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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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 (2/3)

面条的大锅里加胡椒粉，每次吃了之后，我们兄妹几个就觉得特别暖和。

&rdquo她慢慢咀嚼着，目光沉淀在某个虚迷的方向，&ldquo只是，那年的一场车祸，让我家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总想再吃一回小时候的青菜煮面条，可我试过许多次，都做不出原来的味道。

&rdquo 聂采晨举起的筷子，慢慢放了下去。

&ldquo聂太太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rdquo苏绡叹了口气，&ldquo她是个好人，如果真有来生，她会很幸福的。

&rdquo 聂采晨略略一怔，点点头，埋头吃了一大口面条。

味道真的很好，区区一碗方便面，在这个时候，却比任何珍馐佳肴都要可口。

可是，当味蕾充分感受过这行有的美味后，聂采晨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聂采晨又吃了一口，依然找不出答案。

这时，一阵异常嘹亮的电话铃声从苏绡家半开的大门外传来，清楚地传到了聂采晨耳中。

这铃声，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家座机的铃声。

聂采晨脸色一变，忙放下筷子，跟苏绡说了声抱歉，便匆匆开了自己家门去接电话。

沙发旁的三层木架上，白色的话机还在发出丁零零的声音，可是聂采晨却愣在了原地：电话线从木架上垂下，线头，孤单地落在地上&hellip&hellip从聂采展开始休丧假的那天起，他便拔掉了电话线，直到现在也没有插上。

四个钟头之前，77路公交车站牌下。

&ldquo你想见她吗？&rdquo 一个精瘦的老头儿，穿着一身单薄的深蓝色中山装，手里攥着一串发散着幽暗香气的念珠，慢吞吞地从公车站的站牌后，踱到聂采晨身边，双眼平视着前方，似在对空气说话。

聂采晨侧目看了看这举止奇怪的老头儿，没有答理他。

今天他比往日晚了两个钟头下班，环顾一下四周，寒夜之中的站台上，除了另一端站着一对呵欠连天的男女外，便只有他与这个老头儿了，他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一步，拉开老头儿跟自己的距离。

&ldquo今夜，小倩会回来。

&rdquo老头儿继续自言自语，念珠在他指间溜溜滚动，&ldquo有缘相见，无缘永别。

&rdquo 聂采晨一个激灵，转过身问道：&ldquo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小倩？&rdquo 老头儿呵呵一笑，光滑的念珠上流动着美妙的光泽。

&ldquo爱人的眼里，都刻着对方的名字。

我能看到。

&rdquo 聂采晨微张着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老头儿从兜里掏出个小小的黑色锦囊，递到聂采晨面前：&ldquo把它放在身上，当它发出光彩时，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生命，就是她灵魂的宿主。

&rdquo 聂采晨盯着这锦囊，迟迟没有伸手接过来。

&ldquo你究竟是什么人？&rdquo聂采晨警惕地看着眼前这张布满皱纹、五官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孔。

老头儿又是一笑：&ldquo不忍见人相思苦的路人。

&rdquo说罢，他一扬手，锦囊被高高地抛起。

聂采晨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锦囊，抬眼再看，那老头儿竟已走远了。

昏黄的路灯下，聂采晨走得飞快，放在衣兜里的手，紧紧攥着那只黑色的锦囊。

其实他打心眼里不愿意碰触这个玩意儿，可是，他又需要它。

他的心，一半为自己的荒唐而自嘲，另一半，却存着某种莫名而强烈的希望。

衣兜里的锦囊，似是开成了一朵罂粟，在聂采晨掌心的温度下，散发出魅惑的吸引力，令人难以抗拒。

当聂采晨清醒过来时，电话铃已经停下，而他发觉自己已经瘫到了地上，可是，并不觉得哪里摔疼了，只觉得身下一团绵软舒适。

他低头一看，宁小倩亲手做的沙发垫，此时正垫在自己的屁股下。

当初，他还嘲笑她的手艺太差，做出来的垫子又厚又丑，不圆不方。

聂采晨站起身，拾起这个沙发垫，摸着上头歪歪扭扭的针脚，眼前渐渐浮现出宁小倩笨拙地举着缝衣针的模样，想起她坐在台灯下，一边跟自己八卦着白天的见闻，一边孜孜不倦地&ldquo创造&rdquo着自己的伟大作品。

