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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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果(3/3)

将这一切移植到阴雨连绵、喜好阴影、风情暧昧的日本,不仅不能与周围环境融洽,或许会成为不三不四的怪物。

“这些景物无疑是出色的,但太累人了。

”秋叶说。

中桥笑了,认为秋叶的感受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这些景物只能在西班牙风土上生根,是西班牙独有的。

”中桥说。

或许秋叶真的累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秋叶十分佩服西班牙人坦然自若地把晚饭安排到10至11点。

“聊天聊到这么晚,明天还上班吗?” 秋叶觉得不可思议,问中桥,中桥说:“没事儿,明天照常上班。

” 深更半夜吃这样油腻的东西,竟能立刻睡着,那胃功能是相当强的。

“明天多休息一会儿吧!”秋叶提议,中桥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明天早晨10点钟在大厅见面。

” 今天和中桥下榻在同一个旅馆,从电梯上下来,秋叶回到房间里,真感到疲惫不堪。

出来旅游今天是第四天,或许是紧张的情绪稍见松懈,或许是看了血腥的斗牛和参观了“饶舌”的高迪,才会这样疲劳。

秋叶赶紧泡在浴缸里,打电话给服务台,要他们送开水和茶叶来。

先泡上一杯绿茶解解渴,待雾子从浴室里出来,跟她一起喝杯茶。

今夜雾子将头发往上卷,披着一件白色的睡袍,胸口绣着花,是一种专让人欣赏的装束。

秋叶瞅了一下她的胸口,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还没来吗?” 雾子被问得莫名其妙,待了一会儿,点点头。

“还没来,可能又晚了吧?”秋叶说。

雾子不作回答,开始喝茶,她的表情意外地平静。

秋叶一开始注意不要让她怀孕,后来一想,豁出去了,怀孕也没办法。

“昨天好像来了,是不是?”秋叶问道。

“只来了一点儿。

” “中途又停了?” 雾子用手拢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陷入了沉思。

“那这是什么现象?” “我也不清楚,反正偶然也会发生的。

” 或许是偶然的出血,或许是雾子的身体尚未成熟。

“奇怪!” 秋叶对雾子的例假如此不正常,感到心神不定。

雾子老是为自己的例假而苦恼。

秋叶本想安慰她几句,如果突然怀了孕,或许她会变成一个不讲理的女人。

秋叶的这种感觉多少有点异常。

一般男子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怀孕,肯定会温存地安慰她。

然而,这得因人因事而异,年轻夫妇另当别论。

而年龄稍大,尚未正式结婚的男女,一听得怀孕两字,总感到不是滋味,心情难以舒畅。

当然,秋叶此刻对雾子的心情还不至于如此沉重。

迄今为止,秋叶漠然地感到雾子是不会怀孕的。

一般人都会出现的生理变化,在雾子身上却没有,这事儿不可思议,也有点神秘。

如果雾子怀了孕,细长瘦削的身躯将变成粗粗的腰身,加上一对大乳房,这样的变化会让人耳目一新。

秋叶在雾子身上追逐的魅力之一,那就是和普通的女人身体不一样的、像玻璃一样的透明体。

不管正常与否,秋叶喜欢这样的女人身体。

假如雾子变成粗壮的母体,那他将会改变对雾子的印象。

秋叶和雾子并排躺在欧洲风格的床上。

他突然产生一种幻想,他坚信雾子不会怀孕的。

如果因淫荡的行为变成一只大乳房和肥腰身的母兽,他实在不想见到这样的形象。

秋叶有点累了,但并没有忘记去触摸雾子的腰部和大腿。

这样纤细的线条无论如何不会变成粗线条的母兽。

秋叶自说自话地念叨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从巴塞罗那回到马德里,第二天又去格拉纳达[11]。

