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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五章(2/3)

。

崇恼火地道：他们总是小瞧我们，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在背后鬼鬼祟祟，哼！ 茗突然全身一紧，崇心领神会，立即缩回茗的肩头。

茗绕过一片灌木，向山头看去。

山坡上，一片白花花的蔓草后，在苍苍的松柏和金色的枫叶之间，伟大的蚕丛王之后，蜀国之王依来傲然而立。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佩以黄金的颈饰、胸挂和腰带，手腕间亦是金光闪闪的云纹奇目腕镯。

他左手持象征王权的黄金短杖，右手持象征武威的羽箭。

身后两名赤着上身的武士各举一面屏风。

屏风亦是黄金打造，乃是威严的光芒四射的太阳神像&mdash&mdash蜀王以太阳之子自居，以黄金如太阳光辉而喜爱。

围绕在他周围的是金色的鹫旗、红色的狸旗，以及白色的蚕神旗。

旗帜之后是玉戟，再之后是铜斧，一排排矗立着，如此架势，也只有在最隆重的祭祀时才能用到。

不知他骄傲地站在那里多久了，大冷的天，持屏的武士已是满脸大汗，他的目光却是坚定的、傲慢的。

他见到茗出现在下方，更用力地挺直了腰。

噢！崇在心里叫道：这才是家底殷实呀！伟大的蜀王！ 依来见她看到盛装而出的自己，仍然从容镇静，渐渐的，她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mdash&mdash实大不敬也！依来继续岿然不动，向离他不远的几名侍卿低声问道：&ldquo如何？&rdquo 几名侍卿神色肃穆&mdash&mdash他们可都是蜀国的栋梁之臣！有掌管祭祀之权的大祭尹、掌握兵马之权的大令尹、掌握四时农事的大农尹，以及掌控蜀王后宫的寺尹、掌控蜀王伙食的厨尹、掌握马、牛、骆驼和几只山猫的马尹。

蜀国的尊严就在他们手里了！ 几名侍卿神色肃穆&mdash&mdash他们可都是蜀国的栋梁之臣！有掌管祭祀之权的大祭尹、掌握兵马之权的大令尹、掌握四时农事的大农尹，以及掌控蜀王后宫的寺尹、掌控蜀王伙食的厨尹、掌握马、牛、骆驼和几只山猫的马尹。

蜀国的尊严就在他们手里了！ &ldquo此人既自称受封于帝，臣一问便知。

&rdquo大祭尹首先站出来，向茗喊道：&ldquo女人，我且问汝：何为帝之姓、何为帝之德，帝之生如何，帝之行如何？汝能答乎？&rdquo 茗郎声道：&ldquo帝生于轩辕之丘，长于姬水之边，立有熊之国，本姓公孙，后又以轩辕、姬及有熊为氏姓，以昌帝之土德。

土德者色黄，故曰黄帝。

帝行于中原，统御神州，后乘黄龙而升天，化而为神。

&rdquo 大祭尹旁边的大令尹抓抓光秃秃的额头，喃喃地道：&ldquo很详尽呀&hellip&hellip&rdquo 大祭尹皱起眉头，又道：&ldquo此民野宵小亦通之事，不提也罢。

汝谓汝族受封于帝，何其惊世也。

汝可有明证？&rdquo 茗瞧着呆呆的依来，笑道：&ldquo我便是明证，我如何证明自己？你不能证明我非，那便是明证了。

你说你是蜀王之后，可是成都城内也有蜀王，那么你们打算怎样证明给我看啊？&rdquo 几个老家伙脸红脖子粗，厉声喝道：&ldquo大胆！&rdquo 依来却没有说话。

不知是脖子被几十斤重的饰物掉歪了还是什么，他偏过脑袋，无法与茗对视。

大农尹道：&ldquo帝若封汝族，以何祭天？以何应地？以何供四时？又以何赐之&hellip&hellip&rdquo 茗没等他说完就道：&ldquo以雾犁祭天，以菖榷应地，以昆仑之簧、范、吕、石供四时，赐我族之神物么&hellip&hellip就不与尔说了。

