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口气息,我想天底下能救她的人,或许只有灵姨。
” “晋阳未死?”此夜见到的人一个比一个更出意料之外,萧少卿无空思虑其间缘由,立刻道,“你带晋阳先去江夏城,到官署将她安顿好。
我这就派人去豫章请母亲连夜过来。
” 慕容子野灰败的脸色这才有些明亮,感激地看向萧少卿:“阿憬,有劳你。
” 萧少卿不再多说,丢给他一枚令牌:“这是开城门的令箭。
今夜正逢决战,我无法抽身,便不送你了。
”说完朝远远站在一旁的孟道走过去,“劳烦孟老,再送他们入趟江夏城。
” “是。
”孟道躬身应下。
萧少卿盯着他道:“只是有一件事,请孟老为我解惑。
” “不敢,郡王请问。
” 萧少卿慢慢道:“裴相和鲜卑是世仇,何故这次如此热心,竟帮子野救出晋阳?” “世仇?”孟道微微一笑,叹道,“只怕是累世牵绊的愁结难解吧。
” “什么?”萧少卿愕然。
孟道不再多说,退后两步,长揖一礼,驾车自往江夏城。
今夜到底不比寻常,萧少卿只在原地怔了须臾,又马上赶回营寨。
入了中军行辕,迎面正见一脸焦急的魏让四处顾望,嘴中不住嚷嚷道:“小王爷去哪里了,竟哪里都找不到!” “魏叔!”萧少卿高声唤住他,“何事?” 魏让忙禀道:“夏口之南两座水门已被攻破,苏琰大人也派人来报,石阳浅滩一带的防线也是岌岌可危。
荆州军正在厮杀登岸,诸将皆请元帅令下。
” 听闻浅滩即将失守,萧少卿不但不急,唇弧反一扬,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殷桓大军已搏杀五个时辰,早已精疲力尽。
传令除赤水津五座水门、夏口水寨中军把守的三座水门外,各处防线都徐徐后退,引荆州军杀入西山。
” “是!”魏让抱拳,入帐领了军令,飞马而去。
“恪成!”萧少卿唤来帐外随侍,给他一条军令,“传命阮将军,子时之后,等荆州军大部兵马杀入西山后,放火将岸边的荆州战舰烧毁殆尽!” 恪成领命应下,诧舌道:“西山从谷早已机关遍布,一旦烧了船舰,那些荆州军岂非都是有来无回?” 萧少卿声色不动,只淡淡看他一眼。
恪成吐吐舌,忙闪出帐外。
萧少卿转身抚摸屏风上悬挂的铠甲,心中忍不住轻轻一叹:今夜此战,山河失色,血污遍地,往日隽秀出尘的西山烟雨,怕是可追忆而不可再得了。
以大军溃逃之计诱得荆州士卒攻入西山,是萧少卿筹谋已久的计策。
西山各处要害之地皆有重兵把守、机关暗伏,荆州军一旦靠近,断然是如恪成所说的有去无回。
但等荆州军被杀得魂飞魄散,想要退出山岭而逃回江中,至江畔却见火光熊燃,来时战舰俱沉没在烈烈赤焰间,化成腐朽灰烟。
后无去路,前为死地,任荆州士卒再是狰狞,阳关之路业已断绝。
此战大胜,杀敌五万,降者十数万,荆州士气荡涤一空,殷桓领残军逃回乌林,无空修整兵力,对岸阮朝再率各路水师攻来。
不得已,殷桓撤军乌林北逃沔阳,想要从东面渡过襄水绝地反击,隔水一望,却见对岸铁甲密密麻麻,箭楼高耸,却正是八日前北上截断苏汶粮道的萧子瑜驻军在此。
苏汶当日在上庸城九死一生夺得粮草,捷报刚报往乌林,下一刻便被萧子瑜重兵围困,不得已全军降之,苏汶被斩军前,粮草送还北朝。
郗彦购买的五千战马,以及北府三千悍卒,却打着苏汶的旗号,旁若无人地穿越荆州北地,绕至江陵城侧,虎视景城之下。
阮朝攻占了怒江北岸,等待萧少卿的大军合兵一处,而后二人再行分道。
阮朝率北府水师沿江从洞庭西进荆州,援助守在西线的钟晔。
萧少卿则领江州十万将士,自内陆步步逼近沔阳。
