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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终章启程(2/3)

然生活条件可能比较辛苦,但起码有人陪伴和关心,如果她愿意选择这样的生活,我也乐于接受。

于是我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马超将军,不要强迫她了。

” “你别插嘴!”大哥看也不看我,不耐烦地说,“小妹,你听到我说的了,庆典的时候把自己收拾好了——” 我站到了他们两人中间,直面兄长。

“别逼她了,让她自己选择吧。

” 我心里不太情愿直接违逆兄长,但也实属无奈。

妹妹的幸福是我的原则与底线,为此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允许他伤害云禄。

大哥的目光被迫落在我身上,他十分厌倦而烦躁地挥了挥手,说: “你瞎掺和什么,什么让她自己选,哪个女孩到她那个年纪还没嫁人,嗯?父亲在九泉之下能安息吗?” “不,兄台,”我从容地摇摇头,语调低缓地说,“不要假装为她好,真正地、设身处地为她想一想吧,这是我的经验,让她自己决定吧——” “唉,你还要考虑什么?赵将军你有什么不满?” “我……我就是不想……”云禄支支吾吾地说。

“别任性了,你不小了!” “算了,马将军,”我耐着性子,严肃地说,“你逼她对她有什么好处,你这么想让她结婚是为了什么?” “唉,跟你说你也不懂,”大哥叹了口气,像看一个幼稚的小孩般看着我,“你以为赵大将军是随便就能攀上的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定好了——你不要惹我生气,小妹,你别想走,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云禄呜咽了一声,我压着怒火,无奈地注视着大哥,停顿了一会儿,有点冰冷地说: “不,不行。

不能要求她做这种事。

如果你非要这样,我只好提前带她走。

” “你敢!”大哥端起长辈的威严,逼近了我,“你怎么回事啊,铁子,为什么要跟为兄作对?” “我要保护她不受伤害……” “让开,铁子,这件事不用你管,你想走就自己走吧。

” “不行。

”我摇了摇头,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

“那你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大哥厉声喝道,他的卫兵立刻从帐外涌入营帐里,“别逼我把你抓起来。

” “抱歉,请容我以后再向你请罪。

”我诚恳而坚定地说道,随后双腿用力一蹬,飞了起来,高高地举起拳头,像战车一般势如破竹地穿透篷顶,木椽咔嚓崩裂,螺钉、碎布纷飞洒落,在帐篷上面留下了一个大窟窿,引起一阵尖叫,人们纷纷抱着脑袋躲避。

下面的人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我,我徐徐降落下来,一把拉过云禄,紧紧攥着她的手,一边直视着大哥说: “请别再逼我们了,不然我们现在就走。

” 云禄一个踉跄,扑进我怀里,抬起头注视着我,好像脸红红的,但我没细看她。

“你……”大哥显得气急败坏,白如敷粉的脸也涨成难看的紫色,“你真是翅膀硬了啊……” 我们对视良久,最后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万般无奈地说: “唉,行行,你们两个小子……那你们的终身大事你们自己操心吧,以后别怪我没有尽兄长的义务……行了,不逼你们了!”看到我们警惕的眼神,他有点自暴自弃地喊道,“随你们去吧,但是有一点,中秋庆典过了再走——皇叔举办了一个宴会,邀请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啊——别这么急,你们不去我怎么交待啊?给大哥一个面子,好吧?” 云禄和我同意了,因此中秋庆典也是我们告别的宴会,出发的日期就定在结束的次日。

这些天我们已经把旅行要用的东西收拾好了,随时可以上路……我离开树林,走进了开阔平坦的营地,在一个尖顶的帐篷旁,停靠着三辆串联起来的马车,拉车用的几匹马拴在旁边的杆子上。

我走过去,从草料桶里抱出一大捆麦麸和干草,铺散在食槽里,马儿们哼哼唧唧地低头吃了起来。

一辆车里装满了食物、日用品、币帛和一些武器,另外两辆布置了简单的卧榻以供休息……现在是三人结伴而行,不比我当年一个人飞越戈壁滩。

我一个人可以不讲究,但是两个女孩总归需要一个相对安定的生活环境,吃饭、洗漱、休憩……况且吸取了上次西域被俘的教训,我发现临时找食物和住所比事先准备好要更麻烦,因为大漠黄沙,哪里那么巧刚好碰上绿洲。

