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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 (3/3)

开我&hellip&hellip你到底是谁？&rdquo聂采晨拼命地喊叫着，无奈，他身上的白丝却一点点将他朝那怪物拉去。

那个长得颇似山羊、却远比山羊狰狞百倍的家伙，咧开獠牙森森的大嘴，一把甩开爪上碍事的维尼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聂采晨，发出呼呼的声响，那双布满红丝的凸眼里，尽是看到猎物的贪婪。

聂采晨用力撕扯着胸前的白丝，可这些玩意儿比钢丝还要坚硬，任他用上多少力气都纹丝不动。

&ldquo救命啊&hellip&hellip救命&hellip&hellip放开我！&rdquo眼看着那怪物流着涎水的大嘴就要贴上自己的身体，聂采晨本能地抱住了头。

空中突然传来嗖嗖的声音，一股灼热之气直扑聂采晨心口。

他定睛一看，花瓶、椅垫、水果盘，还有墙角的冰箱，居然全都飞到了空中，每件东西都被一层闪烁的红光包裹着，朝那怪物猛扑过去。

其间，一把利光闪闪的水果刀，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朝那白丝猛切下去，砰砰两声巨响，怪物跟聂采晨分别朝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连着他们的白丝被那把貌不惊人的小刀切成了两截。

接着，哗啦啦一阵响动，那些家什全都砸在了怪物头上，紧跟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那冰箱直落下来，狠狠地压在了怪物身上，让只露出头跟四肢的怪物一时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叫。

这时，一阵轻风自紧闭的窗外吹进来，窗帘轻摇之下，一道黑影闪电般落进屋内。

聂采晨还没看清来者何人，便见一块手绢样的黑布从一只白皙的手中飞出，准确地落到那怪物头上。

伴着数缕滋滋有声的青烟，一阵刺人耳膜的惨叫从怪物抽搐不止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聂采晨看着冰箱下的怪物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慢慢地瘪了下去，最后缩成拳头大的一块灰色肉球，被那黑手绢一裹，刷地一下飞起，回到了那只十指纤纤的手里。

瘫坐在一片狼藉里的聂采晨，双眼直直地望着窗前那个身材修长，黑发过腰，一身黑裙的年轻女子，结巴着问：&ldquo你&hellip&hellip你是谁？&rdquo 当他突然意识到这女人是从墙里直接穿进来的时，他身子一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ldquo我是你的邻居，住在你家楼下。

我是在你妻子过世那天搬进来的。

&rdquo黑衣女子朝他莞尔一笑，抛玩具似的抛着手里裹紧的手帕，&ldquo今天顺便来抓这只讨厌的土蝼。

&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我不明白你&hellip&hellip你在说什么。

&rdquo聂采晨惶惑地看着她。

&ldquo头如山羊而生四角，寄生于人体之中，最喜以人心之中的精气为食，这就是土蝼。

&rdquo女子将手帕收进精致的提包里，走到聂采晨面前，出其不意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

聂采晨顿觉胃中一阵翻腾，侧头哇的一声吐出一股发出刺鼻恶臭的黑色黏液。

&ldquo刚才你吃的方便面里加了这妖怪的血。

&rdquo女人掩着鼻子说，&ldquo逢生辰而饮妖血的人，只要说出愿意为对方献出生命等之类的话，妖怪便能轻易上身。

这只土蝼已经觊觎你的身体很久了，差一点儿，你就成它的新宿主了。

&rdquo &ldquo妖怪！&rdquo聂采晨无法接受自己脑子里出现这个词语，那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可能活生生地摆在自己面前？ &ldquo据我所知，它以这座楼为据点已经很久了，之前跳楼的女人，也是它的宿主，只因为它不喜欢那具躯壳，便想毁掉它脱离出来，换个宿主，然后便找上了这个女大学生，现在它又看上了年轻力壮的你。

&rdquo 女子以淡淡的口吻讲述着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灵动的目光落到地上碎裂的相框上，那照片里，穿着婚纱的宁小倩在幸福地微笑。

&ldquo土蝼这种妖怪，必须在取得人类的信任之后，才能伤人。

&rdquo女子收回目光，叹了口气，&ldquo你妻子就是被它吸走了心脏中的精气才死的，医生根本查不出真正的死因，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有问题的心脏。

