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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皮。
长生呵呵一笑,敲了敲它的头,道:“你乖,我再去给你找些吃的。
” 刚转身,阴阳无声地现于他身后,如一道漆黑的墙。
长生钉住了步子,听他硬邦邦的语声钻入耳中:“雌猸貉最会粘人,你沾了它的味,之后便永远记得你。
” 长生道:“它是雌的?”扭头看去,猸貉一双褐瞳在光影下时现时灭,像两簇幽幽的磷火。
他想了想又道:“公子千姿想要的是雄獍狖?莫非比箱子里那只更漂亮?” 阴阳无声地一笑,朝猸貉撮口一呼。
猸貉竖耳聆听,犹疑不解地盯了他看。
阴阳用手一指笼前,示意它坐定,猸貉略略迟疑了片刻,“嗖”地被一鞭辗转打中,惊得跳起。
长生也吓得一跳,不知阴阳的长鞭几时绕过自己,窜入笼中。
他闪开两步,怒道:“太师你……怎能如此欺负它!” 阴阳持鞭伫立,冷冷地撮口连呼,另一手又指了指笼门。
猸貉不敢怠慢,试探地走上前,蹲在笼门口凝视着他。
阴阳哈哈一笑,抛出一只野梨,猸貉惊喜地伸头咬住,两下就吞进肚里。
“猸貉贪吃,就要以美食诱之。
禽兽不受拘束,要让它们听话,不用强怎行?” 长生道:“你亲它爱它,它自然会温顺听话。
” “时日无多,哪有辰光和它狎昵。
”阴阳冷笑一声,“你以为是家养的小犬?世人育子,谁不是一巴掌一巴掌打大?就算是我家公子,寻常人不敢以一指加诸王子之身,但我作他先生,背不出文就是狠狠一鞭,如此才成得了大器。
你想是安逸惯了,难怪得百无一用,白跟了紫先生。
” 长生脸上一阵青白,心想紫颜不用皮鞭,只须一个眼神,他就愿照少爷的话做。
只是,是否因此疏懒了,至今学不出个气候。
门悄然打开,猛然灌进一阵风,轻歌捧了满手的果子进屋。
见到阴阳肃立,他悚然愣住,继而换上笑脸,道:“见过太师。
我怕这小家伙饿着,过来看看,太师如有事,我马上就走。
对了,公子领了景帮主勘察地势去了,说是獍狖狡诈多窟,我们的人踩了十数个点,不知哪个才是它的栖身处。
我想有公子出马,这一趟定有分晓,太师若是有暇,不妨移驾去瞧瞧,以太师之能,更可助公子一臂之力。
” 阴阳瞪了他一眼,道:“吃得多拉得多,体味也就越重,你们俩别把猸貉撑死了,到时候弄出一身骚。
我陪公子爷去,好好守着它,要是出事就各挨我二十鞭子。
”长生撅嘴不言,心想你分明刚丢下一只梨子,这会儿又怨别人。
碍于阴阳的气势,只能偷偷扮个鬼脸了事。
轻歌打着哈哈笑道:“太师说得是,小子知道,绝不再喂它吃食。
公子的脚程快,太师再不走,可就寻不着了。
” 阴阳冷哼一声,掉头就走,牛皮长鞭如镯子缠在腕上。
待他不见,长生和轻歌皆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竟觉亲近了两分。
长生道:“你这果子可是在坡下采的?那里很多。
”轻歌道:“咦,你也去过?还有个隐蔽的兔子窝你见着没,我瞧见三只灰兔子。
”长生忙凑过来,急急地问:“在哪里?快带我去。
”轻歌一努嘴,道:“你不和猸貉玩啦?我刚进来,没玩过呢。
”长生笑道:“好,我们再和它玩一阵,你就带我赶兔子去。
” 轻歌摇头道:“天黑了,明儿再去。
你是骁马帮的贵宾,要是滑了脚跌在山沟里,公子要骂死我啦。
”说罢将一颗果子递给长生,“猸貉不能吃,你我就吃了吧。
”两人遂在笼前觅了地儿坐下,用衣襟擦净果子上的泥水,掀开果皮就吃起来。
猸貉眼馋地躲在笼子里叹气,两人就逗它开心,末了,仍是忍不住塞果子进笼,看它贪婪地扫食干净。