我抚摸了一下一匹白马的鬃毛,一边向远处眺望,营地中央已经搭建起了一个小型集市,简易而色彩鲜明的木牌坊赫然矗立,人们张灯结彩,开店摆摊,共同庆贺迟来的中秋节。

我转头仰望天空,今天的夕阳特别温和,它害羞地藏了起来,给天边的云彩染上美丽的粉色,淡淡的圆月甚至已经爬上了仍旧湛蓝的天空。

真是个与节日相称的好日子。

我伫立原地,深沉地凝视着这幅美丽的写意画……征程即将开始,尽管前途未卜,至少此刻天公作美,我们可以把酒言欢…… 明月啊明月,为何你总是用同样的面孔,看着不同的年韶,那样的冷漠。

今天的你,还能像今天一样映照明天的我吗? 明天的我,又何时能在同一块土地上,再见今天的你? 一阵微风吹过,我竟有点凉意,却跟外界的温度无关。

我转身对着毡房说了声:“打扰了,可以进来吗?” “松铭兄?进来呀——” 我掀开帘帐,走进了暖融融的毡房里。

云禄和小玉一人坐在一个铜镜前,正在梳妆打扮。

桌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许多东西,盛脂粉的小盒子、笔架、书册、香炉……天窗投射下来的纯净光束,正照在一瓶玉兰花上。

云禄自不必说,早就约好要参加稍后举办的筵席,小玉嘛,其实特别喜欢人类的节日。

“你不是不喜欢跟凡人在一起吗?”有一次我问她。

“我只是不喜欢参与凡人的争斗,”她解释道,“但是庆典呀,节日呀,这可是凡人伟大的发明啊……人世间就是这点好啊,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大家可以天南海北地聚集在一起,用你们粗制滥造却又琳琅满目的小玩意自娱自乐……那么多丰沛的情感,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尽情地沉浸在这一刻……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凡人的规矩、工艺、习性、爱憎,错综复杂而又亲切充实……真是一个怎么看也看不厌的万花筒啊……” “看来你很喜欢人类的世界。

” “呵呵,是啊,没有凡人们上演的一幕幕好戏,谁能抚慰我干枯的心灵?不过我最近发现,有个好男人似乎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一段时间以来,小玉看我的眼神比以前多了一丝温柔,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我更多地满足了她吧。

她以在战争中帮助了我们为由,一味向我索取。

“人家教会了你妹妹武功,还忍受着军营那种恶劣的环境,陪你们打仗,要一点回报不过分吧!” 她的话我无法反驳,更何况她挽救了云禄的生命和灵魂,我对她的要求基本上百依百顺……在马车里,树林里,无人的山头……到处都留下了我们交欢的痕迹。

我不是很乐意这样做,但我尽量迁就她。

“看什么呢,小呆瓜?” 镜子里的小玉注视着我说,一边往头上插金步摇,她银色的秀发绾成了一个高贵典雅的发髻,额前的刘海轻盈而随意地覆盖着,透出一丝俊俏。

“没事。

”我回过神来,柔声说道,穿过房间,坐在了铺着绣花被单的床边,“庆典快开始了。

” “嗯,我们也快了……”小玉举起镜子,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凳子在地上刺啦一划,她翩跹地转了半圈,接着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个优美的姿势,对着我问道,“妾身,美吗?” 她今天竟然化了有点浓的妆,深深的眼影,猩红的嘴唇,一袭长裙曳地……虽然跟平时截然不同,但她本身具有那种妩媚、强大的气场,所以能驾驭得了这种装扮。

不过让我介意的主要不是服饰,而是她的称呼。

我一下子想起了几天前的某个夜晚,站在一个谷仓后面,她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小腿搭在我的臂弯,在高潮的余韵中颤栗地说:“大王……臣妾不行了……呃啊……要死了……” 我双手稳固有力地托着她的双臀,回味着刚才的激情,停了一会。

“啊,大王,别走嘛——人家不许你走——” 我刚想退出来,她就用力夹我,近距离跟我对视着。

我沉默地注视着她,她好像有点痴痴地看着我,看了好久,然后她把头埋在我的脖子那里,轻声说:“以后,一直都要这样……别离开我……”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虽然不太清楚她是什么意思……她度过的时光那么悠久,往事如烟,怀揣着多少我想象不到的秘密,有机会我真应该向她请教一下,增进彼此的了解。

