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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尉迟峻悄悄靠近我,压低声道:“堵阳之危解矣。
” 我默然颔首:“下令退兵吧。
” 我欲走,朱祜却是执着的追了上来:“公子,请三思。
” “战场之上实在不适宜谈这些呀。
”我失笑,驾马甩下朱祜,飒然绝尘而去。
辞官 朱祜真是个固执且奇怪的人,那天明明已经放他们安然归去,偏偏他莫名其妙的留了下来,说是甘愿当俘虏,随后手无寸铁的他跟着我回了?u阳。
我很想轰他走人,可是一想到他甘愿留在?u阳充当人质,令岑彭等人有所忌讳,不敢再随便发动进攻,反倒省去了我许多气力。
朱祜虽说是俘虏,但是待遇却比客人还要优渥,每日三餐,基本上是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时间久了,甚至连看守都省去了,任他在邓奉家内院自由活动。
晨昏定省,这是朱祜反馈于我的谢礼。
只要一逮到空暇,他便会坐到我面前,趁着我看书简或者写书函的罅隙,不紧不慢的念叨着刘秀的种种往事给我知晓。
朱祜前往河北投奔刘秀的时间,正是我离开他之后没多久。
我走之后,当时恰是朱祜顶了我的护军一职,代替我日夜守护在刘秀身侧。
“臣还记得当年陛下在河北四处亡命奔顾,灭王郎,破铜马更始帝敕封萧王,实则却是要行罢兵之策邯郸宫温明殿看似乃是萧王行宫,可殿中却常常只住着郭王妃一人” 我搁下笔,淡淡的提醒:“现在该改口称郭皇后了。
” “嗯哼。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浑然忘我的模样,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自顾自的往下说“郭王妃有孕,陛下却仍是奔波在外,行军过邯郸之时,军士劝其回宫探视,他却只是微笑不语。
昔日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陛下” 我故意用竹简敲打桌案,鼻子里大声哼起了歌儿。
朱祜置若罔闻:“陛下在河北之时,常常念起阴王后” 我再也坐不下去了,他的本事足以媲美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我要是孙悟空,肯定一巴掌拍死他。
“阴贵人――”见我要走,朱祜突然挺直脊背,长跪而起“贵人难道不想知道陛下为何遣我等前来南阳么?” 我抿了抿唇,终于按捺住性子,转头:“说来听听。
” 他微微一笑,不曾直捣主题,反而又绕起弯子:“臣,可是陛下与贵人的大媒呢。
” 眼圈莫名一红,婚宴上与刘秀携手敬谢媒酒的一幕,电光石火般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陛下的媒人何止朱将军你一个。
”我嗤然冷笑。
“可刘伯先已经故去了。
” 我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讷讷的问:“谁?” “刘伯先――昌成侯刘植!” 脑袋一阵眩晕,呼吸无端端的急促起来,我连忙伸手扶住门框。
朱祜欷?[:“昔日的老臣一个个都先是槐里侯万?,紧接着又是栎阳侯景丹” “万?!什么时候?”我几乎是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贵人不知么?邓奉将大司马赶出南阳,大军撤退之时,槐里侯身染重病,病殁于军中。