如此,东面萧子瑜把守襄水,钟晔与阮朝在西侧横陈怒江上游,南有江州重兵驻扎,郗彦更早已北占江陵城,殷桓陷入四面楚歌,被困沔阳孤城,断粮缺水,大军无援,军中不时生出哗变。
内忧外患重重袭来,殷桓既牵挂在景城的妻女,又自恨当初不该在韩瑞身上下那最后的赌注,乃至今日生死不能的困局,一步行差、步步皆错。
他自是焦虑万千,与之相比,郗彦与萧少卿却甚为悠闲,两人都不急着攻打沔阳,一人在北慢条斯理攻夺房城和景城;一人在南收拾荆东残局,收览人心,教化万民。
未过数日,北府军攻陷景城,殷夫人冲锋陷阵时中箭而亡,殷湘于府衙内庭自缢而死。
消息传入沔阳,殷桓悲愤之下口吐鲜血,顿时昏厥过去。
诸将手忙脚乱,将他救醒。
殷桓睁开眼,目光浑浊,面容惨白,只直直望着青云白日,良久,才指天恨叹一句:“天公不平,不除无能昏君,却欲亡我——” 英雄末路,竟是如此孑然一身的悲凉。
郗彦走入贺阳侯府西庭凤雏轩,室内灯火未燃,幽香隐淡,借着轩外湖水的粼粼波光,依稀可见一修长人影正凭栏而立,衣裳萧索,背影孤寂。
“韩瑞。
”郗彦慢步走近,与他并肩而立。
韩瑞缓缓侧过身,朝他一礼:“少主。
”他微微低着头,斑驳波色正映上他的面庞,水光幻化处,苍无血色。
未眇的右眸也是空空茫茫地,却是黯淡成灰后的恋无可恋。
郗彦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曾做到当初夭绍答应你的事。
战乱之下,未能保得殷湘周全。
” “少主言重了。
”韩瑞没有喜怒,神情淡淡地道,“就算保得她一时的性命,也保不得她的长久。
这是预料中的事。
” 郗彦看他一眼,没有再说。
韩瑞沉默了片刻,却又启唇道:“韩瑞斗胆求少主一事。
” 郗彦点头:“说吧。
” 韩瑞道:“若有朝一日少主在战场杀了殷桓,他的尸首,可否交给韩瑞? 郗彦皱了皱眉:“你要他尸首何用?” “我要亲手埋葬他。
”韩瑞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将话止住,再开口时,言词已恢复平静,“一来,我要祭祀父亲,告诉他我亲自处置了殷桓的尸首,虽不是我杀了他,他或多或少也因我而亡,父仇已报了;二来,殷桓教我养我九年,我虽恨他,却也……敬他;三来——” 说到这,他不知想起什么,竟轻轻笑了笑:“荆地风俗,人死之后,拾骨者须为女婿。
我答应过湘妹妹。
” 他说得风轻云淡,显是自然而然之事。
郗彦看他片刻,颔首道:“好。
”知他就此再无话可说,便转身离开。
刚出西庭,瞧见阮靳风风火火一路急登石阶而来,脸上难得的有些慌乱,至他面前犹气喘不定,郗彦略有诧异:“难得见你这般行色匆匆,出了何事?” 阮靳长吸一口气,飞速道:“刚从西面传来战报,殷桓发兵突围,倾全军攻打西线。
怒江上游有钟晔和阮朝一同把守,本是防线稳固,不料后方竟突然杀出上万西蜀兵,为将者为勇冠绝伦的夏侯雍。
” 郗彦面色一变,目光骤冷,立即朝前庭走去,微怒道:“西蜀兵力上万,前线斥候竟没发觉?” 阮靳匆匆跟上去,喘息不停地解释:“你也知道殷桓早在荆州地界荡空了所有朝廷的眼线,尤其是荆州西南、西北等地,蛮山荒岭,我们的斥候都不甚熟悉此处风土民情,极难探清敌人的行踪。
” “当前战事如何?” “西蜀与殷桓里应外合,奇袭得逞。
殷桓已率主力突破防线,向西面夷陵逃去。
钟叔弃舟上岸,率三千风云骑追杀殷桓。
” “殷桓主力多少人众?” “据军报所说,不下五万。
” 郗彦听到此刻,面色更寒,至前庭换上战甲,吩咐侍卫先行飞骑出城,传命前锋营士卒整装待发。
将要走时,他想起一事,不得不转身折回来,拿起书案上一瓶药散服下。
