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23章陷之死地然后生(1/3)

赵憙 继欧阳歙之后,扯出来的第二位权贵人物乃是宗室刘隆。

更始元年,刘秀持节北上,刘隆毅然弃官追到射犬投奔,他的妻子儿女当时都安置在洛阳。

两年后,刘隆随冯异攻打洛阳,共拒朱鲔、李轶,李轶却因此将他的妻儿尽数杀害。

平心而论,刘隆对汉室江山所做出的贡献和牺牲是不容忽视与抹杀的,他是功臣的代表,建武十三年的增邑,被封为竟陵侯。

刘秀作为建武帝,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能够舍得弃掉这只卒子,我作为东海公的母亲阴贵人,却不能不出面保他。

是时,十二月初,皇后郭圣通临产,诞下嫡皇女。

我借此授意朱祜等一班老臣上疏求情,最终这次因度田不实,舞弊贪污者十余人诛死,唯独刘隆以功臣之名,侥幸留下一条性命,贬为庶民。

建武十五年十二月廿七,关内侯戴涉继欧阳歙之后被任命为大司徒。

同年,安平侯盖延薨。

建武十六年九月,河南尹张?常?以及其他各郡太守十余人,被指控丈量田亩舞弊,逮捕下狱,全部处死。

为了将度田令有效的实施下去,刘秀使用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手段,打击目标相当明确,先从位高权重的三公之一的欧阳歙下手,再是宗室代表刘隆,最后是相当于现代省长级别的太守以及相当于首都市市长的河南尹。

各个级别的政客,尽数囊括其中,一时间,建武帝凌厉且坚决的手段让朝廷内外臣僚皆是惊惧莫名。

刘秀采用这等严刑酷法,杀了一批最典型的官吏代表,虽然有利于君主专制,却无法解决度田的根本问题,反而加剧激化了矛盾。

各郡国不断有百姓受不了因为度田造成的盘剥而奋起造反,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外,一些中小富豪地主也纷纷叛乱,抵抗中央的度田令。

青州、徐州、幽州,冀州四处,尤为严重。

刘秀肩上的压力空前巨大,一面要推行度田,严打贪官污吏,一面又要派兵到各郡国征剿叛军乱民。

我虽然隐匿内宫,深居简出,然而无论宫内还是宫外所发生的动向,却是了若指掌。

刘秀其实对自己杀了那么多官吏一直耿耿于怀,他本不是个心狠毒辣之辈,虽然处在他这样一国之君的地位,厉刑已是无法避免的一种手段。

他在我面前有时候长吁短叹,黯然神伤,我审度着满朝如今能称得上两袖清风,与度田无利益之妨,置身事外之人除马援外,再无第二位合适人选,便让马援伺机开导,但似乎收效甚微,刘秀在短短的半年内遽然苍老。

十二月初六,才刚满四十五周岁的刘秀,双鬓如雪,除了笑起时还保持着一份永恒不变的纯真外,他看上去已宛若一位垂暮老者。

瘦削,清癯,苍白,憔悴 我心疼他,疼得一宿宿的难以入眠,却只能看着那长燃不熄的宫灯一遍遍的垂泪,恨自己没能力能够帮到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将一个国家的重担如此残酷的压在他瘦骨棱棱的肩膀上!如果当初没有刘?t南阳起兵,他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些?他是不是能够快快乐乐的在乡下稼穑为乐? 作为农夫,他的责任仅仅是养活他的家人;可现在成了皇帝,责任却是要养活全天下的人!这样的责任太重,太重了 *** 大雪漫漫,新的一年来临,元旦的喜气没能化开严寒的冰冻。

建武十七年正月,上天送给刘秀第一份残酷的新年礼物――赵公刘良病逝! 刘秀九岁丧父,之后他便被母亲送到了萧县,由叔父刘良抚养。

可以说他的启蒙导师正是刘良。

刘良对他的涵义已不仅仅是叔侄的关系,在刘秀心里刘良胜于父亲。

如今,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艰难时刻,刘良撒手人寰,刘秀再一次遭到亲人离去的打击。

