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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第六章出师(3/3)

mdash好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片子，她直奔李瑾容去了！ 场中除了李瑾容，全都被周翡惊呆了。

李大当家却仿佛早料到有这么一出，面不改色地手腕一抖，掌中陈旧的重剑发出叹息似的低鸣，轻轻一划，摘花台上的石板巨响一声陡然被掀起，要将周翡拍在三尺之外。

周翡不躲不闪，将手中刀一拔&hellip&hellip秀山堂的破刀久无人用，锈住了，没拉动。

马总管快不忍心看了。

周翡&ldquo啧&rdquo了一声，干脆也不拔刀了，连着鞘使了一招大开大合的&ldquo挽山河&rdquo，硬是从纷飞的石板中开出了一条路，分毫不差地刚好够她本人通过。

这是她无数次钻牵机网的经验，李瑾容暗自叫了声好，脸上却不表露出来，纵身追上，居高临下地一剑压下。

李瑾容本就内功深厚，手握重剑更是如虎添翼，对着周翡，她这一剑竟也毫不收敛力道，整个摘花台都在震颤。

周翡只觉空中多出一座太行，轰然压顶。

王老夫人不由得惊叫道：&ldquo大当家手下留情！&rdquo 而周翡竟没有慌。

倘若一个人每天从满江的牵机网中钻进钻出，无数次和削金断玉碾大石的牵机线擦肩而过，并且已经能习以为常&hellip&hellip那这世上能让她慌张的东西可能还真不太多。

周翡没有非得硬着头皮接下李瑾容这一剑，她以木柱为基，侧身让出一个角度，十分&ldquo避重就轻&rdquo地将她那锈住的破刀往上一递，从一侧抵上李瑾容的重剑。

那刀鞘十分偷工减料，只是有个铁撑，大部分材料还是木头，被重剑旋下了一条长长的木头屑，两人劲力相抵，木头屑居然绵延不断，倘若有人能细看一眼，便能看出那条木头屑从头到尾都是一样宽的。

下一刻，木屑骤然断了，周翡的手腕在空中果断地一翻，长刀一撬，她借着李瑾容之力将自己撬到了木柱的更高处。

王老夫人&ldquo咦&rdquo了一声，眯起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手中的木头拐杖。

四十八寨中，入门的时候，是每个师父自己带自己的弟子，但等弟子打好基础，开始正式学功夫以后，门派之间却是没有界限的。

弟子们只要还有余力，可以随时串山头学别家功夫，长辈们都互相认识，只要有空，也都愿意教，所以周翡虽然是李瑾容领进门的，所学的功夫却不一定是李瑾容所教。

譬如她一开始荡开石板的那一招&ldquo挽山河&rdquo，是寨中一个叫&ldquo沧海&rdquo的门派的招数，后面这狡猾的一避，她身如鬼魅，出刀诡谲，却又是另一种风格。

马吉利小声道：&ldquo我怎么瞧着她这身法有点&lsquo鸣风&rsquo的意思？&rdquo &ldquo鸣风&rdquo是四十八寨中非常特殊的一寨，邪门得很，这一支的人从来都神出鬼没，据说投奔四十八寨以前，是一帮天下闻名的刺客，他们精于机关与种种秘术，洗墨江中的牵机就是鸣风一脉的手笔。

刺客的兵刃多为小巧、奇诡之物，普通长刀大剑并不多见，因此这一派没有什么像样的剑谱与刀法，不料周翡却能领会到鸣风之&ldquo诡&rdquo的精髓，嫁接到了自己的刀术上，用来克李瑾容天衣无缝。

王老夫人点点头，脸上露出一点笑意：&ldquo这个丫头，还真是&hellip&hellip&rdquo 她方才没忧完，周翡已经让她大吃一惊，这会儿，王老夫人又是还没夸完，便见场中又生变&mdash&mdash李瑾容一剑被周翡滑了过去，也没有上蹿下跳地去追，她连头也不抬，回手一掌便拍在了木柱上，叱道：&ldquo下来！&rdquo 马吉利也好像被李大当家当胸打了一掌似的，跟着直嘬牙花子，说道：&ldquo是了，以大当家的功力，实在不必跟这些小辈比画招式，毕竟一力降十会。

&rdquo 自古有&ldquo隔空打牛&rdquo的说法，李瑾容则是隔着一根合抱不拢的大木头柱子，直接将一掌之力顺着木柱传过来，原封不动地撞在了周翡身上。

周翡当时便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她隔着柱子打飞了出去。

这一下挨得狠了，周翡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咙里居然有点发甜。

她坐在地上，不由得偏头咳了几声，有点喘不上气来。

李瑾容没有离开木柱范围，倒提重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旁边一个守柱人有点不忍心，弯腰扶起周翡，小声说道：&ldquo满场三十二根立柱，干什么非去那边找打？看不起师兄们呀？&rdquo 随即，这位师兄又看了一眼她那把被啃了一块似的锈刀，糟心得不行：&ldquo唉&hellip&hellip还有这个破玩意儿，秀山堂考校这么大的事，一辈子就一次，你也来得忒随便了，快先去找马叔换把兵刃再来。

&rdquo 周翡偏头看了看旁边计时的香案，头一炷香快要燃尽了，她又看了看李家寨立柱上方刚被李瑾容一掌打得乱颤的红纸窗花，便回头冲那位好心的碎嘴师兄笑了一下，用力拧了几下，总算将锈迹都搓尽，拔出刀身来。

