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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眉横扫了他一眼,怅叹“走吧。
” 他没再多问。
策马逆流北行,没过多久,身后马蹄声响,却是朱祜尾随而至。
*** 小长安 熟悉的小村落。
马蹄扬起的尘土时而溅上我的脸颊,打痛肌肤的同时也让我的无力感越来越强烈。
往北没走多久,便迎头遇上了追击的大批汉军,甫一照面,这些人二话没说动手便打。
我正憋着一股气没处发泄,一时间以一斗十,见一个打一个。
可是我放倒一个,紧跟着便会有十个人蜂拥补上,如此车轮战,单凭我武艺再高也抵挡不住。
就在我累得气喘如牛,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声厉喝如雷般炸开。
围攻的人群迟疑的退开,我单膝跪地,呼吸如风箱般喘得分外厉害。
“为何不使剑?”来人居高临下的睥睨。
我抬头瞥向他,因为逆光,他脸上的轮廓模糊且有些刺眼。
我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满脸的不屑。
“临阵厮杀,不拔剑杀敌岂非自寻死路?”他的口气咄咄逼人。
“耿将军。
”惊慌失色的朱祜踉踉跄跄的飞奔过来,打量我并未受伤,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一张脸煞白“幸甚” 耿?m不甚明了的蹙眉:“朱将军让我来火速赶来,就是为了救他?” 朱祜一本正经:“正是。
若是她有所损伤,你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 我嗤然冷笑,丢开手中的马鞭,双手平伸,递到耿?m面前:“缚了我去见陛下,保你头功一件。
” 朱祜微微一颤,方欲解释却被我一眼瞪视过去,终是犹豫着闭上嘴。
耿?m也不客气,喝令手下将我绑了,原本是想将我的胳膊反绑在身后,朱祜在一旁不停的碎碎叨念,吓得士兵不敢做得太过,最后象征性的将绳子在我手腕上绕了两圈了事。
“绑了也好,只当负荆请罪。
”朱祜一路小声叮嘱“等会儿见着陛下,你若不知如何解释,索性放声大哭,到时自有大臣会替你求情。
陛下最是心软不过,不会怪罪贵人的。
” 我在心底冷笑,本想讽刺他两句,但转念想到朱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他其实是真心偏帮着我的,于是闭嘴不说。
沿途俘虏甚多,我四下打量,终于按捺不住问道:“邓奉现在何处?” 耿?m骑在马上,闻声诧异的回头:“事到如今,你倒还顾念着他。
既能这般顾念新主,如何背弃陛下当年的恩情?” 我扭过头假装没听见。
“嘿,你这厮,倒也硬气,身手也是不错。
”他在马上回首一笑,笑容虽然短暂,却极是帅气“不如我替你求情,让陛下饶了你的性命” 我抬头,迎风直视他:“小人是否该对将军的再生之恩感激涕零,日后誓死报效将军于鞍前马后?” 耿?m诧异莫名,过得片刻,对朱祜道:“这小子天生反骨,软硬不吃,仲先你留他何用?” 朱祜笑着摇头,晦默如海。
*** 到得大营时已是黄昏,战场上人来人往十分拥挤凌乱,此次亲征十分仓促,所以虽然御驾在此,也不过简易的搭个大些的营帐,连天子御乘的六马马车都没见到影子,仪仗之类的更是找寻不见。
朱祜一路引我至营帐前。
耿?m并非蠢人,朱祜待我的态度如此迥异,他再觉察不出什么也当真不配当大将军,是以这一路他不时的侧目打量我。
因为环境太乱,营帐前只见三四名守卫,却连通秉的内侍也寻不着一人。
朱祜性急,索性不等通传,便带我靠近营帐。
他让我等在帐外,整了整衣裳,自己充当通传官先进去了。
帐外,耿?m的视线始终追绞着我,他的疑虑渐深,目光也越来越犀利。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终于熬了五分钟,忍无可忍的遽然回头:“看!看什么看!我对龙阳断袖没兴趣,你再盯着我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 他先是大大一愣,转而冷哼:“不可理喻。
” 我扭过头不理他,过了半分钟,他小声在我背后嘀咕:“你放心,我对龙阳断袖也没兴趣。
” 驻足等了约摸十多分钟,里头却始终没有人出来,既不见刘秀,也不见朱祜。
