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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 不思蜀(2/3)

！那兔崽子不好好念就狠狠揍一顿！&rdquo田老板越想越对，两眼发亮，想到自家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只恨不得回去立刻就抄板子把儿子送学堂。

田启明目瞪口呆。

阿斗幽幽总结：&ldquo在诸葛先生发话前，我爹也是最疼我&hellip&hellip&rdquo 【叁】 诸葛先生才华横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在蜀人心目中几乎是半个神仙。

自他出谋划策后，田家杂货店生意蒸蒸日上，气得钱家杂货店老板跌倒，每天都朝街东吐好几口唾沫。

田家两口子对诸葛先生更信得五体投地，只要先生说田启明要去念书，田启明就得去念书。

他们联合起来，把儿子逼得像那被堵在死角的小鸡仔，逃无可逃，被乖乖逮住，束手就擒，花大价钱送去学堂。

田启明脑子不好，不爱念书，人坐在学堂，心里老惦记着家里偷偷削的木头小玩意，上课走神，总是背不出书。

先生严厉，当众斥骂，罚抄书，打板子，折腾得丢人现眼。

爹恨铁不成钢，天天拿着诸葛先生三岁念书五岁做诗什么的例子把他往死里训，娘恨铜不成金，虽见他手心给板子打肿疼得不行，心肠有些软，可听见男人说读书读得好才能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立即狠下心肠把儿子往火坑里推，边推边念叨：&ldquo家里的鸡蛋都是你的，杀鸡鸡腿子都是你的，咱爹娘为你付出那么多，大家都是为你好，你这瓜娃子咋就不好好念书呢？你对得起祖宗对得起爹娘吗？&rdquo 爹娘从诸葛先生那里听来的大道理堆成山，偏偏没给自己诸葛先生的脑子，能怨谁？ 田启明读来读去读不好，终于明白了阿斗的苦，两眼泪汪汪，委屈只往肚子里吞。

那日，他努力了许久，还是没背下书，被先生骂了大半日，躲在街角不敢回家，却见到采花归来的钱多多，她歪着脑袋认了半日，认出昔日仇人，&ldquo噗&rdquo地一声笑了：&ldquo哪里来的爱哭猫？&rdquo 田启明发现死对头，赶紧扭头对墙角，擦干眼泪，极大丈夫般道：&ldquo不要你个臭丫头管！&rdquo &ldquo我猜猜，&rdquo春日游归，鲜花满蓝，钱多多心情好得像树上的小麻雀，没有抬杠的心，她见对方哭得可怜，语气里少了几分嘲讽，却带了几分真心，&ldquo你念不会书，又被爹娘打骂了？&rdquo 田启明沉默不语。

钱多多看见他背书的苦相，不由心生怜悯，好奇问：&ldquo你爹娘也真奇怪，明明你不擅长念书，为何还要逼你念呢？&rdquo 田启明瓮声瓮气：&ldquo诸葛先生说小孩子都要念书。

&rdquo 提起这个&ldquo说&rdquo字，钱多多也感同身受：&ldquo张将军家的夫人也说女孩子要学针线活呢，可是我就不耐烦学，我就做算术看账簿，数铜钱做买卖，我娘见我弄断了七八根绣花针也不成，还糟蹋了她的绣花棚，就由得我了&hellip&hellip其实她自个儿绣得也不太成。

&rdquo &ldquo你就好了，爹娘轻易便放过你，&rdquo田启明羡慕嫉妒恨，呜咽道，&ldquo明明我读书的脑子也不成啊，可是爹娘只听诸葛先生的话，读不好也逼着读。

&rdquo 钱多多放下花篮，蹲在他身旁，安慰：&ldquo脑子不合适就算了，为啥要那么听话？你爹那么爱念书怎么又不见他去念？他没念书不是一样娶媳妇过日子吗？难道你就没别喜欢的东西了吗？我看你平日很喜欢摆弄破木片破竹板啊。