这样的情景，一直都像翻过一页又一页的书，似乎没有任何值得被记住的地方。

但现在，聂采晨却像着了魔一般，恨不得让这一幕幕永远定格在眼前。

叮咚！门铃清脆地响起，同时，一圈浅浅的五色光华，从聂采晨的衣兜里透出。

他赫然一惊，老头儿的话在耳畔炸响。

他打开门，看见苏绡正握着一个手机，朝他晃了晃：&ldquo你把手机落在我家了。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谢谢啊&hellip&hellip&rdquo聂采晨接过手机，看着对面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孔，平日尚算灵活的舌头竟打起了结。

&ldquo不请我进去坐坐吗？&rdquo苏绡朝他背后瞅了瞅。

&ldquo请进。

&rdquo聂采晨愣了愣，略为尴尬地让到一旁。

进了屋，苏绡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她抿着嘴唇，自顾自地在客厅里缓步而行，手指从每一件家什上轻轻抚过，垂着流苏的米色窗帘，摆放着瓷娃娃跟维尼熊的木质小桌，包括墙上的布艺画，都留下了她的指痕。

聂采晨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右掌下一阵炽热，低头朝衣兜里一看，那锦囊发出的光线越发强烈，眨眼间，竟从他紧紧捂住的手中嗖地一下飞出，在空中拉成一条五色交织的直线，另一端直落到背对着他、盯着婚纱照发愣的苏绡身上。

一层美好的光环，霎时点亮了苏绡的轮廓，她的手指，恋恋不舍地从聂采晨跟宁小倩的结婚照上移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后，她慢慢转过身。

&ldquo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rdquo 那张脸，哪里还是苏绡，眉眼鼻口，活脱脱就是宁小倩。

聂采晨的心跳猛然加速，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

&ldquo我一直想早些回来，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rdquo苏绡，或者说宁小倩，沮丧地撇着小嘴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委屈的泪光，&ldquo直到今天，有个老头儿，给了我一个会飞的锦囊，要我跟着它走，我才&hellip&hellip&rdquo 她尚未说完，聂采晨已经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俯首在她耳畔激动地喃喃道：&ldquo是你吗？真的是你回来了吗？&rdquo &ldquo老公，你抱得我好紧，我快喘不过气了。

&rdquo宁小倩瞪大了眼睛，撅嘴道，&ldquo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感觉好奇怪&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别说了，什么都别说，听我说，小倩。

&rdquo聂采晨直起身子，像捧一件至宝般捧起妻子的脸，噙着眼泪道，&ldquo是我错了，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我不该用忙碌来搪塞，我不该对你不耐烦&hellip&hellip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rdquo &ldquo老公，你在说什么？&rdquo宁小倩迷惑地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额头，&ldquo你是不是发烧了？&rdquo &ldquo小倩&hellip&hellip&rdquo看着那双魂牵梦绕的眼睛，聂采晨再也控制不住，再次把她拥入怀里，&ldquo既然上天让你回来，我死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给我个机会，我愿意用一切去弥补。

&rdquo &ldquo弥补？&rdquo宁小倩的神色渐渐有了变化，&ldquo真的可以吗？&rdquo 聂采晨埋首在她的秀发间，狠狠地点头。

&ldquo用什么才能弥补呢？&rdquo宁小倩幽幽地问。

&ldquo什么都可以！&rdquo聂采晨毅然道，&ldquo哪怕用我的生命。

&rdquo 宁小倩的嘴角，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似等到了一个期盼已久的东西。

她搂住聂采晨的手，缓缓地朝他的后颈上移动。

在惊喜与悲戚中沉浮的聂采晨，没有发觉背脊上那只娇嫩的小手，突然生出了粗黑的硬毛，透着粉嫩的指甲赫然浸出一片乌紫，并暴长出五寸长，尖端锐利成刀，直朝他裸露在外的颈椎处刺下！ 扑的一声响，聂采晨突觉颈窝处有一股毛茸茸的感觉，伴着隐隐的疼痛，怀里的宁小倩，原本柔软的身体也瞬间变得如石头般冰凉而坚硬，他猛地抬头一看，面前站的哪里还是自己的妻子，分明是个人身兽首，顶上生着四只青角的怪物，而它那只高举的锋利巨爪上，正戳着一个厚厚的维尼熊，那指甲的尖端已经戳穿了小熊肚子，在另一面略略露出一点尖。

如果没有这只突然出现的玩具替聂采晨挡住这一爪，只怕他现在不止是后脖子破点皮那么简单。

聂采晨大叫一声，一把推开这怪物，自己朝后退开，没走几步，却发现自己被一种像蚕丝般的白色细线粘住了，这线的另一头，竟是从那怪物的耳朵里长出的。

&ldquo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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