原本借着和耿?m斗嘴而缓解紧张不安的我,再度陷入焦灼,心怦怦乱跳,像是没了着落点,脑子里不停的闪现着刘秀的脸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祜才慢吞吞的掀帐而出:“陛下宣召。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深吸口气,跨步向前。
耿?m尾随,却突然被朱祜一把拽住胳膊。
入帐,简陋的陈设,两个熟悉的男人面面对峙。
心在那一刻,被狠狠的提起。
“仲华!”我失声惊呼,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他。
阴就明明告诉我说,他走了。
我以为他 邓禹转过头来,目光触及我腕上的绳索,剑眉紧蹙,露出一丝不快。
然而也仅此一闪而逝的刹那瞬间,他恭恭敬敬的向我拜倒:“臣禹,叩见阴贵人。
” 我惊骇的望着他臣服在我脚下,呆若木鸡。
刘秀欺身靠近,伸手欲替我解开绳索,我下意识的肩膀往后一缩。
抬眼看他,眸光清澈柔和,波澜不惊,眼角的笑纹迭起,他冲我弯眼一笑。
一年未见,他身上的那股帝王气势愈发惊人,瞬间勃发的张力压得我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发一语,我和他相隔丈许,彼此凝望。
心跳得飞快,我感觉四肢无力,这一年里设想过无数遍若与他再见,当以何种面目面对他,或怒叱,或冷酷,或漠视,或自愧,或负疚,百转千折,却终不及这真实的惊人瞬间。
他是我的宿命!是我的克星!是我的孽债! 我在他面前似乎永远都无所遁形。
我深吸一口气,直挺挺的站着,努力的努力的在他面前把脊背挺直了,努力的维持住自己最后仅剩的一点傲骨。
然而,他的表情却始终千年如一的温吞。
没有一丝变化。
“陛下!”邓禹长跪膝行至刘秀面前,再次叩首“当断则断!” 刘秀脸上的笑容敛起,千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震颤。
我不明白他在犹疑些什么,只是眼底的确闪烁着某种异样,似挣扎、似矛盾、似痛苦,似不忍。
是什么令他如此?难道 我不禁低头瞟向面无表情的邓禹。
“陛下!”邓禹声色俱厉,凄厉得令人心惊胆战。
“来人――” “臣在。
”刘秀刚出声,帐外的耿?m便走了进来,再一看不只耿?m,跟进来的还有岑彭。
“卿以为应当如何处置邓奉?” 耿?m与岑彭对视一眼,跪下齐声道:“邓奉背恩反逆,暴师经年,致贾复伤痍,朱祜见获。
陛下既至,不知悔善,而亲在行陈,兵败乃降臣等以为,若不诛杀,无以惩恶。
” 我一震,险些惊叫出来。
邓禹抢在我动怒之前,掷地有声的说:“两位将军所言甚是,陛下不可妇人之仁。
” 倒吸一口冷气,我万万没想到邓禹会如此直谏,邓奉好歹是他邓氏宗亲子弟,同属一脉,他如何非要这般不遗余力的置其死地?更何况他明明知道,邓奉无辜。
“邓奉是” 我的话才刚刚喊出,刘秀突然截口,语速飞快的对耿?m与岑彭道:“既如此,准了两位所奏,念在他跟随朕久已,赐他全尸吧。
” 声音卡在喉咙里,我张大了嘴一个声也发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耿?m与岑彭面带喜色的退了下去,一口气硬生生的逆转回胸腔。
“你这个――”我双手使劲一挣,腕上捆绑的绳索虽然只是做个样子,却也不是轻易能挣脱得开的。
我接连挣了两三次,直到腕上皮破血流,才从绳索中脱出手来。
刘秀和邓禹都没料到我会突然使蛮力挣脱绳索,见我手上流血,皆是噫呼一声,一齐凑了上来。
我顺势一扬手,啪的一声掌掴刘秀。
电光石火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我怒不可遏,咬牙:“昏君!” 我顾不得理会他俩是什么反应,旋身出帐。
帐外兵卒走动巡视,却独独不见了耿?m与岑彭的身影。
我心中大急,满大营的乱窜,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涔涔而下,只要一想到邓奉命在旦夕,我便感觉心在滴血。
原来这就是皇帝!这就是一朝天子! 我原以为刘秀不同于刘玄,不同于其他人没想到一切不过是我的空想。
皇帝就是皇帝,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人,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多么淳朴的人都会被它改变。