&rdquo &ldquo那才不是破木头呢，&rdquo田启明悄悄看了眼&ldquo仇敌&rdquo，确认她脸上没有嘲笑自己的神色，扭捏害羞地答，&ldquo我说我想做木匠，可是我爹说我没出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咦？木匠？！&rdquo钱多多惊叹道，&ldquo木匠好厉害的啊！上次我看见二麻子巷里的刘大爷做的那梳妆盒，那手艺真绝了，上面雕的仙女简直能活过来，哎，可惜我娘说那玩意镶了宝石，很贵的，买不起，我忍不住就天天去看，后来那盒子给大官买走了，我还郁闷了许久。

&rdquo 田启明惊喜：&ldquo你也觉得木匠不错吧？梳妆盒不过雕虫小技，算得什么？&rdquo 钱多多有些不信：&ldquo夸得自己那么行，你给我做个看看啊？&rdquo &ldquo做就做，&rdquo田启明得意道，&ldquo其实诸葛先生家的木车流马才是绝技呢！&rdquo &ldquo木车流马啊，听着好厉害的样子，&rdquo钱多多悠然神往，&ldquo可惜咱家和他家不熟，只听过，没机会见。

&rdquo &ldquo我说你听，&rdquo田启明一时忘了悲伤，比着他研究过的那木头牛，指手画脚说起来，&ldquo那东西不用马拉，不用牛拖，会自己跑的&hellip&hellip&rdquo 钱多多听得瞠目结舌，连连称绝。

孩子玩起来总是爱忘事，他们聊得兴起，丢了死仇，叽叽喳喳地说到几乎黄昏日落。

钱多多终于想起要回家，她在花篮子里拿出一大把茉莉，塞入田启明怀里，&ldquo拿去给你娘，嘴巴放甜点，然后求个饶，你娘最疼你，说不准会为你给爹求情。

&rdquo她还教了几句哄母亲的甜言蜜语，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叮嘱，&ldquo小心点。

&rdquo 田启明嗅着手心的茉莉花，看着钱多多离去的背影，杏色袍子，绿色裙子，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带着红绒花，蹦蹦跳跳，甩得真好看，他急忙对她喊：&ldquo我给你做梳妆盒！&rdquo 钱多多不回头，摇摇手：&ldquo等着咧！&rdquo 田启明的脸有点红。

那天晚上，他偷偷摸摸找了块木头，努力做了起来。

小小的梳妆盒在指尖成型，盒面刻着几朵小桃花，周围镶嵌了他收集回来的漂亮石头，扭动石头上的小机关，盒底会蹦出一只木头小鸟来，小鸟可以拔出来装在木头簪子上，设计很是别致。

虽技术不足，制作得有些糙，却见巧思。

钱多多收到首饰盒的时候，开心得差点惊叫起来。

她抱着小鸟簪子装了又拆，拆了又装，戴在头上对水照了许久，欢喜的脸上红扑扑的，亮晶晶的眼里全是崇拜：&ldquo启明大哥，你真厉害！&rdquo 田启明揉着鼻子，高高昂起头：&ldquo哼，必须的。

&rdquo 两个孩子彼此看着，心里涌起莫名的甜丝丝的感觉。

就像落花入水涟漪，一圈圈散开。

如同少年少女情愫，一圈圈散开。

你懂得我，我懂得你，彼此欣赏，彼此爱慕，情窦初开的爱情最真诚、最浪漫。

田家与钱家抢着生意，继续交恶，田家娘子和钱家娘子不止一次当街对骂，两个年龄相近的孩子却学会在互相谩骂的大人背后，彼此打手势，做暗语。

无数个忙里抽空的机会，花灯会、墙角边、巷道口，他们躲着大人的视线，偷偷地玩，丢沙包、斗花草、看鲤鱼。

钱多多悄悄问：&ldquo我们在一起玩，要是爹娘发现了怎么办？你会不会不理我？&rdquo 田启明说：&ldquo就算挨骂，我也不要不理你。

&rdquo 钱多多笑：&ldquo你敢发誓？&rdquo 田启明：&ldquo我发誓，可是你也要发誓，不能不理我。

&rdquo 钱多多点头：&ldquo好，我也发誓。

&rdquo 两只小手伸出，尾指相扣，有些说不出的温柔。

稚嫩的声音在僻静的角落响起：&ldquo勾勾手，在一起，赖皮是小狗！&rdquo 少年少女相视而笑，这是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肆】 年年月月日日，时光如梭过。