长生玩了一会儿,怔怔地道:“不知道獍狖是不是也这般可人。
”轻歌回想狖的面貌,打了个寒噤:“活着的时候,该是可人的吧,况且它又那么香。
可惜……”他没有说下去,长生想到獍狖要被活剥皮毛,心头颤颤的不敢多想。
轻歌脸皮发麻,忙转了话题道:“其实我帮中驯兽的人才多了去,每年要交易麇、麅、罴、白獭、犏牛、玉狸、孔雀这等珍禽异兽,这太师嘛,嘿嘿。
” 他语音刚毕,猸貉忽在笼子里焦急游走,时不时发出呜呜吠嗥。
长生听到屋外瑟瑟风起,咆跃有声,不觉站到窗口,扯开帘子张望。
这一望差点惊掉了魂魄,竟有一群虎、豹、熊、猊、狼、貂、獐、獾、狐、猿往营地纷沓而来,离木屋十步时又停下,群兽云集,对天长吼。
一时间山石迸裂,林鸟惊飞,各屋里的人不知出了何事,连忙奔聚到长生和轻歌所在的第一间大屋里,见了外边的情形,全没了主意。
紫颜来得最晚,指尖拈了一块香料,悠哉地闻香而至。
长生迅捷地弹至他跟前,扯了紫颜的衣袖道:“少爷,外面……不得了了!”骁马帮众亦是神情肃然,一人走来拱手道:“先生容禀,营地外突然聚集了数十只野兽,来意不明,请先生带自己人返回后屋,我等竭尽全力,也会保诸位安全。
” 紫颜笑了摇手:“不妨事,你们放宽心,我听见太师临走时长啸,想是派这些家伙来示好。
若是不信,仔细瞧瞧,它们可有伤人之意?”众人闻言一怔,往外窥视片刻,果然群兽各自择地静坐,互不关碍,只把头颅对准木屋,仿佛朝拜。
见此奇景,骁马帮众不觉口口声声夸起太师的能耐。
长生和轻歌大是心虚,不知是否臧否阴阳的话落到了他耳里,因此召集群兽威慑两人。
转念一想,阴阳脚程甚快,哪里听得到,许是为了笼子里这只猸貉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轻歌又活络起来,蹦回到笼子前,安抚受惊的猸貉:“乖,有我在……” 长生扭头看猸貉,灯火不明,人影幢幢,它有若云雾遮掩,藏在铁笼的暗影里。
于是身躯越发显得小了,唯一双眼仍溜溜地流出几分不安定。
紫颜在长生身后觅了一张交椅坐了,忽地飘过一声:“它与獍狖相去几何,你瞧仔细了么?” 长生目不转睛,回想獍狖的体貌,总有些记不清楚。
紫颜作了个手势,萤火遂返屋将獍狖的尸身取出,摊在长生面前。
长生顾不得颜面,当下对照了笼中的猸貉,跪在地上翻索一阵后回答道:“单以形体论,有七处大不同。
”紫颜饶有兴趣地道:“哦?说来听听。
” 长生手心发汗,道:“先说皮毛,獍狖皮毛稠密柔软,猸貉则粗硬黯淡。
”紫颜点头,“显而易见,再说下去。
”长生掰开獍狖的嘴,望了紫颜一眼,见到少爷盈满笑意,不知觉惧意全消,侃侃而谈道:“次说唇齿,獍狖食草,唇略外翻且齿多磨平;猸貉杂食,脸面及嘴略为狭长,开口这几齿甚是尖锐,想是吃肉时用的。
” 紫颜拍手道:“不错不错,能想到这些,很是不易。
” 长生信心大涨,拿起獍狖的爪子又道:“再者就是趾爪。
虽然两者都是四趾,但獍狖中间一对较大。
猸貉的爪能伸缩,獍狖却是不能。
”紫颜呵呵笑道:“且慢,这只獍狖死去多时,爪能否伸缩,还须抓到活物方可定论。
”长生赧颜一笑,道:“我忘了人死尚会尸僵……哎呀,少爷,这獍狖死后居然尸身不坏。
” 紫颜道:“你没闻到么?箱子里有赤旃檀和熏陆香,加上獍狖自身的香气,什么污秽都去了。
”见长生的脸腾地羞红,便道,“还有四样不同,你再说。
” 长生之前说到七处不同,尚有些沾沾自喜,此刻敛了夸虚,正容答道:“气味是两者最大不同,尤其是獍狖,尾部极香,而猸貉之味腥且杂,这会儿隔了笼子,闻不出究竟出于何处。
” 紫颜用足点地,像是点头赞许,笑道:“好,有一说一。
还有呢?” 长生道:“獍狖尾长,猸貉尾短。
獍狖略瘦,猸貉偏肥。