从刘良病中、弥留、离世到最后出殡,刘秀皆亲历亲为。

“别难过了,老人家年纪大了,这是难免的。

”见他愁眉不展,我心里难受却不敢有所表露,只得强颜欢笑的劝慰“我听说叔父临终尚有遗愿?” 刘秀神色一黯,长长的叹了口气:“怀县大姓李子春的两个孙儿杀人害命,被怀县县令赵?追查,那二人遂自杀,李子春亦被抓捕下狱。

这事朕去年早有耳闻,李子春此人结交皇亲国戚,当时雒阳京中替他求情之人不下数十人,皆被赵?挡了回来。

如今叔父临终求情,要朕饶了李子春一命,你说这”李子春的案子发生在怀县,我虽有闻,了解却并不深。

刘秀这两年为了度田,吏法甚严,我知道他早已心力交瘁,实在不忍他在情与法之间再两难下去,于是劝道:“法不可不遵,但杀人害命的是他的两个孙子,又不是他本人。

要我说,李子春罪不当死,最多也就追究一个督导不严之罪。

李子春在牢里也有段日子了,这份罪也抵得过了。

” “丽华。

”他伸手搂我入怀,我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朕很想当个好皇帝”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别太累了,你也该放松一下。

赵?这人不错,办事神速,将这样的人才困在一个小小怀县做县令未免太屈才了。

” “嗯。

”他低下头,将耳朵贴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

“平原眼下盗匪猖獗,不妨升迁他去做平原郡太守吧。

” 话音方落,刘秀已沉沉的笑了起来,连带着我腹中的胎儿也兴奋得踢腾起来:“你啊你”“我怎么啦?”我被孩子踢得难受,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音,蹙起眉头。

他抬起头,在我眉心上落下一吻:“公卿若有你一半聪明,朕不知能省却多少心思。

” “他们哪里不聪明了?只是他们的聪明都用在别处了。

”说到这里,不禁动了情,心酸得几欲落泪“你瞧瞧你,都累成什么样了?” 哽咽,我咬着唇撇过头去,不让他看我欲哭的难过表情。

他却捧起我的脸颊,扳正了,与我对视。

视线一触到他花白的发丝,含在眼眶中的泪水潸然落下,连眨眼的罅隙都没有。

“你即将临盆,老是落泪对眼睛不好。

快别哭了”他替我擦眼泪,捧着我的脸细细端详“眼睛红红的,你晚上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是不是孩子压着你难受?”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泪流得更猛了:“你最近总说头晕,你怎么不先顾及你自个儿的身体啊,你要再这么拼命,累垮了怎么办?” “不哭,不哭妊妇果然爱哭。

”他亲吻着我的眼睑,吻去我的眼泪“老让我这么吃你的眼泪可不行啊。

” 我忍俊不禁,流着泪笑了出来,伸手捶他:“没个正经,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羞。

” 我从他腿上撑着要起身,却被他双臂托住一把从席毡上抱了起来。

“哎,哎,小心你的腰!”我慌乱的吊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我有些摇晃,我身子沉,他使了全力才能从跪坐的姿势抱起,只是脸色愈发苍白,也亏他还能保持着微笑:“相信我,有我在,定能护你母子周全!” “信你个大头鬼啊!”我心有余悸的笑骂“你还当自己是三十壮年啊”“我有说过假话么?” 我顺口反问:“你有说过真话么?” 他将我抱到床上,闷头不语,过了片刻,就在我忘记刚才那个小插曲的时候,他在我耳边低低的说了句:“我没对你撒过谎,一次都没有” 声音很轻,像是羽毛轻轻滑过,在我意识到那是句怎样的话语时,他已起身离开,笑言:“你先睡,朕再看会儿图谶。

” 我张嘴欲呼,可声音却哽在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朝我挥挥手,体贴的吹熄了两盏宫灯,余下墙角一盏,微弱的发出荧荧之光。

因为习惯二人相处时屏退奴仆,所以他一走,寝室内便显得无比冷清。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多小时,却始终睡意全无,于是翻身下床,披了衣裳到外间找他。

“怎么了?” “睡不着。

”我靠在墙上苦着脸说。

他瞟了我一眼,终于吁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卷起竹简,置于案角:“知道了。

” 他撑着书案起身,顺势吹熄了案上的蜡烛。

我嘻嘻一笑,等他走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日食 建武十七年二月廿九,这一天是我出月的日子,所以天刚亮便让乳母抱着尚在熟睡中的小女儿,跟着我前往长秋宫给皇后晨省问安。

