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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分歧自然听从主将,没想到这事还真僵持不下了,最后两项决策都呈报到了朝廷,摆到了刘秀面前。
我对这种事事都非要刘秀亲力亲为的做法感到十分厌恶,虽说刘秀是个能干的好皇帝,但不管屁大点事,都要呈报上来,非搞得让皇帝来一一指定该如何做,手把手的教导,这实在跟刘秀亲征没太大的区别。
刘秀的身体若好,管他多少折腾我也不会有多大的意见,可如今他的身体真是拖了一天算是挣一天,经历过两次中风后,他哪还有再多的精力和脑力事事亲为?这些富有作战经验的将军,不仅不能分忧解劳,还事不分大小,动不动向朝廷禀告,滋扰皇帝,在我眼里简直就是无能的表现。
刘秀最终准了主帅马援的战略,大军从壶头深入。
就在我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时,一日朝会,耿?m向刘秀呈上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耿舒写给兄长的,大致说的是之前他上书献策应走充县,补给路线虽长,可保人马安全无虞,如今却被困在壶头,进退不得,数万将士忍受酷暑炎热,不久便会死伤殆尽,全军覆没,使人痛惜。
而之前在临乡,蛮夷忽然集结于大营前,原本趁夜偷袭,可将敌军歼灭,但马援却像个做小本生意的西域商人,每到一处皆要停顿,以至于良机错失,倍受挫折。
如今中暑疫情蔓延,和他当初料定的一样,这全因马援不听他的谏言之故。
说实话当刘秀将这份信转给我看完后,我有那么一刻特别郁闷,四万人的性命啊,居然在高温炎热的赤白之地全被困的壶头,进退两难。
但也不能因为耿舒的一面之词而偏听偏信,一味认定马援有错。
在我个人意识里,总觉得这二人一个是主将,一个是副将,意见或有相悖,但争吵翻脸到如此地步,也真是叫人对这两人如同儿戏的行为无法产生好感。
“朕打算派梁伯孙去武陵,质问马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暂代监军!” 我表示赞同,同时也提出建议:“我看这事不管是马援还是耿舒,太过纠缠谁对谁错只怕难以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此次出征尚有另一名副将,不如让伯孙也去问问马武的意思。
” 刘秀默许,于是翌日梁松告别妻子,乘坐驿车前往武陵。
梁松抵达武陵后数日,从武陵传回消息,马援确如耿舒所言,且罪证凿凿,将士们对他早已不满,军心大为受挫。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消息传回,上书奏曰当年马援南征交?n,班师回朝时装载了一车的明珠犀角,另外附加了马武与侯昱的证言。
此事一经捅出,举朝哗然,朝中官吏纷纷上表,例证确有此事,只是当时伏波将军军功赫赫,锋芒太盛,无人敢言。
这番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诘终于令好脾气的刘秀动了雷霆,下诏收回马援新息侯的印绶。
诏书发出去没多久,梁松传回消息,马援已死,言辞中隐射其实乃畏罪羞愧自杀。
盛夏酷暑,马援的尸体从武陵运了回来,马援妻儿前来收尸,却不敢将马援的棺柩运回祖坟安葬,只是在城西买了几亩地草草掩埋。
一代名将最终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死后不仅难以栖身,且还搞得身败名裂。
唏嘘之余,不禁想到当初多亏有他,才能拉拢隗嚣,他自投靠汉朝,历战无数,军功累累,只是一时贪念之过,才惹来如今的大祸。
念着往日的交情,我倒有心留意起他的身后事来,有道是人死如灯灭,他既已死,那些罪过也算抵得过了,不应再累及家人。
不曾想我还没派人上门查访,马援的妻儿早已自己登门。
一连数日,马援的妻儿皆跪在宫阙口请罪。
