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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3/3)

识到说得过火了,赶紧安慰她。

难道雾子从来没有吃过火腿吗?这种食物现在很普通,到处都可吃到。

或许因为她一直生长在贫穷的家庭里,没有吃过亦未可知。

秋叶想起和雾子开房间时,早饭总是吃日本式的米饭加酱汤,没吃过西餐。

做菜的方法,说一百篇大道理,不如实际操作学得快。

首先得让她上大饭店吃顿西式早餐。

“色拉做得怎么样?” 雾子像在通过烹调考试的学生,认真地问道。

桌子中央放着一只小钵子,中间放着洋白菜、莴苣、西红柿、奶油拌的色拉。

那洋白菜切得乱七八糟,看来雾子不知费了多大劲,才切成这样子。

“不坏啊!” 所谓色拉,把这些菜切好,一拌就成,不需要特殊的烹调技术。

只是雾子选的容器不太妥当。

“目前正是夏天,应该用玻璃器皿就好了。

” “或许里边有。

” 雾子赶紧站起来去查看碗橱。

她的烹调技术虽不太高明,但那认真的态度,使秋叶感叹不已。

雾子从碗橱里取出玻璃盘,拿过来。

“倒在这玻璃盘里吧!” 雾子把小钵子里的色拉倒进玻璃盘里。

其实已没有必要了。

“算了,不过你没找到餐巾吗?”秋叶说。

雾子惊讶地看着他,她知道秋叶吃饭时没有餐巾不踏实。

这是秋叶的习惯,即使吃日本饭也要把餐巾放在膝头上。

有人取笑他,其实吃日本饭,喝酱汤更怕滴在身上,用细细的筷子夹不住的菜也容易掉下来。

“我记得在抽屉里。

” 秋叶站起来,从碗橱下面的抽屉找出了餐巾。

“您的规矩还挺多的。

” “那倒不是,这是我的癖好,请别见怪。

” 秋叶意识到,过分要求会招致雾子厌烦,但这是秋叶的习惯,还是让她了解为好。

“你也吃吧!” 雾子调整坐的姿势,低头行礼。

“那么我拜领了。

” 秋叶非常欣赏雾子礼仪周到。

雾子做菜的手艺并不高,整个过程尚有不周之处,但饭前必定低头行礼,并说我拜领了。

这做法虽然简单,一般除家人以外总说不出口。

除非从小在家庭中受到严格的教育,养成了良好的习惯。

能这样守规矩的孩子,先不说她的外表和知识,便能想象出她在家里非常循规蹈矩。

家境贫寒,但并不缺乏教养。

“给您在烤面包上抹点黄油吧!” 已经开始就餐,雾子还在替秋叶操心。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 “那么咖啡煮得怎么样?” “唔,好喝。

”秋叶顿了一下道,“你辞职后,去烹饪学校怎么样?” “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 “你学会了烹调,我就有口福了。