郭圣通只比我小三岁,但素来保养得不错,不像我现在丰腴得脸都圆了,还添了层双下巴,毕竟岁月不饶人,我本也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不过人到中年还能像郭圣通这样保持窈窕体态,宛若少女的,也由不得人不羡慕一把。

我说了几句例行的场面话,她让乳母抱过孩子,细细端详,赞了几句,赏了两样金饰。

我在长秋宫待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郭圣通留我用早膳,我称谢领恩。

才吃到一半,女儿饿醒了,哇哇啼哭,虽是才满月的小女婴,哭声却十分洪亮,郭圣通微微蹙眉,乳母急忙谢罪,抱着小公主慌慌张张的避让到更衣间去了。

我不便跟去,可郭圣通似乎已没了食欲,搁了筷箸,漱口拭手。

虽然我还没吃到三分饱,却也不得不跟着停下进食,结束用餐。

没等我的小女儿喂饱,那厢一妇人匆匆抱着啼哭的四公主刘礼刘走上堂来。

刘礼刘一岁多,小脸养得肥嘟嘟的,肌肤雪白,小手不停的揉着眼睛,哽咽抽泣。

郭圣通急忙从席上起身迎了上去,将女儿抱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柔声问:“怎么了,不哭你要什么?哦,好的不哭,母后在这”郭圣通正柔声哄着孩子,那边又有侍女禀告:“绵曼侯殿外求见!” 适时乳母喂饱小公主出来,我不便再久留,于是请辞。

这回郭圣通没有挽留,说了句好生将养之类的话后,让小黄门送我回去。

我急忙带着女儿匆匆闪人,领路的小黄门也是个机灵人,愣是绕着我从长秋宫兜了一大圈,等我出了殿走出老远,再回头张望,远远的看见郭况的身影步入长秋宫,除他之外,尚有两个陌生男子随从。

因为距离太远,我无法看清是何人,不过也不用心急,到晚上我自然能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难得今天是个大晴天,清朗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人也懒洋洋的,十分舒服。

回到西宫,我让纱南替我换了套淡紫色的襦裙,束腰,广袖,长长的裙摆拖曳在青砖上,走起路来腰肢轻扭,人显得分外妖娆妩媚。

我拍了些粉,化了个最简单的素妆,然后去了云台广德殿等刘秀下朝,想给他个惊喜,以补一月别离之苦。

广德殿的布置并没有任何挪动,寝室内也收拾得纤尘不染,与我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我习惯性的走到刘秀日常坐卧的床上,只见床上搁了张书案,案上堆放着成摞的竹简,足有二三十卷。

不只是书案,甚至连整张床,也同样堆满了成匝封套的竹简。

一看这架势,我便猜到刘秀晚上肯定没好好休息,又熬夜看东西了。

我嘴里嘀咕着,随手拣了其中一卷虚掩的竹简,出于本能的瞟了一眼。

很普通的书简,竹片色泽陈旧,一厘米宽,二十三厘米长,标准的尺简――这不是诏书,皇帝所拟诏书竹片需得一尺多加一寸,正所谓“尺一之诏”既然不是诏书,我便很放心的将竹简拖到自己面前细细看了起来。

初看时我并不曾反应过来,只是略略一愣,有些狐疑的感到惊异,心里甚至还想着,怎么这字体如此潦草,如此丑陋,如此眼熟? 上上下下通读一遍后,我终于“呀”的一声惊呼,恍然大悟,急忙拆开案上其余数卷来验看。

果然,答案一致,确认无误。

“贵人!陛下退朝了。

”纱南突如其来的一句提醒,将我从失神中惊醒,我吓了一大跳,手一抖,下意识的收了竹简,匆匆塞进帛套中。

“他他人呢?” “往长秋宫去了。

” “哦。

”我神志仍在天上飘荡,没能及时回魂,好半天我才傻傻的问了句“这些东西平日不是搁在西宫侧殿的吗?” “贵人说的是这些图谶?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在苦读,怕在侧殿打扰到贵人休息,所以命人抬到云台殿来了。

” “图谶?”下巴险些掉下来,什么时候我的寻汉记变成谶纬参考读物了? “陛下说是图谶,难道不是?”精明的纱南立即警觉起来,目光锐利的闪着猛兽般的光芒“贵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