” “万?死在军中?你是说万?当时在吴汉军中?” “槐里侯万?是跟着扬化将军坚镡一起授命征伐宛城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胸口像是被狠狠击中,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过得片刻,疼痛稍减,我捂着胸口,呵呵大笑:“你的意思是怪我带人将吴汉赶出南阳,以至于累得万?病死军中?陛下也是这般想法,所以” “阴贵人多虑了。
”他深深的瞥了我一眼“贵人难道忘了,祜乃南阳人氏,陛下亦是。
易地而处,若是亲眼目睹乡亲惨遭蹂躏荼毒,换作祜,也许也似邓奉一般,会忍不住挺身而出,愤而抗击。
” 愤慨之气稍平,我笑看朱祜,发现自己实在是心软兼耳根软的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要对方软着声来跟我说话,我都没办法动怒生气。
忽而想起了那个最能抓住我的这个弱点,犹如水克火一般,死死的将我的金刚钻化作了绕指柔的人。
我总是这样拿他没办法。
不是么? *** 是年末,三辅饥馑扩大,实在没有食物可供果腹,便有人耐不住饥饿开始将屠刀伸向同胞。
人杀人,人吃人,一时间城廓皆空,白骨遍地,不是被饿死,便是被人杀食。
苟延残喘下的百姓,为求自保,纷纷兴筑营寨。
赤眉军那伙强盗抢不到东西,只得再度放弃一片荒芜的长安,带着最后所剩的二十余万人向东撤退。
刘秀急派破奸将军侯进等人,驻防新安,又将建威大将军耿?m等人从南阳抽调至宜阳驻防,堵截赤眉退路。
如果赤眉军向东退走,则宜阳军队往新安会合堵截,如果往南,则新安的军队往宜阳会合。
冯异引兵西进,所到之处皆布威信,地方豪强闻风而降,进至华阴,与东进的赤眉军狭路相逢,两军相持六十余日,交战数十次。
建武三年,正月初六,建武帝刘秀拜冯异为征西大将军,全面指挥与赤眉军的作战。
然而邓禹却不甘受制冯异,二人在军中意见始终不合,结果不仅邓禹率兵失利,就连冯异救援也频频受挫。
最为惨烈的一仗,邓禹败溃仅剩二十四骑逃回宜阳,冯异甚至在战场上丢了战马,徒步逃回溪坂的营地。
二月,一败涂地的邓禹缴回大司徒,乃至梁侯的侯爵绶印,上疏辞官。
刘秀下诏,准了邓禹的辞官奏疏,却仍是留了梁侯爵秩。
这样的结果,让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在三辅冒失激进之人是我所认识的邓禹,他一向是个骄傲的人,有才能,有抱负,然而现在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个赌气任性的孩子。
难道他最终要的,就是刘秀的一道罢免诏吗? 刘秀四面受敌,忙得焦头烂额,邓禹的失职令他在西线的损失不小。
邓禹辞去大司徒之职后,西线的事宜全权由冯异接手,兵权集中后的冯异,放开手脚,施计命士兵换上与赤眉军相同的装束,将眉毛也染成红色,沿路设伏。
赤眉军果然中计,一场敌我难分的乱战之下,汉军大破赤眉,掳获俘虏将近八万余人。
二月十七,刘秀率军亲征,在宜阳布控,伏击赤眉残部。
赤眉军早被冯异追剿得精疲力竭,兵无斗志。
建武帝御驾亲征,大军突至,赤眉军震惊之余不知所措。
最后派出刘恭觐见刘秀,乞求投降。
二月十九,赤眉建世汉朝皇帝刘盆子,以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余名官吏,袒臂归降。
刘盆子献出了传国玉玺以及高祖斩蛇剑。
困扰建武汉朝的心腹大患终于除去了,刘秀并未诛杀建世帝刘盆子,受降翌日便匆匆由宜阳赶回雒阳。
关于赤眉军归降的事传到我耳朵里时,已经是闰二月下旬,当时一并传回南阳的消息,还有逃亡湖陵的汉帝刘永,封了董宪为海西王,张步为齐王。
刘秀虽然解除了赤眉军的大患,然而北有渔阳彭宠,南有梁国、楚国的豪强集团。
眼看张步的势力逐步扩大,独霸齐国故地,占据了城阳郡、琅邪郡、高密郡、胶东郡、东莱郡、北海郡、齐郡、千乘郡、济南郡、平原郡、泰山郡、甾川郡,共计十二个郡国。
