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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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册 第二十章 十年一梦(2/3)

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硬挤出一个微笑。

他望着我身后的高墙,轻声问:&ldquo她可还在这里?&rdquo 我摇了摇头,他的脸瞬间一片死灰:&ldquo走得这样急&hellip&hellip&rdquo 他接过丝帕重新纳入怀里,脚步踉跄着站了起来,先是苦笑了两声,而后望着我笑得越发大声:&ldquo赏&mdash&mdash重赏!&rdquo 寺人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狠狠地推开。

他摇晃着一路奔上主位,站在青玉案前端起一杯酒,对着我身后的墙壁高声说道:&ldquo今日,利娶新妇,心喜难抑,请诸位与利共饮此杯。

&rdquo 一时间,大殿内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公子利饮了酒,望了一眼身边端坐的红药,便伏在案几上再也没有起身。

公子利醉酒之后,明夷看着我,感叹道:&ldquo他为你井边浣发、渭水招魂,即便你是苦涩不堪的野荼,他也甘之如饴。

这样的人,你竟然舍得放手?&rdquo 我心里乱成一片,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一口饮尽杯中&ldquo梨觞&rdquo站了起来:&ldquo我出去走走。

&rdquo 公子利的府邸没有太子绱的大,院落多建在绿荫环绕之中。

为了不让树枝折断冠上的鸟羽,我把巫冠解了下来抓在手上。

此刻府里所有人都待在宴堂里,应该不会有人看见我。

冷月清辉下的古井旁,一株生满翠叶的梨树正静静地等着我。

迷蒙的月色下,它洁白的花瓣凝着滴滴露珠已经铺了一地。

虬枝披雾,花落无声,我低着头踩着厚厚的落花走到了井边。

我来到这个世上,便是一无所有的,从小到大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可如今公子利大婚,我却也想送他一份贺礼。

世间武士爱剑、文人爱卷,公子利身兼两者之长,却独爱陶埙苍凉低沉的声音。

我从腰间的挂袋里取出一个褐色陶埙,用帕子细细包了埋在井边。

这是我在华山时自制的陶埙,虽然样貌丑陋,但音色却是极好,之前一直带在身边,寂寞时拿出来吹吹;如今,不管他日后能不能发现,便权作是我这个&ldquo魂灵&rdquo的贺礼吧! 我刚刚掩埋好陶埙就听得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此处离仆役们的院子不远,也许是有婢子来古井取水。

可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我这会儿来不及把头发塞回巫冠里,只能双手攀住梨树的一枝粗干,轻身翻了上去,躲在残花翠叶之中。

这棵梨树自公子利建府时便种在这里,树干高大、枝繁叶茂,因此,躲在上面倒不至于被人发现。

我靠着有些扎人的树干,闻着夜风里若有似无的花香,忽然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偷爬进府私会佳人的登徒子。

只是,我只盼这取水的佳人取了水之后能快快离开。

淡蓝色的月光下,一个身穿柳绿色长袍的女子从树影里走了出来,她两手空空,并没有拿什么取水的器物。

莫非她是来赏月的?我心中疑惑,把身子尽量往枝叶后面移了移。

女子走到井边坐了下来,不似取水也不似赏月,呆坐了半晌竟取出帕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此时夜阑人静,她哭声凄切,听得我后脖颈一阵阵发凉。

&ldquo原来你在这里&hellip&hellip&rdquo 我猛地一惊,忙用手捏了一把脸,难道我刚才睡过去了? 朦胧间仿佛回到了六年前,我吓走了蔡夫子后一个人躲在将军府的树上哭,他一身白衣站在树下,说的正是这一句&mdash&mdash&ldquo原来你在这里&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为何现在才来?&rdquo树下女子抽噎着,娇声埋怨。

我透过花枝朝下望了一眼,便再也不能呼吸了。

伍封依旧穿着他最爱的月白色儒服立在树下,与记忆中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声音,但是此刻扑进他怀里的却不是我。

他是谁?为何与将军有一样的容貌?他又是从哪里得了这件衣服? 我咬着嘴唇,颤抖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ldquo我本不该来,若被人看见了对你不好。

&rdquo &ldquo我日也盼、夜也盼,只盼着你有朝一日能把姐姐忘了,忘了她的好、忘了你对她的愧疚,这样你才会发现&mdash&mdash从齐国逃亡到秦国,这一路上陪着你的人是我,不是她!这些年,我和伍惠留在临洮受尽了边关的风霜寒雨,如今好不容易挨到你接我回雍,你却要把我送给他人做妾。