最后一处不同嘛……”他停了停,心想明明数出七种,一时竟想不起,连忙把獍狖又捧在手里翻看了一回。
立在紫颜身旁的侧侧瞥见他的窘样,忍不住绽出笑容,紫颜斜了身子倚向她,轻声道:“你说,他这回算是有长进了吧?” 侧侧道:“这是你教导有方。
”紫颜轻笑摇头,见长生数着指头念叨的样子,不觉想起当初那不愿易容的执拗小子。
潜移默化,这悄然的变易就是难以察觉的易容,将长生心里的执念慢慢化去。
数数过去的一年半载,不知学尽一身功夫,又须得几日?紫颜摊开手掌,流丽的目光忽然飞掠过一丝淡淡的忧愁。
侧侧留意他的神色,刚想来看,他倏地收起了掌,望了长生微笑。
是的,掌中这一截断纹,他不要给任何人看见。
那是他自己破解不了的扑朔运数,掐算时日,他期冀在那之前长生已经学成。
拜在沉香子门下时,紫颜曾替自己卜过一卦。
习坎,重险绞缠,险象环生。
他这一生如急流千里,纵身跃向悬岩邃壑,粉身碎骨,却又能拾起一身琼玉,再赴绝险。
天大困厄不过如春雨沥沥,他于是学会了笑看,把微湿的衣衫抖一抖,若无其事地当新衣穿。
时日久了,炼就一颗不动的心,唯有泰山崩而心不惊,尚有机会看到烟消云散后的风景。
“少爷,我知道最后一样不同是什么啦!” 紫颜拉回了遐思,见长生兴奋地指了獍狖,眼睛里闪出清慧的光芒,猛地勾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他轻侧了头,想到学艺时也这样对了师父说话。
侧侧的目光就在此刻射来,紫颜没有回应,他的心却很是看了看过往。
灿若图绣的当时,一幕幕印在光阴的缝隙里,不曾风化。
“少爷,你看它们的眼眶,獍狖突起,眼睛小而溜圆。
猸貉则眼眶凹陷,双眼大而有神。
”长生说着,压下心中慌乱扒开獍狖的眼皮,语气更为坚定,“獍狖眼珠浅褐,猸貉则深了一分,想来獍狖若是活着,绝不会把猸貉当成一家人。
” 说完,长生兀自呆住,怎会冒出末了的一句话。
紫颜笑道:“不怕,这回的生意千难万难,才显得出易容的手段。
你说完,该轮到萤火,听听他知道些什么。
” 一山连了一山。
他们比肩而立,他却永望不清那一山的高度。
长生眼看萤火从人影里现出身来,人并不站在灯火下,依旧避在暗处,一身油绿纱罗褶子幻成了软旧的郁蓝色。
这时骁马帮众大多回屋歇息去了,剩了先前的三个猎手虚心听他们说话,萤火尚未开言,屋子里已是一片静默,连猸貉也没了动静,像是对手有什么秘密要被揭晓。
萤火一如既往,肃静的面容仿佛牢笼,锁住心头任何情绪。
他恭敬向紫颜施了一礼,不紧不慢地述说他探知的消息。
长生听得他说,獍狖多谋,十窟九空,鲜少结伴而行。
皮色艳丽却易变,遇敌时常与周遭同色,如一面惑人的镜。
冬夏毛色变化不一,以夏季交配时为上,腹部柔白滑嫩,宛如初生婴儿面皮。
更兼四肢灵巧,长于破坏陷阱,消灭行踪,往往隐匿于猎手附近而不为所察。
眼力与嗅觉皆佳,一里外的动静能惊得它东奔西走,瞬息不见。
夜深人静之时出来觅食,但寻牵衣草、禾香叶、赤松藤,取其草木甘香,暗结体内清华。
长生望了膝前的獍狖,它如此小心,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是怎样的一次不经意,断送了匆匆一生? 萤火又道,獍狖胆小,唯独夏季求偶时稍显粗心,不但在树干蹭上香气,更常常腹鸣终夜,以寻找知音。
公子千姿会在此时外出,正是想断定獍狖巢穴,一举成擒。
加上熟知獍狖脾性的太师阴阳,黑夜如白昼,想来不久就能派出猸貉去诱捕。
长生听出萤火语气里的不以为然。
公子千姿倾力而出,捕一只可怜的小兽,为的仅是求取皮毛献媚主顾。