于是,刚刚从宜阳赶回雒阳的刘秀,不得不又马不停蹄的奔向怀县。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不扣押朱祜,也大可不必担心刘秀还有精力与我周旋,趁他忙得脚不离地的罅隙,我却在?u阳优哉游哉的享受起我的清平世界。
除了日常操练士兵之外,闲暇时我便游山玩水,南阳郡内的县乡无一不是我小时曾经玩乐过的天堂,如今故地重游,令我感觉时光仿佛重又回到了十年前。
“纷吾去此旧都兮,?w迟迟以历兹。
遂舒节以远逝兮,指安定以为期。
涉长路之绵绵兮,远纡回以?土鳌9?泥阳而太息兮,悲祖庙之不修。
释余马于彭阳兮,且弭节而自思。
日?其将暮兮,睹牛羊之下来。
寤旷怨之伤情兮,哀诗人之叹时” 泛舟?a水,碧波荡漾,我叫了声:“停。
”船夫停止摇橹,水浪啪啪的拍打在船舷上,我左右观望,侧耳倾听。
那个清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又响了起来:“野萧条以莽荡,迥千里而无家。
风呆发以漂遥兮,谷水灌以扬波。
飞云雾之杳杳,涉积雪之皑皑。
雁邕邕以群翔兮,?d鸡鸣以哜哜。
游子悲其故乡,心怆?以伤怀。
抚长剑而慨息,泣涟落而沾衣。
揽余涕以于邑兮,哀生民之多故。
夫何阴?酥?不阳兮,嗟久失其平度。
谅时运之所为兮,永伊郁其谁?澹柯以唬悍蜃庸糖钣我瘴馁猓?乐以忘忧惟圣贤兮?达人从事有仪则兮,行止屈申与时息兮?君子履信无不居兮,虽之蛮貊何忧惧兮” 声音透着耳熟,我一阵儿恍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下里再也听不到那朗朗诵赋之声时,身后的阴就轻轻推了我一把:“为何要停船?” 我怔怔的不答,思绪仍沉浸在刚才那首赋词之中,没有完全拔离。
阴就笑道:“莫不是姐姐想在此钓鱼?” 我打了个哆嗦,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立在船首,负责警卫的尉迟峻:“子山,庄子陵现在何处?可是仍留在下博?” 尉迟峻愣忡片刻后答:“不清楚。
若姑娘想知道,小人回去后便派人寻访庄公子。
” 我面带狐疑的摇了摇头,刚才的吟赋之人出口不俗,竟让我一时间想起那位酷爱垂钓,不喜俗务的孤傲男子庄遵来。
招呼船夫继续摇橹划船,我沉吟片刻,扭头问阴就:“刚才有人吟赋,你可曾听到?” “啊,姐姐是为了这个停船?自然是听到的,那是班叔皮作的北征赋,据闻此人文采出众,才不过二十四岁,却已是满腹经纶,颇有才学。
” 我对那个班叔皮不感兴趣,是以任由阴就吹嘘得天花乱坠,始终未置一词。
尉迟峻则不然,见阴就赞不绝口,不由好奇的询问:“此人果有如此才学?可知现在何处?” “此人姓班名彪,叔皮乃是其字,扶风安陵人氏。
班彪本在长安求学,三辅大乱之时,离开了长安,前往天水郡投奔了隗嚣。
北征赋正是他北上途中所作若说其才学,以他这样的年纪,当世之中,大抵只有梁侯邓仲华可与其相较了” 邓仲华 我倏地弹跳而起,因为起身的动作太急太猛,船身一阵摇晃,站在船头的尉迟峻险些把持不稳而栽进水里。
“邓禹”我哆嗦着双唇,心潮澎湃“是他竟是他靠岸!马上给我把船划到岸边去。
” “姐” “姑娘” 船夫不敢懈怠,拼命摇橹,眼见船头碧波破浪,水流哗哗的自船舷两旁滑过。
岸边春草丛生,一絮絮的随风摇摆,一眼望去,竟像是置身茫茫无际的草海之中。
不等船身停靠稳妥,我已跃身跳到泥泞的岸上。
草秆随风倾倒,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春回大地,百花齐放,岸边的景致端地漂亮。
然而我此刻却毫无心情赏景,目光只顾焦急的来回搜索:“仲华――是你吗?仲华――”双手拢在唇边,我歇斯底里的呐喊“仲华――邓仲华――邓――禹――” “唏――”蓦地,左侧传来一声尖锐的声响,随后一首音波极高,音律却分外柔和的曲子零零落落的响了起来。
