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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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别忘了北京城寂寞的角落里，野胖子也能有春天(1/3)

〔一〕 我睡懵了，醒来时，万念俱灰。

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我还活着吗？然而我一开口却是：&ldquo是不是该吃饭了？&rdquo 一个男声响起：&ldquo嗯。

&rdquo 我抬头一看，我在车后排座，枕着郝泽宇的腿，他的腿上都是我的口水。

我擦了擦嘴，拿袖子蹭了蹭郝泽宇的裤子，继续躺在他腿上。

我得想想，最近发生了什么。

这日子跟偶像剧似的，我的贫民大脑有点承受不住。

哦，想起来了。

这是从机场去我家的路上。

上次从哈尔滨走，我们没回北京，直接去的巴厘岛，把那网剧剩下的拍完，年三十这天我们才赶回北京。

这一觉睡得我差点把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儿都忘了。

这间接反映我归心似箭，想赶快把郝泽宇带给爸妈看？哈哈。

郝泽宇看着窗外，手却无意识地捏着我的脸，我逗他，拍他手，&ldquo干吗呀？虽说我脸胖吧，但你也不能把它当核桃把玩啊。

&rdquo 他笑了，手还是在捏我的肥脸。

我明白，他有点紧张。

人人都会紧张，可他紧张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啊。

我坐起身来，安慰他，&ldquo没事，我爸妈又不会把你吃了。

&rdquo &ldquo你怎么跟你爸妈说的？&rdquo &ldquo我就说，今年年夜饭，我带个惊喜回来。

&rdquo 他还是担心，&ldquo你爸妈要是不喜欢我，该怎么办啊？&rdquo &ldquo会有不喜欢你的人吗？&rdquo 他还真想了一会儿，&ldquo你刚带我的时候，很难喜欢我吧？&rdquo 我卡壳，转移话题，&ldquo我爸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们家最喜欢占便宜了，他们闺女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rdquo 我故意打岔，这让他有点放松，他也笑，&ldquo是我占你便宜吧，你家还有四合院呢。

&rdquo 我翻白眼，&ldquo四合院？那是大杂院，往多了说就40平方米，还没有厕所，条件特差。

&rdquo 他傻乎乎地说一句，&ldquo那我明年好好赚钱，买个真的四合院让你住。

&rdquo 窗外有人放鞭炮，他看向窗外，&ldquo时间真快，去年这个时候，你快来我家给我买麦当劳了。

&rdquo 我推了他一下，&ldquo怎么感觉你又要丧了。

&rdquo &ldquo现在太美好了，好得不像是真的。

&rdquo他看看我，&ldquo刚才我也挺困的，可我不敢睡，怕万一这是梦，醒来之后，又是我一个人过年，该怎么办。

&rdquo他又开始玩我的手指，一只只捏，&ldquo一直这样就好了，车就这么开着，一切都不会变。

&rdquo 我正要说话，司机师傅打断他，&ldquo那可不行，我还得回家看春晚呢。

&rdquo 我跟师傅说：&ldquo他开玩笑呐。

&rdquo 师傅说：&ldquo年三十的，都高高兴兴的，回家还不高兴？&rdquo &ldquo师傅您这话说得真好，回家还不高兴？&rdquo我抓住郝泽宇的手，&ldquo咱们回家。

&rdquo 师傅又说：&ldquo小伙子，你是演员吗？我看你特眼熟&hellip&hellip&rdquo 完了，忘记跟演员谈恋爱的劣势，就是会被路人认出。

那个&ldquo不&rdquo字，我正要脱口而出，这师傅嘴可真快，再一次地打断我。

他说：&ldquo我想起来了！你演过《还珠格格》，尔康是吧！&rdquo 郝泽宇笑了，&ldquo那可不，那是我1996年演的。

&rdquo 我快进家门，还有点气这事儿&mdash&mdash我家郝泽宇的鼻孔有那么大吗？ 〔二〕 爸妈见到郝泽宇，的确很惊喜，二老让郝泽宇随便坐，弄得郝泽宇跟得痔疮似的，站站坐坐，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叫爸妈什么，只好拉出行李箱，拿礼物。

