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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黑了。
头顶的乌云消散,雷声随着闪电渐行渐远,卢超看见了织女星。
原本收好的船帆又升起来,海岸线已经进入视野,他们继续航行。
卢超活着回到汉金,回到朝廷。
他呈上自己的奏章,并且向官家,和太宰寇赈——此时已结束流放,重新入朝并且执掌相印——陈述了自己的观点。
卢超做完报告,受到称赞,并得到一份丰厚的赏赐。
这之后,再也没人就此事过问他的意见,他也没能在朝中——或是地方州府——得到一官半职。
于是,卢超回家了,入秋时分,他和侄儿回到东坡附近的田庄,那里有他的兄长,他的家。
到家这天,正好是九月九日,重阳节。
陛见时,他毫不含糊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形容事态十万火急。
天地恰如一张风帆,正徐徐展开,微末之事就足以影响世间万物的走向。
突如其来的夏日雷暴有没有让国使死在海上,就是这样纤毫之间的变数。
然而,尽管在风雨飘摇中命悬一线的人,和挂念他们、为他们的不幸而悲恸的人看来,这个“纤毫变数”其实是天大的事情,可是在波涛汹涌、滚滚向前的历史洪流里,这一切不过沧海一粟。
另一场风暴,同样雷电交加,同样大雨滂沱,把任待燕困在了新安附近。
他在一片树林边上躲雨。
在开阔地里不能到树底下躲雨(任待燕见过有人被闪电劈死),不过躲在树林里就不会有事,何况暴风雨持续不了多久。
任待燕并不急着赶路。
他下了大道,可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去马嵬。
或许只是因为从没去过那里吧。
那里赫赫有名的温泉,建在温泉四周的宫殿,至今都还有遗迹。
任待燕孤身一人。
之前他从戍泉带了六名部下,和他们一同骑马赶路,今天早上,他却打发他们自己先行回新安城外的大营。
之前南下的路上,这些部下一方面能保护他,另一方面也帮他打掩护。
几乎可以肯定,萧虏已经因为杀人盗马一事向戍泉官署兴师问罪过了,这时如果还一个人骑着好马——身后还牵着一匹——赶路,那就太不明智了。
任待燕不知道萧虏人干了些什么,也许还动武了吧,很有可能。
他赶路太急,把所有消息都甩到了身后。
等回到大营以后,他会听到消息的。
最好能赶在消息——和讯问——之前,先一步回营安顿好。
生平第一次杀了四个番子,对此任待燕并不难过,不过他也不会说这是他干过的最明智的事情。
毕竟,这样一来,萧虏东京陷落的消息就更不好汇报了。
此事干系甚重,如果消息确凿,很多事情都将因之而改变,必须认真对待。
归根结底,他的目标并不是要让萧虏或是阿尔泰彻底倾覆。
草原总有人来统治。
他的目标是收复十四故州,为此他们必须认真制订计划。
任待燕也不知道该如何达到这一目的,他了解的信息还太少。
倘若传言是真的,那这可太让人困惑了,一座萧虏都城怎么会这么快就在一个东北的小小部落面前陷落了? 任待燕躲在树下,听着雨打树叶的沙沙声。
他的手一直没离开剑——这片树林他可不熟悉。
坐骑一直很安静,这多少让人安心一些。
另一匹马早先让一名部下骑着继续赶路了。
等到副统制赵子骥回到南边,这匹马就归他了。
任待燕毫不讳言,骑上如此良驹简直让人飘飘欲仙。
他想,这些畜生能让人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错过了什么,让人想要当个马军军官。
雷声渐渐远去,雨却一直下个不停。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雨水从树叶上滴落下来。
树林里有泥土和腐败的气息。
树林边缘,照得到太阳的地方还有花。
昨天,任待燕一行人路过一条岔路,这条道上荒草丛生,向东通往皇陵,从大路上就能看到皇陵高高的封土。
前后五个朝代的皇帝都安葬在那里,竞相用各自的陵墓炫耀生前的文治武功。
除了皇帝,还有一位女皇。
任待燕仍记得先生如何说起她。
所有正史里都在污蔑昊女皇。
平常说话提到她都要吐一口唾沫。
当时在学堂里,有个学生就这样做,段先生于是大笑起来。