眼眶没来由的一热,我拨开面前的杂草,踉踉跄跄的奔了过去:“邓禹――” 风吹乱了我的鬓发,眼前的男子身着青灰色曲裾深衣,外套的缯丝?r衣被风托起,肆意而张扬的飘舞空中。
眼睛不受控制的湿润,我握紧拳头,抿紧双唇,撇着嘴不知道是喜是悲。
昔日的稚嫩青涩已完全从他的脸上退去,那个曾经挂着比阳光还粲烂的笑容的大男孩,已经完完全全蜕变成了一位成熟英明的俊逸男子,然而在他的眼底,却始终蕴藏着那股令人心悸的脉脉深情。
我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胸口起伏,心脏跳动得仿佛要炸裂开。
几次张嘴,我却终是没能喊出一个字来。
他终于回过头来,目光与我相触,微微一震,而后放下含在唇边吹奏的草叶,略显苍白的唇瓣嚅动着――虽然风声将他的声音完全盖去,我却能很清楚的“听”懂了他的话。
“笨蛋邓仲华――”我大吼一声,泪水从眼角渗出的时候,我跳跃式的向他冲了过去,一拳砸向他的脸。
他动也不动,反而慢慢的闭上了眼。
我及时收手,拳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呼呼喘气:“你在三辅不奉诏命?” “是。
” “带兵打了败仗?” “是。
” “你辞官了?” “是。
” “为什么?” 他不答。
“你知不知道,陛下派公孙去三辅代你统领全军,他手里可是握有御赐宝剑的,你与他闹别扭,搞得不好,便是在玩火自焚,白白葬送自己的身家性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和陛下对着干?为什么不肯和公孙好好合作” 他抬起右手,握住我的拳头,掌心将我的拳紧紧的包裹住。
我浑然一颤,下意识的便想撒手,却不想被他握牢了,丝毫没有挣扎甩脱的余地。
“因为”他睁开眼,眸光熠熠,严肃且认真的锁住我,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自嘲“在很久以前我便有了彻底的觉悟,这一生只为了你。
功名利禄也好,乱臣贼子也好,都只为你。
” 耳边不断激荡着他的深情告白,他攥着我的手,紧得犹如针扎般疼。
风乱,发乱,心更乱。
我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喑哑干涩的说:“别犯傻了,你的仕途才刚刚起步” “是啊,可是枉我聪明一世,在你面前却只能当个傻瓜” “仲华” “我也没办法,没办法”他哽咽着声,苍白的脸上,自嘲的表情更深更浓“不然你教教我吧,怎样才能够让我不再这么傻下去。
” 我无语凝噎。
风越吹越狂,?a水哗哗流淌,犹如哭泣之声。
我没法教他,因为在某个人面前,我也同样只是个傻瓜。
爱情这种东西,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他爱我,我却不爱他;我爱他,可他却爱着天下! 亲征 建武三年闰二月,建武汉朝大司马吴汉,率耿?m、盖延,在轵县西郊,大破青犊乱军,青犊残余势力尽数归降。
同月,辞去三公之大司徒一职的邓禹,千里跋涉,回到南阳郡新野故里。
三月十六,建武政权擢升司直伏湛为大司徒。
涿郡太守张丰,背叛建武汉室,自称“无上大将军”与渔阳太守彭宠结盟。
幽州牧朱浮再难以抵挡彭宠的攻势,上疏请求建武帝支援。
“他会御驾北上亲征吧。
” 春去夏来,我如今最大的爱好,是在午后吃罢午饭,抱着侄儿阴躬坐在庭院的空地上晒太阳嬉戏。
阴躬刚满三周岁,五官长得和阴识十分酷似,特别是那双慑人心魄的桃花眼,百分百的遗传自他的父亲。
在家住得久了,渐渐的,我的身份不再是秘密,只是除了阴识的正妻柳姬外,对其他宗族分支的亲戚,甚至包括阴小妹的生母邓氏都仍是一致保持缄默。
瞒着其他人还能说得过去,但是瞒着邓氏不说,阴就对此十分不解,在他看来,家中虽然向来是阴识兄代父职,赡养继母,抚育弟妹,但邓氏到底是“我”的生母,以汉家孝感天下的道德观念,即便我是出嫁的外妇,也不该待母亲冷淡如斯。