” 吃完饭,秋叶随即靠到沙发上。

雾子还站在水池跟前,收拾东西,洗碗。

瞧着系着围裙的雾子的身姿,似乎觉得和她一起生活很久了。

和女佣人昌代相比,雾子还有点笨手笨脚。

初来乍到,不足为怪。

“你辛苦了!” 好歹收拾完毕,秋叶向她表示慰问。

雾子嫣然一笑,好像刚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任务。

“我这就上楼去工作一会儿,你看看电视吧!” “我到附近散一会儿步,可以吗?” “当然可以咯。

” 雾子在庭园里散步,会被邻居看到。

到湖畔一带散步,担心年轻的男人诱惑她。

“我想晒晒皮肤。

” “那就在阳台上晒吧。

” 别墅的阳台很宽敞,还备有藤椅。

“可是那儿阳光太毒,我不想晒得太黑。

” “没事儿,你看着办吧。

” 近来一到夏天,年轻女人竞相晒皮肤,晒得恰到好处成小麦色,以显示家庭生活富裕、地位高贵。

然而,即使普通女职员,也有余钱去关岛、塞班岛,甚至东南亚、夏威夷旅行。

如果单为了把皮肤晒黑,那么东京也有专门的美容院。

浅黑皮肤并不是“富裕族”,仅仅是庶民的证据。

“女人嘛,还是皮肤白好看。

” 晒太阳,不用多久会起色斑或雀斑,只能使皮肤受到损害。

不管流行什么,秋叶还是喜欢皮肤白净的女人。

小麦色虽然表示健康,但怎能与白皮肤相比。

雾子的皮肤特别白净,有时还有点白里透亮。

这样的皮肤在表示羞涩、兴奋时,就白里透红,非常靓丽。

雾子打消了去散步的念头,说是去打扫房间。

秋叶点点头,上了楼上的书房。

摊开稿纸,秋叶一时还进入不了状态,不知如何下手,一个劲儿地抽烟。

如果换成母亲或史子在身边,很快能就进入工作状态。

雾子在楼下,他总是放心不下。

她在做什么呢?打扫完了吗?还是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再不然到处摸索,再找出个口红之类的东西来? 秋叶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抽着烟,开始动笔,接着又放下。

如此重复了数次,雾子终于上楼来了。

她蹑着脚步,探进脑袋来,活像一只小猫。

“给您端茶来了。

” 雾子已摘下围裙,看来打扫已经完毕。

“闷得慌吧?” “没事儿,我喜欢这样幽静的环境。

” 才来到这里,把她一个人撂在一边,似乎很可怜,往后日子还长着哩,先让她习惯习惯,或许有好处。

再喜欢她、爱她,一开始不可过分娇惯。

秋叶接过茶杯。

工作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下楼去,只见雾子躺在阳台的藤椅上,微风吹拂在她身上。

“您看,这儿能望见富士山。

” 秋叶站在阳台上,望见富士山的全貌,这在夏日的天空下是很少见的。

“隔得多么近啊!” 秋叶点点头,想起了往事。

以前他曾和妻子、孩子、史子站在这阳台上眺望富士山,现在又和雾子在一起。

“可是夏日的富士山似乎很乏味。

” 夏日的富士山顶上没有积雪,只留下巍峨的感觉,缺乏高贵气氛。

“快到中午了。

” 想起和各种不同的女性在此眺望富士山,秋叶郁郁不乐地回到书房,临走对雾子说: “12点钟,我要到湖畔溜一会儿。

” 中午秋叶约定在湖畔的餐馆和S社的编辑见面。

以前,秋叶来别墅时也常有客人来。

还有在山中湖或河口湖拥有别墅的友人,一到夏天也常来串门。

自从和妻子离婚后,来客骤然减少。

一方面,全家人来访问的减少了,另一方面也懒得接待客人。

今天的约会是某编辑在去河口湖途中,顺便谈谈工作。

“我也一块儿去,可以吗?”雾子问道。

秋叶推说是亲戚来,约定在湖畔的某餐馆吃饭。

说亲戚来,显然是撒谎,其实不愿让外人知道自己和雾子在别墅度假。

秋叶晚到了十分钟,在山中湖附近的餐馆,那位编辑已经先到了。

这位编辑负责编辑一种月刊。

从明年开始秋叶打算写一本《东洋、西洋文明连接点》的书,在他的杂志中连载。

内容还没有完全敲定。

现在时间还很充足。

秋叶打算连载前去欧洲旅行一趟。

他们还谈了些其他杂事,会见约一小时即分手。

难得来湖畔一趟,归途去超市转了转,尽是些常见的食物,没有秋叶想要的新鲜鱼。

没有法子,秋叶买了比较可口的大马哈鱼罐头。

回到别墅,雾子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啦?” “刚才接到一个电话。

” “谁打来的?” “一个叫田部的女人。

” 糟糕,再补救也晚了。

“我说您马上会回来的……田部是个什么样的人?” 雾子再次追问,秋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一个熟人。

” 不走运的时候,一不顺,百不顺。

东京来客偏偏在今天这个时候来凑热闹,出去仅仅一小时,史子就来了电话。

真是一巧百巧,好像史子知道秋叶不在家,瞅准时机打电话来的。

仔细一想,史子在那个饭店住一夜,这时候正好退房回东京,行前打个电话来试探一下,这倒很有可能。

“电话铃老是响个不停,我才去接的。

”雾子抱歉地说,脸上表情很僵硬。

“总之,挺奇怪的。

” “奇怪?” “她问我,您是哪一位,问我的姓名……”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了自己的名字,她说那辛苦您了。