其实秋叶对西班牙南部安达卢西亚并不抱很大希望。

格拉纳达有著名的阿尔汉布拉宫殿,它西部的塞维利亚曾经是卡门的舞台。

既然来到西班牙就得再前进一步,去看看这些地方。

马德里的普拉特美术馆以及巴塞罗那的高迪的建筑,从工作出发是必须看的。

而格拉纳达和塞维利亚虽然也富于魅力,但只能作为观光客去浏览一下罢了。

可是实地一看,却出乎意料,秋叶受了很大感动。

最初访问的阿尔汉布拉宫殿,它的马赛克装饰以及水流的配置极为完美,在华丽中潜藏着东洋文化的静谧。

阿尔汉布拉宫殿被誉为“红城”,到了傍晚,以远处的薛拉·奈巴达山脉为背景,整个城堡沐浴在夕阳下,名副其实变成了“红城”。

离城堡只隔着一条河的山脚下,格拉纳达最古老的阿尔拜辛地区,那白墙和褐色的屋顶交相辉映,既静谧又美丽。

过去这一带居住着很多吉卜赛人,据说现在还有不少吉卜赛人生活在这里。

站在山冈上,眺望暮色苍茫的阿尔汉布拉宫殿,秋叶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从远处传来了哀婉的阿拉伯独特的乐曲。

这里真可谓东洋和西洋、中世纪和现代的交汇处,令人神往。

从这儿走到与阿尔拜辛相接壤的萨克罗蒙契,有吉卜赛人的村落。

在石头的斜坡上洞窟一般的房子里住着肥胖的老婆子和瘦削的少年,不分男女老幼,吉卜赛人愉快地唱歌跳舞。

这里可没有在像马德里和格拉纳达看到的Plamenco[12],非常朴素无华。

然而最最吸引秋叶注意力的却是从格拉纳达至塞维利亚一带的安达卢西亚一望无际的干燥的大地。

太阳当空照,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带上星星点点的橄榄树,还有用白色条石砌起来的白石民房。

刹那间,秋叶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样的景色。

他立刻想起了几幅画,那无疑是安达卢西亚的景色。

西班牙画家自不待言,甚至连日本画家也在这一带写生。

眼前这南欧风光和干燥的天气,能唤起画家对色彩最原始的感觉,驱动他们的创作欲望。

这儿的风景是多么明快和静谧。

天空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原野,蜿蜒起伏的丘陵,其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白石头民房。

这是平和、幽静的田园风光。

仔细一看,那绿色是橄榄树,尚未耕耘的山坡上露出石块,笔直的一条路通向远方。

远处可望见像一块一块甜点心似的石房,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寂静无声。

这儿只有太阳、天空、石头这样明快的东西,没有梅雨、淡云和晚霞这样暧昧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秋叶嘟囔道。