转眼建安二十四年至，刘备北攻，斩魏将夏侯渊，迫曹操退兵，占汉中为王，蜀汉达鼎盛时期，蜀人大喜。

八月十五中秋前夕，田老板带着儿子给诸葛先生家送糕点去，田启明再次遇到了微服前来听先生教诲的阿斗。

此时刘备刚刚称王，生活简朴，阿斗的穿着打扮还是没有贵族架子，脾气也极好，就是爱玩，什么玩儿的东西过了他的手都能精，偏偏背书背不会，为此没少挨骂。

这对读书不行的少年，同病相怜，凑在一起做最多的事就是抱头诉苦。

阿斗：&ldquo我被爹骂了半个时辰。

&rdquo 田启明：&ldquo我给爹骂了一个时辰。

&rdquo 阿斗：&ldquo背不出书，我爹抽了我三板子。

&rdquo 田启明：&ldquo背不出书，我爹抽了我五板子。

&rdquo 阿斗：&ldquo我爹叫我听诸葛先生的话。

&rdquo 田启明&ldquo我爹也叫我听诸葛先生的话&hellip&hellip&rdquo 阿斗：&ldquo小弟&hellip&hellip&rdquo 田启明：&ldquo大哥&hellip&hellip&rdquo &ldquo咱们真可怜啊。

&rdquo难兄见难弟，两眼泪汪汪，不就是诸葛先生打七岁起就天纵英才、足智多谋、精明能干、学富百车、饱读诗书、能谋善断、机智过人了一点点吗？凭啥看不起他们俩笨蛋啊？！ 诸葛先生让他们写大字，两个少年写了会，嫌手酸，便躲了个懒偷吃绿豆糕。

你一块，我一块吃得正欢喜，忽然田启明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赶紧将绿豆糕藏起，紧接他听见自己老爹的大嗓门：&ldquo我家那母大虫，凶蛮泼辣，多嘴长舌，真正是气死我也，再敢胡闹老子就纳小！纳两个貌美如花温柔体贴的美人回来气死她！&rdquo 田启明忽然心里一紧，赶紧偷偷摸摸贴着墙角溜过去，贴着墙壁偷听，阿斗见他这幅模样，也觉有趣，跟着过来偷听，然后他们听见诸葛先生笑道：&ldquo老弟此言差矣，你家媳妇二十年前容貌如何？&rdquo &ldquo那时候腰肢还没粗，脸上也没老树皮，是有两分颜色，&rdquo田老板怒道，&ldquo那时候虽说泼辣还有几分道理可言，谁知道她现在变得如此啰嗦不讲理。

&rdquo 诸葛先生深入浅出，再道：&ldquo女子容颜盛时不过十余年，你也说陈氏年轻时性格尚好，可见女人性子易变，若纳了两个美妾回来，再过二十年，变成三只老树皮脸女人在你这白胡子老头耳边啰嗦，如此可好？&rdquo &ldquo这，&rdquo田老板的声音打了个激灵，过了许久，顿悟，&ldquo一个老女人啰嗦尚可忍，一群老女人啰嗦实在消受不起，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怪不得先生从不纳妾，先生高见，高高见，小弟差点又要犯错误了&mdash&mdash&rdquo 田启明差点为自家的糊涂老爹的糊涂话笑喷了。

阿斗在他耳边悄悄说：&ldquo诸葛先生天天扑在案牍上，不好女色蜀中闻名，我爹说他平生最不耐烦就是听没见识的女人唠叨，最自负便是娶了个从不多嘴的聪明媳妇，你爹和他讨这种主意，绝对是脑子犯傻了。

&rdquo 田启明瞥了他一眼：&ldquo研究得那么透彻？你想好要娶个怎样的媳妇了？&rdquo 阿斗漫不经心道：&ldquo我爹说张将军的两个女儿都是绝色，性格贤惠，可以凑合。

你呢？&rdquo 田启明想起钱多多，嘴角泛起丝诡异笑容，连连摇头：&ldquo不可说。

&rdquo 阿斗嗤：&ldquo谁稀罕？&rdquo 窃窃私语之际，诸葛先生的话再次响起：&ldquo你家启明也快到定亲年纪了吧？&rdquo &ldquo放心，我记得先生的教诲，娶妻重德不重色，&rdquo田老板拍着胸脯道，&ldquo我不会再犯错误了，前些日子相看了城郊李家村的大妞儿，虽然长得丑些，却织得手好蜀锦，性情儿温顺，贤良淑德人人夸，还不爱说话不啰嗦，我媳妇也偷偷相看考验了两次，回来直夸她好，将来定不会苦了我儿。