宫阙口乃百官上朝等候列队的必经之路,据闻马援的侄子马严用草绳将自己和马援的妻子蔺氏、马援的四个儿子、三个未出嫁的小女儿一并捆系在一起,跪在朱雀门宫阙下。
如此酷暑,寻常人躲在室内都觉得闷热难当,那几个妇孺跪在毒辣辣的太阳底下又如何吃得消? 刘秀迫于无奈,只能命人将梁松的奏章送到他们跟前,告知马援罪行。
原以为此举可以打消他们的愚行,没想到他们晚上回家后,竟然上书诉冤,白天仍是浩浩荡荡一行人跪于宫门,如此反复,接连上了六道诉冤状。
我对此感到惊讶万分,如此锲而不舍的卯劲真让我对马援家人刮目相看之余也起了些许困惑。
刘秀对诉冤仍不予理会,没想到前任云阳县令朱勃,也一并跪在宫阙,上书为马援辩护。
朱勃的奏书递到刘秀手里,刘秀虽然没说赦免马援的罪行,却同意了马援家眷所求,恩准回祖坟安葬。
这之后刘秀夜里睡觉总不踏实,时常天不亮就醒了,偶尔闭眼躺在床上,却总能听到他不留神逸出的嘘叹之声。
我愈发觉得可疑,于是着人将朱勃的奏书全文抄录下来,让素荷通读,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讲解给我听。
全文七百余字,字字珠泪。
这个年纪六旬的老人,为了知交不惜跪在宫阙请书,其心之诚,绝不亚于当初礼震舍身为欧阳歙请命。
素荷很小声的讲解完,我知道自己脸色不大好看,所以这个孩子读完后连声都不敢出,我不忍吓着她,示意她出去,然后将纱南唤了进来。
“马援究竟是怎么死的?朱勃的奏书上称,当时军中暑疫严重,不仅士兵得病,就连马援也不能幸免。
如果他真是病死的,又何来畏罪自杀一说?” 纱南静静的听我说完,低头想了半天,才讷讷的说:“依奴婢看,此事已了,不必再去追究,既然陛下已认定其罪,那他自然有罪。
” 我一愣,这话听得可真耳熟!想当年欧阳歙一案也颇多疑点,我不也照样睁一眼闭一眼的混过去了? 可是 “不一样啊”回想刘秀辗转反复,难以安眠的样子,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了年纪的人,总会不自觉的回顾过往,年轻时做过的一些错事,当年看来也许并不怎么样,可随着年岁的增长,往往会难以抒怀。
早年为了架空三公,刘秀对付韩歆、欧阳歙等人的手段确实狠厉了些,之后刘秀也时常郁闷,结果当时还是我让马援去劝导他,宽他的心,没想到如今因果循环,这样的事竟会轮到马援自己头上。
三年前南阳大地震,刘秀更加认为是他早年推行度田,酷政造成上苍震怒,才会引来灾祸。
马援若是罪有应得自然最好,但如果是冤枉受屈,只怕刘秀会因此难过一辈子。
“娘娘!”纱南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于是再次好心的提醒“那可是你的女婿啊!”我一震,顿时呆住了。
这真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严峻问题啊! 朱勃的奏书已使这档官司的疑点初露端倪,如果真要深挖下去,势必会挖到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至于到底会挖出些什么,这还是未知数,但有一点却是现在就可以预料到的――如果马援无罪,那么查证说马援有罪的梁松便难逃罪咎。
我左思右想,反复考量了半天,终于决定放弃。
我想令刘秀辗转反侧的原因只怕也正是在此,如果马援无罪,那有罪的人又该是谁?是梁松,是马武,是侯昱,是满朝文武,还是一国之君的皇帝? 薏米 “皇后娘娘!”素荷入宫与其说是服侍我,倒不如说成是我在照顾她。
“要叫姑姑。
”其实这孩子性子像极了琥珀,心肠软,脾气好,但也或许是因为她的长相,我对她又别有不同。
自她十三岁入宫,到现在已近两年,眼见得个子长高了,眉目间的熟稔感却越来越强烈。
闲暇时,我常常喜欢把她叫到身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听她说话,看她替我研磨,忙前忙后 我也曾兴起说要教她跆拳道,只是一来我年纪大了,作为皇后在宫里舞刀弄剑的也极不方便和雅观,二来素荷这孩子喜静不喜动,我教了两回,发现她的根底并不太适合习武,身体柔韧性和四肢的协调性远不如刘绶。