他对坐在助手席上的中桥说: “描绘安达卢西亚的画,原来都是以明快为主,可看了以后却令人伤感。

” “这一带是西班牙最最贫困、落后的地区,这里居民都很质朴,出了许多名人。

一流的斗牛士几乎都是出身于这个地方;吉卜赛人的舞蹈能手也是这儿的人;我不十分熟悉高尔夫球,听说伐雷斯泰洛斯也是这附近的人。

” “由于贫穷,这地方的人也只有好好干。

” 这时,旁边的司机不知向中桥嘟囔了句什么,秋叶听不懂。

两人交谈了两三句后,中桥突然惊叫起来。

“呃?” 中桥没说下去,秋叶问道: “怎么回事?” “帕基里昨夜死了。

” “……” “西班牙首屈一指的斗牛士被牛角戳死了……” 中桥的脸色变得苍白,抽搐着。

帕基里是西班牙首屈一指的斗牛士,今年35岁,他的斗牛术熟练而勇敢,现在正是黄金时期。

他是西班牙无人不知的明星,是青少年崇拜的偶像。

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被牛戳死了。

在日本,全盛期的棒球大王长岛因一个死球当场死亡。

然而,在众目睽睽的斗牛场上竟被牛角戳死,鲜血淋漓,凄惨程度是“死球”无法比拟的。

中桥在拐角处命司机停车,在附近一边喝咖啡,一边找报纸看。

头版头条登着帕基里被牛角高高举起的照片。

“真惨!” 中桥捂住脸,惊恐万状地开始读报。

据中桥说,事故发生在离这里50公里的科尔德勃城的斗牛场,帕基里在和第二头牛对峙时,稍一疏忽才出了事。

在出事前,帕基里以十分熟练的动作和牛周旋,伺机用长矛刺中牛的咽喉。

不料牛摇摇头,出其不意用牛角直刺帕基里的大腿,帕基里仰面倒下,牛把他挑起在空中并翻了几下,随即把他扔到地上。

是帕基里一时疏忽大意呢,还是这头牛特别暴躁?众说纷纭。

总之,一流斗牛士死在斗牛场上,40年来还是第一次。

帕基里当场没死,立即被送到斗牛场的医务室时他还很清醒,对医生说:“伤口很深,请慎重处理!” 医生采取紧急措施,在送往大医院途中,因失血过多而死。

“中午的电视新闻肯定会有的,回去看吧!” 中桥以前和帕基里一起吃过饭,有过一面之交。

“斗牛场上偶尔有人拿着8厘米的摄像机,肯定会拍下这个场面的。

” 秋叶也想看看这个场面。

“时间不早了,先找家我熟悉的餐馆看吧!” 由于激动,中桥说话的声调也变了。

塞维利亚是帕基里的居住地,街上因这一事件到处议论纷纷。

中桥进了一家河岸上的餐馆,说是特意来看电视的,老板满口答应,将她领到店堂里首。

其他客人也坐在电视机前等候。

秋叶找了一处能看到河水的座位坐下,要了一杯酒。

正午的新闻开始了,先映出帕基里巨幅的头像。

主持人郑重其事地宣告并对帕基里的死表示深切的哀悼。

画面上映出在人群鼎沸的高级公寓前,一位妇女哭得死去活来。

“那位是帕基里的妻子。

” 据中桥说,帕基里一年前再婚,住在塞维利亚的高级公寓里。

画面一转,出现一个接着一个来吊唁的人;又播出了帕基里生前斗牛的英姿,左右开弓和牛周旋。

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位英雄会被牛戳死。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叙说他的业绩,忽然话锋一转,以沉重的语调开始了另一个主题。

画面上突然出现一个斗牛士被牛角高高托起的镜头——事故发生了。

那业余的摄像师慌慌张张一时不知所措,把画面弄倒了,没拍到帕基里被戳的场面,只拍到帕基里的身体悬在空中摇晃。

帕基里似乎还有意识,拼命想逃脱,企图去攀住牛角,但没成功,反而被牛摔在地上。

这时,其他斗牛士赶过去用红布将牛引诱开,趁这空间,急救队员将帕基里用担架抬走了。

从画面看,牛角好像戳中帕基里的大腿。

据中桥解说,牛角正好切断了大腿动脉。

趴在地上的帕基里下半身被血渗透,染红了砂地。

这镜头一共不足一分钟,人们看完以后,禁不住一起叹息。

死得多惨啊! 中桥低着头哭丧着脸。

雾子也激动得两腮通红。

人们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牛的脾气太坏了。

” “再暴躁的牛也对付不了帕基里。

” “帕基里也许太疲劳了。

” “人的命运太难预料了。

” 中桥这样说,说明她的感慨是多么深切啊。

看完电视出了餐馆,参观了回教王时代的王城阿路加萨尔,又去瓜达尔基维尔河东岸的黄金塔。

秋叶觉得各有各的情趣,但对卡门的舞台——有名的烟草工厂不感兴趣。

卡门下工后,等候在那里的男人们有意识地装模作样迎接她。

既然是烟草工厂,秋叶想象肯定是灰土土的像仓库一样的建筑物。

然而现实的烟草工厂根本不像仓库,而像王宫一样富丽堂皇,规模之大不比阿路加萨尔逊色。

现在成了大学,年轻的男男女女出出进进,女学生每五个人中有一个起名叫卡门。

站在校门口,仿佛被霍塞下士俘虏的美貌的卡门从学校里出来。

秋叶注视着她们,忽然想起了死去的帕基里和他痛哭流涕的妻子。

他们也曾像霍塞和卡门那样热恋过? 秋叶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帕基里惨死的场面。