阮靳早知他的心思,及时送来一囊温酒,嘱咐道:“荆西地势险恶,毒瘴甚多,切记穷寇莫追!” 郗彦一语未发,执过酒囊,至府外骑上战马,急鞭而去。
因时间紧迫,距离又远,郗彦未点步兵,只让谢粲领着前锋营八千骑兵随行。
一路追风赶月,尘土漫扬山道,谢粲背负着长御弓和玉狼剑两件重物,紧随郗彦身侧,不时偷瞥他凝重的脸色,满心疑问,却又不敢乱问。
这一路,全军上下皆是沉默,唯闻马蹄重踏贯穿山岭。
心中的极静与身外的极噪不住冲突,每个人皆被压抑在这不可逆转的双重洪流之下,气血沸腾,直想放声嘶叫。
及至亥时,遥望见远处苍原上燎腾的红光、冲天的杀喊,诸人心中难以排解的躁动终于被彻底点燃。
郗彦看到远方战局,却驻马停了停,高处观望片刻,微微拧眉。
“荆州军为何是轰散四逃之势?”谢粲看着苍原上乱作一团的战场,努力分辨各方形势,疑惑不已道,“那战场中央飘飞的蓝色旗是西蜀军旗,还有西蜀皇子祖偃的大纛……元帅,蜀兵怎么来了荆州?” 任他如何发问,郗彦只字不言。
谢粲横他一眼,再望去战场上,忍不住仍是低低嘀咕:“围困风云骑的多为蜀兵,荆州军四处逃散,继续争战者不过一二,看来西蜀是决意要报灵壁坑杀之仇了……”他忽然语歇,看着战圈中那个一马当先、所向披靡的西蜀大将,隐约觉得是似曾相识,穷尽目力,待看清那在红光下华彩四射的流金白玉面具,脑中轰地一响,咬牙切齿道:“夏侯雍,灵壁之围中他竟未死?!” “原来祖偃也来了……”郗彦若有所思,冰寒的面容至此才松缓了几分,淡淡出声道,“谢将军。
” “末将在!”跟随他身边久了,谢粲无须他吩咐,已明白其意,取下背上玉狼剑,一拍马背,呼喝大军随之冲入苍原,沿途所遇荆州士卒,横剑立斩。
不过一刻,飞溅的血液已浸透了他的袍袂。
乱战之中,处处是惨哭哀嚎。
那紫袍少年将军却如同是蛟龙入海,翻腾舞跃,透着不可争锋的英勇骄傲。
八千铁骑跟随其后,犹如淹没万物的洪潮,遍踏整个战场,直奔烽火最盛处。
战局中的诸方自察觉了突发状况,力量本寡的风云骑见到援军,愈战愈勇,近万蜀兵与剩留的荆州军无一不与北府兵有深仇大恨,杀红了双眼,尸骸横陈,也无人愿退半步。
蜀将夏侯雍望见谢粲,更是恨意盈胸,眼下也再容不得旁人,紧勒马缰横冲而来。
谢粲却不慌不忙地搭起长御弓,仰天放出四支长箭,将祖偃的四面大纛全部射落,而后迎着破风飙至眼前的枪锋侧开脑袋,斜身拔出玉狼剑,挥臂挡住夏侯雍的攻势。
二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好战少年,一经交手,锋芒四溅,虽则各自恨不能一招结果了对方的命,却也心知肚明彼此的武艺正在伯仲之间,严阵以待,无人敢小觑对方丝毫。
正杀得兴起时,蜀兵后方却猛然传来“救驾”的呼声,夏侯雍心中一凛,朝谢粲虚晃一枪,恨恨道:“下次必取你性命!” 谢粲朗声大笑:“我却今天就要你的命!莫逃!”想要追上夏侯雍,无奈马前围拢过来数十名蜀兵,待杀尽眼前的敌人,谢粲抬头一望,那身银甲金袍已在百丈之外。
“便暂留你一命!”谢粲悻悻道,待朝夏侯雍赶往的蜀军后方望去,不禁愕然失色。
雪白甲衣,黑绫大氅,那人孤骑奔入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虽上千蜀军将长矛槊刀朝他横刺过去,却挡不住他分毫。
谁也看不清他如何杀人,只望见那条人影幽如鬼魅,轻如长烟,手擎长剑幽光静谧,划过眼前时,只是衣袂挟风的悄然动静,那寒锋却已锐利遮盖漫天月色,让自己眼前沦为再也无法醒来的黑暗。
