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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入眼。
” “是啊,可不能像子秦一样,”王蕴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听说过,他娘亲眼睛不好,看浅色和暗色都弱,所以自小便喜欢给孩子穿花花绿绿的艳色衣服。
现在长大了,其他兄弟都拒绝穿母亲给选的衣服了,只有周子秦还乐呵呵地穿着,好像已经固定了这种穿衣服的习惯,即使自己穿也是那闪亮的配色。
” 黄梓瑕默然点头,脑中又闪过一个无法忽视的记忆——鄂王从翔鸾阁跳下的那一夜,紫色的锦衣之中,为何独树一帜穿了一件黑色中单? “其实,因为子秦,所以我以前还有点担忧,在听说未婚妻擅长查案之后,我甚至想,每天接触这些的女子,会不会是个凶恶可怕的母夜叉,这可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才放心。
” 听到他的轻笑声,黄梓瑕也跟着他在蜡梅花下抿嘴一笑。
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笑什么。
王蕴见她脸上浅浅的笑意,只觉得胸口气息灼热涤荡,不由走到她身后,自后方轻轻伸手将她拥住,声音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那时我跟在你的身后,一路走过那条开满凌霄花的走廊,心中忐忑又紧张。
直到你在走廊的尽头一回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便知道我的人生圆满了。
” 他轻拥着她,俯下的头贴在她的发上,温热的气息弥漫在她的发间,让她的身体僵硬,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一贯温柔的王蕴,此时却紧紧抱住了她,不让她挣脱自己的怀抱。
他侧耳倾听外面的声响,但高墙之内一片安静,似乎没有其他声响传到这边。
他按着她的肩,将她近来越显纤瘦的身子扳过来,低头凝望着她的神情。
她略带紧张的面容上,那眼中流露出的不安与暗藏的感伤,几乎要灼伤了他。
他却没有如往常般放开她,只抬手轻按她的肩膀,俯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如今你我虽有波折,但终究还是得成眷属……梓瑕,我此生于愿已足,定不会负你。
而我,也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心意。
” 黄梓瑕听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之中,隐藏着微微颤抖的声调,似是在恐惧,又似是在恳求一般。
她觉得自己的心,也与他的语调一般,颤抖了起来。
她一直垂在腰间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攥住自己的裙子。
手抓得太紧,颤抖得几近痉挛,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放开自己的手,终究还是无法顺理成章地抱住拥自己入怀的这个人。
她闭上眼睛,任由他紧抱住自己。
王蕴的手抚上她的头发,让她将脸靠在自己的胸前。
他面朝着庭前,隔着蜡梅花看着前方的院落,依然是安安静静,毫无变化。
他的手握紧了她垂下的发丝,在柔软微温的发间,一点冰凉碰在他的指间。
是一支银质的简单发簪,簪头是碧玉雕成的卷草纹,看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支簪子而已。
他便没有理会,只俯头将面容埋在她馨香的发间。
他的手慢慢滑下去,收拢双臂,紧紧将她贴在自己怀中。
王蕴离开的时候,转头看院中,却只见她站在廊下目送他,蜡梅花影幻化成一片迷离的金色,映在她的面容身上。
她深陷在灿烂颜色之中,却只浮出一丝苍白的笑意,勉强送他。
他默然对她点了一下头,转身沿着走廊一路行去。
廊上的鱼依旧无知无觉,在墙上镶嵌的琉璃片之后缓缓游曳。
日光从后面照进来,在它们的身上流转,金色红色白色的鳞片闪耀着诡异又美丽的光线,在这条走廊中晃动。
他想着她隐藏在花影后的苍白笑容,茫然地走过点点光芒。
就在走出门之时,哑仆拉了拉他的衣袖,口中呀呀地叫了两声。
王蕴看了他一眼,见他以手比画着:“刚刚有人来找她。
” 王蕴的目光转向里面,慢慢地动着嘴唇,无声问:“什么人?” “不认识的一位贵人,他走到小院门口,便返回了。
我见他没有进内,便也没有惊动公子和黄姑娘。
”哑仆再次比画着。
王蕴的面容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淡淡笑意,目光却是冰冷的。
那哑仆想了想,又示意他先别走,从屋内拿出一幅装裱好的卷轴,递到他面前。
王蕴慢慢打开,看了一眼。
卷轴是幅画,画上有三团类似于涂鸦的墨团,形状怪异,看不出什么具体模样。
哑仆比画着:“是刚刚来的那位公子留下的。
” 他点了一下头,慢慢地将画卷好,递还给哑仆,无声地微动嘴唇:“过一个时辰再给黄姑娘。
告诉她,是个奴仆送来的。
” 哑仆连连点头,将这幅画收好。
“再有人来,便告诉他们,黄姑娘忙于婚事,不喜见客。
” 王蕴什么也不再说,拍拍哑仆的肩,便转身离开了。
春天将到,虽依然是春寒料峭,但地气已经温暖起来。
仿佛一夜之间,小庭的春草便冒出了一层,绿色铺满了庭前。
而昨日开得正好的蜡梅花,却在阳光之下略显衰败,那种明透的金色花瓣,一夜之间似乎变得暗沉起来。
蜡梅那种微带檀香的气息,也在这样的天气之中显得绵软稀薄。
黄梓瑕将小几移到庭前,在花荫之下挥笔在纸上勾勾点点。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温暖洋溢,偶尔有一两朵蜡梅花掉落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理会,只提着笔沉思。
外面有仆人的脚步声急促传来,未等她抬头,周子秦的声音已经传来:“崇古,崇古!” 黄梓瑕将笔搁下,站起来迎接他:“子秦。
