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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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3/3)

容小女子暂留一晚。

&rdquo 巫镜本已快步走向洞口，闻言一顿，低声道：&ldquo好得体之语。

我在此居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女子如此从容。

是否&hellip&hellip&rdquo 巫劫点点头。

巫镜手掌上绿光闪现，画出一道符文。

他捏紧拳头，走到洞口，只见数名虎贲侍卫高举火把，围着一名女子。

巫镜只瞧了她一眼，顿时胸中乱跳，慌乱中连符文都由它散了去，心道：&ldquo荒野山林间，竟有如此&hellip&hellip如此&hellip&hellip见鬼，竟找不到词形容她的美貌，果然&hellip&hellip逆常而谬，大凶之兆！&rdquo 天黑得像锅底。

雨仍然很大，冰冷刺骨，连古老的松林都有些吃不住劲，摇头晃脑，发出暗哑的告饶声。

因为还是冬天，草蔓枯干，豆大的雨点直接击打裸露的土地，泥水横流。

卜月潭边那锥形山丘的外体上，覆盖千年的尘土大片大片被水冲刷下来，其中大部分顺着精心构造的一条条隐渠流向后面一处地沟，然后从那里排到峭壁下的一条暗河中。

但是锥形山丘表面已经塌陷了不少，所以仍有许多股水汇集在一起，在那洞口前形成一片瀑布。

泥水汹涌地灌入洞内，迫使里面打开封闭通道的工作停顿下来。

一名侍从浑身泥水地从洞里钻出来，挤过聚集在洞口搬运的人群，向冒雨站在洞外指挥的大祭巫大声道：&ldquo积水已经漫过头顶了！&rdquo &ldquo向里面透进去了吗？&rdquo大祭巫紧紧皱着眉头。

&ldquo看不清楚，水太浑浊了！没有办法，水流湍急，在里面根本立不住脚！&rdquo 大祭巫叹口气，沉吟片刻，说道：&ldquo先让里面的人撤出来吧。

命人继续在洞口加固，不能再继续让渗进洞去。

如果明天仍然下雨的话&hellip&hellip&rdquo他说不下去，手一挥，那侍从领命，转身大声吆喝，命令手下扛着土包封锁洞口。

大祭巫的副手宁齐道：&ldquo要不&hellip&hellip这个月的祭祀暂停？&rdquo &ldquo不行！一旦停止，恐怕就无法收拾了！&rdquo &ldquo是。

属下想，是否&hellip&hellip应该求助于汨罗？毕竟此事非比寻常，五老会不会坐视不理。

&rdquo 大祭巫看着数十个火把在洞口前不停移动，风雨如梭，那些本该耀眼的火焰模煳得像一朵朵鬼火般，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ldquo你来安排吧。

&rdquo &ldquo茗呢？&rdquo他踏着漫过脚背的积水往回走时问。

宁齐躬身道；&ldquo适才属下已经问候过，茗大人看来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早早就睡了。

&rdquo &ldquo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

她即将面对的是&hellip&hellip唉，很艰难呢。

对她的保护一定要再加强，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rdquo &ldquo是。

&rdquo 他们一面商讨着，一面走入灯火晦暗的营地，谁也没有发现他们谈论的人，此刻就匍匐在锥形岩石顶端。

说是锥形，其实数千年风雨侵蚀，顶端已经被磨成了一块三丈方圆的平地。

幕一瞬不瞬地监视着下方的动静，虽然火光很弱，但是暗中发生的一切她都瞧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悲喜不辨。

从洗去&ldquo源&rdquo纹开始，郁不停地将寒冷输入她体内，这个身体已经愈来愈喜爱黑暗、寒冷和潮湿，就像此刻，冰冷的雨浸入衣服，她却感到格外兴奋、舒坦。

她偷偷瞧了一眼身后的郁，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郁就那样静静地闭目端坐，她的身后隐隐有一片淡淡的雾气。

可是幕分明看见那是无数缕细细的水线自她身体发散开去，伸入空中&hellip&hellip而雨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倾泄下来。

这是怎样可怕的力量？ 但&hellip&hellip为何她如此强大，却仍费尽周折要让自己入潭？她曾经说是因为卜月潭周围遍布禁制的原因，可是现下，她却毫无顾忌地在这潭顶释放自己的力量，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顾忌&hellip&hellip难道&hellip&hellip幕的念头跳跃不停&hellip&hellip难道她惧怕的其实是潭水本身？ 卜月潭水有什么可怕的？ 忽听郁冷冷地说：&ldquo你在看什么？&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我看见大祭巫已经离开了，但下面还有二十几人在封堵洞口。

今晚恐怕&hellip&hellip不好混进去了。

&rdquo &ldquo是吗？我可不这么想。

&rdquo &ldquo也许能躲过洞外的人，但&hellip&hellip我瞧见有几人进了洞。

洞里狭窄，到处都是石笋，有些地方连两人并排行走都不容易，怎么可能混得过去？&rdquo &ldquo那么，杀了他们，就没有阻碍了。

&rdquo &ldquo等、等等！&rdquo幕一下站起身：&ldquo为何要杀他们？不是说悄悄潜入吗？杀了人的话，大祭巫可就发现了！&rdquo &ldquo嘿嘿，瞧你吓的。