“丽华――”胳膊猝然被人攥住。
我一甩手,反身一脚回踢。
那人闷哼一声,竟然不躲不闪的结结实实受了我这一脚。
我回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孔面无血色,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那么冲动,咳”邓禹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的咝咝吸气“你还去哪里?难道这不是你的选择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邓奉是无辜的,你明知道他是无辜的” “是,他无辜。
可是,他若是不死,死的人就得是你。
”他面无血色,双唇一开一合,微微哆嗦“这一仗,累得陛下亲征,贾复受伤,朱祜被俘,众将士伤亡。
如果今天陛下不给出一个公平的处置,只怕很难服众” “公平?这算什么公平?明明是吴汉屠城在先” “吴汉屠城也好,掠财也罢,你难道忘了,这些其实都是陛下的纵容之故吗?你以为陛下就不辩是非,不知道屠城掠财乃是罪恶卑劣行径?当初在河北,招募不到士兵,没人愿意投效,如果不是默许这种作为,这种行径,如何能有今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汉国初建,国库空虚,粮草不济,你让那些将军拿什么去激励士卒,要他们拼死效命?” 我身子晃了两晃,眼前一阵眩晕。
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脚踩的不再是夯土。
“丽华,你不是不明白,你不是个糊涂人,从来都不是。
你只是不愿意去看清他到底有多难,你不愿意他当皇帝,所以时常用平民的眼光去衡量他,要求他,左右他其实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再做回以前那个只知耕田卖谷的刘文叔,又何苦一直执迷不悟,自欺欺人?你若只是向往平淡生活,仅仅只是想要这个,那我完全可以给你但你偏偏不要,可见你心里要的不是真的平淡安宁,自始至终,你要的都只有他一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管他是刘文叔还是建武帝?你要的不就是一个他吗?” 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可是那双唇却是鲜艳欲滴,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
浑浑噩噩的,我像是想明白了,又像是彻底糊涂了,脑子里仿佛一下子被塞进了太多的东西,搅成一团,难以消化。
“邓奉――不得不死!这场战乱得有人为它背负后果,如果错的人不能是陛下,如果死的人不能是你,那么只有邓奉” “不――”我厉声尖叫,几欲崩溃。
我想不通,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政治!权谋!帝王心术―― 太深奥了!我没法懂!也没法理解 没法接受 邓奉,就这么成了替罪羊! 一条人命,因为我我的想法过于简单,行为过于鲁莽,思虑过于轻率,就这么成为了这场亲征游戏的祭品。
他原本完全可以不用死的! 得到这样的惨烈结局,全是因为我的自负,我的自傲,因为我的赌气 “回去吧,你既然选择了他,就请你坚持到底吧!”邓禹悲伤的望着我,眸底寻不到昔日的一丝光彩,萦绕的尽是濒死般的绝望“请你幸福” 我如遭电亟,眼泪震落的瞬间,转身落荒而逃。
请你幸福 我的幸福 在哪? 为什么在你们眼中,似乎幸福于我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仿佛只要我肯递出手去,幸福就能被我牢牢拥在怀中。
但,为何唯独我始终看不到,那个幸福的入口? 汝予 你不是不明白,你不是个糊涂人,从来都不是 你只是不愿意去看清他到底有多难,你不愿意他当皇帝,所以时常用平民的眼光去衡量他,要求他,左右他 其实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再做回以前那个只知耕田卖谷的刘文叔,又何苦一直执迷不悟,自欺欺人? 自始至终,你要的都只有他一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管他是刘文叔还是建武帝? 你要的不就是一个他吗? 不就是一个他吗? *** 汗湿了衣裳,我一口气奔出两三里地,最后累得全身脱力般的栽倒在草丛里。