杀戮下的血雾笼罩他的周身,戾气阴厉如自地域而出的修罗,伸手索命,翻云覆雨,只是顷刻,便将蜀皇子驾前的守军屠杀殆尽。
纵是夏侯雍率大军飞驰回援,及到后军,却见那人的长剑早已抵上祖偃的脖颈。
他救驾心切,抡起长枪便自那人背后攻去。
岂料那人头也不回,左袖微扬,枪锋便被一股柔力禁锢半空。
夏侯雍紧咬下唇,凌空跃起将长枪下压。
那人终于回过头来,月光照上头盔下的面庞,俊美的容色令夏侯雍也不由微微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喀嚓”裂响,长枪枪锋已折断在那人掌中。
未见那人有其余动作,却有一股猛力隔空袭至夏侯雍胸前,扼住他的呼吸,十分霸道地将他逼退三丈之外。
“……郗彦?”祖偃在青锋剑下颤然出声。
眼前此人虽素未谋面,但他在战场的风仪却与自己记忆深处年少所遇的那位东朝名将吻合一处。
只是昔日的郗峤之驾驭沙场时如从天而降的凛凛战神,而此人,却似神又似鬼,更令人胆战心惊、魂飞魄散。
郗彦横眸,望着长剑下的年轻男子,淡淡开口:“南蜀三皇子?” 祖偃青白着面色道:“是。
” 郗彦道:“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鸣金收兵吧。
” 祖偃自持皇子尊严,一时只抿着唇沉默。
郗彦也不催促,手腕微微一动,青锋剑上有鲜红的液体缓缓滴落尘土,却是先前在此剑上命丧者的血液。
祖偃心中战栗,喉结也忍不住下上滚动,只得朝身旁副官看了一眼。
那副官默默扬了扬手臂。
长号吹响,战场上蜀兵早就瞧见了这边的一幕,已然人心溃散,无心再战,听闻鸣金之音,忙步步后退,渐止兵戈。
副官小心翼翼道:“郗元帅,已然止战了。
” 郗彦声色不动,长剑仍抵在祖偃颚下,说道:“我若令你此刻退兵回西蜀,永不再犯东朝,你答应不答应?” 祖偃咬着牙道:“答应。
” “我能相信你吗?”郗彦目光如冰,唇角却轻轻勾起,“你与我东朝曾数度盟约,却又三番两次地背弃不顾。
如今更在危急之下权宜应承此诺,怕更是信不得。
” 祖偃捉摸不透他的喜怒,无奈道:“那元帅待要如何?” 郗彦慢慢道:“你既来了东朝,便是我们的客人。
既有意与我朝再订盟约,也不妨再表现出点诚意,走一趟邺都如何?” 祖偃面色一下涨成通红:“放肆!你是要囚我为质子?” “也可以这么解释。
”郗彦无波无澜道,瞧见谢粲已领军赶来,嘱咐道,“连夜差人将三皇子送入邺都,重兵守护,路上好好照看着。
” 谢粲应命,挥手让人将祖偃“请”走,又瞥着跌坐在地的夏侯雍,问道:“此人如何处置?” “这是你的小朋友,”郗彦收剑入鞘,微微一笑,“随你处置。
” “谢元帅!”谢粲大喜。
郗彦驰马至风云骑前,却不见钟晔踪影,正要询问,已有将领上前禀道:“钟将军率五百将士往西南追殷桓去了。
” 郗彦闻言皱眉,命谢粲留驻原地,自己调转马辔,孤身朝西南赶去。
沿浅滩南下,扑面的水汽中有血腥味愈渐浓烈。
芦苇丛的尽头,几束未灭的篝火静静燃着一地狼藉,浅滩之上,利器散落,密密麻麻的都是死人的尸首。
几匹坐骑受伤横卧地上,自鼻中隐隐透出哀鸣。
触目所望不见一个活人,郗彦面色一凝,正待快马赶过去,马蹄却被脚下蔓草所绊。
那战马就这样止步不行,只面朝西面,低低长嘶。
郗彦怔了怔,想起这马素日便是钟晔和偃真照顾,心中猛地一跳,忽生不祥之感。
他朝西面望去,但见一浑身浴血的人面朝东南、双膝跪地,将长剑插在身前的土中,又以剑柄支在胸前,将身子挺得笔直,宛若石塑一般。
那人衣甲破损,全身上下七八处血洞,殷红的液体至此刻还在流淌,纠缠着一地草根,汩汩汇入不远处的河水。
他的面庞沾着污血,已然看不清原来的面目。