” 周子秦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怀里抱着个大箱子,朝她点头:“快帮我搭把手,好重啊。
” 黄梓瑕帮他将那个箱子放到廊下,问:“这是什么?” “你猜?”他得意地把盒盖打开。
黄梓瑕仔细一看,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手脚和头颅。
她顿时扶额:“什么啊?” “喏,你不是和王蕴快要成亲了吗?这个是我送给你的贺礼,”周子秦一脸惋惜肉疼,“哎,真是舍不得啊!可毕竟是你要成亲了嘛,我怎么能不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 黄梓瑕无奈蹲下去,拼凑着那些头颅和躯体四肢。
东西入手沉重,以白铜做成,中间空心,关节处可以连接转动,比之前压着周子秦的那个铜人可方便多了。
“你看,周身共刻了三百六十个穴道,肌肉脉络都刻好了,还用黄铜镶嵌出血管和筋络。
”他说着,又把那个躯体胸腹前的小铜门拉开,一个个取出里面用木头做成的五脏六腑,“怎么样?栩栩如生吧?我亲手雕刻好又漆好的!” 黄梓瑕脸上露出不忍卒睹的表情:“这个……我可能不需要吧,我早已熟悉了。
” “不是给你的,给你将来的孩子的!你想啊,将来你的宝宝一出生,就抱着这个铜人一起玩一起睡,自小就对人体了如指掌,结合了我的仵作本事和你的探案能力,将来长大了还不成为一代神探,名扬天下?” 黄梓瑕无语:“子秦,多谢你有心了……” 虽然,她觉得小孩子还是骑竹马、扮家家酒比较好一些。
“不客气啦,咱俩谁跟谁呢?”他有些肉疼地拍着胸口道。
黄梓瑕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示意下人帮她把箱子搬到屋里去。
周子秦坐在栏杆上,一低头看见了几案上的纸,便拿起来看了看。
只见上面写着: 阿伽什涅、符咒、鄂王之死、张家父子之死、先皇驾崩异象、陈太妃疯癫事。
周子秦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黄梓瑕淡淡说道:“是我已经查知的事情。
” “什么?你都知道这么多真相了?”周子秦愕然将那几个事情看了又看,忍不住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激动得口水都快喷到她的脸上去了,“快告诉我啊!崇古,求你了,我要知道真相!” “不,我不能告诉你,”黄梓瑕摇摇头,低声道,“子秦,此案太过可怕,你知道了真相,无异于引火烧身,对你有害无益。
” 周子秦大吼道:“无所谓!我一定要知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不可以,”黄梓瑕抬手打开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子秦,我无父无母,自是已经不在乎。
然而你父母兄妹都在,你若出了什么事情,万一连累到他们,你准备如何是好?” 听到父母兄妹,周子秦顿时呆住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问:“真的……真的有这么严重啊?” 黄梓瑕缓缓点头,轻声说:“连夔王都被牵连其中,无法自保,你对自己,可有信心吗?” 周子秦倒吸一口冷气,只能摇头:“还……真没有。
” 她叹了一口气,想了想,站起身到内堂去拿出一个卷轴,说:“你看。
” 周子秦打开一看,精心装裱的厚实黄麻纸上,赫然是三团形状怪异的涂鸦。
他顿时愕然:“这不就是……张老伯几次三番托我寻找的先帝御笔吗?” “我想,应该是在夔王府,所以你去各个衙门都打听不到。
” 周子秦瞪大眼:“夔王送来的?” “嗯,我想应该是他。
”她说着,又将卷轴迎着日光看了看。
但在浓墨之下,厚实的纸张之后到底有什么,无论谁也看不出来。
周子秦抓耳挠腮:“这三个涂鸦的背后是什么,也挺让人着急的……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这个,你倒是真的可以知道。
”黄梓瑕将这个卷轴又卷起来,递到他的手中,“来,我们去你那边,把上面的墨给洗掉,看看藏在下面的,究竟是什么。
” “……你不是说,这个东西很重要,不能毁掉吗?”他拿着卷轴,小心地问,“我上次说过的,在上面的墨被菠薐菜秘制的汁水消掉之后,下面被遮盖住的墨迹可能会显现出一刹那,但也只有一刹那而已,很快地,下面那一层墨也会立即被消融殆尽,丝毫不存的……” “无所谓了,事到如今,毁不毁掉都已经没有意义,”黄梓瑕叹了一口气,到屋内去拿了一件斗篷披上,遮住自己的身躯,“走吧,我们把这最后的一层,揭出来。
” 大明宫的佛堂之内,御香缥缈。
木鱼声与诵经声交织,经幢香花掩映着盛放佛骨舍利的宝函,香烟袅袅中满堂庄严神圣。
王皇后走到趺坐在佛前的皇帝身旁,轻轻跪坐下来。
待听得他诵完那一卷经书,洒过一次净水之后,才轻声道:“陛下休息一下吧。
这三日来,陛下除每晚在偏殿小睡三四个时辰之外,每日都在佛骨舍利前祷祝。
诚然这是陛下虔诚,但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毕竟陛下如今身抱微恙,佛祖洞察世事,自会体谅。
” 皇帝放下手中经卷,转头看她,见她脸上满是关怀,不由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伸手给她。
王皇后赶紧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搀起。
谁知他坐得久了,站起来时一个趔趄,几乎扑倒在地。
王皇后赶紧抱住他,和他一起扑在蒲团上,总算都没摔伤。
周围的僧侣起身围上来,将他们搀扶而起。
皇帝正携着皇后的手笑叹:“这身子骨,真是不行了……”话音未落,忽然眼前一黑,便扶着额头倒了下去。
王皇后和身边人一把抱住他,发现他的面色青白,嘴唇乌紫,竟已经不省人事。
她急得立即叫道:“传太医!快!” 身边人立即奔出,前往太医院。
王皇后抱着皇帝的身体,感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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