” “辛苦您了……” 这句话颇有讽刺的意义。

“她说多蒙关照,谢谢……” 秋叶咽了一口唾沫。

“多蒙关照……”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河口湖相遇时,史子还一脸不高兴。

说多蒙关照,也许指以前的事,但愿这句话不是分手的信号。

多蒙关照,深表感谢,就此分手——难道是这个意思吗? “就说这些吗?” “嗯……” 雾子点点头,此刻的情景令秋叶心烦意乱。

秋叶站在阳台上向外眺望,林海那边晴空万里。

此刻史子正在回东京的途中。

秋叶精神恍惚,仿佛系着围裙的史子站在他背后。

下午,秋叶和雾子在湖畔转了一圈,一直走到三国岭。

从别墅到湖畔并不很远。

站在山上可以望见甲斐、相摸、骏河这“三国”的美景。

在到达山顶之前,可以望见富士山脚下的广阔的林海,一直望到南阿尔卑斯山。

虽然南阿尔卑斯山被云层覆盖着,看不太清,但山中湖像新月那样展现在眼前,它的别名叫“三日月湖”。

雾子是初次来这儿,连连赞叹太美了。

面对着这雄伟壮观的大自然景色,雾子不知不觉便把史子来电话的不愉快的事儿忘在一边了。

这样爽快,是因为雾子年轻,或是出自她的性格,总而言之,帮了秋叶的大忙。

然而在秋叶的脑海里仍忘不了史子。

雾子描述的接电话的情形,看来,即使回到东京,再也见不到史子了,孤傲的史子不会主动打电话来。

奇怪的是,一想到失去了史子,秋叶陷入了巨大的失落感之中。

是不是还有办法挽救? 他后悔昨晚在餐厅相见后,没主动打电话给她。

但身边有雾子做伴,秋叶想不到这一层。

事到如今,秋叶发现史子已深深印在自己的心灵里。

前些日子,只觉得史子碍手碍脚,但并不讨厌她。

雾子是最最重要的,但也舍不得史子。

这正是男人的自私,却是毫不掩饰的真心。

站在山顶,秋叶在思索史子如何回东京。

假如坐巴士回去,那么从河口湖经中央高速公路去东京…… “原来是这样……” 秋叶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