但我终究不死心,心底深藏了某种执念,因为太过渴望以及急切,总是不舍得让它就此擦肩而过。
就如同世上千千万万的母亲一般,总希望在子女后代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寄托自己已经逝去的美好年少时光。
素荷的五官长得十分像我,这在宫里早已成了公认却不敢随便拿来议论的秘密,而且我正一直努力在使她越来越接近那个年少时神采飞扬的阴丽华,可惜却总不大如意。
唯一能察觉我心中这股的执念的人,只有那个与我同床共枕数十年的丈夫,但他对此却没有任何表示。
有次我试探着向他提起素荷,他却只是笑着反问我:“世上安得两个阴丽华?” 世上如何不能有两个阴丽华?至少,我这个管丽华,迄今已经冒名做了三十几年。
虽然刘秀对素荷的存在不在意,但宫里却少不了对她在意的人,刘苍、刘荆等与她年纪相仿的皇子,都削尖了脑袋借故接近素荷,待她也比对待其他宫人大不相同,不仅如此,就连住在太子宫的刘庄入宫请安时,也时不时的会把视线移到素荷身上。
记得刚入宫时,素荷为人老实,所以常常被顽劣的刘荆欺负到哭鼻子。
那时候我让刘苍教素荷拳脚,一面半开玩笑的对她说:“如果你肯扇他一巴掌,踹他一脚,他以后肯定不敢再欺负你,反而会死心塌地的听你话!” 我心里实指望着素荷能豪气干云的说一句:“好!下次我一定揍他小样的,给他好看!”可结果仍只能得到委曲求全的一句话:“这如何使得?奴婢不敢僭越!” 不能不说失望,失望之余,剩下的全是满满的失落。
我期冀从她身上找回当年那个任性天真的自己,却始终只是徒劳,也许,她最像的那个人不是我。
但我仍纵容素荷在宫里放肆,赋予她许许多多其他宫人无法得到的特权与恩宠,以至于有时候刘绶会很嫉妒的抱怨说我对待侄女比对待女儿还要好。
“昨天你娘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我歪在床上,她在床位替我拿捏着小腿。
“哪能有什么好东西比得过宫里的?”她心不在焉的回答。
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呢。
我不动声色:“的确家里有什么能比得上宫里的,回头告诉你娘,让她少操心,你只说你的亲事全由姑母作主呢,凭你爱嫁哪个便嫁哪个!” 素荷苍白的面颊忽然红了起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亮了起来,熠熠动人。
她朝我飞快的一瞥,含羞下按捺着一种兴奋,但口中却仍是低声说:“娘娘真爱拿阴姬取笑。
” 我笑了,喜欢听她自称“阴姬”时的口气,喜欢看她羞红的双耳,喜欢看她雀跃的表情,喜欢看她娇憨怀春的模样,我贪婪的从她身上找寻着岁月逝去的痕迹。
“娘娘!” “都说了几百回了,无人时,你只管叫我姑姑。
” “姑姑姑,奴婢” “也不必用谦称。
” 她脸更红了,胡乱的寻找话题化解自己的窘迫:“娘说,昨天在宫门口没看到马家妇孺” 笑容蓦然僵在唇边,马援的事是我心底的一根刺,目前是触碰不得的。
我刻意忽略接触这件事,相信刘秀也已决定息事宁人,所以朱勃被遣送回了家乡,大臣们对此事的态度也都冷清下来。
但素荷显然不会知道我心中所想,她继续讲道:“听说是因为马援的幼子病了,正四处寻医救治呢。
想想也是,那么毒的太阳,跪上一整天,皮都掉几层了” 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素荷没提防,吓得赶紧缩手。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拍拍她的肩膀:“乖女子,你先出去,姑姑想打个盹。
” 素荷自然不会反驳,顺从的出去了,我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过了会儿,听见纱南的声音在外间很小声的问:“娘娘歇了?” 我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起身将她叫了进来:“马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纱南一愣,下意识的垂下眼睑,缄默不语。