“喂——你怎么了——看呆了吗?” 小玉招了招手,歪着头看着我。

“嗯,很美。

”我把意识拉回了现实,颔首说道。

她身上那种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的性格,有时会勾起我心底的柔情。

“就这么简单吗?”小玉略微不满地嘟起嘴。

“很适合你的气质,宛如宫里的贵妇。

” “是皇后吧。

”小玉露出神气的微笑。

云禄飞快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又向我投来不安的一瞥,似乎欲言又止。

我转向她,跟她目光交接了,这似乎让她仓促间做出了决定。

她有点羞赧地说话了,声音有点发紧: “你看看我……我这样好看吗?” 她在座位上半转过身,小家碧玉地端坐着,目光微微垂下来,似乎不敢看我。

她的长发在末尾扎成一束,自然垂下,身着一件带花纹的红色曲裾深衣。

她没有抹粉,我知道她不习惯,但我就是喜欢她素净的样子。

“嗯,很好看。

”我点点头。

“真的吗……” “真的,你本来就很美。

不管穿什么都很美。

” 云禄低着头,脸变红了,虽然羞涩,但看上去美滋滋的。

“呜,不公平,”小玉气鼓鼓地嘟着嘴,“为什么夸她夸这么多,夸我就这么少啊?” “不是……”我有点无奈地闭上了眼,“是……你的美凡间没有词可以形容了。

” “是吗?” “是的。

” 尽管小玉还是有点不满,但似乎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

在两个女人之间斡旋真的非常累,表面上看小玉似乎更矫情、更难搞一点,实际上真正可怕的是云禄……光看她平时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到她会做出那种事…… 她们给我换上了一身青灰色直裾深衣,款式古朴庄重,好像挺合适的,她们都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一切收拾妥当,我提上她们的小包,跟着她们来到了毡房外面,朝集市走去。

我跟小玉的关系不可能瞒住云禄,索性对她和盘托出,把事情的始末原委开诚布公地跟她讲了,我说自己体内精气郁结,不得已跟小玉做那种事,希望得到她的谅解。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这跟我没关系啊。

” 云禄微笑地这般表示。

话虽如此,之后几天我发现她一个人在小树林旁,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走近一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脊背上顿时窜起一股恶寒:地上是死一只狐狸,鲜血淋漓,血流到她的脚边。

她握着那把银质小刀,一下又一下,不停地扎那具尸体,手上沾满血,脸上带着偏执、疯狂的表情,眼神特别吓人。

她见我来了,好像没事人似地站起来,用脚把那只死狐狸草率地埋在落叶和泥土中,继而双手背在身后,微笑地注视着我。

我问她在做什么,她只说“没什么”…… 我们穿过彩绘的牌坊,进入了市街,两边的商铺都悬挂着大红灯笼。

不少门店刚刚开张,还在往档口里搬货,给炉子点火……可是游人们已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有不少伤员头上还缠着纱布、手上还绑着绷带,却丝毫没有影响游玩的热情。

在我发现云禄的残忍行径后又过了几天,她突然找上小玉,要求她教自己更高阶的神通力。

小玉找了个借口敷衍地拒绝了,说只要学好一阶就行了。

谁能想到,下一个瞬间,云禄就把小刀架在了我脖子上。

“你做什么?”小玉愕然地说。

“你要是不教我,我就杀了他。

”云禄扣着我的手腕,她的内功控制力如今比我强得多,我被她抓着竟难以动弹。

“你,你什么意思?”小玉难以置信地说。

“我是认真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云禄的话语里透着疯狂的气息,我看不到她,但能感觉到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精神错乱了,“不信,来试试吗?” 她的小刀挨到了我的喉咙,锋利的刀刃触及我的皮肤,微微刺痛。

“住,住手,你疯了!”小玉大喊道,“他可是……是你的好朋友啊!” “与其被你抢走,我宁愿跟他一起死,”云禄挤出了几声阴冷诡异的干笑,“你休想一个人独占……决不……你这个狐狸精……” “你在说什么——快把刀放下!” “那你向我保证,必须教我所有的神通力!”云禄大吼道。

“我——” “发誓,快!” 小刀又往我的皮肤里深入了几毫厘。

“好,行,你先把刀放下!” “你先发誓!” “好,我发誓!”小玉仓惶地大喊道,“我发誓会教你!把刀放下吧!” “对天发誓,如果你不遵守,就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够,够了——云禄,你怎么回事,你真的有病啊!” “快说!”云禄发出尖厉的呐喊,我感觉小刀已经逼近了我的气管,伤口处有血珠渗出来。

小玉浑身发抖,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她把目光从云禄身上转移到我身上,跟我四目相接,我从她眼中好像读出了什么…… “好,我说。