雾子回过头来: “怎么啦?” “没什么。

” 事到如今,再去追忆已经失去的女人已毫无意义了。

“今晚等着你做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

” “我会做吗?” “当然会咯,回去时去超市转一转,什么都买点,你来做一道拿手的菜。

” 为了忘记史子,只有和雾子俩过得舒舒服服的。

从超市回来,雾子决定做咖喱饭。

难得两人共进晚餐,菜似乎应该更丰盛些,但立刻办不到,只能凑合着吃咖喱饭了。

在雾子准备晚餐的时候,秋叶走到庭园里拔草。

在夏季来到之前,曾经托管理人雇人拔过,可是夏日的杂草长得真快。

秋叶躲开羽虱的侵袭,终于大体上拔完了。

正在这当口,雾子喊道: “晚饭做好了。

” 雾子仍系着白围裙,脸上充满自信。

回到屋子洗了手,和雾子面对面在餐桌跟前坐下。

雾子早把咖喱饭端来了,桌上还有凉拌豆腐和什锦八宝酱菜、蚬贝酱汤。

与涩谷家里的晚饭相比,稍感不足,但不能说些不满的话了。

秋叶一动筷子,雾子急忙问道: “怎么样?” “很好,不过这是快餐式的。

” “可是先炒了洋葱,加上去的。

” 这是普通的常识,雾子却颇为自得。

“酱汤怎么样?” “好喝。

” 酱汤是秋叶点的菜。

秋叶倒也不是挑毛病,终于说出了口。

“米饭做得太软了,做咖喱饭米饭要稍硬一点。

”饭软一点,也得一粒一粒的,再拌上咖喱,那就出味了。

“你用什么锅做的饭?” “这电饭煲不行吗?” “那倒不是,但用厚底锅做更好吃。

” 父亲是美食家,经常自炊。

秋叶也受父亲的影响,在别墅住时,给父亲当过下手。

要做出喷香的大米饭,淘米是关键。

米淘好后放在笊篱里,先将水煮开,再把米倒进去一搅和。

先用大火煮沸,再用中火、弱火,焖一会儿,饭就做好了。

“下回我做给你看看。

” 秋叶让雾子做,不如自己先做给她看。

这样学得快些。

“您怎么会做饭的?” “来到别墅,什么都得干。

” 小时候,给母亲当下手,看母亲如何淘米,那淘米的声音特别好听。

从前几乎所有家庭都用淘箩淘米,最近都省事了。

“应该是别人做给您吃。

” “那怎么行呢?我一直独身。

” 雾子扑哧笑了一声。

“你除了咖喱饭,还有什么拿手的?” “没有了。

” “那倒不见得,今天的咖喱饭做得很可口嘛。

” “此外,还会炒饭、意大利空心面……” 最近年轻的女性都会这一手,可是秋叶认为炒饭之类不算做菜。

一般说来,油炒的东西不会多么可口,但习惯了,也就凑合了。

炒饭是其中之一。

说只会炒饭,那等于说不会做菜。

“意大利空心面好吃吗?” “我喜欢放蛤蜊的意大利面条,可是不太好做。

” “意大利菜,只是把各种各样材料放在一起,再倒上橄榄油一炖,那算不上做菜。

” “可是很受欢迎。

” “便宜呗,而且外表好看。

” 近来,秋叶只能吃些咖喱饭之类的简单饭菜,想挑剔也没法挑剔。

第二天,秋叶开车带雾子去沼津购物。

昨天对雾子做的菜,秋叶很失望,想挑剔也无济于事,还是自己先做给她看看。

大清早去鱼市最合适,但因为太早起不来,于是下午去海岸大道的鱼行。

刚好鱼行才进了竹荚鱼、鲳鱼,赶紧买了几条。

再去超市买萝卜、生姜、大葱、胡萝卜等。

“您真的会做吗?” 雾子半信半疑。

在购物时,秋叶燃起了做菜的欲望。

“今晚做些好东西给你吃。

” 当然,做菜不能算是工作,但这是别墅生活的乐趣之一。

秋叶开车经东名高速公路至御殿场,回到别墅已下午4点了。

从山中湖至沼津,往返80公里。

这趟购物也够远的。

秋叶抓紧时间,卷起衬衣袖子,站在水池边。

雾子在沼津街上买了一件短裤,换上宽大衬衣。

迄今为止雾子一直穿着少女形连衣裙,现在一下子改穿活动型的服装。

“啊……” 秋叶窥视她的胸部,雾子用手制止。

“别这样,您不是要做菜吗?” “那好,你给我搭搭手。

” 秋叶首先刮鳞、剖膛,然后仔细地用水冲洗,再用干布把水分吸干。

“您真行!” 雾子在一旁观看,不由钦佩地说。

秋叶在剔鱼刺时,不小心伤及了鱼肉,做得不够完善。

“好长日子没做菜了,手艺不行了。

” 秋叶又剥去鱼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切好大葱和生姜,配齐作料。

“这切鱼的刀法很难,有人玩省劲的。

父亲在世时也做过这道菜。

” 秋叶在一旁观看,日子长了,自然而然学会了。

父亲在地下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别墅里竟然为一位年轻女人做这道菜。

秋叶一向不喜欢西餐。

西餐之王法国大菜,就像那建筑或庭园一样,都是人工雕琢出来的。

与此相比,日本菜崇尚自然,做工细致。

总而言之,西餐甜也罢,辣也罢,都太浓,无视原料本身的味道。

千篇一律,没有特色。