”我冷冰冰的扔下两个字。

正没主张时,明朗的天色猝然暗了下来,殿内没有点灯,所以那种急遽的光线明暗突变更让人觉得突兀。

“怎么回事?”耳听殿外已响起一片吵嚷,我困惑的向外走。

刚到门口,代?n领着一名小黄门匆匆赶到:“原来阴贵人早到了这里!贵人准备接驾吧。

” 我不解道:“陛下不是去了长秋宫么?” 代?n指了指天,笑道:“今逢日食,天子需避正殿,是以长秋宫去不得了。

陛下正折道移驾广德殿,嘱咐小人召阴贵人至广德殿随侍,可巧贵人先到了。

” “日食?”说话间,天色已越来越暗。

代?n忙着人点灯,我趁机一个人走出殿外,仰起头寻找目前太阳所处的方位。

阳光明显已经不再耀眼如初,一大半已被星体阴影遮挡住,剩下那点月牙光晕也躲进了云层里,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一样。

我手搭凉棚,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身下有个稚气的声音问道:“为什么太阳会少了一半呢?” 我闻言莞尔,却不低头,用很惊讶的口吻重复道:“是啊,为什么呢?” “不是不是我。

”那声音急了,连忙替自己申辩“我只是有想过,太阳金灿灿的像块饼我只是想想而已,不是我吃的,我没有吃掉它。

”一只小手攀上我的胳膊,使劲摇晃“娘,你要相信衡儿,真的不是我偷吃的” 我忍俊不住,扑哧一笑,弯腰猛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哇,又重了,你还说没偷吃?” “没有!没有!”他摊开一双小手,五指张开,以此证明他的手上没有任何东西“衡儿没有偷吃太阳饼!” 白白嫩嫩的小手,带着一种婴儿肥,似乎还飘着淡淡的奶香,手背上各有五个小小的圆涡,如同盛装着美酒一般,分外诱人。

我忍不住撅唇吻了上去,笑问:“这是什么呀?” “衡儿的手手。

”他很老实的回答。

“手手有什么用啊?” “可以撕饼饼,吃肉肉。

” 我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口:“想不想娘?” 他伸手搂住我的脖子,使劲全身力气搂紧,力气之大险些没把我勒死:“娘――”他嗲着声撒娇“娘,我爱你!” 这三个字是我从小教他说的,比教他喊爹娘的次数都多,他也真不负所望,这三个字咬字比任何字眼都准确清晰。

“娘也爱你!我的小宝贝儿!”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鼻子,然后是脸蛋,嘴巴看着这张相似却稚嫩的脸,我心中一动,不禁问了个很傻气的问题“你看娘是不是老了呢?” 刘衡往后仰,盯着我看了会儿,伸手捧住我的脸一通乱摸,最后喜滋滋的说:“不会!娘不老!”我心里一甜,这小家伙的马屁功夫果然了得,胜过他老子百倍。

正得意呢,没想到他接着补了一句“娘一根胡子都没长呢” 我嘴角抽搐,一脸的哭笑不得。

昏暗中,只听对面有人嗤嗤的闷笑,笑声再熟悉不过。

我抱着刘衡走了过去,故意装作没看到他,直接将他当隐形人忽略。

擦肩而过,不出十秒钟,他果然追了上来,这时一群内侍打起了灯,阳光已尽数被遮蔽,天黑得犹如寂夜。

刘秀命人取来毡席铺在庑廊之下,柔风阵阵吹在身上,并没有真正寒夜中那般的冷峭冻骨。

“你未经我允许,偷看了我的东西!”我没打算绕弯,于是开门见山的表达出我的不满情绪。

“呵呵。

” “少装愣,装愣可含混不过去。

”我故意捏压指关节,发出喀喀的声响。

“是朕不对。

”他诚恳的说。

沉默,一如突临的黑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其实我” “这套图谶很有意思。

” “啊?” “我花了大半年时间,除了看懂几百字外,无法串联出一个整句来。

”他大发感慨“看来我的悟性仍是不够,丽华,不如你给我讲解一下如何?” “啊?”我很夸张的摆了个晕倒的姿势。

那个用简繁体交融写就的寻汉记目前所载约五六十万字,积少成多,把它们换成竹简,足足可堆满好几间屋子,我没想到刘秀竟会如此荒唐的认定这些文字记载的是谶纬。

我很想讲出实情,可话到嘴边滚了三遍,最终也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衡儿!”灵机一动,我拉过儿子的手,打岔道“还记得娘生小妹妹前教你的歌吗?唱一遍给爹爹听听。