我叹气:“我不是想要追究些什么,我知道权衡轻重,只是这心里始终挂念。
” 纱南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迟疑了许久才说:“马援的小儿子马客卿医治无效,昨夜已经夭折了” 我心里猛地一凉。
纱南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马援之妻蔺氏悲痛,哭了一整晚,听说人有些不太清醒” 心里愈发纠结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听纱南叙述的时候,我脑海里竟浮现出刘衡的影子。
“这事陛下知否?” 她摇了摇头:“京城之中已无人关注马家,平日与马援交好的人也不再上门,家中门客散尽,真是” 底下的话她没说下去,我却完全能明白她要说什么。
树倒猢狲散,这等世态炎凉古今无有不同。
“我”那句话哽在喉咙里,我怔怔的看着纱南。
马援的死不能打动我硬起的心肠,然而马客卿的夭折却像是在我心上深深扒开了一道旧伤痕“我想去马家看看。
” 纱南一副不敢苟同的眼神,她嘴里不敢说什么,心里只怕认为我也疯了。
打铁尚趁热,我心里想什么便做什么,于是起身换衣服:“只说去太子宫,从上东门出宫,然后转道去马家。
不必铺开随从仪仗,免得引人注目!” 马援的府邸并不在城中,位置有些偏,我在宫外换乘了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轻装简骑的去了马家。
宅院门可罗雀,夯土墙面焦痕斑驳,院墙外种着几亩秸秆植物,约莫一米来高,非谷非稻,不知为何物。
我想走近些看清楚,于是下车,素荷急忙打着伞替我遮挡阳光。
纱南则上前叫门,没多会儿有人出来开门,一身的大功麻衣。
“你们找谁?”那是个年纪还比素荷小几岁的女孩儿,面容清秀,脸上泪痕未干,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红的,看到我们一大群人站在门外,惊讶之余不禁也警惕起来。
“我家夫人特来拜会马夫人。
”纱南侧身让开,使那女孩能看清楚我。
我冲她微微点头一笑,她虚掩着门,狐疑的打量了我两眼:“我娘不便见客!” 纱南上前一步欲解释,那小女孩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猛地将门关上。
纱南无奈的回头向我瞄了眼。
我不以为忤的笑了笑,继续走到墙根下看那些杂草一般的植物。
泥土被太阳晒得裂开无数到细口子,秸秆已发黄发蔫,我正要探下身细看,那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从门里出来一个女孩儿,也是披了一身的大功,但身量却要比刚才那位高出许多。
“方才可是这位客人要见家母?”女孩说话语调很慢,谦和中又带着一种韧劲,没有半分惧怕生人,眼神清澈坦荡,倒颇得几分马援的真传。
她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滚,最后落到我身上,然后停住,彬彬有礼的对我作揖道“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贵客海涵。
” 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她乌黑的秀发上,白皙的肌肤微微沁出一层汗珠,她不抹也不擦,任由汗水顺着脖子滑入衣领。
“客人先请堂上坐!”她侧身做了个请字,面上虽无欢笑,却又让人觉得她待客真诚,毫无怠慢之心。
“多谢!”纱南道了声谢,率先进入马府,素荷扶着我进入府内,只见树木幽幽,院中栽了杏树、桑树、榕树等好几株参天大树。
主宅就建在树荫下,人一走进去,迎面便感受到一种与世隔绝般的阴凉。