在细致这一点上,西餐比日本菜略为逊色。

“这红毛子的料理……”秋叶的父亲经常贬低西餐,最近秋叶才渐渐理解了父亲的心情。

这或许与年龄有关,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不能接受西餐了。

因为西餐本身就有缺陷。

其证据之一是,患成人病的西欧人数比日本多得多。

“从小时候起还是不要着迷于西餐为好。

”秋叶说。

在一旁的雾子点点头。

“我不吃肉也没有关系。

” “所以你的皮肤好。

” 爱吃肉食的人,皮肤受到污染,体臭增强。

秋叶钟情于雾子,因为她有水灵灵的肌肤,几乎没有体臭。

“你快把冰箱里的竹荚鱼拿来。

” 米饭已做好,酱汤也做成了,把竹荚鱼块放到盘子上。

首先放上绿紫苏,让它出凉味,再撒上葱末,旁边再配以生姜、胡萝卜丝,再放上一片柠檬。

“这样的菜肴首先是色泽好,西餐就没有这种讲究。

” 秋叶自吹自擂地又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大马哈鱼。

“这样价廉物美的食物,近来很少有人吃了。

” “或许是鱼刺太多了吧。

” “是啊,就像猫吃鱼似的吐得满桌子都是。

” 离了婚的妻子不爱吃鱼,吃完了老是绷着脸。

和妻子分手,性格不合是主要原因;两人饮食习惯不同,也是原因之一。

“我老是爱说大话,其实朝三暮四,没有准脾气,我的菜谱也不多。

如果真想学的话,我家的女佣人倒是一把手,她能教你就好了。

” 秋叶家的女佣人昌代已经干了三十多年了,做菜是一把好手。

秋叶家菜的口味,实质上是昌代一手倡导出来的。

或许是自夸,昌代比那些手艺不高的厨师强多了。

“可是,那人挺难接近。

” “不,她是老眼光,性情倒是很爽快的。

” 假如雾子真心想学做菜,昌代肯定会教给她的。

“你有做菜的能力,肯定能学会。

” 烹调书上写着,做菜时先放三勺砂糖,再放一小勺盐,照本宣科,做不出好菜来。

做菜的能手心中有数,看菜下碟,十之八九有把握。

问题看有没有做菜的能力,雾子要是能学几手,一定会做出好菜来的。

然而,雾子有一个缺点,她的饭量小,对做饭不很热心。

会做菜的人一定食欲旺盛。

问题在于不能两全其美,如果雾子食欲旺盛,那必定会发胖,保不住目前这样苗条的身材。

对一个并不关心吃的人,要她做出可口的菜,那是很困难的。

“去烹饪学校,也只是教些菜肉蛋卷,甜点心之类的小吃。

” “也教做日本菜的。

” “你只要会做正宗的萝卜菜就行了。

” “是不是萝卜豆腐?” “正宗的萝卜菜要加黄酱、海带或鲣鱼,做得薄溜稀汤,最为可口,那才是正宗的日本味儿。

” 秋叶越说越来劲。

“要去掉萝卜的苦味,得用淘米的水煮。

这道菜虽然极其普通,要看厨师的手艺如何。

” “看来我是做不了的,还是把女佣人叫来教我吧。

” 或许秋叶说得过了火,雾子显露出失望的表情。

“可是,我对你讲卫生这点很佩服的。

” 雾子现在还不会做菜,但对打扫房间倒是挺上心的,一般都用吸尘器吸一遍就完事,而雾子还用抹布到处擦一遍。

特别是水池容易脏的地方,擦得更仔细。

目前,吸尘后再用抹布擦的已不多见了。

这样一丝不苟的作风,非一朝一夕之功,或许她看母亲如此仔细,也跟着学会的亦未可知。

秋叶以前曾命令自己的女儿们打扫房间,都勉勉强强地不愿干,抽空就出去玩了。

理由是忙于考前复习,可出去玩倒有功夫。

学得再好,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学了有何意义?作为一个姑娘,没有比散漫、不检点更让人担心了。

过去秋叶曾和一位女职员谈过恋爱,就因为她邋邋遢遢,使他望而却步。

星期天去看她时,吃过饭的脏碗泡在水池里没洗;房间里到处都是报纸、杂志;碗橱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上面留下明显的指纹;她打开衣橱换衣服,内衣、裤衩团成一团,秋叶看着直感恶心。

脸蛋儿长得挺漂亮,一看到她收拾的家里,就好像她的身体也不干净,即使恋爱一百年,也会立刻跟她再见。

史子就不同了,和史子来往一段时间后,到她家去串门。

“你的房间打扫得真干净。

” “我喜欢打扫。

” 史子虽然很干净,但也是到了非干不可的时候才打扫。

与史子相比,雾子不管屋子脏不脏,打扫成了她的习惯、爱好。

说实话,秋叶决定和雾子在别墅里度假后,心中稍感不安: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能够和雾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但也有可能发生不愉快的事,既然双方都抱有好感,还是保持一段距离,才能持续关系。