&rdquo 聂采晨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止了，宁小倩不是死于心脏病，而是被一只扮作可怜女大学生的妖怪杀死了，这样的事实，他无法接受，可那黑衣女子慧黠而坦诚的眼睛，又让他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ldquo这妖怪看穿了你思念妻子的心思，才幻化成老头儿的模样，以一派高人之姿，给你一个沾染它妖气的锦囊，诱你相信，你见到的这个苏绡是你妻子。

你已经毫无防备地喝了它的血，一旦你说出愿意交付生命的话，它便能轻易占据你的躯体。

&rdquo女子俯身从地上拾起那张婚纱照，遗憾地摇摇头，&ldquo如果我早点儿来这里就好了。

&rdquo &ldquo是你一直在保护我吗？&rdquo聂采晨捶了捶乱作一团的脑袋。

黑衣女子一笑：&ldquo保护你的不是我。

&rdquo 聂采晨一愣，呆呆地问：&ldquo维尼熊、水果刀，还有冰箱&hellip&hellip不是你吗？&rdquo &ldquo呵呵，保护你的，一直都是这间屋子。

&rdquo她缓步走到已经摔坏的电话前，拾起听筒，&ldquo或者说，她觉察到你的危险，把你叫了回来。

&rdquo &ldquo什么？&rdquo聂采晨越发糊涂了。

&ldquo你在寻找你的妻子吧？&rdquo她回过头，看着糊涂的聂采晨，&ldquo你以为她的灵魂真会附在某个生物上回到你身边吗？&rdquo 聂采晨沮丧地低下了头。

女子走到他面前，把宁小倩的照片跟坏掉的听筒放到他手边，说：&ldquo其实，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们的家。

&rdquo 此话一出，聂采晨如遭雷击，他猛地抬起头，抓住女子的胳膊大声道：&ldquo你说什么？她在这里？她真的在这里？&rdquo &ldquo替你挡了一爪的维尼熊，切断妖丝的水果刀，还有其他攻击土蝼的家什，换言之，这个家里的每一件东西上，都寄住着宁小倩的灵魂。

&rdquo女子转身朝窗口缓步而行，&ldquo人类的真爱，是很奇妙的东西，就算躯体已经死去，爱也会以某种方式存在，永远留下来，并且蕴藏着连我都感到惊讶的力量。

原本我打算在土蝼的家里就出手，可从你家中传来的电话铃声让我改变了主意，我想看看，人类的爱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事实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rdquo她在窗前停下脚步，优雅地撩开窗帘，银白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柔和出一个曼妙的轮廓。

聂采晨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口中的每一个字，突然像刀子一般刻在他心上。

&ldquo小倩！&rdquo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堆碎片上，下意识地伸出手去，&ldquo你在这里吗？&rdquo 黑衣女子侧目浅笑：&ldquo她在这里，还想跟你说话。

只是，人类无法直接听到灵魂的语言。

&rdquo 聂采晨一惊，回了魂般跑到女子身边，抓住她急问：&ldquo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能让我见到小倩吗？&rdquo &ldquo我？&rdquo黑衣女子的笑脸，似开 于月光下的花，&ldquo如果我说，我是一个游荡于人间的千年树妖，我喜欢把我遇到的所有异事写成故事，投给杂志社骗零花钱，你信吗？&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聂采晨语塞。

&ldquo呵呵，你会听到你妻子跟你说的话的。

&rdquo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子般的光彩，望着窗外沉睡于夜色中的城市，淡淡道，&ldquo许多时候，爱并不是轰轰烈烈地死去活来，也许它只是一句惹你不快的唠叨，也许只是一件亲手织的并不好看的毛衣，但是，它就是如此深刻地存在于平凡的生活里，温暖你，保护你，不要任何回报，就这么简单。

&rdquo说罢，黑衣女子朝前轻迈一步，身体在月光下渐渐透明，像梦一般消失在聂采晨面前。

聂采晨微张着嘴，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怀疑自己是否沉入了一场离奇的梦。

他紧攥着宁小倩的照片，迟缓地走回房间，看着这个由他跟她亲手建立起来的家，百般滋味纠结于心。

&ldquo小倩，对不起。

&rdquo他拾起已经破烂不堪的维尼熊，紧紧抱在怀里。

一室寂静中，墙边歪倒的电脑突然自动开了机，一首歌从音响里传出来：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若生命只到这里/从此没有我/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hellip&hellip 动听的音符在屋内流淌，聂采晨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宁小倩的照片上，耳朵里依稀传来妻子的笑声，还有那句曾被他认为土得不能再土的&mdash&mdash有爱便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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