再出色的人物,再花俏的心思,贩卖给了银钱和权势,到底逃不过一个俗字。
紫颜的话打断了长生的胡思乱想。
“长生,如果叫你为猸貉易容,有几分把握?” “我……”他不敢看笼子里同样可怜的猸貉,迟疑地回答,“两三……成。
” 紫颜一眼点到他的心里去,道:“你若能抛开杂念,一心想着易容之事,有五成胜算。
” 少爷难道没有想过被捕后獍狖的惨痛?长生盯着紫颜,连荤腥也不沾的人,寻常人都有的恻隐之心,少爷恐怕更甚。
为什么不好好劝阻一下千姿,虽然,那位骄傲的公子听不进任何劝告。
侧侧打了个哈欠,去拉紫颜,道:“香染料尚未配完,我们回屋罢。
”长生慌忙从地上爬起,紫颜没跟他说一句话,径自返身去了。
萤火见长生呆愣着,有心想安慰一句,刚要开口,见长生兀自缩回地上抱膝坐了,便叹了口气,跟随紫颜离开。
屋子里的人渐渐散了,长生和猸貉相对坐着,不知过去多少时候,他隐约感到有人进屋,眼皮却懒得动弹。
来人没出声,很快门开门阖,一袭文绮薄被盖在了长生身上,颈下也多了一只霞纱佩兰香枕。
好闻的香气拂着他的脸,沉沉地就入梦了。
次日长生起身时,人在水红色的香罗帐里,透身清凉,恍如幻境。
拿起枕头嗅了嗅,想到少爷要他易容的话,不觉有了信心。
睡了一觉就如换了个人,从头到脚浆洗过一遍,他蹦下榻子,急急忙到了大屋里。
猸貉不在笼中。
长生微微失落,嗅到细细的香气,随了那纤弱气味的牵引,他来到紫颜屋外,一颗心蓬蓬地跳着,仿佛推开房门,又将见到当日紫府里的景象,香烟渺渺,锦绣流光。
而少爷手捏一支尘香于薰风中回转头来,魅惑众生。
他竟舍不得推门,舍不得让心中的梦熄了。
眼前忽地一亮。
紫颜又换了颜面,随意穿了一件宝蓝色丝衣,磊落飘然。
长生张目一扫,他床头立了一只海棠式炉,有七种不同色的香插着。
“来,我正要试香。
” 紫颜擦着了火石,一缕火倏地飞上了香尖。
一点、两点、三点……一炷炷香接连着了火,在空中眩目地一亮,先头一截很快化作了灰,欲倒未倒,将断不断地垂下头。
长生先是一呛,被扑面赶来的烟给熏了,略移了移头,依稀闻见一束束乳白色的细小桂花,花开甚密,幽幽香气像含羞的小家碧玉,欲走还留地凝望他。
他抬头想再看,却嗅到淡黄色的七里香,浓绿枝叶掩映着娇美的花朵,如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在一旁亭亭而立。
长生不觉踏前一步,七炷香如七个美人,各有各的妩媚,见他近了,一齐吃吃笑了迎上。
蔓茉莉之俏,天女花之媚,香橼之清,蕙兰之雅,结香之艳,丛丛玉蕊招人醉意,无论浓淡总是相宜。
长生兀自沉迷,紫颜问道:“你闻出来了么?头香须用哪种为好?”长生刚想说,瞥见侧侧含笑在旁,忙向少夫人请了安,方道:“这几种都与獍狖香气不同。
”紫颜笑道:“果然有长进,然则又该如何?”长生道:“少爷既说头香,想是要配了来用,依我看,结香与獍狖初闻之味很是相近,只是稍浓艳了些。
”顿了顿,忽然灵光一闪,张口便道,“我知道了,想是獍狖封在箱子里,日久味陈。
把结香的气味消去十之六七,就差不多配得上獍狖。
” 侧侧讶然“咦”了一声,仿佛见到从前的少年,望了紫颜微笑。
剪断其余六炷香,袅绕的轻烟如仙人羽化,遥遥飞上天去。
剩了结香不识愁味地燃烧,销蚀了一身颜色,在紫颜的指尖咿呀向了空中吟唱。
缠绕在香烟中的长生和侧侧,便一起陷入妖靡之境,看那星星之火,如何燎原成活色生香。
群聚的野兽不知何时杳无踪迹,清晨落了一场雨,洗得屋外碧妍鲜嫩。
猸貉脖上箍了韧劲十足的绳套,乖顺地被阴阳牵了漫步。
四足很快沾满了泥泞,它偏偏又拿鼻尖蹭上去,弄得灰溜溜地脏了头脸。