这是作为男人的一条铁的原则,过分接近了,反而会暴露自己的缺点。

秋叶感到畏惧。

但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天,看来是杞人忧天。

当然,秋叶和雾子出身、教养不同,不能说完全融洽,特别是吃菜的口味相差很远,这是很难立刻解决的。

好就好在雾子性情温柔,你不管说什么她都听。

换成史子,肯定会说你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做就是了。

史子年龄较大,在某种程度上,她也有自己的习惯做法。

如果否定她,她马上就不高兴,反驳你。

与史子相比,雾子温顺多了,不过过分挑剔,她也会不高兴的,但绝不会像史子那样冷嘲热讽地反驳你。

这些差别,固然与两人的性格有关,但也不可否认年龄的差别。

总而言之,雾子年轻,有可塑性,而且好奇心旺盛。

一开始,秋叶打算在别墅写完《才能论》,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来别墅后一共才写了十多页稿纸,自己看看也觉得不满意,干脆回东京后重写吧。

每年,秋叶一到夏天就在别墅里工作,而且十分顺利。

今年不行了,因为和雾子生活在一起之故,但这不能责怪雾子。

与过去不同的是,和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生活在一起,他觉得自己精神焕发,意气昂扬。

自己曾打算仍和平时一样沉住气,其实心里烦躁得很。

比如,早饭晚饭后,时间很充分,走进书房工作就是了,可心里放不下雾子。

一个人待着多么气闷,周围倒挺安静,可是又想出去散步,或许跟邻居们聊聊天,反正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让人感到不踏实。

工作不到一小时,就想下楼,看看雾子在做什么,见了雾子才放心了。

夜晚空气清新,四周寂静无声,是最好的工作环境,可是一想起雾子,不知她在干什么,又下楼去。

是穷极无聊睡觉了呢,还是靠在沙发上打盹? 秋叶见雾子,什么也不想干了,蹑足走过去,和她接吻,逗她玩。

“怎么啦?”雾子一声嘀咕,见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秋叶就给她脱衣服…… 每天,这样翻来覆去的,怎么能安心工作呢? 以前,一个朋友娶了位年轻的妻子,说是一天到晚感到不踏实,此刻秋叶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了。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目前秋叶喜欢雾子,一切以雾子为中心,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还想工作,这事本身就想错了。

雾子初次来别墅生活,应该忘掉工作,尽情地陪她玩。

事到如今,秋叶改变了想法。

只要雾子玩得痛快,能从她的身上找到乐趣,工作不工作就不用管了。

“我这个人真混……” 秋叶对自己放荡不羁感到惭愧,但是也不能过分要求自己,生自己的气啊。

在离开别墅的最后一夜,秋叶和雾子去湖西小高岗上的旅馆过夜。

这儿位于湖的一端,能望见富士山。

这家旅馆声称如果看不见富士山,免收房费。

当然,仅限于晴空万里的秋天、冬天,现在正是仲夏,那就不能保证了。

他们来到旅馆总台外的庭园,从回廊向湖面眺望,富士山躲在夕阳下的云层后面。

“下次秋天再来投宿。

” 只住一两天,住旅馆比住别墅轻松得多,一到秋天,这一带很冷。

“这一回可能免费了吧!” “你的运气不错啊!” “运气不好,看不见富士山。

” 自从和雾子在别墅里生活了一段日子,雾子也会开玩笑了。

起初,秋叶以为雾子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其实不然,也会说笑话,有时也会挖苦人、撒娇、作嗲。

这一切都是共同生活的结果。

“别墅是不是在那个方向?”雾子左手指着森林方向。

“你见到了那座白色建筑物了吧,那尖尖的屋顶就是。

” “唔,我看见了。

” 雾子高兴得手舞足蹈。

仅仅看见别墅的位置,就如此高兴,还是年轻啊。

“这儿真美。

” 雾子手扶着回廊的栏杆,眺望暮色苍茫的湖面,嘟囔了一声。

下一步就得回东京了,或许她会伤感落泪。

“这么美的地方该带妈妈来玩玩。

” 在别墅里雾子从来也没有提起过家里的事,这使秋叶看到了雾子的另一面。

“那你带母亲来玩就是了。

” “能借宿给她吗?” “当然。

” “可是不行……”雾子立刻改变了主意,摇摇头,“那个人,可以吗?” 秋叶不知道雾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雾子没再说下去。