我无意中瞥见那个将我们拒之门外的小女孩正缩在一棵榕树后,瞪着乌溜溜的眼珠,仍是一脸戒备的盯着我们。
给我们开门的女孩领我们上了堂,我在阶下一边脱鞋,一边故作轻松的搭讪:“刚才那位是你的妹妹吧?” 她顿了顿,回首看了眼树下的女孩,然后回答:“不是。
那是我的异母姐姐,只比我大一岁。
” 我大为惊讶,眼前这个女孩身材修长高挑,虽然长相稚嫩,但举手投足气度从容,待人接物自有一股稳重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小女孩所有。
我来之前便知马援尚有三个未曾出阁的女儿留在家中,原以为她会是三女中的长者,却没想到会完全料错。
“女子。
”趁隙我抓住了她的手,乐呵呵的拍着她的手背,漫不经心的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她果然不怕生,大大方方的回答:“我叫马澄,今年整十岁。
”说完,手指向阶下的一个小女孩“这也是我异母姐姐,名叫马姜,今年十二岁!”又指向堂外树荫下怕生的女孩“那是马倩” 说话间马姜正拾阶而上,听闻妹妹介绍,她腼腆的冲我们勉强一笑。
相对于马姜有些生疏的礼貌,马倩却仍是死死的盯住我们,令人有种背心发痒的感觉。
“家慈卧病在床,不能见客,还请夫人见谅。
”马澄以晚辈礼向我稽首,让席西侧面东。
我正惊讶她的知礼,马姜已很小心的探询:“请问夫人如何称呼?” 我正准备瞎编胡诌,那边马澄已脆生生的开口:“二姐,你且先带三姐去照顾母亲,吩咐管家好生看顾夫人的随从,这里由我照应即可。
” 她年纪小,且是庶出,在家中本应地位卑微渺小,做不得主,插不上话,却不想马姜的反应出乎意料,非但没有反驳,反而当真听从的下堂去领着马倩走了。
待马姜、马倩一走,马澄又屏退开丫鬟,正在我们诧异她小小年纪,行事作风宛若大人般成熟时,她忽然推开身下的席子,敛衽跪地,向我拜道:“罪臣女马姬叩见皇后娘娘!” 这下子,不仅我惊吓,就连纱南等人也俱是变了脸色。
“你怎知我是皇后,不怕认错人么?”我和颜悦色,微笑相询。
马澄镇定自若的回答:“去岁腊日我在太子宫观傩戏,曾有幸见过娘娘仪容,自问不会认错。
” “太子宫?” “诺。
我家大姐有女贾氏,选入太子宫为良家子,去岁有孕,晋孺子。
腊日我正是陪大姐入太子宫探望贾孺子。
” “贾孺子”刘庄成人后,太子宫按例遴选良家子,他这孩子禀性也不知道随了谁了,竟是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雨露均占,纳了不少侍妾,仅这两年工夫,便接二连三的添了两女一男。
我说了几次,他却总是面上答应,背地毫无收敛,依然我行我素。
如果没记错,这个晋封孺子的贾氏乃是我的第二个孙女刘奴之母。
“原来竟也是亲戚。
” 马澄又磕下头去,这次抬头时眼眶已经红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娘娘能微服莅临寒舍,已足以令我等感激涕零。
” 她虽然强忍热泪,但面上悲凄之意却难以掩饰,再如何坚强能干,到底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你的兄弟呢?” “堂兄带着他们四处奔走,替先父鸣冤”说到这里,声音发颤,那个削瘦的肩膀也在细微的打着颤。
但她始终不卑不亢,从识破我的身份到现在都不曾开口求过我半句。
“你难道不想替你父亲申冤么?” 她一颤,泪珠潸然而下:“为人子女者,孝道为先,替父申冤乃天经地义之事,不容退怯。
但我认为皇后自有主见,非我哭诉便可动摇一二,既如此,不必再提只字片语。
” 我对她发自内心的生出好感,这孩子思维敏捷,条理清楚,难得是家中遭逢如此劫难,居然还能像现在这般冷静理智,别说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即便是成年人恐也难得做到这一步。
“今日能识得马援之女,也算不虚此行。
”我没做出任何承诺,她也没有开口求过我任何事,我俩彼此心照不宣。
这样冰雪聪颖的女孩儿如何不教人喜欢? 临去时,马澄送我到门口,素荷与纱南安顿我坐上了车。
