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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当初怂恿着女儿嫁过去,对婚事是很满意的。
但现在,她觉得周津塬 周津塬今晚依旧两手空空来的。
外面起一阵风,吹着他身上那件黑衬衫,像一株带着阴影的植物。
吃饭时,周津塬随他们走进餐厅。
围绕桌边的,只有四把高椅背的椅子。
待赵家的四人分别落座,剩下周津塬孤零零地站着,他迅速看了一眼旁边的赵想容。
赵想容现在也懒得管他,这人非要跟着自己回家,就罚站吧。
她探身跟陈南说话,陈南知道萧晴的老公去世,也不过矜持笑笑。
“人各有命。
”她说。
端菜的佣人来来去去,像绕过柱子一样自动绕过他。
尴尬的三四分钟过去,终于赵父发话:“今晚家里多一个人吃饭,桌上怎么少一份餐具?” 佣人立刻给周津塬的桌前,补了一套金光灿灿的精美餐具,但,依旧没人给他搬把椅子。
菜上齐,赵家人拿起筷子吃饭,氛围极其安静。
来之前,周津塬就预料到赵家的态度不会好,毕竟,他有错在先。
但这份冷落够难受,他在原地沉默站了一会,突然,伸出手,乒铃乓啷地把眼前的餐具握在手心,推开门走出去。
赵想容不为所动,她父母看到周津塬离开后却大动肝火。
尤其是陈南。
看两人的样子,上次,她跟赵想容说的对周家那几点要求,赵想容是完全没有转告周津塬。
这女儿对着男人,怎么就那么不争气!还有,周津塬外边找的那个女人,断干净了吗? 她冷声盘问女儿,连赵父也在旁边开口:“多听听你妈的意见!” 赵想容蹙眉说:“吵死啦!你们赶紧把门关上,否则,他还会回来……” 正说着,周津塬果然又推门走进来。
他从外面生生拽了把椅子,目光谁也不看,重新在桌前落座,又将餐具重新放下——临走前把餐具带走,是怕赵家再收掉餐具。
房间里顿时又静了,赵父赵母都凝视着原先跟冰山似的前女婿,好像头一次发现他这作风似的。
只有更熟悉他本性的赵奉阳和赵想容,一个目露讽刺,一个漠然喝汤。
赵逢阳先开口:“周医生,别来无恙。
听说,你和苏昕好事将近?” 周津塬让身后的佣人为他盛上汤,一听这话,那把细柄的勺子在手上溜了一圈,他抬头直视着赵奉阳,轻声说:“对,好事将近,苏昕恨死我了。
” 陈南摇头:“身为别人家的丈夫,你做了什么让其他女人恨你?” 对着陈南,周津塬的语气恭敬了点。
他垂着眼睛:“妈。
”但也不多解释。
陈南的余光看到女儿把餐具一扔。
赵想容脸皮够厚,但她的心理素质比在座的几个人差远了。
至今听到苏昕这名字,她都会想到那一张楚楚可怜又充满风情的脸。
这让她又烦躁又想发邪火。
陈南看出来,在旁边对女儿平静地说:“你想与周津塬重新和好,那女人的名字和他做的事,都会一辈子跟着你。
你如果连这一页都翻不过去,以后该怎么办?” 话音未落,周津塬伸出手,搭在赵想容坐的高椅背上:“岳父岳母想怎么处置我,一句话的事。
但是容容目前什么都没有答应我,不用把应该给我的压力,再加到她身上。
” 陈南发现周津塬不太爱说话,但说起话的词还一套套的。
“我女儿没答应你,你今晚来我家目的是什么?是周家想来借钱?数额不多的话,我让奉阳现在就开张支票给你。
” 一桌人,除了赵想容依旧低头盯着她眼前的盘子,剩下三双眼睛,或嘲讽或冷然或严肃地看着他。
周津塬其实很有耐心,他不太在乎被为难。
但是,他也不想当众昭然自己的情感,这种行为就只像没见过世面的水货,难得但也难看。
他也有点拉不下脸。
僵持时,赵想容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她那双眸子不像周津塬那般寒冷干净,眼瞳转到眼尾,一勾之间,非常有风情。