扎人的草稞子刺痛了我的背,我躺在厚厚的草甸上,却是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了。
苍穹低垂,日沉月升,光与影交错。
我喘着粗气,眯起眼睫看天幕西垂的最后的一道落霞。
无风,沉闷,天穹泛着红光,霞光犹如一条染血的丝巾。
汗水顺着脸颊滑入衣领,我茫然的伸手探向虚空,想象自己能够抓住那道晚霞 无望且奢侈的想象。
一如我对幸福的认知和追求! 天黑了,风起了,虽然不清楚此刻是什么时辰,我的肚子却很不客气的叫嚣着提醒我,已经到了该解决民生问题的关键时刻。
我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从草丛里爬起身子,许是肚里空空饿过了头,起身的时候竟觉得有些耳鸣眼晕,才晃了晃身,身后有只手递过来扶住了我的手肘,当先把我唬了一大跳。
风越刮越大,草甸子簌簌的响着,我的右手悬在半空,手指正欲勾掠鬓角碎发,却没想这一回眸,却硬生生的把我所有的动作给定住了。
刘秀就站在我身后,不发一语的伸手过来替我将飞舞的乱发抿拢:“饿了吧?” 心头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然后我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嗯。
”刘秀笑了。
停顿了三四秒钟之后,我才醒悟过来,这一个声音竟是我发出的。
他牵了我的手,像是平时做惯的那样,很自然的握住了,十指交缠,紧紧的握在一起:“丽华能跟我回宫吗?” 风哗啦啦的压过草甸子,那般壮观的情景仿佛眼前是一层一层掀起的滔天巨浪的大海,分外令人惊心动魄。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一天他也是如此蹙着眉尖问我:“你能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能吗? 那样毅然决然的抉择,还能再做一次吗? 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呼吸凝重:“你”声音被风吹散,抖抖索索的飘零在夜空中,找寻不到一丝暖意“你还用得着我吗?”我慢慢的退后,一点点的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我对你而言,已经没用了” 手上一痛,竟是他突然加重了力道,牢牢的箍住了我的手指。
手指连心,那样尖锐的痛,竟像是穿透了一切直钻进我的心里。
“如果我说不想放手呢?” 我撇开头,心扑腾扑腾的跳着,憋屈的感觉填满了整个心房,酸涨得像要炸裂开:“秀儿,我不和你绕圈子,斗心思。
我把心里话坦白告诉你,你当这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你为帝一日,便不可能再容许外戚掌势。
想我阴氏一族,显赫新野,即便为人处事再如何低调,也总是一门望族。
我若回宫,日后族人恩赏,封侯拜将,百官口舌,万民所指,是非难断亲情之外,尚存君臣之义,昔日有吕、霍之乱,以史为镜,你断不可能心无芥蒂,日后若有一步行差踏错,便会惹来杀身之祸,与其如此,不如现在便放开我不愿我兄弟日后成为刘扬第二” 手上被一股劲道一扯,我不由自主的跌向他,近距离的接触到他,发现他脸色煞白,两眼瞪得溜圆:“你便是这般看我的?” “你若是平民,那便只是温文尔雅的刘文叔但你现在是汉帝,这与你是何等样人完全无关。
帝王心术自古皆是如此,你若想坐稳那个位置,自然得有所觉悟。
” 他笑,笑得悲怆,笑得凄凉,笑得我不忍再看:“所以你舍弃了我,是吗?” “你喜欢我与人使计斗狠么?你想要我变成怎样的人呢?一旦入宫,如果不懂得保护自己,便只能给你添麻烦,甚至如果你顾全不到我,有可能但若是整天与人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你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变成第二个吕雉,然后惯性使然,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你?即便如此,也无所谓吗?即便变成那样,你也仍要我留在你身边吗?” “能对我讲出这样一番肺腑之言,便说明你还是阴丽华。