&rdquo 大祭尹等人各自语塞，这些供物祭品他们连听也没听过，实在无从考究。

大祭尹低声道：&ldquo呸，这都由得她说，怎知道是真是假？&rdquo 大农尹毕竟见过世面，犹豫地道：&ldquo昆仑之吕、石二物我倒曾听说过，吕乃万年不语树，石是天降之琼液，据说千年来，唯有周武王曾用之于孟津之誓，除此外，连成王年间的诸侯盟誓都不曾用过。

其余的&hellip&hellip&rdquo 依来半天没听到下臣开口，转头见一个个面色惨白，不禁怒道：&ldquo怎么就没话可说了？&rdquo 一直没出声询问的大令尹浑身一哆嗦，急切中脱口道：&ldquo帝&hellip&hellip帝子二十九，得姓者几何？&rdquo &ldquo得姓者十五。

&rdquo &ldquo哈哈！哈哈哈哈！&rdquo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轰笑。

大令尹摇头晃脑地道：&ldquo汝之错何其深也！帝子得姓者仅十四，史册所载，焉有误耶？可知汝实诡骗之人也！&rdquo 茗正色道：&ldquo我族之祖便是帝之十七子，得姓&hellip&hellip哼，四千年来，此姓未曾为外人所知，尔等实不配亦。

辱我族姓者，如辱人祖黄帝，必得天谴。

尔若不信，大可以身一试天谴为何物。

&rdquo 所有人立即收声，面色惶恐。

其中一人脚下一软，跪伏下去。

勃然大怒的依来立即在他脑海里宣布了处斩及全家充身为奴的命令。

那人两眼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女人！依来终于亲自庄严地在茗的脑海里大声道：伟大的蚕丛王之后、蜀国七山五水之主，受命于天，统御四境，德被八方，识冠寰宇，武力盖世，蜀国之&hellip&hellip 他还没把头衔念完，就有一个懒洋洋地声音传入脑子里：听见了&hellip&hellip 即使茗刻意隐藏，依来还是听出了她话语后的讥笑味道。

他颓然退后两步&mdash&mdash不用再证实了，还从来没有人能进入他的脑海，这女子果然非是等闲！ 巫镜从茗的房间出来，低声道：&ldquo不在！妈的，我就知道那小丫头不对劲！&rdquo &ldquo她能跑哪里去？&rdquo &ldquo那怎么知道？我早就说，这丫头可不象她看起来那么娇弱简单！一定有诈！&rdquo &ldquo她也许觉得在屋里太闷，出去逛一圈，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吧？&rdquo &ldquo那可很难说，很难说！&rdquo巫镜拉着巫劫急急往外走，一面道：&ldquo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碍眼得紧&mdash&mdash我的直觉有错的吗？你想想看，我们好好的坐浮空舟，怎会无缘无故遭遇狂风，又那么巧，就上了死对头的船？阴谋啊！这绝对是阴谋！阴谋已经无声无息包围了你我，就差最后一击了！你相信我，相信我罢！总有一天我会揭穿她&hellip&hellip&rdquo 在他们身后，一排排兰色符文瞬间浮现，又迅速消失&mdash&mdash禁制展开，封囚一切。

&ldquo原来阁下果然非等闲之人。

我，伟大的蚕丛王之后、蜀国七山五水之王，愿意邀请阁下一同狩猎。

阁下请！&rdquo代蜀王传话的寺人说完，恭敬地跪下行礼。

呜呜&hellip&hellip牛角号声响起来了，咚咚咚！兽面榆樽鼓敲起来了，三面金旗、五面黑旗舞动，依来殿下的圣驾显现出来了！ 八名侍从抬着用白鹭、织锦和云凤的尾羽，及桫椤枝、桑枝、稻谷和艾草装饰的蜀王乘鸾，费力走下山坡，跌跌撞撞绕出松林，来到茗的身前。

依来手里的黄金权杖一挥，乘鸾稳稳停下。

他一直等到身后的随从们气喘吁吁地都赶到了，才屈尊将目光移到茗身上。

茗毫不不客气的回视。

两人骄傲的目光相交时，一旁的侍卿们觉得偌大的蜀山都在摇动。

其中一人忍不住颤抖着道：&ldquo请阁下升鸾&hellip&hellip请阁下升鸾&hellip&hellip&rdquo 茗瞧了半响，忽地嫣然一笑：&ldquo蜀王要猎何物？&rdquo 在她黑闪黑闪的目光注视下，依来少年白嫩的脸渐渐泛起红色。

