母亲遭遇背叛,死在孪河城;提利昂因谋杀乔佛里的指控而在君临被判处极刑;即便她私下逃回都城,太后也会要她的脑袋;此外,那个被她寄予厚望的姨妈,结果竟然想害她;舅舅艾德慕成为佛雷家的阶下囚;舅公黑鱼被围困在奔流城……我无处可去,珊莎凄惨地想,除了培提尔,我也没有朋友。

今夜,那个将死之人唱起《吊死黑罗宾的日子》、《圣母的眼泪》和《卡斯特梅的雨季》。

接着他歇了一会儿,正当珊莎开始迷迷糊糊时,演唱又陡然继续。

这回他唱《六件悲伤的往事》、《飘零的叶子》和《阿莱莎》。

好伤感的歌啊,她心想,当她闭上眼睛,仿佛可以看见他在天牢的角落里缩成一团,缩在毛皮下面,怀抱心爱的木竖琴,面对漆黑冰冷的天幕。

我不要可怜他,她告诉自己,他既邪恶又残忍,况且很快就要死了。

反正我也不能救他。

我干吗始终想着他?马瑞里安想强暴我,而培提尔救了我两次。

谎言有时候是正当的。

正是谎言让我在君临得以生存。

如果不对乔佛里撒谎,他就会派御林铁卫来揍我。

唱完《阿莱莎》之后,歌手又歇了一会儿,珊莎最终勉强睡了一个钟头,但当初曙穿过窄窗缝隙照射而入时,《迷雾的清晨》那轻柔的旋律又把她惊醒。

歌声在她脚下的山峦中回荡,那其实是首女人的歌,讲述一位母亲于清晨时分来到血战沙场,寻找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

母亲悼念子女,珊莎心想,马瑞里安悼念的则是他的手指和眼睛。

歌词好比利剑,穿越黑暗,刺痛心房。

噢,您可有看见我的儿子,好爵士? 他的头发是秋天的褐黄。

他答应我,有一天会回来, 我们的家在温德镇街上。

珊莎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用鹅毛枕将耳朵捂紧——可这没有用。

太阳升起,奈斯特·罗伊斯男爵开始上山。

大总管的队伍直到下午才抵达鹰巢城,当时朔风呼啸,谷地里一片金红闪烁。

他带来他儿子艾尔拔爵士和另外十多名骑士,外加数十亲兵。

好多陌生人啊,珊莎紧张地打量着他们,不知是敌是友。

培提尔穿一袭黑天鹅绒外套前来迎接,灰色衣袖正好与灰羊毛马裤匹配,并令他灰绿色的眼睛显得暗淡。

柯蒙学士站在他旁边,长得瘦的出奇的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颈链,虽然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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