他俩在庭园的回廊一带眺望黄昏前的景色约二十分钟,然后回到旅馆的餐厅。

两人在桌子边坐定,秋叶为雾子要了一瓶香槟酒。

“干杯!” 两人举杯,秋叶补充了一句: “为你的生日干杯!” “呀!您记住我的生日?” 自从两人结合后,有一天问起雾子的生日是哪一天,秋叶暗暗记在笔记本上,以后一直保持沉默,为的是突然给她一个惊喜。

“给,这是生日礼物。

” 秋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

“打开看看。

” 雾子用她细细的手指解开缎带,撕开包装纸。

“哇,是戒指。

” 雾子突然大声地喊了起来,秋叶赶紧朝四周扫了一眼。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给一个年轻的女人送戒指,这个镜头不太雅观。

戒指往往是勾引女人的信物。

然而,雾子已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这一回送生日礼物,纯粹是表示对雾子的祝福。

为送戒指,秋叶也踌躇了一阵子。

如果真的订婚,那倒也名正言顺,但现在还不是这样的关系,所以他想了又想,最后嵌上一粒英文字母“V”字形的宝石。

这是时尚,没有别的意思。

“我可以戴戴试试吗?” “当然可以咯,你的手指是8号。

” 秋叶事先就打听好雾子的手指的号码。

“正合适,您看合适吗?” 雾子在枝形吊灯下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真的送给我吗?” “那当然咯,就是为你买的嘛。

” “谢谢,我要好好珍藏起来。

” 雾子低头行礼,秋叶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举起了酒杯。

“为你的二十四岁生日,为你在别墅里平安无事……” 离开别墅的日子正是雾子的生日,并不是故意选择的,这是十天前决定的,偶然与雾子的生日碰在一起。

“太高兴了。

” 雾子戴上戒指的手举起了酒杯。

“可是二十四岁,我真的不愿意听到。

” “为什么,女人从二十四岁起,渐渐变得美丽动人。

” “二十三岁,觉得自己还年轻,到了二十四岁,似乎一下老了。

” 雾子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但她注视戒指的侧脸,表现出成熟女性的面容。

“秋天再来吧!”雾子身穿来时那身浅灰色的连衣裙,束着红皮带,戴着红宝石耳环。

在灯火辉煌的餐厅里,秋叶和雾子面对面就餐,又想起在河口湖饭店用餐时的情景。

遇见史子时,也正像现在这样和雾子面对面用餐。

“今天不会遇见熟人吗?” 雾子也在回想当时的情景,朝四周扫了一眼。

“不会的。

” 史子从那以后杳无音信。

在别墅这几天,秋叶多次想打电话给史子,拿起听筒,又放下了。

现在打电话给史子,或许正是适当时机,但史子未必会相信。

只要自己还爱着雾子,其结果只会渐渐和史子分离,使史子寒心。

说实话,秋叶此刻还留恋史子,不过,现在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话虽如此,如果就这样和史子分手,秋叶感到心有不忍。

即使真要分手,也应该说明白,互相了解对方处境,说些安慰对方的话,高高兴兴地说声再见。

然而,秋叶此刻这种想法,只能认为是男人的自私。

“回到东京后,赶紧得找房子。

” “真的给我找新房子吗?” “当然咯,住上高级公寓,你将成为高贵的女人。

” 史子的不足之处,秋叶要向雾子这里倾斜,以得到满足。

“简直是在做梦,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 这短短的十天里,经历过多少事啊! 首先自己和史子之间的关系受到致命的打击,而反过来和雾子的关系加深了。

一起生活一段日子,得知雾子不大会做菜,但非常爱干净,到处都利利索索。

别看她表面较弱,其实她很有主意,非常有个性,富有好奇心。

雾子仍然是雾子,但现在已了解秋叶的生活节奏,也知道他是个美食家,吃东西挑剔;在性的交流中,能给自己莫大的快乐。

在避暑这段时间,雾子从一个年轻的女子渐渐变为成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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