妈这人特假，不等郝泽宇动手，自己就拿了，狂夸，说这水这霜这面膜真好，还配个袋。

&ldquo妈，那是郝泽宇的洗漱包。

妈假笑，又拿起那件貂皮，一边爱不释手，一边往郝泽宇那边推，说太贵重啦这不合适。

&ldquo妈，那是他送我的！&rdquo 妈说更不合适了。

郝泽宇特诚恳地说：&ldquo没什么不合适，我们东北男的，就爱给自己的对象买貂。

&rdquo 我一脸羞涩，秀恩爱（秀男朋友有钱）秀到爸妈这儿来了，真不好意思，嘻嘻。

爸妈互看一眼，妈问：&ldquo你对象谁啊？&rdquo &ldquo我啊，&rdquo我有点小羞涩，&ldquo妈，东北管女朋友，都叫对象。

&rdquo 屋子突然静了，只剩下鸡贼在郝泽宇的脚边呜呜转悠，意思是你抱抱我啊。

妈一脚把鸡贼踹到一边，鸡贼吓得呜呜叫，意思是妈呀你踹我干嘛呀！ 爸开口了，&ldquo什什么时候的事儿？&rdquo爸怎么着急了&mdash&mdash他一着急就结巴。

我回：&ldquo我去澳门那时候吧。

&rdquo &ldquo那那那时候，你你你跟姓杨的刚分吧？&rdquo &ldquo昂，没错啊，怎么了？&rdquo 爸没声了，妈突然哦了一声，&ldquo懂了。

&rdquo &ldquo您懂什么了？&rdquo &ldquo你们拍真人秀呢吧，假装领回一个女婿，看家长什么反应，&rdquo妈探头，&ldquo摄像机哪儿呢？&rdquo 终于给爸妈解释信了，爸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妈拉进厨房下饺子去了。

郝泽宇抱着鸡贼，假装很有兴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我揉揉他的脸，安慰道：&ldquo你看你这个大惊喜，都把爸妈给惊喜成什么样了。

&rdquo 吃饺子时，有点冷场。

这时候，我从来没有如此热爱春晚和我妈。

我全心投入到电视上的春晚，妈跟我说相声似的，一个逗哏，一个捧哏，母女同心，努力在把这个场子搞热。

我正吃饺子呢，冯巩出来，又说&ldquo我想死你们了&rdquo时，我笑得满地打滚，嘴里的饺子准确地卡在了嗓子眼。

我说不出话来，手不停挥舞，郝泽宇和妈都愣住了。

爸看出来了，放下筷子，&ldquo还愣着干嘛啊，闺女噎住了！&rdquo 妈缺心眼，还夹个饺子让我冲下去，还是爸利索，朝我胸口捶了几拳，我这才把饺子吐了出来。

自此，我这个逗哏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妈这捧哏的说了会儿单口相声，没人捧场，也放弃了，只好嗑瓜子。

爸终于正视郝泽宇，他开腔，&ldquo小郝，咱喝点？&rdquo啊？爸平常也不爱喝酒啊。

郝泽宇很高兴，猛点头。

家里就一瓶白酒，爸说酒不够。

妈跟我眼神交流一下，这场面，我不能走，还得她去买。

妈刚要站起来，爸拦住，特客气让郝泽宇去买。

我不放心，站起来要陪他去，爸说你坐下。

郝泽宇跟我挤一下眼睛，笑着出门买酒了。

妈把瓜子扔到桌上，看了看爸，没好气地说：&ldquo行了，人走了，有话赶紧说！&rdquo 爸接连喝了几杯，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苦笑了一下，给自己满上一杯，端起来又要喝。

本来我有一肚子气，想发火来着，但看爸这态度，我把爸的酒杯抢过来，也想一口干，但太久不喝白的了，又呛着了。

妈有点生气，&ldquo你们爷俩干嘛呢！说话啊！&rdquo 擦了擦嘴，我看着爸说，&ldquo我真谢谢您！您今天特让我有自信，本来，我觉得人家这种人上人，配我太富余了，但您今天这态度，我明白了，肯定是他配不上我啊，要不然您也不能这么甩脸子。

杨馥源那样的不行，郝泽宇这样的也不行，我发现了，只要是个男的，您都不满意，您到底想怎么样啊？您说啊！&rdquo 爸抹抹脸，慢慢悠悠地说：&ldquo你让我说什么？说什么，都里外不是人。

