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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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3)

&ldquo阆风岭上的玉梅，应已开得很艳了吧。

&rdquo巫镜望着廊外的一枝孤梅感慨道，&ldquo当日与挚友于梅下煮茶赏雪之事，尤在眼前，世移时迁，人却在千山之外了。

&rdquo说着喟然叹息，把手里端的米酒一饮而尽。

巫劫听他喝得直打嗝，脚步蹒跚，道：&ldquo想不到你还有煮茶赏雪这等闲情。

&rdquo巫镜笑笑不答。

他确实没心思赏花，两眼一直盯着的是院子里那只正在烤着的野羊，只是偶然看到一旁的梅花，随口说来，自觉还是很风雅的&mdash&mdash在巫劫面前可不能示弱！ 已经烤了一个多时辰了，羊身上肥油滚滚，不时有油滴落，吱吱作响。

几名奴隶跑来跑去地忙着添柴，翻羊身。

一名奴隶好几个月未曾沾到肉食了，闻到羊肉的香味，竟失了一会儿神，手中柴火都掉了。

巫镜瞧在眼里，喝道：&ldquo怎么，你也想试试被烤的滋味？&rdquo那奴隶吓得浑身哆嗦，伏地拼命磕头。

巫镜挥手道：&ldquo滚！再拿酒来！喂，刚才我记得有人说了个地名，叫&hellip&hellip叫什么来着？你还上心了的。

&rdquo &ldquo卜月潭。

&rdquo &ldquo哦，对了，就是卜月潭。

名字挺奇怪的，卜月&hellip&hellip卜月做什么？&rdquo &ldquo还有更奇怪的，你不知道。

&rdquo巫劫喝了一口茶，眉头微皱。

煮茶的水是河水，况且茶也太陈了，他喝惯了昆仑山萝羽花泡的茶，喝这个简直比喝白水还难受。

不过若是说出来，奴隶们少不了又有一顿好打，他便只是稍一怔，并不多说。

&ldquo哦？你好像知道此潭？&rdquo &ldquo也不算知道，只是以前曾见到过这名字。

你猜我是在哪里见过的？&rdquo 巫镜歪着头想了想：&ldquo楚国听风阁所呈的密报？&rdquo 巫劫笑道：&ldquo昊这些年在各国设立听风阁，名声传得很响呀。

不过你错了，比这个要久远得多。

灭商之前，我曾与昊彻查史官厅所藏献文，在一册七百年前的史卷上看到这么一行记录：&lsquo祭卜月之潭凡三千五百年，千两百年来未见其出，或埙，命止。

&rsquo&rdquo 巫镜继续歪着头想，过了一阵，脸开始有些发白。

&ldquo你想到了。

&rdquo巫劫道，&ldquo七百年前废止已经延续了三千五百年的祭祀，这个潭的历史恐怕远超出你我的想象。

&rdquo 巫镜吃惊地说：&ldquo我族祭祀如此偏远，如此&hellip&hellip鬼都不肯下蛋的地方的一眼潭？可真是闻所未闻。

他们祭祀的是什么？&rdquo 巫劫耸耸肩道：&ldquo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就只有这句话。

当时我们要查商国的历史，所以只调阅年限至一千年前的史卷。

这句话独立编记在长老会所奉祭祀一类，此后也再无任何记载。

若非今日偶然听到，我也不会记起，更不会想到竟然就在这附近。

&rdquo 巫镜遥想半天，拉回思绪，叹道：&ldquo岁月悠悠，前贤不再。

我们今日发此浩叹，或有一天，后人也会同样遥想我辈，也未可知。

就是这处宅子，怕也很有些故事。

&rdquo 这种四合回廊式的木制建筑在楚地很是少见，看上去也很有些年月了。

巫镜还是谦虚了一次，说&ldquo勉强可以容身&rdquo，其实若按周制，他既无爵位，敢在屋里放置两鼎一钟，已算得越礼之甚。

廊下檐上雕着古老得几乎叫不出名字的兽像歧纹，院子两侧各有一棵数人合抱的槐树，大门前有镇宅铜兽，格局不凡。

&ldquo这地方不错。

&rdquo巫劫道，&ldquo中气淳厚，很适宜住家。

&rdquo &ldquo我跟你说。

&rdquo巫镜得意地凑到巫劫身旁道：&ldquo你瞧不见，这地方以前八成是哪个逃来的商国贵族弄的。

错不了！我在大门、两个侧门、堂屋的基底都挖出了人骨，数量还不少呢。

&rdquo 商国自汤王起崇尚人牲，到后世愈加糜繁，除了祭祀、征战、鬼神之类国家大事外，婚姻、添丁、过世，甚至开业、建屋之类都要用到。

若起一座大宅，没有用上十来个人牲，简直都不好意思开门请客。

巫人对此历来反感，当年促使巫劫下决心助巫昊攻击商国太子，起因就是太子曜在昆仑山做客时，不顾劝阻，一口气坑灭了三千人牲祭祀。

自商灭后，人牲渐渐销声匿迹，除了少数商国后裔秘密为之，平常已经看不到。

巫劫皱眉道：&ldquo如此不干净的地方，你也住得下去？我还是另觅住地。

&rdquo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巫镜指着他哈哈笑道：&ldquo瞧，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们呀，都是在昆仑山惯坏了。