周津塬心头跳了下,有不祥的预感,就听她说:“周津塬,你也听到我妈说的话,赵家人做事不能吃亏,为了公平起见,如果想复婚,我也得和苏昕上一次床。
” 所谓一炮解恩怨,赵想容想,就不如让苏昕也陪她上床一次,等那时候,她可能不再讨厌苏昕,甚至可能会理解苏昕的独特之处在哪里。
周津塬一窒,他把手臂移开。
“你敢!赵想容!你现在又要无法无天了吗?”陈南的脸没有周津塬那么难看,但也没周津塬那么镇定,她被古怪的女儿气得心脏病都发了,怒说,“我上次是这么跟你交代的吗?我的话是这个意思吗,你,你这个……”她看女儿那张倔强美丽的表情,气得发抖。
只有赵父不跟女儿置气,直接跟周津塬下逐客令:“你走吧。
” 赵奉阳讽刺地低下眸子,他看得明白,赵想容表面在胡搅蛮缠,但是她总替周津塬解围。
果然,赵想容又懒洋洋地出声阻止:“大家一起吃个饭,谁都别激动。
再说,周津塬今晚也是来找大哥的。
” 赵奉阳这才皱起眉,找他?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陈南知道,赵想容还没答应周津塬的复婚,松一口气。
周津塬则对他们的为难有问必答,不敢再摆任何架子。
席间人各怀心思,但没人敢主动跟赵想容说话。
每个人,脑海里都会冒起阴暗且稀奇的念头,但权衡利弊后不一定会做。
每个人都相信,赵想容是敢说更敢做的类型。
她的父母,兄弟和她前夫都算是吃过不少苦头。
几个佣人在车库里,找到那头黄猫,捉到笼子里。
确实是赵奉阳养了多年的宠物,在外流浪几日,皮毛脏得不成样子,也瘦了不少。
赵奉阳隔着笼子,让猫嗅了嗅手指。
身后传来酒气,周津塬走进来。
他今晚终于像头一次拜见岳父的毛头小子,主动喝了不少酒,前几日吃的都是养胃的流食,面色没端倪,胃部却难免有刺激。
他 赵奉阳并不回过头。
倒是笼子里那只黄猫,澄澄的眼珠外带着一圈黑色眼屎痕迹,转头瞪着周津塬。
医院也有几只野猫,医生护士会喂食,却不肯上手去摸,总觉得附带寄生虫。
周津塬看着,以后自己和赵想容有孩子,他决意不肯让孩子在这个阴沉且肮脏的瘸子旁边单独待哪怕一秒。
沉默很久,赵奉阳缓慢地回头:“找我?” 周津塬和赵奉阳,原本没什么话好说。
但周津塬顿了一下:“姓涂的小明星,有没有来过你们父母家?” “谁?”赵奉阳慢慢地舒展额头,像是诧异于周津塬居然能问出这种带着醋意的问题,“我以为周医生你只会躲在许晗的骨灰盒一辈子,两耳不闻身外事。
” 周津塬眸子寒冷。
赵奉阳是不愿意对赵想容聊许晗,但面对周津塬,很乐意提这个名字:“只可惜骨灰盒那么小,装三个人有点挤。
” 周津塬默然片刻,他靠在门上,淡淡地说:“我习惯了做一个复杂的人。
许晗,她其实也是一个复杂的人。
”他的目光又落在猫身上,那只黄猫举起一条后腿,用力地开始舔着自己的皮毛,“和许晗在一起,那是我人生里很重要的一段日子,因为我对她的那种感情很简单。
再至于赵想容,她这个人很简单,也很……但是我对她的感情却非常复杂。
我猜,你更乐意看到我在容容和工作之间焦头烂额,而你也能喘口气,多花时间,养自己的烂命——所以,别再出车祸。
” “什么?” “像是,突然出车祸,突然再流产,谁又发来什么偷拍照片,谁又突然病危——你尽量不要在背后捣类似的鬼,我最近是烦透这种戏码。
”周津塬顿了下,他神色不动,却又换了种极轻的口吻,“当初和赵想容结婚时,我跟你说过,就凭我是周津塬,你想和我争?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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