他转过头，象征武威的羽箭一挥，大令尹站出来庄严地宣布道：&ldquo伟大的蚕丛王之后、蜀国之主将要猎鹫，以彰射艺。

&rdquo 时值冬日，按周礼，本该藏弓禁猎，让万物休戚。

但是蜀王既不尊周室，茗也不晓周礼，便点头道：&ldquo好。

&rdquo 于是一名寺人跪下，茗踏着他的背升鸾，就站在依来身旁。

乘鸾宽三尺、长两丈，本是供蜀王一人乘坐，两人站在一起便略有些窄。

依来不自觉地往一旁让让，后来想想自己才是蜀山之主，又想把茗挤到身后，却无论如何不敢碰到茗的身体。

茗见他手持节杖，问道：&ldquo这是什么？&rdquo 依来道：&ldquo这是寡人的权杖，蜀国千年相传的至尊之物，中原之主周王亦没有此等金杖！&rdquo他见茗眼中流露出摸一摸的念头，赶紧递给鸾下的大祭尹收着，拍拍手道：&ldquo也没什么好看的&hellip&hellip走！走走！&rdquo 乘鸾慢吞吞转过方向，重又艰难地向山上走去。

乘鸾的高度刚好与灌木顶齐平，站在上面，好象乘着小舟在蔓草之上滑行一般。

茗看得有趣，不时咯咯一笑。

依来偷窥她的脸，暗自吞口口水。

越往上，山势越陡峭，而林子也越加茂盛。

侍从们需要费力地砍开灌木和荆棘，沿着一条稍缓的小路转着弯走。

当他们越过一块刻有王室禁令的石碑时，抬乘鸾的侍从已从八人增加到十六人，最后达到二十八人，一起抬着乘鸾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行进。

好多次乘鸾歪得上面的两人须紧紧抓住扶手才不至于跌落。

当然，他们也各自庄严地不发一声。

茗看看依来，依来沉静地道：&ldquo王权。

&rdquo 有一次乘鸾斜得可怕，茗觉得自己的脚都几乎飞起来了，往后一瞧，顿时背嵴冰冷&mdash&mdash身后的山简直已到了笔直的地步。

侍从们分成几组，有些在后面用肩膀脑袋死顶，更多的则分散在四周，以粗大的松树为依托，用绳索拉着乘鸾向上。

一名年老的侍卿脚下一滑，向下滚了十几丈远，若非身宽体胖，被两棵紧挨在一起的松树卡住，说不定会回一路滚回桫椤城去。

他被人拉出来时，已经昏死过去，两名寺人将他捆在松树上，等待后面的侍从救援。

茗艰难地问：&ldquo你&hellip&hellip你非得上这么高的山上去猎鹫么？&rdquo &ldquo当&hellip&hellip当然&hellip&hellip&rdquo依来沉重地喘息着。

他脖子上挂着的饰物向后垂着，几乎勒得他出不了气，这一段山实在太陡了，他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扯着饰物，眼睛可怕地突出，脸憋得红里透紫，好象正在跟谁拼命。

过了大半个时辰，在付出了七名侍从、三名寺人和一名侍卿之后，依来殿下的乘鸾终于升上了接近山顶的一片平地。

侍从侍卿们累得趴了一地，大口喘息，高高的乘鸾之上，依来大王也在偷偷喘气&mdash&mdash这会儿脖子还惯性地往后仰着，需要用手把脑袋往前拉。

这&hellip&hellip这真是我见过的最为壮观的射猎仪式。

还没正式开始，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崇由衷感叹道：不愧大国之风！ 茗没有接它的茬，只怔怔地看着前方。