对此,我是有苦说不出。
我和邓氏的感情并不热络,头几年刚刚穿越到古代,除了装疯卖傻,便是满脑子的寻求新鲜和刺激,什么东西在我眼里都是可以拿来玩的。
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那时候的我,大抵也真的是可用“没心没肺”来形容了。
我把自己当成一个不小心误入时空的游客,在这个家里作客游嬉了四五年,直到安宁被永恒的破坏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回去,等我玩够了,玩累了,便能回到那个我熟悉的地方,然而当安宁被破坏,当乱世降临,当生老病死统统残酷的摆在我面前时,我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无知。
不经历风雨,便不会懂得珍惜。
时过境迁,转眼十年生死两茫茫,时间无情的从我指缝中流逝,仿佛流沙一般,无法被我掌控。
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毛毛躁躁,不懂天高地厚的大学生,环境能磨炼人的意志力,能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和认知观。
当若干年后,我回到这里,重新过起当年淡泊沉静的生活,却发现原来当年的那种意气风发张扬的青春,已一去不返。
虽然邓禹努力尝试着让我找回当年的惬意和放肆。
他教我玩六博,我仍是弄不懂棋子的下法,他笑着骂我愚笨,却没有再像当年那样推枰而逃。
一遍又一遍,从晨起到昏落,他不厌其烦的讲解给我听,直到我完全对六博没了兴趣。
他陪着我,每天一睁眼他必然坐在床前痴痴的看着我,晚上则非得熬到我哈欠连天才肯依依不舍的离去。
每一天,每一天,周而复始,不断重复。
他守着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执念,寸步不离。
每一分每一秒,在他眼里都像是在燃烧他一生的时光。
我似懂非懂,心里隐隐作痛,却仍是只能带着伤痛陪他入戏。
“他会御驾北上亲征吧?” 当我抱着阴躬,抬头望着蔚蓝天空中漂浮的一朵白云,低低的重复时,邓禹脸上的笑容终于颤抖了。
“是吧。
”他努力支撑着那个笑容,虽然在我看来,那个笑,比哭泣更让人感觉抽痛。
“他是谁?”躬儿在我怀里仰起小脸,脆生生的童音娇软动听。
我低下头,在他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了亲:“是个好人。
” “好人?姑姑,什么是好人?好人有什么用呀?” 很幼稚的问题,却让我的心情陷入郁悒:“好人能解救天下苍生,救万民于水火,能让大家吃饱饭,穿暖衣,能” “姑姑哭了”小手困惑的摸上我的脸颊,指尖点了点我的眼泪,然后放在嘴里吮吸“姑姑的眼泪也是咸的。
那个好人把姑姑欺负哭了,我要去告诉娘亲!” 阴躬从我怀里挣扎着下地,然后丢下我蹦蹦跳跳的跑了。
我吸了吸鼻子,讪笑着说:“真是小孩子” 脸颊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捧住,我泪眼朦胧的仰起头,恍惚中一个黑影笼罩下来,随后我的脸靥上一暖。
邓禹亲吻着我脸颊上的泪痕,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呵护着稀世珍宝,呼吸温暖的吹拂我的面庞,我瞪大眼屏息,窘迫而尴尬。
“他心里装着天下,可我心里却只装得下你一个。
如果你不嫌弃,就让我陪你一辈子吧。
” “仲华。
”我胆怯的退缩。
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凄厉得撕心裂肺:“哪怕你心里只装着他也无所谓。