” 刘衡咧嘴一笑,傻兮兮的挠头:“唱得不好你会打我吗?” “不会。

” “那好吧。

”他很痛快的接受了娘亲的考验,于是站了起来,一边比划动作,一边哼哼唧唧的唱道:“一只哈巴狗,坐在哈巴狗,眼睛哈巴狗,想吃哈巴狗;一只哈巴狗,吃完哈巴狗,尾巴哈巴狗,向我哈巴狗” 一遍听完,我完全傻眼,直到他很干脆的拍着小手大声宣布:“唱完啦!”我才从无数个“哈巴狗”中觉醒过来,然后――捧腹大笑。

我笑疼了肚子,身旁的刘秀虽然不大明白儿子唱的是什么东西,但一连听了七八个哈巴狗,也早被绕晕了,不禁笑问:“你教的什么歌,为什么那么多只狗?” 我喘不上气,趴在席上抽搐着,屡屡顺气却又忍不住喷笑出来。

刘衡再木讷也知道我是在笑他,扭捏着身体,退后两步,小嘴扁成一道下弯的弧,他重重的吸气,鼻翼翕张,一副濒临崩溃的前兆。

我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立刻停住笑声,因为忍得不易,以至于涨红了一张老脸,还得十分认真的装出友爱可亲的表情来,起身对他张开双臂:“来,宝贝儿,过来” “呜”他喉咙里发出猫叫似的咽声。

我头皮发紧,赶忙站了起来,讨好的抚摸他的小脸。

他不领情的摔开我的手,瘪着小嘴,十分委屈的含着眼泪瞪向我:“不要喜欢你了,呜” “哎呀,不要这样嘛!”我使劲搂住他,呵气挠他痒痒。

他怕痒的往后躲,嘴里救命似的哇哇尖叫,又叫又笑。

我不敢闹得太过火,适时收了手,这时日全食的时辰已过,天色正在逐渐放晴转明。

我搂着刘衡不断扭动的身体,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柔声哼唱:“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翻来覆去地清唱了四五遍,刘衡也不再闹了,安静的听我哼唱,然后嘴里还时不时的跟着我唱上几句。

我教他唱了几遍,然后在他耳边嘀咕了句,他马上兴奋的跑到刘秀面前:“爹爹,你听我唱歌吧!” 不等刘秀回答,他已上举下蹲扭屁股的自顾自的表演起来,口齿虽然不够伶俐,但比起刚才那一遍已经有了飞速提高。

“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眼睛黑黝黝,想吃肉骨头”两只小手伸前,刘衡学着小狗模样吐着舌头汪汪叫了三声,然后继续很卖力的唱“一只哈巴狗,吃完肉骨头,尾巴摇一摇,向我点点头”他先是拼命扭屁股,然后还不断猛烈点头,这样上下不协调的动作,结果是把自己晃得头晕眼花,他嘴里尚在“汪汪汪”的学着狗叫,人却跌跌撞撞的往前面仆倒,一跤摔到席上。

我心里一紧,刘衡这一跤显然摔得并不重,不等我上前扶他,他已利索的爬了起来,仍是疯疯癫癫的学着狗叫,四肢并用的向刘秀爬了过去。

我莞尔一笑,淡定的望着那对容貌酷似的父子俩。

“汪汪汪!汪汪――”刘衡用头去顶父亲,刘秀却一动不动的端坐。

我心中诧异,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小声问道:“别小心眼嘛,不是我不说,我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怀里嬉戏的儿子,我倏然住嘴,惊骇的发现他的鼻孔一侧正不断的滴下血来。

“秀儿!”我失声尖叫,刚想伸手去托他的下巴,他脸上肌肉微颤,眼一闭,端坐的身体突然向前瘫倒,重重的压在刘衡背上。

“哇――”年幼懵懂的孩子不明原由,还以为父亲在跟他闹着玩,尽管被父亲沉重的躯体压得气喘咻咻,却仍是不停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心跳仿佛被震得停住了,下一秒,我发出一声尖叫:“秀儿――”手忙脚乱的将他抱起,他的头无力的枕在我的腿上,面色灰白,半张脸被血迹污染,那样惊心动魄的颜色令人毛骨悚然。