&rdquo 他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摇摇晃晃回屋了。

我急了，站起身，&ldquo妈！你看看你男人！太欺负人了，好歹骂几句啊！连骂都懒得骂了！郝泽宇有那么差吗？&rdquo 妈瞪我，&ldquo先看你男人吧！门口刚有个人影晃过去，别再是他听见给跑了。

&rdquo这个时候，才感受到我妈的雄韬伟略。

她接着下指示，&ldquo我管你爸，你管他。

赶紧出去找他，他是客，不能让客人就这么跑了。

&rdquo 我起身就往外跑，到门口，又折了回来&mdash&mdash妈嘴里的这个&ldquo客&rdquo字，太让人心惊肉跳。

我瞪着妈，&ldquo那貂大衣，您要真喜欢，我给您。

&rdquo &ldquo哟，收买我呢！&rdquo &ldquo妈&hellip&hellip&rdquo我跺脚，&ldquo您给我个准信儿。

&rdquo准信儿当然不是那件貂皮大衣。

妈太懂我了，&ldquo鱼找鱼虾找虾，他这大龙虾非要找你这小虾米，就是眼瞎，但我不歧视残疾人。

&rdquo 我一出大院门口，就碰到郝泽宇了。

他蹲在那儿抽烟呢，看着他脚下一地烟头，我放下心来，妈刚才应该眼花了，他应该一直在这儿抽烟。

他抬头看我，眼神跟小狗一样，&ldquo聊完了？&rdquo 本来我攒了一肚子台词来忽悠他，但看他脸上挂着的淡淡的笑，我想插科打诨都不知道在哪儿下嘴，干脆夺过他嘴里的烟，蹲下抽了起来。

我俩看上去感觉很像是并排在公厕拉屎的邻居。

他反而安慰我，&ldquo没事儿。

&rdquo &ldquo你知道是什么事，就说没事儿？&rdquo我没好气。

&ldquo我心里反而踏实了，要不然咱俩这也太顺利了，都不像是真的。

&rdquo 他伸手揽住我，&ldquo只要你喜欢我就行了，说实话，我一直都不相信别人会爱上我&hellip&hellip&rdquo 就听不惯他说这丧词儿，&ldquo我还不相信别人会爱上我呢！&hellip&hellip哎，你老蹭我干嘛？&rdquo我穿个破羽绒服，鼓鼓囊囊的，跟肉山一样，郝泽宇够不着我的肩头。

郝泽宇真心地笑了，&ldquo瞧你胖的。

&rdquo 今晚，这个胖，听上去特刺耳，&ldquo谁胖了！&rdquo &ldquo我胖，我是大胖子还不行啊。

&rdquo他掐掐我的脸蛋。

我打他手，&ldquo我问你啊，你是不是有奇怪的癖好，专门喜欢胖女孩。

&rdquo 他翻白眼，手指着自己眼睛，&ldquo听你说这话，我眼皮都快翻脱臼了。

&rdquo 我生气，&ldquo别打岔，快说，你是不是喜欢胖子？&rdquo 他收敛了笑意，说：&ldquo我不喜欢胖子，但我喜欢你。

&rdquo 回去后，我俩神色恢复平常，妈也显得很自然，&ldquo哎呀，老福喝了两盅，上头了！回屋睡觉去了，来，阿姨陪你喝点。

&rdquo 妈表现不错，做了一个未来丈母娘应该做的事情：喝酒时顺势把他家底儿摸了一遍，让这场面显得正式一点。

过了十二点，把郝泽宇送走，他上车前，我俩握了一会儿手，跟互相输送元气似的，一方面是因为热恋，另一方面是我俩心中皆有忐忑。

回家后，我面对妈，无语凝噎，百感交集，终于挤出一句，&ldquo妈，谢谢您。

&rdquo &ldquo甭谢我，你得谢那貂。

&rdquo 〔三〕 大年初一，按理要去爷爷奶奶那边拜年，我不想去，又不能不去，要不爸太没面子了，因为妈可不去拜年。

我们老福家现在还保持着满清遗老遗少的风采，过年讲究忒多。

爷爷奶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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