我不敢信誓旦旦的承诺些什么,也没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当个好皇帝,但是我希望能结束战乱,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希望给予一日三餐,希望他们能得一家团聚这样的愿望,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累人,但再苦再累,只要我不放弃,便终有实现的一日。
”他握紧我的手,轻轻将我揽在怀里“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因为你是我的全部动力。
” 风越来越大,刮得人像是要飞起来般,我扯着他的衣襟,瑟瑟发抖。
明明是夏日,我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双腿膝盖又酸又麻,差点连站都站不住了:“要下雨了。
”我皱着眉嘟哝“我走不了路了。
” 身上一轻,我被他拦腰打横抱起:“先找地方避雨。
” *** 躲进这处凹洞前,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已经将我俩给淋成了落汤鸡,进洞的时候只是觉得松了口气,然后刘秀抱我找了处干燥的地方暂时先坐了起来,我揉着麻木的小腿,感觉膝盖又疼又痒,恨不能拿把刀斫了去。
侥幸的是洞里的一处角落居然存有干草和枯枝,刘秀生了火,回头见我满脸痛苦的模样,慌得变了脸色:“不是说腿伤无碍了吗?” 我咝咝吸气:“碰上阴天下雨就不行了。
” 他默想了片刻,把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外衣湿了,他随手脱了扔地上,然后把内里的小衣也扒拉下来,赤裸裸的露出精壮的胸背。
我只瞄了两眼,心跳便开始紊乱了。
他倒没什么异样,专心的将内衣裹住了我的腿:“衣裳湿了,要不要脱下来烤干?” 舔了舔干涩的唇,我赧颜:“好。
”慢吞吞的把外衣剥到一半,突然记起自己为了方便行军打仗,贴身用丈尺长的绢布素胸勒腰,加上这一层布料后,又怕穿衣多了闷热,便没再穿亵衣。
我紧了紧衣襟,有些为难。
“怎么了?” 我咬唇,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了,犯不着为了脱件外衣跟他多矫情什么,只是有些东西却仍是让我心存芥蒂。
思量良久,我终于憋着气问:“你怕不怕我?” 他露出一抹困惑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慢慢卸去衣衫,然后转身背向他,三下五除二的将束胸的罗绢也扯散了。
满头青丝盘了男儿发髻,我裸着背,闭上眼睛:“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 身后再无声响。
沉默许久之后,有双温暖的手抚上后背,我打了个冷颤,险些哭了出来。
“怎么搞成这样?” 我屏息:“自己弄的,是不是觉得我挺心狠的?” 背上的伤口虽然早已愈合,却因为当时经常被我故意弄裂疮疤,结果伤口反复受创,最终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丑陋伤疤。
我能清楚的感触到那双附着在我背上的手,正如何高高低低,坑坑洼洼的在缓慢移动。
“还疼不疼?” “比这两条腿好多了,除了伤疤丑了点,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我尽量放慢语速,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在淡淡的叙述着。
背后没了动静,我僵硬的梗着脖子,紧张不安的绷紧了身体。
洞外雨声如泄洪一般,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我有些害怕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想将自己蜷缩起来。