然而那颚下的三寸长髯、支在胸口的三尺长剑却是再熟悉不过。
郗彦眼前微微一黑,僵坐马背片刻,才飞身掠去那人身旁。
近在咫尺,方敢认定此人就是钟晔。
郗彦跪在地上,不顾钟晔的气息还有没有,冰冷发颤的手指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摸出那一缕微弱的脉搏,运功将内力源源不断打入他的经脉。
“少主……”叹息淡缈不可寻,似自远方而来。
风吹动散落的发丝抚过眼帘,钟晔动了动,紧抿的唇轻轻张启,黯黑色的血液从嘴中溢出,气若游丝,缓缓挪动着左臂:“少主……殷桓首级在此……” 郗彦移目望去,方见他手中紧握着的、残秽不堪的头颅。
殷桓双目圆瞪,紧缩的瞳孔中怒哀皆存,昔日的兄弟这一日终于对阵沙场,你死我活,毫不留情,心中的滋味该是如何,郗彦想不到。
只是心心念念九年的大仇一朝得报,他看着殷桓死不瞑目的头颅,却忽然感触皆无,整个身躯都似空乏下来,心中更是空洞,神思皆惘,不知将去之路。
“本该是由少主手刃此贼的,不过事出突然,我逾越了,少主勿怪……”钟晔努力再三,终于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看着月光下面色惨白、一言不发的年轻男子,唇边露出笑容,“大仇得报,少主……从此之后该是主公了。
郗氏复兴在望,可惜钟某却不能再陪着主公继续走下去了……” 郗彦紧抿双唇,眼神冷冽无尘,紧紧盯着钟晔,仍是不语。
“主公不必为我伤心……钟晔,身为郗氏家将,能轰轰烈烈在战场上流尽此生的血液,是死得其所……”钟晔断断续续地道。
他清晰感受着血液在身体内奔流得越来越慢,筋骨也在渐渐僵冷,虽然有郗彦不断打入的内力,他的魂魄却仍在尖叫着远离尘世。
他瞳中早已没有光泽,只是水雾凝结,被月光及篝火映照,浮飘出虚幻的光彩。
“主公为什么不说话……”钟晔看着郗彦,看着这个自己照顾了一生的年轻人,心中不舍而又哀伤,泪水终于自眼角悄然滑落,慢慢说道,“主公自幼如此,每逢伤痛过度,都是这样一声不吭……主公不必为我伤心……”他再一次说完这句话,眼睛便无力阖上。
郗彦传入他经脉中的气流似入大海,没有回应,无从着落,大吃一惊,忙点了他身上诸个大穴,锁住那最后一口气。
夜风寂寂吹过耳畔,钟晔听着自己最后一丝属于人间的声音,轻轻道:“郡主……她在西山答应我了……她会是那个陪伴主公一生一世、永不言弃的人……我,放心了。
” 话音戛然而止,声息全无。
而后不管郗彦如何运力打入他的经脉,如何揉搓他周身的大穴,他的灵魂却毅然决然地离开躯体而去,升腾至半空,悲然一叹。
月光清朗无垠,照耀这片无声的大地。
芦苇随风飘动,夜空盘旋来几只秃鸠。
浅滩上那老者身躯已成坚石,眼眸紧闭,脸庞上的表情停留在最为慈霭的一刻。
那身着雪白铠甲、在战场上无人不为之丧胆的年轻元帅此刻却无助地抱着他渐渐冷却的尸首,怔怔望着夜色深处。
他眼中干涸,未流一滴眼泪,漆黑的瞳中有某种情绪漫溢深刻,常人却无法分辨那究竟是彻骨锥心的恐惧,还是无处所依的孤独。
四周死寂,忽听不到一丝动静,他全身冰冷,如被置入了不见天地的坟墓。