千姿与景范一同现身,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眺望。
一个披了暗花牡丹纱衣,一个着了石青春罗夹衫,腰上皆系了玉艾虎绦环。
阴阳见了公子千姿,轻轻一拽,猸貉乖巧地逢迎过来,遥遥向了两人扬起了前爪。
景范微露诧异,千姿弯了一眼,瞥向身后的屋子,道:“给太师十日,想是足够,不知紫先生是否赶得及。
” 景范道:“有紫颜在,公子定能大功告成。
” 千姿瞟他一眼,似笑非笑。
一只飞虫嗡地从身边飞过,景范蓦地察觉千姿其实并不曾质疑紫颜的功力,忙道:“如今只欠东风,我再去搜寻獍狖的下落,请公子静候几日。
” 千姿往繁茂的林中望了望,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是否留意,从天泉山起,我们就已被人窥视。
”景范一惊,听千姿继续若无其事地道,“对方的武功可能尤在你我之上,许是冲紫颜来也不一定。
本公子跟你寻獍狖,为的是借机查明对方行踪,今日起你不要单独行动。
” 景范怔怔地道:“紫先生一家如何是好?” 千姿笑道:“他那般无所不能,本公子才不管他的死活!跟我走山去吧!” 两人领了骁马帮猎手往山腹里去了,阴阳继续调教猸貉。
群屋中有光影闪动,没入一条修长的影子,像飞虫扑向罗网,进入了紫颜烟气缭绕的卧房。
忽然间云收烟散,香上的火星不知何时灭了,隐隐的幽香仍自浮动。
侧侧与长生并不在屋中,一排犀金漆画熏笼之后,紫颜如画中人闲闲而立。
诸般妙香从他周身幻出,来人不禁眼饧骨软,险些要跌坐在这不著痕迹的香阵里。
“今趟你诱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几日不见,照浪的脸庞瘦黑了一圈,往日的嚣张跋扈仿佛被上了妆,掩在黧色的憔悴中。
他拢袖环顾四周,知紫颜特意遣开了旁人,不由笑道:“莫非你惦着我,连身边几个体己的也支开了?” 紫颜悠悠地道:“城主行藏已露,若是和骁马帮起了冲突,就辜负了太后的殷殷期望。
” 照浪一怔,笑了回转身,径自大咧咧坐到云母床上,盯了紫颜面前的熏笼,冷笑道:“太后?向骁马帮订这批货的人就是太后。
要是先生舍不得下手,到时交不出祥云宝衣,骁马帮一急一怒,把先生的事情说出来……” 紫颜笑眯眯道:“向太后禀告在下死讯的,就是城主吧?” 照浪冷哼一声,懒得再和他纠缠,道:“说吧,你要求我什么事,不必故作好心提点我。
骁马帮之流,我尚不放在眼里。
” 紫颜吃吃笑道:“呀,其实不过讨一件物事,你知道我此行匆忙,未带出多少宝贝。
”说着,晶指凌空而舞,照浪一动不动看仔细了,讶然说道:“原来你竟有这打算!”紫颜笑道:“城主举一反三,我佩服得紧。
”照浪道:“想要此物不难,我倒有不少,既是你要用,捡最好的给你,兴许尚入不了眼。
”紫颜道:“无妨,取一件能舍得下心肠的给我用就好。
” 照浪深深地凝视他一眼:“你抛却了整个府第,我又有什么舍不下的。
” 紫颜静静微笑,如烧不尽的一缕香,亭亭地将笑容袅在空中。
五日后,骁马帮寻获了獍狖的踪迹,弥漫在树木上的芳香成了猎人的最好指引。
猸貉在这几日被驯得宛如家生小狗,不离阴阳前后,长生和轻歌偶尔想逗它玩乐,总被它眦出的尖牙吓唬。
阴阳会在这时唰地打下一鞭,提醒它莫要忘了獍狖不会如此反应。
泯灭了天性总是艰难,猸貉也不例外,顿顿吃素的它常常焦急地徘徊乱转,像是遗失了重要东西,以凄惶的眼神望了阴阳。
递到面前的永是牵衣草、禾香叶和赤松藤,起初它会嗅嗅再掉头,渐渐地连闻也不愿闻,推到鼻尖就移开了头。
阴阳便把鞭子放在它身侧,猸貉见了,立即跳起来,委屈地低下头勉强啃食。
易容的香品已经炼成,分放在五只秘色游鱼纹刻花香盒里。