放心，我答应了你，不会无缘无故杀你族人的。

&rdquo郁站起身，那些纷飞的雨线瞬间消失，但是雨却并没有停，只是略小了些。

她走到边上向下张望，拍着幕绷紧了的背道：&ldquo我自有办法潜入。

差不多是时候了，你准备好了吗？&rdquo 幕在她面前连一点企图反驳拒绝的勇气都没有，点头道：&ldquo好&hellip&hellip好了！&rdquo 郁左手抓住她的胳膊，右手向上，静静地站着。

幕忽见有一根水线扶摇直上，钻入云中。

这动作让她心中一动，暗道：&ldquo她在寻找其他的人？难道来卜月潭的，还有其他厉害的家伙？&rdquo 须臾，远远地传来响动，似乎是松林发出的唿啸。

这响动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幕的心跟着砰砰乱跳，突然间，啪啦啦一阵巨响，一股狂风穿越了林子，刮过营地，正面撞上高大的锥形岩石。

狂风夹带着冰冷的雨水、破折的树枝，还有在营地里掀起的大堆物事，噼头盖脸向正在洞口封堵水流的人砸去。

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洞外的人要么被刮倒在地，要么被东西砸翻，无不拼命抱住了头脸。

幕身体一震，被郁拖着闪电般向下掠去，连续越过数块突出的岩石，骤然耳中嗡的一响，脑袋顿时剧痛，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她不知道，狂风被高大的岩石挡住，正猛烈地向唯一还能宣泄的洞内灌去，好像汹涌的洪水般将她二人卷入其中。

下一瞬间，洞内的风又被反弹回来，夹带了无数的泥浆。

洞里的人先是被刮翻，撞在纵横交错的石笋上，接着被反弹的泥浆打得抬不起头来，数人当场被撞晕过去。

洞外有人顶着风嘶声叫道：&ldquo快&hellip&hellip快出来！&rdquo 当风的唿啸声迅速低落下去时，所有的人都仓皇地往外逃去，也有人大声唿喊，抢救伤者抬出。

刚才封闭洞口的泥包和树桩被一块坠落的巨石撞开老大一处，水泻如注，直往洞内灌去。

大祭巫赶到洞口，眼见众人惊恐的样子，心中也禁不住战栗。

自大祖母遇难以来，坏事一桩接着一桩，这样的状况别说父辈，连曾祖辈都未见过。

看来沉寂多年的卜月潭，真的要在自己这一辈变化了，不知还能不能坚持下去&hellip&hellip 他正自感慨，宁齐满身泥泞地钻出洞，道：&ldquo大祭巫，洞里一片混乱，无法深入，但封门应该还没有大碍。

&rdquo 大祭巫回头环视：&ldquo管执来了没有？&rdquo有人大声回答，大祭巫道：&ldquo外围的巡逻仍然正常吗？&rdquo 管执道：&ldquo目前为止还算正常，三名兄弟在刚才的狂风中受了点轻伤！&rdquo 大祭巫道：&ldquo洞内暂时就这样吧。

现在开始，所有的人都参与到警戒中，洞里的水&hellip&hellip只好等天明再想办法了。

&rdquo 宁齐于是强打精神，指挥众人收拾残局，救助伤者。

身体紧紧贴在洞壁顶端的郁轻轻一笑，对抱着石头兀自晕眩的幕道：&ldquo你瞧，不是很容易的事吗？&rdquo 半个时辰之后，洞外除了两三名侍卫看守外，再无动静。

郁带着幕悄无声息地下了地，向洞内走去。

洞里积水严重，一开始还只是漫过脚背，走出五、六丈，已经淹过了腰。

水在横七竖八的石笋间来回波动，需要花很大的力气保持平衡。

她走着走着，觉很不习惯，起初还以为是通道里有水，后来才明白，原来前面再没有姐姐的身体为自己照明了。

&ldquo姐姐&hellip&hellip有一天，我会变成你的样子&hellip&hellip是吧？&rdquo她想。

再走几步，脚下一空，两人的头同时没入水中。

幕虽然潜水的本事不及茗，在水中至少也能坚持半个时辰，不过这水实在太过浑浊，一时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任凭郁拉着她向更深处潜去。

她们向下潜了十来丈，摸到了一扇用木石封闭的门。

幕上下摸了摸，门仍然封闭得很严实，连缝隙都用桐油和蜡封仔细封住，她曾经见过侍从们花了一天的工夫才打开此门，便扯扯郁，两人又向上游去。

等出了水面，幕大口喘着气道：&ldquo不&hellip&hellip不行！&rdquo &ldquo为何？&rdquo &ldquo打不开门！&rdquo &ldquo毫无困难。

&rdquo 幕听到这句平淡的话，打了个冷战，迟疑片刻，又道：&ldquo但&hellip&hellip但是不能打开！&rdquo &ldquo为何？&rdquo &ldquo听说，卜月潭内的水是几千年前注入的，不能与别的水相混，否则&hellip&hellip也许会出大事！&rdquo幕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只道：&ldquo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到时候恐怕你我都无法控制。