段先生柔声细气地问:“昊女皇死后一百二十年才有‘荣山之乱’,说说看,她为何要对这场叛乱负责?” “牝鸡司晨,祸之始也。
”吐唾沫的学生说。
这是书上写的,大家都读过。
“昊皇之后、叛乱之前,先后经历七位皇帝,都没能够挽回局势?” 任待燕那时年少,还从来没有这样思考过。
书上说的只管记住就好,不容置疑。
“你说得不对,”段先生接着说,“王朝并非毁在昊女皇之手。
任何人都不该叫你这样想。
倘若是在考场上遇到这个题目,照好听的答题,只是别信。
” 段龙虽然说话刻薄,但也给了学生很多思考。
任待燕心想,当初先生要是金榜题名,入朝做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嗯,那他就不会骑着驴、带个男孩,在大江中游来回闯荡了吧。
现在是夏天,段龙又该沿着大江干起老营生了吧。
有些人会来到你的生命中,扮演某个角色,然后离开。
不过,多年以后,你骑着马,在树林中躲雨,还会想起他们,会想起他们说过的话,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能算是消失了吗? 也许卓门学者对此会有一番妙论,但对任待燕来说,倘若这个人,不论是男是女,曾经进入他的生活,之后又再也无缘得见,那他们就是消失了。
有关一个人的回忆,毕竟不能成为他(她)本人。
雨天,孤独,难免让人感怀。
他让马朝前走两步,自己身子伏在马脖子上,抬眼看看天。
云渐渐散了,雨快停了。
他决定再等会儿。
很奇怪,他一点儿也不急着继续赶路。
他并不在意孤身一人。
身为统制,麾下有五千兵马,要在军中寻得片刻清静可不容易。
或许也正是因此,眼下他才会踟蹰不前,下了大路,前往马嵬皇陵吧。
大营里有的是人。
新安也有很多人。
虽然远不如当年那么多,可是—— 任待燕向左猛一扭头,一瞬间拔剑在手。
可是并没有威胁,战马也没有受惊,只是随着任待燕的动作抬了抬头。
刚才他看见一道一闪而过的明亮色彩,不过那道颜色紧贴着地面,太低了,不大可能是老虎,而且,已经消失不见了。
任待燕提醒自己,老虎不喜欢下雨——至少在泽川乡间,大家都这么说。
想到这里,任待燕又记起一件好事来。
按照铺兵赶路的正常速度,现在父母应该已经知道他家小儿子的近况了——他升了官,还上朝见过天子。
而且,他送去的钱,父母也收到了。
人生总会有些大大小小的目标。
任待燕在家信里对官家做了番形容,他想象着父亲在读这段信时的样子。
一边想着这些,他一边从树林里出来,继续向马嵬前进。
清风拂面,云彩正很快地飘向东边。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天蓝了,开始变热了,好在大雨过后暑气不会太盛。
任待燕一边赶路,帽子衣服也一边慢慢晒干了。
这天傍晚时分,他来到马嵬。
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谁也没理由来这里。
就算这里曾经有再多的珍宝——这里的珍宝也是传说的一部分——很久以前也被偷光或是毁尽。
所以说,谁会光顾这样一片荒废已久、鬼魂出没的皇陵?不过任待燕只怕老虎和被人活埋,不怕鬼。
他穿过一道横跨路上的棂星门。
即便是这么做时,感觉也真是奇怪。
棂星门依然挺立,两边的墙却早已坍圮,人可以骑着马,踩着残垣断瓦,从墙上缺口跨过去。
砖石都被装车运走,拿去修葺农舍或是建造牛栏——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过了棂星门,路一下子变宽了,跟别处一样,隔一段距离就拐个弯。
路两旁种着树,有柳树、泡桐和栗子树。
任待燕看见右边有一丛竹子,另一边又有桃树和开花的梅子树。
这里无人照料,大雨过后,满地泥泞,杂草丛生。
楼台阁子就在前面,再远处,微风吹皱了一汪碧蓝的湖水。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鸟叫和达达的马蹄声。
这里一直被历代皇族当做行宫,其历史可以追溯到第五王朝,那时新安第一次被定为国都。
这里有温泉,一年四季都可来此静修。