马澄先只安静的站在门口遥遥相望,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她忽然冲到墙根下拔下一丛秸秆,飞快的向马车冲来。
“娘娘――”她脸色苍白的望着我,那双通透明亮的眼眸中饱含恳求的婉转眼神,双手颤巍巍的将那把秸秆递到我跟前。
因为拔得太过心急,她的手被批针叶片割伤,白皙的手背上纵横交错着数条血红条印,分外刺眼。
“这是什么?”我笑吟吟的问她“女子,是要送给我做礼物么?” “这是这是”阳光下,她的脸却出奇的白,毫无血色,汗水打湿了她的秀发,碎发黏贴在她的面颊上。
她嗫嚅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将秸秆放到我的车上“这是我爹爹从交?n拉回来的一车明珠犀角!” 我眼皮突突的跳了两下,面上却丝毫未有改变,只静静的瞅着马澄。
她呼吸急促,大大的眼里盛满希冀和渴望,虽然她嘴上什么都不说,可是那双玲珑剔透的眼睛却将她心底要说的,想说的,全部说了出来了。
我暗自叹息一声,淡然颔首:“如此,多谢你的礼物!” 马澄的手缩了回去,竹帘随即放下,我没再去留意她的表情,那双眼只是死死的瞪着面前那丛干蔫的植物。
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起步,我木然的伸手,从那秸秆上捋下一把穗子,双手合十,细细一搓,落下许多黄褐色的种皮来。
过了片刻,掌心便只剩下一粒粒的细小种子,比麦粒大,一端钝圆,另端较宽而微凹,背面圆凸,腹面有一条纵沟深深凹陷。
素荷惊讶不已,不由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我默默的拣起一颗塞入嘴里,牙齿慢慢嚼动,种粒被磨成粉状:“薏米” 寿陵 “结果怎样?” 纱南面带难色的觑视我。
我不冷不热的放下狠话:“在我跟前不准说半个谎字!事情轻重我自个儿拎得清,不用你来决定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你若故意说谎来诓我,别怪我翻脸无情。
” 纱南这才取出一只黑木匣子,递给我:“交?n遍布瘴毒,南方产果薏米,食用后能轻身省欲,压制瘴气。
马援在军中常和士兵以薏米为主食,且因南方薏米果大,是以班师回朝时,特意拉回一车薏米果种,希望在京师附近播种养植。
马援拉回的薏米种子未曾相送于朝中权贵,外人不识薏米,故此纷纷猜度为奇珍异宝” 我咬了咬牙,冷笑:“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明珠犀角,奇珍异宝。
哼,一群没见识、没眼没皮的东西!有道是三人成虎,如今果真如此!”我执起木匣,狠狠的砸在地上“查!我要彻底查清这背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有哪些人自作聪明,敢将帝后当作愚翁蠢媪来欺耍!” 木匣被摔裂,纱南这才明白我动了真怒,气性冲头,马援的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我定不肯善罢甘休。
阴家的影士力量经过这些年的培养,触角早已遍布全国各地,若非阴识再三叮嘱不可毫无节制的发展,有可能我会让这股谍报力量直接插入到匈奴、乌桓以及西域各国腹地去。
如今影士的效率之高常人难以想象,不过短短数日,一卷卷的竹帛捆扎着摆放到我的书房案面上。
真是不看则已,越看越怒,即使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梁松曾经因为马援没少挨刘秀的责备,然而马援作为他父亲的同辈,他心中不满也无可奈何,毕竟尊长乃是礼仪美德。
梁松是我的女婿,也就是半子,不管他在这件事里头夹带了怎样的私心,我心里总是偏向于自己的孩子。
但我千算万算,也绝料想不到梁松所作所为并非幸灾乐祸、落井下石那么简单――事实上早在他被派往武陵做监军时,马援便已经感染暑疫身亡。