” 我抬起眼睫,那张略带憔悴的俊脸正近在咫尺,发髻上没有佩戴高冠,改成了平民百姓戴的巾帻。
虽然刘秀仍替他保留了梁侯的爵秩,但照目前的情形看来,他显然早把建武汉朝的一切荣辱和顾忌抛诸脑后了。
“我会带你游历天下,足迹踏遍五湖四海你想去哪都可以。
” 我失语的望着他发髻上的那半支白玉钗,他捧着我的脸,焦急的看着我。
不知为何,那半支白玉钗在我眼前像是被放大了十几倍,温润淡雅的颜色却深深的刺痛着我的心。
我把头往后仰,脱离他的手掌,然后假装轻松的笑着起身:“其实家里也挺好的,待在家里吃喝不愁,比起游历天下可省心多了。
” 我不敢回头,踉踉跄跄的往内院走,脚步虚浮,眼前晃动的始终是那幽白中泛着惨淡光泽的半支玉钗。
*** 朱浮坚守蓟城,战况告急,城中粮草断绝,百姓为了生存,竟然开始自相残杀,争相以对方的尸体果腹。
人吃人!如此令人作呕的恶劣事件,却真实的发生在这个残酷的乱世中。
然而刘秀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亲征支援,只是指派上谷太守耿况,派出突击骑兵救援。
朱浮随援军弃城而逃,蓟城遂落入彭宠之手。
彭宠攻陷蓟城后,自封燕王,接连攻陷右北平,以及上谷郡所辖的好几个县城。
不仅如此,他甚至勾结北方匈奴,向匈奴重金贿赂借来军队,又联合了齐王张步,以及富平、获索等地豪强乱民势力。
彭宠继赤眉之后,成为建武汉朝的最强大的敌人之一。
面对这样严峻的局势,刘秀仍是按兵未动。
转眼春去夏至,建武三年四月,一声惊雷突至,彻底打破了南阳短暂的安宁――建武帝刘秀率大将彭复、耿?m、贾复,以及积弩将军傅俊、骑都尉臧宫等人,浩浩荡荡的御驾南下,直逼堵阳。
朱祜被俘后,岑彭的大军一直退守在南阳郡与颍川郡的地界交接处,不进攻也不退兵,彼此僵持不下。
他们不主动攻过来,我也懒得再打过去,我本没有抢占地盘,夺取天下的野心,只是想守着南阳,守着新野,安心的过几天清静日子。
刘秀的亲征,最终没有选择北上,竟然转而南下,且如此兴师动众,这让我又羞又恼。
他先前遣了那么多熟人来,明里攻打董?,暗里将我圈禁在南阳郡,如今又带着兵马御驾亲征,表面看起来好像是特别顾忌董?、邓奉占据南阳,实际上董?和邓奉的兵力合起来还不到两万人,与全天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豪强乱民势力相比,南阳的这点人马根本没法入他这位天子之眼,不可能成为他首当其冲,先得铲除的目标。
但他,最终却偏偏选择了亲征南阳。
终于还是逃不掉。
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面对如今这样的局面,我心如明镜。
当初的一走了之,他不可能当成没有发生。
只怕在他心中,我欠着他的一个解释,一个令我毅然抛夫离宫的合理理由。
他始终在等我回心转意回去,所以南宫掖庭中才会一直存在着一个莫须有的“阴贵人”但是我的不妥协,终于突破了他能够等待的界限,于是他来了。
我不回去,他便主动来寻。
这难道不是我潜意识里一直在期待的结果吗? 那为什么,他来了,我的心里却殊无半分激动,反而更加的痛,更加的无奈 刘秀的兵马抵达堵阳,邓奉问我如何应对,我默然无语,按兵不动的最终结果是眼睁睁的看着堵阳的那点人马轻意被打垮,董?投降。
大军随即挥兵继续南下,压境?u阳,邓奉慌了神。
我托人告诉他,如果汉军攻到,不用还击,直接开城投降即可。
他要来了,我才发现原来我什么都做不了,心里仿若掏空了一般,空洞而麻木。
邓禹打量我的眼神愈发凄厉,绝望的气息一天比一天浓重。
“如果时间能静止,该多好。
” 那一天,我在树下舞剑,他弹琴作和。
等到最后曲终,余音将散之际,他笑着对我如此说。
我黯然的将剑用力插入土中,使得力太大,剑柄磨得我的掌心一阵剧痛。