我不甘心,不甘心&hellip&hellip&rdquo女子拼命地捶打着伍封的胸膛,泪如雨下。

&ldquo我答应过你,总有一天会把你和伍惠接来雍城同住。

这次接你回来,本也没有打算要把你送给公子利为妾,只是&hellip&hellip&rdquo伍封突然停了下来,久久不发一语。

只是我&ldquo死&rdquo了,你才不得已用她来替,对吗? 伍封的字字句句像是千万只虫蚁啃噬着我的心,一口一口和着血肉。

过去的四个月里,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与他重逢的场景,可无论欢喜还是悲伤,这里面从来都没有过别人、没有眼前的这一幕。

&ldquo只是你养的那个小儿死了,对吗?她为什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rdquo女子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

&ldquo叔妫,你容貌有三分像她,公子利定不会亏待你。

这一次,是我欠了你。

&rdquo伍封蹲下身半跪在女子身侧,柔声劝慰。

&ldquo你当初收留她是因为她的容貌有三分像我,如今,我倒是要靠着三分像她来博恩宠。

今天,那些人还让我端着她的旧物进门。

公子利他只当我是个死人。

&rdquo &ldquo叔妫,你性子太过刚烈,这样想只会伤到你自己。

公子仁厚,你又是伍氏送进府的媵妾,他就算对你无情,权衡利弊也不会亏待你。

&rdquo伍封把手按在女子肩上,语气沉重。

女子擦干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哽咽道:&ldquo你放心,我叔妫不是别人,我懂你的安排、你的抱负。

只是我心中不甘&mdash&mdash你养了那小儿十年,把她从一个贱民硬生生教养成了贵女,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要是早知道她如此受不起福禄,当初还不如找个命硬些的,那样也不至于让你我生别。

&rdquo她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啜泣。

&ldquo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益。

叔妫,自孟妫死后,你帮我照料伍惠多年,这份情意伍封铭记于心。

只是过了今夜,你我再不能像这般相见了。

&rdquo &ldquo我知道&hellip&hellip&rdquo女子扑进他怀里,半晌抽噎着说了一句,&ldquo今天我只问你再要一样东西。

&rdquo &ldquo什么?&rdquo &ldquo那个绣了黑色木槿花的香囊。

&rdquo &ldquo你要它做什么?&rdquo伍封神情一滞。

&ldquo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日日揣在怀里的那个香囊是她绣的,那香囊上的木槿花用的不是丝线,是女子的发丝。

我此番不能与你好合,都是因为她,我如何还能让你带着她的东西?给我!&rdquo &ldquo你这是何苦&hellip&hellip&rdquo伍封沉吟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了我当日送他的那个红色香囊。

叔妫接过香囊,随手一甩就扔进了古井。

&ldquo小儿,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安心离开?我答应你了,只要战事一消,我即刻就去百里府接你回来。

&rdquo &ldquo你不会食言?&rdquo &ldquo我何曾骗过你?&rdquo &hellip&hellip 是谁说他不会骗我,又是谁对我许下承诺?几个月前离别的余音未消,他就这样轻易地丢弃了香囊、丢弃了我&hellip&hellip 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我自始至终没落过一滴眼泪。

人的心若是烧成了灰烬,如何还能流出半滴眼泪来。

我爬下梨树,整个人如坠迷雾。

十年来,我像女儿一般崇拜他,像弟子一般敬仰他,像少女一般爱恋着他,我研读兵书是为了讨他欢心,机关算尽是为了护他平安,捧了一颗心放在他脚下,为的只是能换他回头一顾。

一个酝酿了十年的计划,一颗悉心雕琢了十年的棋子,当他以为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我的&ldquo死&rdquo却打破了他的计划。

原来,我只是他的一个预谋,一个落了空的预谋。

过去的十年,我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现在的我又该往哪里去?我突然间丢失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只能像一个孤魂在夜色里游荡,找不到过去,看不见未来。

我是谁?如果我不是他的阿拾,那我是谁? 我蜷缩起身子,静静地躺在黑暗里。

有树叶从枝头飘零,有蝼蚁从眼前经过,而我就像死了一般,消失了,融进了无边的虚空里&hellip&hellip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刹那,一张久违的脸带着一丝光亮出现在我面前,他搂着我的肩膀将我猛抱了起来。

&ldquo原来你没死!&rdquo他惊讶的表情让他眉梢的红云更加炫目。

&ldquo红云儿,可喜欢我的这份大礼?&rdquo 晕厥前,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伯鲁戏谑的声音。