所谓的罪证确凿,马援最后羞愧自杀云云,纯属子虚乌有。
朱勃说的好,一个人说某人是坏人尚不足信,但三个人一起说某人是坏人时,却会使人信服。
刘秀和我都不是圣人,在无法得知真相的情况下,自然更容易接受周围的一些舆论观点,更何况提供这些观点的人都是素日最亲近的心腹老臣,以及是最信赖的两个女婿。
“马家原与窦家有姻亲之义,但近日马严已令蔺夫人向窦家提出解除婚约!” 我点头,马援冤屈,窦固也有份参与,马严如此做法,也算得是有骨气的。
但细细想来,马援之所以落得如今这般收场,未见得就不是这素来骨子里的傲气作祟,终酿此等苦果。
马援确实有才,能文能武,但他为人太清高孤傲,使得满朝之中,竟出现那么多人见不得他的风光,在他落难之时,未见多少权贵替他及他的家人伸出援手,反而一个个争相落井下石。
人缘竟是处到如此差劲的地步!马援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遗孀孤儿求告无门,落魄如斯,不知会否有所感悟。
“梁松在壶头暂代监军,如今那边将士军心如何?” “还不是很清楚详细情形,只知蛮夷围困,步步进逼,将士耐不住暑热病倒的人越来越多” “可见得速战速决!”我沉吟片刻,问道“那里可有值得信赖的人手?” 纱南回道:“有。
原监军宗均乃是南阳人,可信。
” “既如此,依我计行事” 梁松查完马援事件后,武陵郡壶头已成一处死地,将士相继伤亡数字超过大半,义王挂念夫君,恳求父皇诏令梁松回京复命,刘秀应允。
梁松前脚离开壶头,后脚宗均便与剩下的将领商议,战事持久不下,预备矫诏向蛮夷招安。
耿舒、马武等人伏地不敢吱声,宗均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论调,假传皇帝制书,将伏波军司马吕种提调为任沅陵县的代县令,再派吕种手持假诏书,前往蛮夷大营。
明面上行招安之举,暗里大军悄然尾随,以防不测。
十月份有消息传到京师,蛮夷部众杀了自己的主帅,向汉军投降。
宗均亲自前往蛮夷之地,将乱民解散,各自遣送回原籍,然后委派地方官员就任,做完这一切后才班师回京。
宗均班师从武陵动身的那天,我盛装穿戴,跪在了西宫的大殿之上,向刘秀坦承指使宗均矫诏之举,却刻意瞒下了梁松、窦固等人对马援的污蔑手段。
空荡荡的大殿,刘秀蹲下身,扶着我的胳膊,眸底布满浓郁的怜惜。
我与他两两相望,知我如他,一如知他如我,二人心意相通,早已无需多做解释。
宗均未曾抵京,自劾矫诏之罪的奏书已先一步送到,皇帝非但未曾怪责,反嘉许其功,派人出城迎接,赏赐金帛,特准其不需回京复命,可先行衣锦还乡祭扫祖坟。
马武回京后,我派人将一株薏米秆送到他府上。
三日后朝会,马武在却非殿上亲自交出印绶,卸甲而去。
“母后这回未免太过托大了,这么大的事也只有父皇才会任由母后自作主张!” 面对刘庄的担忧,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对他讲述这其中的枝枝节节。
这孩子如今已经成年当了父亲,在刘秀的教导下,朝政的事情他也渐渐能够摸熟。
宗均矫诏,不罚反赏的内情能瞒得住公卿,却不能完全瞒得住他,所以刘秀对他的解释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故此授意由我全权处理。
太史公书上很清楚的记载着历代后宫女子参政的例子,无论是高皇后吕雉,还是文皇后窦姬,最终都不为史家所喜。
想当然尔,自然也不会被新帝所喜,哪怕新帝是自己的儿子、孙子。
我忽然有些领悟到阴识长久以来的良苦用心,虽然嘴上仍不愿承认这在帝王之家其实是种很现实的平常事,但心里却已隐隐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怅。
建武二十五年末还发生了一件令我们夫妻伤心的事――我的表哥,西华侯邓晨故世。
当初刘元惨死小长安,刘秀称帝后追封她为新野节义长公主,立庙于新野城西。
邓晨死后,刘秀特派中谒者前往料理丧事,招引刘元孤魂,使夫妻二人得以合葬邙山。