他遽然起身,举起手中的古琴,猛力对着树干掼去。
“啪”的声脆裂巨响,琴身支离破碎,琴弦应声而断。
我单膝点地,右手牢牢握住剑柄,手指发颤。
毁琴断弦,手被断裂的琴弦割伤,殷红的血从指缝中滴下,他惨白着一张脸,冲我抿唇一笑,怀里抱着那具断琴,木钝的转身离去。
萧索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老长老长。
我看着那抹残影最终消失在拐角,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
猛地抽出长剑,发狂的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剑砍向树木。
树干震动,漫天落叶中,我哑声恸哭。
如果时间能静止,该多好如果时间能倒转,该多好如果时间能回到起点,该多好如果时间能回到两千年后,该多好如果所有的这一切从来都没发生过 该多好多好替罪 “什么?你再说一遍!把话说清楚了。
” “邓奉未降,?u阳城破,他带兵逃向新野了。
”尉迟峻肃然重复。
头皮一阵发麻,这个邓奉,真是笨到家了,兵临城下,他不当场投降,往我这边跑又有何用? “速速点齐人马,拦截邓奉,不能让他把汉军引到新野来。
” “诺。
” “慢!”我斟酌片刻,毅然道“我亲自去!” “姑娘,万一” 我咬牙:“我正是怕出现那个万一,邓奉若是被他们先逮到,小命难保,但若是先被你们先拦到,他又未必肯听你们的话,乖乖受降。
所以,只能我亲自跑这一趟,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邓奉有失。
” 尉迟峻深深的瞅了我一眼,垂首:“诺。
” 我取下木架上搁置的长剑,系于腰间,整装待发,转眼见阴就一脸忧郁的走进房来,我急着出门,来不及招呼他,拍了拍他的肩说:“你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 “姐姐――”擦身而过,阴就突然扯住我的衣角。
“嗯?” “邓仲华走了。
” 我直愣愣的盯着他,有那么一瞬,脑子是空白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剩下。
“哦,好。
”我讷讷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在家乖乖的” 阴就满脸的诧异和幽怨,我旋即旋身,匆匆下楼,似乎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逐着我,一点点的啃噬着我的心。
*** 旌旗蔽天。
当我赶到小长安的时候,正好撞上溃败下来的邓奉军队,兵败如山倒,那些残兵败将犹如丧家之犬般,纷纷夺路而逃。
我在溃退的人流中没有找到邓奉的踪影,眼看着杀声震天,汉军的旌旗如火蛇似的直线逼近,尉迟峻几次三番的提醒我撤离。
进则遇刘秀,退则引兵入新野。
迟疑再三,我毅然做出决定:“子山,你带咱们的骑兵全部退回新野,不得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新野半步。
” 尉迟峻跟随我这些年月,我现下在动什么心思他岂有猜不到的道理,顿时面色大变:“姑娘不可轻意涉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扬起马鞭“你的使命是把人马都带回去,少了一个我拿你是问。
” “诺” “记得藏匿好踪影,这么多马匹聚在一起太扎眼了。
”我眯起眼“你去把朱祜带过来。
” 尉迟峻知我心意已决,闷声一跺脚转身而去。
没过多久,朱祜双手捆缚的坐于马背上,被人连人带马的牵到我面前。
“委屈仲先了。
”我用短剑挑断他手腕上的绳索。