还是那个梦&mdash&mdash冰凉刺骨的渭水里,我仰面躺在芦苇丛中随波浮荡,灰白色的天空有鸿雁哀鸣,久久不去,荒凉的岸边有白幡招展,空无一人。

我叹息着看了最后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任自己沉入深深的河底。

为何要贪恋呢?其实早该离开的。

河水漫过我的身体、盖过我的眼鼻,有孤独、阴冷的手将我拖入无边的黑暗。

过去的岁月死死地掐着我的脖颈,记忆里的暖变成了寒,笑变成了哭,温柔变成了阴谋,爱恋变成了古井中墨色的木槿花,与我一同沉入水底。

这一生便这样了吧,睡长长的一觉,然后一切皆空&hellip&hellip &ldquo明夷,她什么时候才会醒?&rdquo &ldquo她自己不愿意醒,我又能如何?&rdquo 远远地从黑暗的深处传来轰鸣的声音,那声音明明听不清楚却隆隆地带着回响,震得我头痛欲裂。

是谁在讲话?讲得这样大声&hellip&hellip 我呻吟了一声,悠悠地醒转过来。

可这是哪里? &ldquo你醒啦!&rdquo &ldquo唔&mdash&mdash&rdquo我欲开口,却发现嘴巴被人严严实实地用麻布捆了一圈,根本张不开嘴。

&ldquo你的嘴唇昨天被你自己咬烂了,全是血,我帮你包扎了一下。

&rdquo张孟谈半抱着将我扶了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闭上眼睛想了许久,才隐约记起昨天晕过去之前似乎看到过他的脸。

我把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在他手心写道:我在哪儿? &ldquo你在馆驿。

昨天巫士在宴席上等了你一个晚上,席罢出来寻你时,才发现你倒在路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之前听人说你死了,这次你突然出现又弄成这副鬼样子。

&rdquo 我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是非因果、前尘旧梦,就算我此刻能开口说话,又哪里说得清楚。

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时,房间里已是昏黄一片。

我用力支起身子站了起来,只一夜的工夫,人好像大病了一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脚踩在地上软绵绵的,总踏不到实处。

喉咙里干得冒烟,本想拆了嘴上的布条找口水喝,可用手摸了摸,却发现鼻子以下都被张孟谈密密地缠了布条,根本无从下手。

我走到墙边打开窗户,窗外是雍城热闹的街道,金色的夕阳下,小贩们热情地吆喝着;一条瘸了腿的黄狗从窗下经过抬头看了我一眼,叫唤了两声,颠颠地跑走了;近处,三个游侠儿正围着一个粉衣女子调笑捉弄。

当我的世界天崩地裂后,其他的人都还好好地活着。

我傻傻地立在窗边,蓦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格外地刺眼。

如果可以,我想要天空积满乌云;如果可以,我想要那乌云里落下血雨;如果可以,我想要天地色变、万绿枯槁,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应和我此刻的心情。

也许,我是真的疯了&hellip&hellip 馆驿外头吵吵闹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ldquo四姑娘&mdash&mdash你别走啊!&rdquo这声音钻进我的耳朵,在黑暗混沌的世界里骤然炸起一片亮光。

四儿!无邪! 我扶着墙稳了稳自己摇晃的身子,然后抓起张孟谈放在案几上的长袍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ldquo你去哪儿?&rdquo等我冲下楼,张孟谈和赵伯鲁正好从大门口迈步进来,见我这样不管不顾地奔出来,他急忙大声问道。

我这时候一门心思要去找四儿和无邪,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拨开他们两个直冲出大门,朝西市狂奔而去。

昨晚,我没有去西市的驿站找无邪,无邪很可能会按我们之前的约定去公子府找我。

但昨晚他又没有出现,莫不是被公子府的人当作刺客抓起来了? 我越想越害怕,脚底一虚,差点扑倒在路上。

&ldquo你到底要去哪里?&rdquo张孟谈骑了一匹黑色的骏马从我身后赶了上来。

我没理他,只咬着牙拼命往前跑。

&ldquo你以为你能跑得过马吗?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rdquo 我怔怔地停了下来,他打马在我面前绕了一圈,俯身一抱将我放在身前:&ldquo你这个疯子,赤着脚就这样跑出来,扎破了皮,我就把你的脚也捆成圆的,看你还怎么跑!&rdquo &ldquo唔&mdash&mdash&rdquo我此刻说不了话,只能用手肘使劲顶他。

&ldquo知道了,你指路吧!&rdquo 我伸手往前一指,他用一只手紧抱着我的腰,喝马飞奔而去。

到了将军府后门口,我来不及等张孟谈扶我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疾奔到门边。

墙角上果然有两个用石头画的小圈。

他们到雍城了! 张孟谈一脸迷茫地牵着马站在我身旁,我转身双手一撑翻上马背,夺了他的缰绳就要跑。

&ldquo你等等我!&rdquo他急忙快跑了几步,翻身坐到我身后。

到了西市驿站后,我一边比画一边写,在张孟谈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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