此刻西班牙首屈一指的斗牛士的遗体将被运来。

想到这里,卡门的故事似乎就在眼前,出现在现实中。

中桥总也放不下帕基里,想起来就嘟囔一句:“这个日子,去塞维利亚似乎有什么因缘。

” 到了旅馆,旅客们谈论的话题离不开帕基里,有的人还摊开载有帕基里照片的报纸窃窃私语。

秋叶他们吃完晚饭后来到大厅里,电视机跟前人山人海,夜间新闻又播出了帕基里死亡的消息。

“真可怜!”“真惨啊!”人们议论纷纷,还想多看几遍。

人们看完电视新闻各自回房间去了。

秋叶弯进小酒吧喝了一杯白兰地来消除疲劳。

喉咙里好像被什么烫了一下,心情烦躁。

秋叶换上了睡衣,再喝一杯时,莫名其妙地竟会有这样的感觉。

雾子闷闷不乐地从浴室里出来。

“怎么啦?” “……” “不舒服吗?” “那个来了。

” 雾子嘟囔了一声,在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有点苍白。

秋叶点了点头,感到不可思议,嘴里虽不明说,自从来到西班牙后,他对雾子的例假老是迟迟不来,放心不下。

起先他认为也许迟来了几天,后来雾子一直不吱声,他担心雾子已经怀孕了。

从马德里至格拉纳达途中,心想即使怀孕了也没关系,将错就错。

来到塞维利亚,雾子突然来了例假。

秋叶总算松了口气,但也不免有点扫兴。

压在心头的不安终于消除了,感到浑身轻松。

今后可以放下包袱痛痛快快地继续旅行。

另一方面,秋叶却在想象雾子怀孕后会是什么样子。

雾子的乳房鼓了起来,肚子越来越大。

像玻璃人一样水灵灵的女人怎样变成个粗女人,想象至此,心里感到沉重。

好了,往后再也不会不安了,一切烦恼都摆脱掉了。

在帕基里死后第二天,雾子就来了例假,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因为她目睹了帕基里惨死的情景,受到了刺激吗? 例假不会被这样事件左右的,可现实显示两者似乎有奇妙的联系。

“明天休息一下吧!” 明天的日程是去塞维利亚郊外参观依达利加,傍晚乘飞机去马略卡岛。

“你去吧,我在房间里休息。

” “我也不是非去不可。

” 秋叶不去依达利加,可以去逛玛丽亚·卢萨公园或者去逛逛塞维利亚街道。

“直接乘飞机去马略卡岛吗?” 马略卡岛是这次来西班牙旅游的最后一站,想到那儿去闲散几天。

“明天和中桥商量一下再说。

” 秋叶嘟囔了一声。

看来他对雾子没有怀孕表示满意。

中桥的导游到安达卢西亚为止,去马略卡岛和巴黎由秋叶和雾子自己去了。

第二天,中桥送他们去机场,秋叶和雾子乘飞机去马略卡岛的帕尔马。

在马德里才逗留一星期,一旦告别,仍然有点眷恋。

明年春天,中桥要回她的娘家川崎市,约好那时再见面。

“祝你健康,多加小心。

” 互相握手道别。

秋叶忽然想起一直没向中桥挑明他和雾子的关系。

中桥也没有特意过问,秋叶只是淡然地向她表示感谢。

来到检票口,再一次握手告别,直到上了飞机,秋叶才觉得没有依靠,心里没底。

原来一切都由中桥照料,一万个放心。

从观光到办理飞机票、订房间等,都由中桥一手操办。

在短短几天里,参观了这许多地方,效率之高,无以复加,甚至能看到帕基里的死,也是她的功劳。

“这个人头脑聪明,真棒!”秋叶说。

“你喜欢那样的女人吗?”雾子望着前面,随口问道。

是的,他对中桥抱有好感,但这和喜欢是两码事。

和雾子一起出来旅游,怎么能喜欢其他女人呢? “我终于明白了……” “……” “可是我不喜欢那样风风火火的人。

” 这几天,雾子和中桥有说有笑,原以为她们很合得来,看来还不能那样认为。

“她有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吗?” “那倒没有。

” 雾子无精打采地眺望着窗外。

雾子很少这样露骨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许是身体不适之故。

秋叶不再问她,躺倒在座椅上。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地中海,飞机的影子映照在碧绿的海面上。