他终于张了张口,想要放声嘶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入夏,五月辛巳,北府钟晔杀殷桓于夷陵,被困沔阳荆州士卒粮草紧缺,五日后悉数归降,独殷桓亲信一部密联蜀兵冲破防线,入荆地西南,成流寇余患,贺阳之祸由此遗存……” ——《东纪三十二成皇帝永贞十三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那个很爱我的小傻子死了。 从前周晋珩以为易晖是空气中碍眼的一粒灰尘,附赘悬疣,只想抬袖将他拂去。 后来才知道他是燎原大火后的余灰,轻飘飘的一簇吸入肺腑,便足以烧喉灼心。 伤口鲜血淋漓,药石罔效,唯有他能将它医好。 可是他已经死了。 周晋珩x易晖。 暴躁年下明星攻x前世真傻子单纯受。 重生魂穿,破镜重圆,渣攻回头火葬场,狗血套路全都虐。 【排雷】 ①攻不完美,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生理和心理上都伤/
【佛系种田文,轻松日常暖向,感情流,美食出没】 【温文尔雅美人受x高冷腹黑醋精攻,修罗场预警】 厨师长苏遥穿成了在京待考的同名文弱举子。 面对书中即将到来的谋反宫变政斗,手握炮灰剧本的苏遥果断收拾铺盖:考什么考?继承家产不香么? 苏家有祖传小书铺一间,经史典籍并传奇话本一起卖,苏遥从此过上收收稿,卖卖书,赚赚钱,喝喝茶,发发呆的养生日常。 只有一名最赚钱的写手大大十分难缠,高冷刻薄,刁钻尖/
时飞在完美的完成多个穿越任务后,凑足积分带着一堆穿越时学习的技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回来后时飞的目标就是每天吃喝睡做个躺赢的人生,无聊时就画个画,弄个设计,写个书,当个黑客又或者给哪个得了绝症的人治个病。 兴趣来了就去参加一下选秀比赛,再去娱乐圈拿个最佳新人表演奖之类。 一不小心好像马甲就越来越多了,本来对这样的人生非常的满意。 直到有一天,时飞在给粉丝签名时一不小心把笔名签出来了。 粉丝/
在海边长大,美得像海妖一样的姑娘苏眉,从第一眼见到陆海洋,就被他吸引。他家境贫寒却有骨气、他对她冷冰冰却对一只流浪猫倾注所有感情,他的种种让她一往情深。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用尽万般心思。只是她的万般心思在家境贫寒的陆海洋眼里成了挑衅和羞辱,为了自己可怜的自尊,陆海洋制造了一场意外。究竟是一场怎样的意外让两人从此天各一方,甚至让陆海洋换了脸,换了身分? 对苏眉来说,如果陆海洋像一阵捕捉不到的/
1. 顾元白穿成了耽美文中存在感稀薄的病弱皇帝,皇帝是个背景板,全文都在讲着摄政王和京城第一美人的掌权史和相恋。 顾野心勃勃元白:我笑了。 他都是皇帝了,怎么可以不掌权天下,不去开疆扩土名留青史呢? 2. 这一日,暗藏熊熊野心的当今大将军之子、未来摄政王薛远,头次随着父亲进了宫。在人之后抬头一看,却瞥见了这年轻天子的容颜。 天生反骨的薛远唇角一勾,轻蔑地想,这小皇帝怎么长得比娘们还漂亮? /
五年前,她遭人陷害导致未婚先孕,又众叛亲离,刚出生的孩子惨遭毒手,五年后,她强势蜕变,还被个软萌可爱的小包子忽悠回家,但小包子的家里竟有一个大魔王。 她严肃道:不准干涉我恋爱,不准诱惑我,给我自由! 大魔王信誓旦旦地点头:可以。 然鹅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收拾包袱准备偷偷溜走,却被大魔王现场抓包! 她怒气冲冲的质问:你不是说我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吗? 某只不要脸的大魔王:宝贝,男人的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