面前松木苍天，林子里本来甚是阴霾，但树木的间隙，甚至在那些沧桑的树干之上，流淌着一道诡异的绿光。

她瞪大了眼睛。

有一潭水&hellip&hellip不&hellip&hellip不止一潭&hellip&hellip茗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仍禁不住浑身哆嗦&mdash&mdash冰冷的、滔滔不绝的怨恨象潮水一般一浪浪穿越她的身体，打得她一时气也透不过来。

这感觉与卜月潭何其相似！ 依来下了乘鸾，解去那些烦琐沉重的饰物，好象连精神也好些了，四顾左右，叫道：&ldquo取寡人的弓来！&rdquo便有侍从奉上弓矢。

依来取了三支箭，对茗道：&ldquo你可有胆与寡人上去猎鹫否？&rdquo 茗回过神，说：&ldquo当然。

&rdquo 依来对侍卿们道：&ldquo便在这里等候寡人。

&rdquo众人忙不迭地跪下施礼。

茗吃惊地道：&ldquo不带侍从吗？&rdquo 依来鼻子朝天地道：&ldquo带侍从前往，如何能显寡人之射艺？又如何德泽四方？你若不敢，留在这里好了，他们自会护你安全&hellip&hellip&rdquo 他还没说完，茗已大踏步向林中走去。

依来咬牙切齿地想：&ldquo无礼之甚！不过&hellip&hellip姿势倒也好看得紧&hellip&hellip&rdquo 他们在密林里穿行，阳光钻出了云层，一束束射入林中。

林间原本萦绕的雾气渐渐退散，那道流动的绿色光泽愈加明显了。

地上厚厚一层针叶沾满露水，茗赤脚踩在上面，好象走在沼泽边的草甸上一般，很是舒服。

崇在心中偷偷道：这地方可邪门得很！我感到&hellip&hellip妈的，真冷！ 茗点点头，正要说自己也有同感，却听依来道：&ldquo你在跟谁说话吗？&rdquo 茗一惊，蜀王的感知之力还真不简单。

她将崇藏在心底，展颜笑道：&ldquo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吗？&rdquo 依来被她的笑搞得头晕眼花，不再多问，继续赶路。

他们没有再往上爬，而是绕过山头。

高大的松木渐少，灌木荒草渐多。

茗记得坐浮空舟来时见到那一面是万丈悬崖，赶紧几步追上依来的脚步，问他：&ldquo我们现在要做什么？&rdquo &ldquo找鹫的巢穴。

在悬崖上呢。

我蜀山雄峻，有此猛兽也不足为奇。

&rdquo 茗见他说话非要扯上蜀国之威严，忍着笑地，&ldquo你真的是蜀王吗？&rdquo 依来以威严地眼光看她，随即发现威严对她没用，不觉有些气馁地道：&ldquo你究竟怀疑寡人什么？&rdquo 茗笑嘻嘻地道：&ldquo没有。

我见过随侯，也见过宋公，还有周天子的使者，他们都是白胡子爷爷了。

没想到蜀王没这么小。

&rdquo 依来站定了，脸色仿佛被狗踩到尾巴的猫，想叫却又不敢。

如今周国只承认成都城内的蜀王，他偏安一隅，哪里有机会见到各诸侯王室？最多也只到过与周有隙的楚国，还是必恭必敬地进贡，才见到了楚之使臣令尹&hellip&hellip 茗七岁时，曾有妖族五老会长老与随、宋等诸侯前来卜月潭会祭，并与周天子之使臣共聚。

依来只看茗的眼神，就知道她所说非假。

他呆了片刻，举起弓拼命挥舞，大声道：&ldquo小亦能当大事！寡人有通天之志，统御天下之能，凡、咳咳、凡人哪能明白？咳咳咳！&rdquo 茗见他脸涨得通红，忙道：&ldquo我可没有小瞧你，你年纪这么小，便堪当大任，应该了不起得很，是吧。

&rdquo 依来被茗忽硬忽软的态度搞得乱七八糟，恼火地：&ldquo你来蜀国做什么？&rdquo 茗差点脱口说出：&ldquo本来想去的是成都，遇到狂风才迫不得已&hellip&hellip&rdquo好在及时改了口，道：&ldquo我听说蜀国物产丰富，蜀山冠天下，与昆仑互为伯仲，所以特来看看。