秋叶的视线从海面回到座椅上,雾子的双手搭在膝盖上,雪白透亮。

马略卡岛位于西班牙东面的地中海上,气候温和,自古以来就辟为休养圣地。

西班牙物价便宜,这里相对高一些,但和法国周围的旅游胜地相比,还是便宜得多,因此来自北欧、德国、意大利的游客较多。

马略卡全岛人口约五十多万,一大半集中在帕尔马地区。

秋叶和雾子在傍晚到达。

夕阳染红了港口,街道和建筑物很像日本的热海和伊东一带。

秋叶本想立刻去参观城市西郊的贝尔维尔城,因为雾子身体不适,只得打消这个念头,决定先到旅馆休息。

房间是中桥在塞维利亚预订的,面朝海岸大道。

景色很美,但过往的汽车有些吵人。

马略卡岛比帕尔马偏僻些,那里比较安静。

中桥曾经这样说过,帕尔马的旅游业开发过火了。

秋叶走到阳台上,眺望街景,雾子随后也跟了出来,嘟囔道: “您想去看什么地方,你就去呗。

” 雾子依然无精打采地说,从上飞机那时起她一直提不起精神来。

秋叶打开电视,屏幕上出现一对中年男女在对话。

“晚饭怎么办?”秋叶问道。

等了一会儿,雾子回答: “我想吃日本饭。

” “这样小地方,恐怕不会有吧。

” “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去打听一下。

” “那你知道在哪儿吗?” 雾子心烦意乱地拢了拢头发站起身来,朝洗手间走去,秋叶上去一把挽住她的胳臂。

“你想做什么?” 雾子回过头来,秋叶没理她,紧紧地抱住她。

“我不嘛!” 雾子双手乱动,用手去捂住胸部。

“你真浑!” 雾子依然暴躁不已,但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对待秋叶,恢复了平静,轻轻地说: “对不起……” 以前也这样,每当例假刚来时,雾子情绪容易波动,特别是第一天,痛得厉害,脸色苍白,待在家里不敢出去。

到了第三天,疼痛稍稍缓解,开始走动,情绪也渐渐安定下来。

起初,秋叶并不了解她身体的变化。

雾子突然感情用事,容易发脾气,秋叶也跟着起哄,最后弄得她号啕大哭,难以收拾。

后来秋叶了解这是因为例假造成痛苦所致,不与她正面交锋,恰如其分地劝慰她,等暴风雨过去。

雾子即使发脾气,至多一天,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台风一过,第二天风平浪静,一切恢复正常。

与雾子相比,史子更加稳健。

史子至多第一天有点沉闷,不像雾子那样露骨。

但史子有时也容易感情冲动,冷嘲热讽地说些不中听的话,或采取自暴自弃的态度,使得秋叶进退两难。

但秋叶对女友们这样的心理变化,并没有感到不快。

因为事态总在发展的,经常有一些紧张感也没有什么坏处。

秋叶本身有时也有一些自虐的心理。

面对因例假而产生的生理变化的女人的冷言冷语,还觉得挺有意思,当然这是不正常的。

人的感觉因人而异,秋叶喜欢因生理变化向自己撒娇的女人。

有的女人故意作出不高兴的样子,或者焦躁不安。

这或许是“女人中的女人”。

与此相反,有人即使在例假期间,一切都正常,也不觉得痛,照常活动。

对精神十足的女人,秋叶反而觉得没劲了。

对待这样的女性虽比较轻松,但这和男性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男人的女人,因生理变化而出现精神不正常,这是常有的。

女人是活火山,男人是死火山。

男人抵挡不住具有危险性的诱惑,这活火山不定什么时候会爆发的。

根据秋叶的经验之谈,生理变化激烈的女人,到了夜晚也不会“燃烧”,即使有,也是少数。

马略卡岛是西班牙的旅游胜地,可以用英语交谈。

第二天一早秋叶起床后,向总服务台打听,岛上是不是还有更幽静的旅馆。

昨天才到达这里,今天一早就挪地方,会不会引起对方的不快?但总服务台的工作人员马上答应帮忙。

30分钟后在岛的西部迪雅村找到一家旅馆。

从帕尔马乘车去约需一小时,那儿能见到碧天蓝海,比较舒适。

此外,肖邦和他的恋人女作家乔治·桑同居过的教堂,离巴尔的摩也近。

肖邦于1838年在这里度过一个冬天。

因患病,加上乔治·桑好抽烟,而且她的举动胜似男子,虔诚的天主教徒集中的小城镇人们很讨厌他们,第二年早早就离开那里。

来马略卡岛的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寻找更幽静的去处,舒舒服服地过上几天。

正午前,整理好行李,两人上了出租汽车。

经过一夜的休息,雾子的情绪好多了,吃了早饭,脸色也好看多了。

出了旅馆,先去昨天没来得及看的贝尔维尔城,从城堡俯瞰帕尔马的市区,然后去巴尔的摩。

虽然会点儿英语,但中桥不在了,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倒是雾子向司机问这问那的。