朱祜揉着手腕,皱着眉头看着路上一拨拨撤退下来的邓奉残军:“贵人打算何去何从?” “如今我还有得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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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摘星在无数次转生中,按部就班地做气运之子的工具人。 突然有一天,他想活得久一点。 星际世界 有幸和三殿下达到99%的基因适配度,平步青云的第一步,就是让皇室将他塞入帝国学院借读,好镶金。 天骄们对其不学无术十分鄙夷,直到有日他们发现,这个借读生论文比他们多写十页纸,课题习惯用三种方法解答,随堂测永远最高分。 于是等三殿下宣布心爱之人另有所属,众天骄振奋:真的?那我可以追求霁首席了吗? 修/
深情深沉军官攻X诱惑香甜女装受 【先婚后爱】非历史时代请勿对号入座 ------------------------- 迟迟是他姐的代嫁。 没错,代替她嫁到顾家的那种。 迟迟以为自己嫁的是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瘸腿男。 后来迟迟才知道,顾三少明明样貌超绝还身材一流。 迟迟起初想逃来着,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 排雷: 1、攻很心机,为了受安排了很/
一睁眼,姜意眠失去所有记忆,身处恐怖游戏。 完成副本,我将为您实现所有愿望。 系统附在耳边,如是说着。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硬的温柔,如邪恶之物对人类拙劣的模仿。 * 【听见死神的声音】 连环杀人案凶手的日记: 她好可爱。 今天触摸到她了。 今天和她单独相处,还亲了她。 好喜欢她,好想永远拥有她。 【诸神之子】 神的诅咒:以生命为代价,所有具有智慧的生物都将无法抗拒地贪慕神的光辉。 /
白浮泉遗址公园的管理者秦川热衷于小动物保护,科普博主,一个机缘巧合下,博学的他应邀为詹知夏设计了一条京杭大运河的旅游线路,生命之中的一次偶然的交集,演绎出一段共路的人生。从相识、相知、相恋,借着大运河美丽的风光,本已两难的人生,因爱而变得熠熠生辉。相恋后,两人为修复白浮泉还原遗址倾尽全力,为完成这一使命,克服了所有困难,用他们的奋斗书写了一曲壮丽的青春之歌。 /
虚假的反派:杀人放火谋害主角 真正的反派:热爱核平是主角的好师姐 再具体点,用两个字概括言曦 言曦看着自己身前的三个分属于三本龙傲天小说的男主们,三个人在她这里的名字:万剑穿心,碎尸万段,魂飞魄散。 嗯,自己未来死的很惨 言曦: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某筋脉尽断的前天才:我会被侮辱,会被打骂,但是我要忍莫欺少年穷? 被下毒虐待的小可怜:果然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 被迫入魔的废人:我如今这样,/
(年下深情霸道总裁攻+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心机诱受 ) 活了万年的狐妖绥怎么也想不到,他遭了场无妄之灾,竟是见到了人间千万载之后的景象。 高楼大厦,灯火辉煌,车如流水马如龙。 一朝穿越时空,古代狐妖成了现代小明星。 且看琴棋诗画,阴谋阳谋样样精通的老妖精,一朝穿越成过气花瓶,如何一路艳惊四座,在娱乐圈掀起惊涛骇浪! tips: 1.破镜重圆/古穿今/前世今生梗/受宠攻/双洁。 受君撩天撩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