不知怎么的,那种微妙的自卑情愫竟慢慢渗进我的心里,让我越来越彷徨。
那声微弱的抽气声就在这个时候从我脑后猝然响起,紧接着正瑟缩自卑的我,被拥进一具温暖的怀抱。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沉闷的吸气,微微发颤。
我愣怔片刻,骤然明白过来。
“秀儿”伸手绕向身后,轻触他的面颊。
粗重的呼吸声悠长而沉闷的萦绕在我耳边,他不说话,只是将我抱得更加紧了。
肌肤相抵,我俩正用一种近乎赤裸的方式紧贴在一起,然而无关旖旎缠绵,无关情欲放纵,他抱着我,我靠着他,却在平静中感受到了彼此间的依赖。
相濡以沫。
他之于我,我之于他。
彼此心连心的靠在一起,让我有了一种全然放松的惬意和安详。
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幸福? *** 雨过天晴,当我们两个人离开那处壁洞时才发觉原来冥冥中恰有因缘,那处地方正是五年前小长安遇劫,我抱着刘兴逃难途中中箭,刘秀在此替我拔箭疗伤的洞穴。
难怪洞中尚存干草枯柴,可供生火之用。
刘秀在草甸子寻到我时,我能断定当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场,他身边并未带随从,然而当我们天亮时分离开山凹时,走了不足百米便见有两三百人的兵卒持戟巡逻。
刘秀孤身一人离帐到找到我与我在一起独处山洞,想来并无他人知晓我二人行踪,然而现在看这些士兵显然有备而来,见到刘秀时并无意外神情,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似乎再自然不过的事。
陡然想起阴就曾提过刘秀的斥候力量非同小可,由此可见,阴家的情报网虽然厉害,刘秀旗下的斥候也不容小觑,否则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马上寻到天子踪迹。
念及此,背上突然滚起一道冷颤,汗水涔涔浸湿衣衫。
我不愿引人注目,是以低着头跟在刘秀身后假作侍卫。
趁着他与人说话份,我脚底抹油,打算开溜,却不料被他回头一把抓住:“想去哪?” “出恭” 他笑:“朕陪你去。
” 我大糗,憋红了脸:“不用。
” 他攥紧我的手,扶着我的腰,小声叮嘱:“你腿脚不方便,而且朕怕你学高祖” 底下的话不言而喻,他早看穿我想借屎尿逃遁的把戏。
我无计可施,暗地里拿指甲使劲抠他手背:“碰上你,我还能使什么坏?” 别看刘秀一派温柔,他鸡婆起来的唠叨本事我早有领教,于是识趣的直接选择放弃。
安安静静的和他一起坐上一辆双马轩车,自始至终他都紧紧握着我的手,片刻不放。
带着一种莫名的惆怅情绪,我坐在车上随他一同回营。
车辘滚动,经过小长安村落时,村内百姓三三两两的聚在村口,齐齐向车辇跪伏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刘秀具是含笑以对,并无太多的君王架势。
眼前的情景一晃而过,转眼绕过村落,我眼前一亮,愈发对四周景物熟稔起来。
“停停一下!”我着急的摇晃他的胳膊。
不等车马停步,我挣开他的手,从车上纵身跳下,往西飞奔而去。
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厉吼,震得我身子微微一颤。
然而我此时脑海里只剩下那一片齐人高的茅草地,踉踉跄跄的一头钻了进去。
没等我在草堆里钻入十米,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一股强大的蛮力将我整个人向后仰天扳倒。
“你要去哪――你还想去哪?”他颤抖着扣住我的肩胛,五指用力,似要捏碎我的琵琶骨。
我吃痛的耸肩,试图挣扎着甩开他。
刘秀又惊又怒,一改往日的那种温文尔雅,满脸的痛心和震惊,过得片刻,他终于松了手,表情也渐渐恢复平静。
我揉着疼痛的肩胛,叹气:“我不是要逃” 他跨前一步,紧挨着我:“那跟我回去。
” “我说过不逃就不会逃,你别把我看成犯人似的。
” 他轻笑:“你确实犯了谋逆的大罪。
” “哦?那依汉律,当如何判罚?” “拘禁,终身。
”他表情严肃,语气却带着一抹柔情,伸手仍是扣住我的左手五指“回头朕要打副铁索,将你锁起来,这样你便无法再乱跑了。