长生好奇打开来看了,前三盒里是香粉,还有一盒香丸,一盒香膏。
五色杂陈,香气不一,如五只精灵呼吸舞蹈。
今次没有惯用的线香,长生很是新奇地捧了香盒闻,像猸貉见了美食一般贪婪。
侧侧难得地望了他的样子出神,自言自语,道:“不知姽婳怎么样了?” 香品没有回声,沉敛了气息隐遁在盒中,又或者是,厌倦了尘世的味道。
当日午后,听说紫颜要为猸貉易容,骁马帮一众人等早早到紫颜屋外巴头探脑。
萤火门神似的守着,木了脸放千姿与景范进屋,轻歌嘟囔半天仍被拒之门外。
屋内正当中的熏笼肃然按八卦方位列成一个圈,齐齐将笼口斜对了中心,屋西则立了一面孔雀海棠软玉屏,后面置了众人的座椅。
东面的几案上,摆了盛放獍狖的乌木箱子,似一个巨大的牌位,供着不动。
阴阳牵来猸貉,引它在青花白地碗里饮醉颜酡。
晃动的液体有诱人的甜香,小家伙欢喜地啜着,毫无戒心。
长生默默地从围屏后凝视它,一醉,一跌,便是一生去了,再睁眼物是人非。
紫颜铺好一张紫檀嵌玻璃的香案,把醉倒的猸貉平放其上,恰被熏笼围着。
往它嘴里塞了一粒香丸之后,他把盒中剩下的交给了阴阳,嘱咐日服一粒。
玫红的丸药如一滴滴血,艳丽地开在阴阳手心里,太师不由紧紧攥住了,像握住了谁的心,竟微微感到疼痛。
紫颜取了第一盒香倒在熏笼里,长生“呀”地轻呼,千姿嗔怪地瞪他一眼。
可是,这是怎样的香气啊,刚沾了火就融进贴身的衣,像不经寒的情人依偎过来。
几乎没有烟,缭绕的香气无声息地袭向猸貉,暗暗地,如偷情,甚至找不到它空虚的影。
如是熏了半个时辰,直到众人眼花骨酥,紫颜又添上了第二炉香。
华美娇憨,它有美艳的气味,单纯的心。
浓郁馨香就在身边游走,仿佛可随时一把抓住,却在笑声中躲开。
若叹息触不到它,它又会在暗处偷觑你急切的神态,吹一口气,撩拨已动了的心。
相思何处?眉间心上。
冷冷地,心方一动,第三炉香起了。
滋味淡如遗忘。
忽然想起,随时放下,无论是何样的情事,潋滟之后,涟漪自会缓缓复归平静。
它清淡如茶的最后一泡,察觉不到曾有过叶的包围。
陡然间,长生重新感觉到了自己,感觉到了忧伤,那香气也忧愁而迟疑地吻上了猸貉的身。
它不属于猸貉,它是强逼来充假的面具,如果早知道是一场骗局,它不会这样无机心地靠近猸貉。
长生仿佛化身为熏香,替它感受遭遇獍狖时的绝望。
熏蒸了两个时辰后,众人衣袖皆香,如一群獍狖隔世相顾。
阴阳在紫颜休息的间歇,突然插上一句阴鸷的问话:“剥皮那日,紫先生可否用香助我一臂之力?”如一把刀惊开了众人的心,千姿微觉有寒意爬上脊背。
紫颜笑笑地,曼声道:“用香简单,不知太师会怎样剥那一张皮?” 阴阳沉声道:“甚是容易。
麻醉獍狖之后,用尖刀从右前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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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来音是怎么谈起恋爱的? 这件事说不清楚了。 她撩错了人、送错了花、撒错了娇对方是个长得凶巴巴,眼神凶巴巴、说话冷死人的男人。抽烟喝酒打架,单只手就能把傅来音从地上拎起来。 有一天大佬突然问她:介不介意我抽烟? 傅来音心里介意得要死,嘴上又软又乖:不介意呀。 大佬漫不经心点头,处不处对象? 傅来音声音颤抖:不了吧? 陆霄盯着她。 处,处,处! 傅来音是怎么让大佬戒烟的? 日记里: MMP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