你也不想节外生枝的，对不对？&rdquo &ldquo为何会有水进入？&rdquo郁奇怪地问。

幕叹了口气，正想着该怎样解释，忽地一惊&mdash&mdash水不知为何剧烈震荡起来，水面随之迅速升高。

她手忙脚乱地保持着平衡，惊疑地道：&ldquo怎么？难道外面的雨又大了？&rdquo 郁无声地一笑，拉着她再度往下潜去。

幕失去源纹后，体力极大下降，比之寻常人还要不如，对这动荡的水说不出的害怕，但却更加惧怕郁，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她向下。

潜了十丈左右，蓦地身体一重，周围的水瞬间消失不见，她毫无防备，凭空跌落一丈有余，结结实实摔在坚硬的岩石上。

幕顾不上疼痛，爬起来惊道：&ldquo怎么回事？&rdquo却见头顶一两丈高处隐隐泛起涟漪，而自己靠着的门周围连一点水的痕迹都没有了。

幕一下醒悟，定是她操纵水整体上升，把门露出来。

她既然能降下那么大的雨，把这些水升上去也不算什么。

她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恐惧，垂头道：&ldquo这就是最后一道封门了。

&rdquo 郁一手扶门，修长的手指顺着那些被桐油和蜡封住的缝隙滑动，问道：&ldquo进门后，里面还有多远？&rdquo &ldquo不远。

说来你都不信，其实我们已经走完了通道。

&rdquo幕毕恭毕敬地说：&ldquo门后有块像屏风一般的界石，后面是几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之下十丈深的地方就是卜月潭了。

&rdquo &ldquo可是我怎么觉得&hellip&hellip里面还有很深？&rdquo &ldquo怎么可能？我已经进去好多次了！可是这门要怎么开&hellip&hellip&rdquo幕四处寻找开门的缝隙，忽见一道紫色亮线闪烁，她吓了一跳，退开两步，只见郁一手抵在门上，从她的手指间发散出数根亮线，在门粗糙的表面飞速延展，须臾勾勒出一张巨大而复杂的圆形图案。

当最后两根线各自拉出曲曲折折的轨迹，在圆的正中交汇时，郁浑身一震，叫道：&ldquo退后！&rdquo 砰的一声巨响，门骤然向内爆裂开去，突然爆发的力量拉得毫无准备的幕跟着向前扑去。

眼前头顶无数石块方木坠下，幕骇得浑身僵硬，猛地腰间一紧，被郁扯出。

那些巨石木头砸下，向内翻滚，隆隆声良久不息，整个洞穴都被烟尘笼罩。

但是幕却没有被烟尘遮盖，因为郁张开了一道水的屏障。

水屏上不时闪现淡淡的苍白色的辉光，顶开飞溅的石块和木屑，将她俩牢牢包围起来。

幕的心砰砰乱跳，问：&ldquo要是上面的人听到了怎么办？&rdquo郁冷冷地说：&ldquo放心吧，隔着这么厚的水，传不出去。

&rdquo &ldquo但&hellip&hellip但是天亮后，总会发现门破了的呀？还有&hellip&hellip&rdquo 郁瞧了幕一眼，幕被她的眼光激得浑身一抖，下面的话顿时被吓得无影无踪。

&ldquo你要再多一句嘴，不仅是你，谁都不会再见到天亮，懂吗？&rdquo 等到洞内重新平静下来，她们越过倒塌的门洞，在一片漆黑中走着。

一丈、两丈&hellip&hellip一直走出了十几丈，幕终于停了下来。

&ldquo等&hellip&hellip等一等。

&rdquo 郁收回水屏，也不说话。

幕左右走了几步，伸脚到处踩踩，声音飘渺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ldquo不对呀&hellip&hellip怎么还没有到&hellip&hellip&rdquo 突然，幕眼角处一闪。

她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光点。

那光点在很远很远处幽幽地闪着，照亮不了什么。

她呆呆地道：&ldquo那&hellip&hellip是什么？&rdquo &ldquo我正想问你呢。

&rdquo 幕向前跨出一步，那一瞬间，有十个光点同时闪亮起来，接着是一百个&hellip&hellip光点从极远处骤然扑到面前，幕骇得全身一跳，紧紧闭上眼睛。

却听郁淡淡地说：&ldquo这便是卜月潭吗？&rdquo 隔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力量加诸于身，幕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

她俩站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巨石砌成的走道中，墙体高宽均两丈余，每隔几丈就有一盏铜灯，静静地燃烧着淡蓝色的火&mdash&mdash刚才骤然闪亮的，便是这些灯火。

幕怔怔地看了良久，又往后看，仍然看不到尽头&hellip&hellip &ldquo这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闭嘴！&rdquo郁断喝一声，阻止幕尖叫出来。

她掏出一张鹿皮，上面密密地写着些古怪的文字。

她看了片刻，剑眉一挑：&ldquo看来你虽然与你那姐姐生得一般无二，却并未获卜月潭的首肯呢。

现在开始，我们进入卜月潭的禁制了。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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