这里有乐曲,有盛宴,还有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宫娥,可以祛病健身的热水从地下涌出,汇入供给沐浴的池塘。
到第九王朝时,这里——和好多事情一样——的奢华与靡靡达到了顶峰。
当年皇帝最宠爱的文芊贵妃就曾是这里的主人,后来也是在这附近香消玉殒。
任待燕觉得,第三王朝和第九王朝的奇台人曾经真正品尝过光荣与威仪的滋味。
而在第三王朝之前、第九王朝之后,以及这两朝之间,则充斥乱世、饥荒、血腥的内战,百姓民不聊生。
可是这两个辉煌的朝代最后也毁于战祸,不是吗?(耳边又响起段龙的声音。
怎么总是听见先生的声音?) 那如今呢?当今王朝又是什么?任待燕心想,这要看以后的历史了。
他来到一棵柞树底下,下了马,用脚把一根大钉子踩进地里,然后把缰绳穿过钉子上的眼儿拴好,这样马就能吃草了。
任待燕朝离他最近的宫殿走去。
这座宫殿很宽,气势恢弘,匍匐在地面上,两边厢房呈南北走向。
宫殿敞着大门,地板全都不见了。
台阶全都是汉白玉制成,任待燕心想,怎么没人把这些石阶打碎装车搬走? 他进了一道走廊,走廊里空空如也,一件装饰品都没有。
也没有火灾的痕迹。
这里只是……遭人遗弃了。
在过去,宫殿那一长溜窗户上都蒙着丝绢,而如今,下午的和风吹进殿内,搅起满地灰尘。
任待燕随意地打开一扇扇大门。
所有门都没有上锁,不少门都不见了。
他走进一间用膳房。
一面墙根下有一张榻,四条腿都是檀木的。
任待燕心想,早该有人把它搬走了。
他无所事事,信马由缰地一直走,经过一条条分岔的走廊,打开穿堂尽头的最后一扇门,里面是间卧房,非常大。
卧房在大殿的最西头,风从湖上吹来。
床架依然完好,还有四根结实的、精雕细琢的床柱。
墙上镶着板条,任待燕还看见墙上有两扇暗门,如今两扇暗门都坏了,歪歪斜斜地吊在两边,露出门里的一条暗道。
这里曾经是供人昼夜玩乐的地方。
他不想费事去看那暗道里面的情形。
不管这里面曾经有过什么,如今也早就不见了。
他想象这里曾被灯烛照耀得金碧辉煌,宫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情景。
他转身往回走,这回走的是南边的穿堂。
走廊最后把他带出了殿外。
任待燕朝左望去,看见远处树下自己的马。
他沿着另一条坑坑洼洼的道路,走进一座高大、隐秘的圆形阁楼。
这里有一眼温泉。
不知为何,任待燕为此还吃了一惊。
来这里抢东西的也抢不走温泉呀。
任待燕心想,或许之前还以为这里被人封起来了。
空气中有药香,有硫黄味儿,还有别东西。
他走过去,跪在地上,一只手伸进水里。
泉水很烫。
他闻闻手指,没错,是硫黄。
阁子边上还有两张破损的汉白玉长椅。
这种长椅在过去应该有好几张。
对面有个台子,任待燕猜测那是给乐师准备的。
朝中的男男女女赤身裸体地泡着温泉,或是彼此躺在一起时,乐师可以在台子上演奏音乐。
这一幕场景,他也能想象出来。
乐师或许会被一道屏风挡在后头吧。
墙上有壁画,已经褪色了。
两扇窗户都没有窗纸,所以光线很足。
他走过去观赏起来。
画上是些男人在骑马打马球。
看穿着,其中之一是皇帝。
另一面墙上画了一人一马。
如果画上这人不是矮子,那就是这匹骏马十分健硕,足以让任待燕的草原马相形见绌。
马的旁边还题了字:“华骝神骏”,这匹马的名气可不小,这是太祖皇帝拥有的一匹来自遥远西域的汗血宝马(天马)。
任待燕自己刚骑过一匹好马,所以他欣赏得更仔细了,他疑心这匹马只是夹杂一些红毛,或许算不得骝马。
这畜生真是让人惊叹,即便是过去了几百年,立在墙上仍旧栩栩如生。
可见当年的画师功夫相当了得。
下一面墙上画着好几个骑马人:一名女子一马当先,还有两人跟在身后,所有人都可算是肥马轻裘。
打头的那个女子衣饰相当精致,头髻发簪,耳中坠子,项上坠领都镶着珠宝。
这必定是文芊贵妃了。
画的背景是几座山,任待燕明白了,墙上画的,正是马嵬北边的群山——就在这里以北。
任待燕又看向水池,他又觉得好像听见了音乐声。
一个地方也能承载关于过往声音的记忆吗? 他走出阁子,心中莫名地感到一份怆然。
他朝湖边走去,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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