什么地方干净，什么地方不干净，你可说得清？就算是顷宫，当年还尸横遍地呢&hellip&hellip&rdquo 巫劫厉声断喝道：&ldquo住口！此事怎能随口乱说？镜，注意你的言行！&rdquo 巫镜被他呵斥，酒醒了些，呆滞片刻，蓦地打个寒战，醒悟到自己乱说话，竟犯了族内最大的禁忌。

他慌忙扔了樽，匍匐在木地板上，颤声道：&ldquo是、是。

我&hellip&hellip我黄汤喝多了！殿下请&hellip&hellip请恕罪！&rdquo 巫劫正色道：&ldquo此事我可以忘记，但是希望你不要忘。

若是其他人听见你妄论&hellip&hellip&rdquo他似乎连说出那个名字都怕，强行吞了下去，续道：&ldquo汝罪大矣，恐怕不只你一人，家族都会殃及！&rdquo &ldquo是、是！&rdquo这样冷的天，巫镜背上仍浸出一层冷汗，不住叩首道：&ldquo小、小臣明白！小臣混账了！真是该死！要&hellip&hellip要不，小臣另外安排一处供殿下休息？&rdquo他慌乱得一时忘了巫劫已经不是殿下，而自己也早不是昆仑的臣子了。

巫劫想了片刻，又坐下来，叹道：&ldquo算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天下哪里又有真正干净的地方？我们两个有罪之身&hellip&hellip不提也罢。

起来坐吧，我可不是什么殿下了。

&rdquo 巫镜两脚酸软，老半天才坐起来，直抹冷汗。

他见院子里几名奴隶正伏在地上发抖，心道：&ldquo妈的，我是不是真的煳涂了，连这种事也拿出来开玩笑&hellip&hellip真该死，让这几个奴隶也听见了，待会得下手杀了才行&hellip&hellip&rdquo 巫劫忽道：&ldquo你心中在想什么，镜？纵然是下等贱民，无故乱伤人命，也是罪过。

&rdquo 巫镜知道他感到了自己的杀气，忙打个哈哈道：&ldquo没影的事！哈哈&hellip&hellip我只是&hellip&hellip喂，你们几个，趴在泥里干嘛？羊烤好没有？要是烤焦一点，小心你们的皮！&rdquo 奴隶们知道主子脾气暴躁，寻常小事也会打得人死去活来，今日不小心看到他伏地认错的样子，都以为死定了，此刻听他话里并没有杀意，才松了口气，忙一起向巫镜巫劫两人磕头。

巫镜气焰由此被打下去好多，半天连酒都不喝，等羊肉烤好了呈上来，他悻悻地抓一块嚼着，忽地想到一事，便问巫劫道：&ldquo你自中原来，听到过枫华齐韵的消息吗？&rdquo 巫劫道：&ldquo怎么？有事吗？&rdquo 巫镜道：&ldquo没有。

只是很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我曾听有妖族人说，她自缙山之役后，就很少露面，是吗？&rdquo 巫劫道：&ldquo是啊。

前年周国大军围攻徐国都城时，妖族也曾派遣多人助战，却没有枫华齐韵。

那时我曾问过她的妹妹枫凌，据说她回到汨罗后就不轻易出门了。

&rdquo 巫镜歪着脑袋想枫华齐韵，只是事隔三年多，记忆里她的样子已经模煳了。

他不觉叹道：&ldquo若当时没有她阻止那怪物飞走，恐怕我们早没命了。

她一个人深入星槎内，也不知受伤没有&hellip&hellip你说这些年她在做什么呢？&rdquo 巫劫道：&ldquo我怎么知道。

镜，看不出你很关心她嘛。

&rdquo 巫镜脸一红，幸亏巫劫看不见，忙道：&ldquo哪里，哈哈！只不过当日蒙她救我一命，一直未能当面谢过，有些介怀&hellip&hellip说起来，&rdquo他压低声音，岔开话题道：&ldquo如殿下真的与徐国司城荡意储勾结盗窃神器？乖乖，这罪行可不得了，我们俩的加起来都望尘莫及啊。

&rdquo 巫劫沉吟道：&ldquo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相信如应该有她自己的想法吧。

她这个人信念很强，绝非软弱之人。

&rdquo &ldquo不软弱并不说明没有问题！可是我想，这问题也绝非表面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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