” 我呆呆的望着他,对他无意间流露的孩子话,感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半晌,我答:“那你赶紧锁住了,跟上来,丢了我可不负责。
” 右手拨开草丛,我奋力往前迈出,刘秀亦步亦趋,这可急坏了随侍的那帮兵卒,纷纷手持武器上前帮忙割草开路。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没片刻功夫,眼前的乱草便被绞割干净,空出一大片地来。
空气中弥漫着杂草的青涩气味,我停下脚步,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落下。
“终于找着你了”蹲下地,我伏在一块长方形的石条上痛哭流涕。
石条后是个拱起的小土包,上面同样长满了杂草荆棘,我边哭边拔,草叶粗糙,荆棘锋利,瞬间割伤我的手,在我手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划痕。
“丽华!”刘秀适时阻止我。
我转身扑进他的怀里:“表姐” 泣不成声。
五年了,我数次踏遍小长安附近的山山水水,却总是没法寻到当年埋葬邓婵的确切地点。
那座简陋的小小坟茔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似乎永远湮没在了尘嚣之间,化为了虚无。
可我知道,它在那,始终在那等着我,带她回家。
刘秀悚容肃穆。
石条作为临时墓碑依然忠实的矗立在坟头,然而当初用血水所写的“邓婵之墓”四个字,却早被雨雪风霜给侵蚀销抹得一干二净。
西汉末年的这个动荡岁月,墓地皆好厚葬,事死如事生,可我当初逼不得以,无奈下只能让邓婵栖身于此荒芜之地。
这个年代还不兴给坟茔立碑,若非我当时懵懵懂懂的替邓婵竖了这块石碑,权作今日相认的记号,她便只能孤零零的埋骨地下。
江山易主,风云变幻,小小孤坟,到如今却又如何还能寻觅得到? “终于找着你了我终于找着你了”我痛不欲生,泪流满面“表姐,我会带你回家。
你听到了吗?我来带你回家了” “丽华” 我倏然跪下,呜咽:“邓奉背恩谋逆,其罪虽当诛,却还请陛下念在往日情分,饶恕邓氏一族,切勿牵连他人” “你起来。
”他拽我的胳膊,使劲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朕答应你,朕会命人将邓奉归葬邓氏宗祠,连同邓婵一起邓氏一族乃有功之臣,朕只会嘉许,不会连株。
” 我默然转身,望着那凄凉的孤茔,突然扯开嗓子,用尽全身的气力,厉声哭喊:“表姐――丽华带你回家――” 邓婵,你终于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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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浮泉遗址公园的管理者秦川热衷于小动物保护,科普博主,一个机缘巧合下,博学的他应邀为詹知夏设计了一条京杭大运河的旅游线路,生命之中的一次偶然的交集,演绎出一段共路的人生。从相识、相知、相恋,借着大运河美丽的风光,本已两难的人生,因爱而变得熠熠生辉。相恋后,两人为修复白浮泉还原遗址倾尽全力,为完成这一使命,克服了所有困难,用他们的奋斗书写了一曲壮丽的青春之歌。 /
赵逢青跟江琎的那一晚,有悲也有喜。 悲的是,她的纯贞没了。 喜的是,她也可以讲一个谁年轻时没爱过个把人渣的故事。 这是一个小太妹和尖子生的故事。 /
我叫贾琏,灵魂来自于现代。 从前emmm还是算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人人都说我是个好色、自私、不上进的纨绔, 贾琏托着下巴沉思,小爷觉得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可小爷以前过得苦啊! 难得出身富贵可以任性妄为,就决定不洗白了,大把的时间拿去浪!!! 然而总有人拦着他逍遥,可以说路很艰难但豪门公子的生活就是让人哈哈哈! 小剧场 宝玉:祖母!琏二哥又手欠揍我! 贾母:祖母去骂他! 宝玉:祖母,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