接着，周翡拍拍身上的土跳了起来，仍然往那根立柱下走去。

李瑾容终于对她点了一下头。

下一刻，只见周翡蓦地拔身而起，一跃上了木柱，李瑾容的剑却比她身形还快，电光石火间，两人在方寸大的地方过了十多招，每一次刀剑相抵，王老夫人等旁观的人都觉得周翡的刀要断，谁知这把&ldquo吱吱呀呀&rdquo的锈刀凶险地左右摇晃了一路，竟没有要寿终正寝的意思。

李家寨的大木头柱子承受不住大当家的剑风，一直在微微地晃动着。

周翡往上瞄了一眼，当胸荡开李瑾容一剑，随即骤然改了身法，居然故技重施，又用上了鸣风的身法，好像打算强行爬上木柱子。

王老夫人叹了口气&mdash&mdash方才李瑾容一掌将她震下来，就是在警告周翡，真正的高手面前，所有的伎俩都没用，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快就不长记性了，恐怕要吃些苦头。

果然，李瑾容似乎皱了一下眉，随即将手中重剑的剑鞘往上一掷，那普通的宽剑鞘呼啸一声，快如利箭直冲周翡扫了过去。

这回周翡大概是有了挨揍的经验，瞬间松手，脱离了木柱，宽剑鞘重重地撞在了木柱上，将柱身撞得往一边弹了开去，木屑翻飞&hellip&hellip 而顶上的红纸窗花也跟着一荡，骤然脱离了小小的挂钩，飘飘悠悠地就要垂落下来！ 周翡在空中提刀下劈，砍在李瑾容尚未来得及落下的剑鞘上，同时借力纵身一扑，抓向纸窗花。

李瑾容一剑已经追至，周翡双手提刀，整个人竟在空中弯折下去，强提了一口气，将全身的劲力灌注在双手上。

只听&ldquo锵&rdquo一声，她手中的破刀难当两面催逼，当场碎成了四五段，落地的刀身竟直直地戳进了摘花台的地面下。

李瑾容的重剑顿时偏了，周翡则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她一抄手正将那红纸窗花捞在手里，同时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旁边的木柱上，嘴角顿时见了血，狼狈地滚了下来。

周翡却顾不上疼，她擦了一把脸，把手中的红纸窗花展开贴在地上，那是一张生肖小猪，憨态可掬地抱着个&ldquo福&rdquo字，冲她咧着嘴笑。

周翡看了它两眼，只觉胸中一口郁结多年的气倏地散了，说不出地畅快。

而后她抬起头，冲着几步远的李瑾容一笑道：&ldquo一张。

&rdquo 李瑾容神色有些错愕。

马吉利张开的嘴就没合上，良久，他低声问道：&ldquo这是&hellip&hellip&rdquo 王老夫人摩挲着木头拐杖，说道：&ldquo是&lsquo破雪刀&rsquo。

&rdquo 真正的李家刀法，是祖上传下的残本，由老寨主花了二十年修完整，闻名于世，曾经随着李瑾容闯过戒备森严的北大都。

李家的破雪刀全篇九式，对修习者的资质、悟性乃至内外功要求都极高。

李瑾容问道：&ldquo谁教你的？&rdquo 她没有传过小辈人破雪刀，因为李晟使短剑，心性多思多虑少有果决，悟性也不够。

周翡则是长得有点像周以棠，骨架比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都纤细上一些，练起轻功自然得天独厚，可是破雪刀戾气深重，有&ldquo破万钧无当&rdquo之锐，不怎么适合她，勉强为之，也得事倍功半，弄不好还会伤了筋骨经脉。

&ldquo看鱼太师叔使过两招。

&rdquo周翡满不在乎地跳起来，冲李瑾容伸手道，&ldquo娘，借剑使使。

&rdquo 李瑾容看了看她，将手中重剑扔了过去。

周翡一把接住，回身刺向最近的一个守柱人，那守柱人还没从周翡这&ldquo断刀专业户&rdquo的一招&ldquo破雪刀&rdquo里回过神来，见她一剑刺来，本能地便要退避，谁知周翡只是虚晃一招，让过那守柱的弟子之后一跃而起，行至半空中将掌中重剑扎进了木头柱子里，自己翻身踩在了剑柄上，一踮脚，便将钩上的红纸窗花摘了下来，兔起鹘落似的拿到了第二张，守柱的弟子全程没反应过来。

周翡将两张红纸窗花递到马吉利面前交差。

马吉利嘴角一抽：&ldquo第二炷香还未燃尽，你怎么就下来了？&rdquo 周翡奇道：&ldquo马叔，不是你说两张就行吗？&rdquo 马吉利道：&ldquo不错，可是&hellip&hellip可是这个，我寨中弟子一辈子只上一次摘花台，每个人的成绩，秀山堂中都有记录，你可明白？&rdquo 以后和后辈人吹起牛来，说&ldquo我当年在摘花台上摘了十五张纸窗花&rdquo&mdash&mdash不用问，这必是当年同辈人中的佼佼者。

&ldquo当年秀山堂考校，我摘了两张，总算过关了&rdquo&mdash&mdash这一看就不怎么样，搞不好是贿赂守柱的师兄师姐才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的。

周翡很随便地一点头：&ldquo就记两张呗。

&rdquo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十足傲慢狂妄，言外之意仿佛在说&ldquo这有什么好吹的？&rdquo李晟先前看她神色还有点复杂，听到这一句，脸色顿时绿了，若不是大当家还在摘花台上站着，他几乎要拂袖而去。

李瑾容从摘花台上下来，冲马吉利道：&ldquo名牌就劳烦马兄了&mdash&mdash你们俩跟我过来，王老夫人有事差遣。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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