“秀儿”颤抖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脸,触手冰冷“秀儿,你怎么了?别吓我了” 守在云台的宫人乱作一团,尖叫声迭声响起,我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眩晕。

“你起来,不玩了,起来”手心里全是湿濡的血,带着一股余温,我用袖子抖抖瑟瑟的去擦他脸上的血渍,眼泪簌簌落下“起来,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血渍越擦越多,我的头眩晕得厉害,四周的景物似乎在天崩地裂的旋转着。

可是刘秀的双手耷拉在席子上,手指正在不停的颤抖,四肢微微抽搐。

这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完全不像是场恶作剧! “爹爹!我们再来玩吧!”无知的孩子坐在他的脚边,拍着小手笑得一脸天真“爹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他的体温冷上一分,我的心便麻木上一分。

天空正在渐渐转亮,阳光重新普照向大地,可是我却一点光明都感觉不到。

“秀儿”低下头,我颤栗的吻上他冰冷的额头,泪如泉涌“别丢下我” 心中仅存的一点光明,在他重重倒下的瞬间,被残忍的吞噬殆尽。

中风 不记得是如何把他抬到了广德殿的床上,不记得太医是何时赶来的,我像个失去灵魂的空壳,唯一能做的,是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无论旁人如何劝说我都置若罔闻。

“请阴贵人让开,容臣把脉” 刘秀就躺在我面前,不清楚太医在他鼻孔里塞了什么东西,至少现在鼻血已经不流了。

但他面色如雪,嘴唇发紫,双眼紧闭,情况似乎比刚才更加糟糕,若非微张的口角尚有咝咝的吸气声传出,我早已精神崩溃。

“阴贵人” “贵人,请” 无论他们怎么拉扯我,我只是不肯松手。

我心里害怕,那种强烈的惧意充斥着我全身每个细胞,刘秀的手很冷,我固执的认为我能通过紧紧相连的这双手给予他温暖。

“阴贵人――”清冷而尖厉的声音划空而起,然后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木讷的抬起头来,郭圣通站在我面前,睥睨而视。

她的眼神是相当凌厉的,这一刻,我甚至产生出一种认错人的恍惚。

“退下!”简短有力的两个字,透着不容驳斥的威慑力,那是一个国母理应具备的气势。

我茫然的看着她,第一次从那张神情复杂的美丽脸庞上读出了一种彻骨的恨意。

是的,她应该恨我!一如我同样嫉恨着她! 我的无动于衷显然更加激怒了她,覆在我手上的手微微用力,她的眼底透着一股决绝的狠戾。

我的手指在一阵剧痛中,被她一根根的掰开。

当最后一根手指也被剥离时,她猛地用力挥开我的手,用一种痛快的厌恶口吻说道:“阴贵人产后虚弱,还需静养。

代?n,择人送贵人回寝宫!” 代?n面带难色的俯下身,对跪在床下的我小声央求:“小人送贵人回宫吧。

” 心如刀绞,不容我再有抗拒,两名黄门内侍冲了上来,一边一个架住我的胳膊将我拽离床头。

我愤怒的挣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刘秀越来越远,他被无数人一层又一层的包围住,与我生生相隔 泪水汹涌而出,我张嘴欲嘶声尖叫,可身前的代?n眼明手快的及时捂住了我的嘴:“贵人,求求你,莫为难小人!” 我心里恨到极处,一口咬在他的手上,他闷哼一声,却不敢喊出声来,忍痛催促手下将我拖出广德殿。

我继续挣扎,无奈现在四肢无力,根本施展不开手脚,竟是被这一群黄门硬生生的强行拖到门口。

代?n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直至我尝到了血气的甜腥,松开了牙齿,他也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

被带离广德殿的霎那,我只觉得天地为之失色,眼前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我停止了挣扎,像个死人一样被他们拖着拽下阶梯。

然后,前行的脚步突然停住,清脆的耳光声伴随着痛呼声响了起来。

很快,四周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我自始自终低头不语,直到有个身影在我面前跪下,抱住了我的腿,带着哽咽的哭腔喊道:“娘你醒醒!你不能垮,父皇需要你啊!”这一声呼喊,犹如醍醐灌顶,我顿时清醒过来,也不知从哪生出的气力,推开代?n等人,往殿内跑去。