出殡那日,刘秀与我一同送灵柩上山,亲眼目睹地宫墓道关闭,最后坟茔之上覆盖住厚重的封土,想到昔日亲密无间的人终于长眠地下,心里说不出的感伤。
那日刘秀站在山头,迟迟不去,我挽他手的时候,发现他双眼通红,脸色白得惊人。
这些年我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健康,最怕的就是他太过劳累,大喜大悲,情绪波动太大引起风眩旧疾。
是以见他如此,忙出声安慰:“别难过,二姐等了表哥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夫妻团聚了” 我本意是想安慰他的,可是看着眼前荒凉高耸的厚重封土,心里忽然也觉得空了,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低着头竟不知道怎么再把话接下去。
山上风大,除了新夯的封土着黄色的泥土,四周尽数被皑皑白雪覆盖。
刘秀呵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他唇边飘散,和他缥缈的声音一起,冷清的飘散在冰削的空气中。
“丽华,如果有一天”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惊惧的瞪大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就这么低着头,目光柔软的注视着我,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
我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发颤,他握住我的手,放下。
风刮在脸上,刀割般疼,他的掌心拂过我的面颊,拇指轻轻摁住我的眼角,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落下泪来。
“别这样。
”他忽然笑了起来,沧桑的眼角鱼尾纹褶叠,可他的笑容依然那么温柔无敌,眼神依然那么醇如蜜酒。
他这一笑,似乎又将这几十年的时光都化在弹指之间“这是早晚的事,与其逃避,不如坦然面对。
” 我狠狠的咬着唇,倔强的呢喃:“我不” 他抚摸着我的面颊,怜惜之情尽显在脸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坚强。
因为你不仅是我的妻子,还是孩子们的母亲!” 我低垂下头,慢慢的又呜咽变成啜泣,然后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到最后,他双手稍稍一用力,将我带入怀中,狠狠的勒住我的腰:“别哭你只要记得,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即使将来阴阳相隔,我也会守在原地,一直等着你”天空开始飘雪。
碎絮般的雪片在风中不断旋转飞舞,逐渐迷离了双眼。
建武二十六年正月,建武汉帝选址建造寿陵。
生老病死乃人生规律,那日自邓晨墓前听了刘秀的一番话后,我也知这事难以避免,一个人的最终归宿皆是如此,不可能长生不老。
从风水看,邙山最具气势,乃帝陵最佳选址,但我只要一想到西汉的那些帝陵便不寒而栗,无论帝陵建造得如何华丽奢侈,也难逃赤眉军一通狂盗。
尸骨无存且不说,最可怕的是将来沦落成吕雉那样的下场,百年后还要被狂徒。
我把我的意思说给刘秀听,刘秀表示赞同,于是对负责建造帝陵的窦融表明态度,寿陵规格不讲求有多富丽堂皇,他本是白衣皇帝,一生勤俭,死后坟茔若有陪葬,也只需安置一些陶人、瓦器、木车、茅马,这些东西容易腐烂,最好使得后世找不到皇陵所在,没有盗墓之扰。
最终陵址弃邙山不用,选在了邙山山脚,黄河之滨,以现成的地形作枕河蹬山之势。
朝臣们虽讶异,然而帝后一致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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