没想到蜀王虽然年轻，也很有气势。

&rdquo &ldquo恩，你说这话，足见很有见识，不负寡人之望。

&rdquo依来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筒，扯下筒口塞着的布，立时腾起一股烟。

茗捂紧了鼻子：&ldquo好臭！&rdquo 依来将竹筒远远地扔到一簇灌木后，低声道：&ldquo禁声&hellip&hellip鹫闻到这味儿就快来了！&rdquo说着弯着腰，悄无声息的向一簇灌木摸去。

茗从来没有猎过猛兽，又是兴奋又是害怕，也弯着腰跟上。

待走近了灌木，依来做个手势，两人一起蹲下。

依来搭箭上弦，却不忙着拉开，侧耳听着灌木后的动静。

灌木后风声犀利，似乎已是悬崖。

茗的心砰砰砰地跳，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幕。

幕从小就在山野之间奔跑、追逐、猎杀，若换了是她，一定非常高兴吧？茗轻轻叹了口气。

蹲了老半天，依来一动不动。

茗觉得腿都麻了，忍不住换一下姿势，轻声问道：&ldquo鹫大吗？&rdquo &ldquo很大，很凶猛！世上七大猛兽，它亦位列其中！&rdquo依来郑重地道：&ldquo否则何能显我蜀国之威严？寡人这已经是第三次上来猎杀它了，前两次都被它跑掉，今日可不能轻易放它。

&rdquo &ldquo那&hellip&hellip为何一定要来猎它？&rdquo &ldquo寡人马上就要满十七岁了。

&rdquo依来说这话时，特意挺起胸膛：&ldquo即将真正继承王位，必须猎杀一只鹫&hellip&hellip也不一定要杀死罢&hellip&hellip总之必须得到它的尾羽，装饰寡人的权杖。

你很幸运，女人，如果寡人今日猎到了鹫，自当封你&hellip&hellip&rdquo他就此住了口。

&ldquo封我？封我什么？&rdquo 依来涨红了脸，转过头去，含煳地道：&ldquo&hellip&hellip自有封赏&hellip&hellip别出声，小心惊动了它。

对了！等一会若是寡人没有射中它的话，你记得一定要往林子深处跑。

鹫很凶猛，但是体形太大，逃入林中就不易被抓住了。

&rdquo &ldquo好。

那你呢？&rdquo &ldquo寡人？&rdquo依来露出少年特有的忧虑神情：&ldquo如果寡人没有逃掉，跑吧！跑得远远的。

别去找那些侍从和奴隶们，再来一倍的人也挡不住鹫。

你躲起来，到了晚上再想办法下山，忘了寡人，走得远远的吧。

&rdquo 茗呆呆地问：&ldquo非要忘了你，才能走得远远的吗？&rdquo &ldquo恩。

&rdquo依来一本正经地点头。

茗见到他诚挚的眼光，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明白，便也跟着点点头。

山风咧咧刮过，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着，松树、松树上挂着的紫箩、灌木丛&hellip&hellip唿啦啦，唿啦啦，松涛声从山下卷来，越过两人，继续卷上山头。

阳光似乎也跟着晃动起来，照耀在两张相互凝视的脸上。

不知看见了对方的什么而出了神，他们竟都没有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没有彼此带着骄傲的神情，或者说，已经视对方骄傲的神情如无物了&hellip&hellip 就在这时，灌木后传来噶的一声巨响，依来正与茗傻傻地对看，骇得往前一扑，却将茗扑在地上。

茗放声尖叫，紧紧抱住了扑上来的依来。

依来脑袋埋入一片温柔的黑发中，放声叫道：&ldquo放、放手！我去&hellip&hellip&rdquo 茗却死不放手，因为她心中正激荡着崇歇斯底里地尖叫：啊！快跑快跑！完了完了完了！崇惊恐的念头太过强烈，以至于让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依来想扯开她的手，可是摸到如此柔滑细腻的小手，无论如何恨不下心用力拉扯。