&rdquo 诸葛先生连连赞同：&ldquo能织蜀锦？手巧，甚好，甚好。

&rdquo 田老板仿佛自个被表扬般，大喜：&ldquo诸葛先生说好，必定是好的。

&rdquo 他们说话声音并不大，听在田启明耳边犹如平地雷响，吓得他差点倒了。

他是知道李家的大妞儿的，长得黑胖矮丑，像个木头人般不爱说话，走路目不斜视，说话声音比蚊子小&hellip&hellip这些也罢了，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头喜欢的是隔壁的钱多多，哪怕钱多多爱说爱笑了点，活泼过度了点，不太端庄了点，不会织布了点，可还是她最好。

阿斗大约看懂了，劝：&ldquo别想了，把小心思都收起来吧，他们是不会准你不听话的。

&rdquo就如他喜欢服侍自己多年的如意姐姐那样，如意姐姐笑起来嘴角两个小酒窝，山歌唱得比黄鹂儿还好听，经常安慰丧母的他，最是温柔。

奈何他稍微透了点口风，便被诸葛先生训斥玩物尚志，沉迷女色。

父亲立即将如意姐姐拿去配了人，所以他不敢瞎想了。

阿斗原以为田启明也会认命。

&ldquo不，&rdquo没想到，田启明猛地摇头，跳起来怒道，&ldquo我不要听话。

&rdquo 阿斗愣了。

&ldquo我，我和钱多多拉过小手，赖皮是小狗！&rdquo田启明低吼道，这瞬间，多年来，每天压抑着心里的渴望，乖乖听话做着不喜欢的事情的他，心头积压的怨恨和压抑的叛逆，就如决堤的河水般汹涌而下。

什么娶妻重德不重色，什么诸葛先生的教诲，什么对和错，这瞬间他统统都不想放在心上&hellip&hellip 他只知道自己和钱多多有过约定，如果听话就要放弃钱多多做小狗，他宁死也不要听话。

阿斗惊愕地看着朋友铁青的脸色，有些不明所以。

天底下的孩子哪能不听话呢？ 【伍】 &ldquo你这臭小子说要娶钱家那不要脸的死丫头？！&rdquo &ldquo你这贱丫头说喜欢田家那没出息的兔崽子？！&rdquo &ldquo你知不知道钱家那该死的臭娘们是怎么埋汰你老娘的？！&rdquo &ldquo你知不知道田家那混账老头前几天差点和你爹动手打架了？！&rdquo &ldquo你给他（她）带坏了！&rdquo 暴怒的喝骂声伴随着竹条抽肉的声音在街的两边响起，少年少女的哭声震天响。

钱多多本不是听话的孩子也罢了，田启明这次竟也像块犟石头，两人屁股给抽红了，抽肿了，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田启明哭喊着：&ldquo我死也不娶大妞儿。

&rdquo 田家娘子疼儿子，劝：&ldquo好好好，咱不娶大妞儿，但决不能娶那个钱多多，她最是没规矩，嘴巴也碎，女红绣花都做不好，天天就知道围算盘转，哪有闺女学掌柜的？看着就不像正经人家的闺女，咱们得娶个贤惠的、懂事的、听话的儿媳妇回来。

&rdquo 奈何田启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ldquo我不爱贤惠听话的媳妇儿。

&rdquo 田老板怒喝：&ldquo诸葛先生说娶妻重德不重色，他说的话是不会错的，你不听话迟早要吃亏！&rdquo 田启明犟着脖子顶：&ldquo我就爱吃亏！&rdquo 听话的孩子忽然不听话了，急得田家夫妇团团转，可是打不怕，骂不怕，拿他没奈何。

逼得没办法，他们干脆将孩子锁屋里念书，不让出门，让他好好反省，不要再被钱多多那个狐狸精给迷了心窍。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钱家，两家交恶雪上加霜。

倒是阿斗看在难兄难弟的分上，很仗义地悄悄派人送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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