中桥同行时,她不敢说,中桥不在了,反而增加了勇气。

路上休息了一会儿。

雾子只上过一年英语会话班,看来可以沟通。

“这里人的英语比英国人说的英语好懂。

” 雾子兴高采烈,昨天的闷闷不乐已无影无踪。

30分钟后抵达巴尔的摩,是峡谷中小小的镇。

教堂在小小山岗上。

肖邦住过的房间里,放着他的信件和照片,还有两架他爱用的钢琴。

肖邦在这里完成《波罗乃兹》作品第40号。

这个城镇不大,到处都是人流。

生肺病的肖邦和奔放的乔治·桑在这儿居住看来也并不痛快。

从这儿去迪雅乘车只需20分钟。

这里只有几十户人家。

旅馆建在可以望见大海的断崖上。

这里确实幽静,真亏他们给找了这样好的地方。

旅馆是别墅改建的,是一幢雅致的二层楼房,十分幽静,背靠着能望见海面的斜坡。

这一带雨水很多,树木茂盛。

旅馆内部的墙壁和桌、椅等家具都是木制的,这在西班牙是很少有的。

“我就想住在这样的旅馆。

” 雾子打开面向大海的窗户,对着碧蓝的地中海,大口地吸气。

“你瞧,这儿也有桌子呢。

” 原来阳台前面小小的庭院,放着很雅致的桌子,可以供客人喝下午茶。

“这儿比帕尔马吵吵嚷嚷的旅馆好多了。

” “可是,这儿只供应早饭、晚饭,只能到村里的餐馆去吃。

” “这不也很有意思吗?” 雾子赶紧走到庭院里,坐在椅子上。

“真棒,整天坐在这里观海景……”秋叶说。

雾子在山中湖游览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在观赏美景时,谁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长期住在这儿的人则另当别论。

“亲爱的,在这里过三夜吗?” “你觉得太长了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

” 秋叶住在这里,想仔细考虑一下雾子的生理变化。

“能去海边吗?” “这儿是山崖,肯定有道路通往海边。

” 下午,秋叶请总服务台漂亮的小姐画了一张地图,去海边看看。

山崖的顶端有一间小屋,一个老人和许多猫住在一起,老人不懂英语。

他们坐在岩石上眺望海景,直到夕阳染红海面,顺着山路回到旅馆。

海风吹得身上黏糊糊的,冲了一个淋浴后躺到床上休息。

一觉醒来,周围已经是夜晚,只有阳台上尚有一丝白光。

他出去关上百叶窗,来到庭院里抬头一看,满天星星。

秋叶向总台的服务小姐打听,顺着山路去找餐馆。

有两家餐馆,不知哪家好,一对德国夫妇说:“这一家好。

” 这对夫妇是来度假的,在这儿已经住了很久了。

秋叶和雾子跟他们进了餐馆,喝了点家常酒,吃了顿便饭。

“你瞧,那老婆子穿的衣服多棒!” 在餐厅中央四下张望的老婆子屁股撅得高高的,穿着一件胸前绣着大花的礼服。

“这衣服太古老了。

” “你别说,今后也许流行这样的款式。

”雾子说。

秋叶想了一下,这次旅行途中还没有机会和雾子坐下来聊聊天。

在旅行时她也说些感想,但回到旅馆,立刻洗澡、喝茶、睡觉。

然而,来到这马略卡岛的乡下,预定在这儿住三天,沉住气了。

“回到日本,你的店还打算开吗?” 这次旅行中还是第一次提到开店的事。

“当然要干咯,旅行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开店。

”雾子说罢,把酒杯放到桌子上。

“西班牙的时装怎么样?总不如巴黎、纽约走在时代的前沿。

” “我倒不在乎这个,我在寻找五十年代的旧款式。

” 雾子说的是西历,秋叶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屈指一算,是秋叶二十多岁时。

“那时候的款式好吗?” “虽然有点老,但比较雅致,最最女性化了。

” 这是自己青春时代流行的款式,秋叶一时想不起来。

“你没见过电影《终点站》中的珍妮弗·琼斯和《罗马假日》中的奥黛丽·赫本吗?” 秋叶立即点了点头,青春时代最最憧憬的《罗马假日》曾经一连看过两遍。

“是她们穿过的款式吗?” “是啊!演员们穿着长裙子在罗马广场吃冰淇淋。

《终点站》里琼斯穿着一套紧身套装和情人见面,那款式你看有多帅。

” 雾子谈起电影的情节,秋叶似乎想起来了。

可这老款式有这么大魅力吗? “这些都是我年轻时流行的款式。

” “是啊!您以前不是也说过的吗?” 秋叶见她说得在理,点了点头。

雾子所说的五十年代的时装,正是秋叶青春时代流行过的,秋叶喜欢女人穿得雅致些。

“可是现在是不是还流行啊?” “托您的福,我穿的服装最近终于公诸于世。

”说罢,雾子做了个鬼脸,低下了头。

“唔,孩子时代吃过的东西最最可口,年轻时流行的款式是最最美的,令人难忘。

”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青春时代是在最最雅致的女式时装流行时度过的话,那该是多么幸运啊。