他稍一犹豫，两人一起翻个滚在地，卡卡几声响，箭被一一折断。

一阵压得人气也喘不过来的气势扑面而来，两人一起抬头，向灌木丛方向望去&mdash&mdash在那稀疏的松柏之间，有一事物正在徐徐上升。

它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占满了数丈宽的松林空隙，竟看不到边。

它那层层的羽毛颜色极之华丽，从上到下依次从深蓝变做浅绿，随着身体的摇动，颜色忽浅忽深，犹如活物。

茗咕咚咽下口口水。

终于，它那两只巨大锋利的爪子露出来了，看得依来砰然心跳&mdash&mdash近一百年来，已再无人能取得此爪。

如果今天&hellip&hellip 他下意识用力捏紧手，忽听茗放声尖叫，依来惊慌地跳起身，叫道：&ldquo怎么了？&rdquo &ldquo你掐痛我了！&rdquo茗痛得眼泪汪汪。

&ldquo寡&hellip&hellip寡人没想&hellip&hellip&rdquo &ldquo后面！&rdquo 依来不及回头，反手拉弓，突然一顿&mdash&mdash三支箭都已折断。

他迟疑的一刹那，身后风声大作，依来就地一滚，险到极至的避过一支锋利的爪子。

那爪子横扫过去，咯咧咧拉破几棵大树的树干。

他一把扛起茗，猫着身向前纵出三丈，直到此刻，被那爪子挑到半空的灌木才噼头盖脸地砸下来。

茗尖叫道：&ldquo你受伤了？&rdquo &ldquo快跑！&rdquo依来将她一推，茗飞起老高，瞧得分明，骇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mdash&mdash一只巨大的鸟硕长的脖子闪电般钻入林里，向兀自呆立的依来当头啄去！ 茗最后见到的是依来以手为刀，斩断弓弦，弓身猛地绷开，借力射向鹫头。

下一刻，她滚入灌木丛后，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她在地上滚出老远，崇的根须四面射出，牢牢地拉住了她。

快！快去救他！ 我们吗？崇哆嗦着道：那只傻鸟可成了精的，你难道没有感到它的气势吗？我&hellip&hellip我可不行！ 茗爬起身就向悬崖边冲去。

崇叫道：&ldquo你想去送死吗？刚才那家伙也说了让你往林子里跑的！&rdquo 茗不管它，奋力分开灌木，谁知就这么一忽儿的功夫，依来与鹫都不见了，只剩一地的断木残枝。

茗怔怔地四处打量，忽见地上有一滩血迹，心头顿时一紧。

又来了！崇一面叫一面展开根须，正打算强行将茗拉回林子里，蓦地悬崖下刮上一股狂风，若非崇死死拉住树干，两人几乎要被吹到天上去。

狂风之中，大鹫伸直脖子，猛冲上天，在数十丈的空中盘旋，发出长长的嘶鸣。

茗眼泪夺眶而出，瘫坐在地，哭道：&ldquo他&hellip&hellip他死了！他死了！&rdquo 见鬼！现在是哭的时候吗？他又关你屁事啊？ 茗使劲摇头，捂着脸哭得越来越大声，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伤心。

崇想要使强，可它如今与茗身心合一，稍一动念，茗的念头便强横地插了进来，让它动弹不得。

崇鬼火直冒，伸出两根根须使劲抽打茗的脑袋，叫道：&ldquo你失心疯了，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哭丧？死了男人了吗？哎呀&hellip&hellip&rdquo茗狂怒的念头重重压下，压得它再也发不出一声。

忽听大鹫嘶叫一声，掉头又向下俯冲，崇眼睁睁见它那又长又尖的喙向自己直插而来，差点昏死过去。

茗抬头看着大鹫，双目一寒。

大鹫在离她数丈远的地方陡然掉头，打着旋向一旁的悬崖下冲去，砰的一声巨响，它的身躯重重撞在悬崖边。

山体颤动，一大块岩石剥落，跟着它轰隆隆地滚下山去，掀起老高的烟尘。

茗闭上眼睛，心脏跳得几乎从喉咙里飞出来。

大量气血涌入脑中，她再也撑不住身体，歪在地上。

你&hellip&hellip你攻入它的魂魄了？崇浑身一轻，同时感到茗的精神迅速萎缩，这可不是好事，表明茗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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