代?n在身后急道:“东海公,这可是皇后的意思” 我跌跌撞撞的跑回广德殿,奔到门口时,门前的郎官举起手中长戟要挡,却被其中一人上前阻止。

我呼呼喘气,抬眼见那人正是梁松。

梁松冲我点点头,拉着同伴闪到一旁,我顾不得道谢,一鼓作气闯进门去。

殿内此时正乱作一团,郭圣通的声音不住惊慌高喊:“陛下!陛下!你要对妾身说什么?你看看妾身啊,你在找什么” 太医们跪了一地,太医令急得满头大汗,皇太子刘?跪在床头,失声痛哭。

幽深的广德殿内,响彻着一片凄惶哭声,我步履蹒跚的踉跄靠近。

“阴阴贵人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非典型求生欲[快穿]

霁摘星在无数次转生中,按部就班地做气运之子的工具人。 突然有一天,他想活得久一点。 星际世界 有幸和三殿下达到99%的基因适配度,平步青云的第一步,就是让皇室将他塞入帝国学院借读,好镶金。 天骄们对其不学无术十分鄙夷,直到有日他们发现,这个借读生论文比他们多写十页纸,课题习惯用三种方法解答,随堂测永远最高分。 于是等三殿下宣布心爱之人另有所属,众天骄振奋:真的?那我可以追求霁首席了吗? 修/

位面掮客/国家帮我做任务

赵奈安被位面中间商系统绑定,系统规定定期要接一个任务。 任务一:到原始世界拿到卷须部落的祭祀圣石 任务结束,狼狈回来的赵奈安嘤嘤嘤哭倒在亲哥的怀里,死都不想再接什么任务。 系统什么的谁爱要给谁,然而已绑定无法解绑。 赵奈安:嘤嘤嘤嘤嘤嘤 赵奈今:安安别怕,咱们可以向国家求助啊。 1.本故事和现实生活完全没有关联,纯属虚构。 2.佛系写文,娱乐为主。 一句话简介:国家帮我做任务,努力活下去 /

女配逆袭的99种路线

她问,不当女配可以吗? 系统说,【不可以,因为这是女配逆袭系统。】 方云大怒,男主、女主,个个自带金手指,我啥都木有!逆袭什么啊逆袭! 系统娇羞地表示,【你有我啊】 方云继续怒,你有啥用啊!啥忙也帮不上! 系统立刻回答,【我有温馨小提示哦。】 无奈的方云破罐子破摔地表示,我是女配又怎样!我就要用一腔热血斗败你们这些金手指! /

法师乔安

1620年代的瓦雷斯世界,正处于时代更迭的转角。 魔导蒸汽机吹响了工业革命的号角,启蒙思潮正在冲击封建皇权的根基,旧大陆的帝国日薄西山,新世界的殖民者野心勃勃,一千六百年来建立在剑与魔法之上的旧秩序,即将为一种全新的秩序所取代。 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这就是殖民地少年乔安维达学习和生活的年代。 人人生而自由,但施法者更自由。 这是一个关于魔法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 (相/

国师直播算卦就超神

国师穿越现代,自动绑定见鬼直播APP,一不小心靠着玄学就风靡网络了!在网上直播算卦看风水,轻轻松松就暴富了! 很多天师不服想打国师的脸,最后捂着被打肿的脸跪着求当国师的迷弟! 很多鬼见她一个小女生,居然敢深入凶地,兄弟们弄死她! 啊啊啊啊!那小女孩太厉害了吧,兄弟们赶紧躲起来! 陈悦鱼: 女国师在现代刷抖音,玩微博,还喜欢直播 直播凶鬼厉鬼被吓哭,怀疑世界! 某高富帅甩尾法拉利停在陈悦鱼身/

百草记年

女主无cp 易玲珑,无人见过其面目,无人知道其性别,不过江湖传言,这是个貌若好女的男子。 他武功高强,冷若冰霜,一把匕首仿若可以杀尽天下所有生灵。 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却又有着一股和其他江湖人不一样的特立独行。 他的事情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身为刺客里面一个独树一帜的存在,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 我跟你说我男神事迹呢,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还有事没您?没事我去积酸菜/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