“那种像要饭似的借男装来充时髦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 “那也不会完全成为废物。

” “雅致的女装在任何时代也不会过时的。

” “穿男装比较随便,穿西服裤也挺俏皮,可不论什么服装都有穿腻的时候,还是女装比较清纯。

” “所以嘛,一开始就穿漂亮的时装为好。

” “当然这也是一种理由,从战争的黑暗时代解放出来的女性,首先需求一直被禁穿的浪漫的女装。

到了五十年代达到顶点,同时也出现了女性要求自立的呼声,女装开始了竞争,男式的休闲服也流行起来。

” “于是流行没有色彩,没有品位的服装。

” “不久就有人认为穿男人一样的服装多没意思,女人还是应该穿女装,于是又回到了五十年代的款式。

” “服装的流行都有各个时代的必然性。

” “这倒挺有意思的。

” 秋叶点了点头,不由得吃了一惊,雾子竟然会想到这一层。

乍一看,雾子比较文静、稳重,但实际上她也有尖锐的一面,刚才她对时装的看法有独到的见解,很有说服力。

“这些老片子,你都看了吗?” “有旧片重映,电视里也常放。

” 为了了解五十年代的时装,她竟然看了所有的老片子,看来她是下了功夫的。

“照这样说来,你搜集这些时装资料,打算开一家旧货店吗?” “不能叫旧货店,听起来好像是估衣店,那多难听,叫‘安蒂克’[13],怎么样?” 秋叶觉得“安蒂克”好像是古董店、旧家具店似的,但雾子不是这个意思。

“不仅卖服装、大衣,也卖内衣、帽子,甚至项链和戒指都卖。

” “卖装饰品吗?” “当然不是一下子就能搞齐全,开了店以后再慢慢扩展。

” “可是你怎么知道谁有这些古老的东西?” “那有的是渠道,如巴黎的跳蚤市场,纽约还有专门搞批发的‘安蒂克’。

” 雾子对开这爿店真是下了功夫。

“回到日本,找一家店面。

” 秋叶点了点头,她没想到雾子对开店竟会如此认真。

“可能的话,就在代官山一带找个地方。

” 代官山是涩谷附近的高级住宅小区,最近新开的店渐渐多了起来。

“那一带房价很高吧?” “有30平方米就足够了。

” 秋叶尽可能想满足雾子的要求,但首先要筹划一笔钱,30平方米的店面,房租、押金,再加上进货,需要相当一笔钱。

“当然我不想让您全部负担。

” “有赞助的吗?” “不能说是赞助,可有人出资。

” “那算了吧。

” “可是让您一个人出资,真过意不去。

” “没事儿,你替我回绝了吧。

” 不管是谁,有人给雾子提供资金都会引起秋叶的不快。

“那人是谁?”秋叶很自然用了责问的口气,“是银座的熟人?” 那肯定是来银座游乐的顾客。

雾子立刻摇摇头。

“我可不同这样的人来往。

” 雾子说的是实话,她从来不和以前的客人来往。

如果她和银座的真纪来往,那也不能大意。

“我也有朋友嘛。

” “那为什么给你出资?” “赞成这样的店呗。

” “别说傻话了。

”秋叶笑了,“仅仅是赞成,哪儿有这样的男人给女人出资?” “不对,她是个女人。

” 秋叶无话可说,重新瞅了一下雾子。

“真有这样有钱的女人吗?”秋叶把凉了的咖啡兑上水喝下。

“您瞧不起女人,女人也有富婆嘛。

” “你在哪儿结识的?” “在美容院里认识的。

” 常去光顾美容院的人里面,确实有一掷千金的阔女人。

“我想都让您一个人负担,太不好意思了,所以我和她谈了一下。

” 听是女人,秋叶松了口气。

“那富婆总不见得主动提出来的吧!” “我只求她一次,她便一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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