我对天发誓,如果不教你神通力,就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 小玉说完,云禄的手反而颤抖了起来,让人觉得她随时可能手抖误伤,简直更加可怕。

还好,片刻之后,她放开了我,垂下了握刀的手,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此刻走在街上,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伤口已经愈合了。

云禄走在我身边,兴趣盎然地观赏着周围的一切,然后亲切随和地开口说道: “好热闹啊,我们老家有没有这样的集会呀?” “很少,”我放下手,温和地说,“没这边这么隆重。

” 我从眼角斜觑着她,她看起来那么天真纯洁……那件事发生后,我们没收了她的小刀。

我跟小玉专门探讨了一番,为何云禄会变成这个样子。

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情感跟她的情感混合起来,发生了奇特的反应。

“灵魂的各部分是相互交融,互相影响的,”小玉说,“记忆可以影响情感,情感会改变性格,性格又可以干涉过去的记忆,让人选择性地保留,甚至篡改。

你的情感肯定对她造成了某种影响,以致于性格也发生了变化……也有可能是她以前没有显露出的某个侧面,现在激发了出来……” 对此,我和她都没有办法,没有人能精细地操控灵魂,像拼积木一样拿掉不好的,留下好的,或是像治病一样对症下药。

只能尽量少去刺激云禄,让她保持心情愉悦。

小玉——不管愿不愿意——都履行了承诺,自那以后便一直教她练功,而她好像睡了一觉就忘记自己做了什么,用一如往常的态度对待我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哇,我要吃那个!” 小玉兴奋的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她拖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一个卖月饼的铺子前。

这家卖的月饼不是普通的饼状,而是各种动物形状,有小兔子、小鱼、小猪、小狗……纹理清晰,惟妙惟肖。

“新鲜的月饼啊——”店主阿姨吆喝着,她男人在后面的砧板上揉着面团,好像正在捏一个小马形状的月饼,旁边摆着几个已经捏好、尚未烤制的白面小动物,“各种馅儿都有啊——来一个吗——” “噢……”小玉在桌子前驻足停留,专注而好奇地盯着那男师傅做饼,只见他用一个小棍子这里刮一下、那里扣一下,一匹马的身形就呼之欲出了,“呜哇,好厉害……”她发出由衷的赞叹。

云禄也欣喜地注视着这一幕,像个小孩子似的跃跃欲试。

我怀着一丝深沉的慰藉,在旁边悄悄看着她。

(不要多想了,不管怎么她都是我妹妹,不管她做了什么,我永远都爱她……永远不会变……何必杞人忧天,享受当下的每一刻吧……) 我深深地吸气、呼气,让杂念和烦恼随着每一次换气而排出体外。

渐渐地,我也融入了庆典欢腾的气氛中,那无形的壁障仿佛消融了……一瞬间,吵吵闹闹的欢声笑语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

“嗨,没什么,”店主阿姨发出一串开朗的笑声,“手艺人嘛。

来一个吧,大小姐,可好吃了——” “我要这个,好可爱呀!”小玉指着一个兔子说,“是莲蓉的吗?” “哦,那个是豆沙的,莲蓉的是那个——”阿姨指了指一个小猪。

“豆沙的也行,就要这个。

” “好——”店主用一个小木碟把月饼装了起来,“还要什么吗?” “你要吗,娥梅,来一个吧?”我扭头看着她,微笑着说。

“那……我要这个吧。

”她指了指那个小猪。

“好嘞——”店主说。

我从小包里掏出二十文钱,交给店主,后者把两个小木碟递给我们,上面盛着小动物的月饼,还附赠了小小的木匙。

月饼看着很可爱,如果是我自己,甚至有点下不了口。

但小玉好像毫不在意,迫不及待就在兔子红红的耳朵上啃了一口。

“唔姆唔姆……嗯嗯嗯,好好吃呀!”她陶醉地闭上眼睛,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这个红豆泥好细腻呀,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豆,以前皇宫的厨子也做不出这种东西啊,人类的工艺真是日新月……唔?看什么——” 发现我微笑地注视着她,小玉马上稍微背转身,把手中的月饼藏了起来,小心而警惕地说: “不,不给你哦——红豆馅是我的最爱——你想要自己去买吧——” “我不吃。

”我不禁略带苦笑地安慰她。

“是吗……” 听了我的话,她又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吃得笑眯眯的。

“诶,真的挺好吃,你也尝一下吧,”云禄微微带笑地看着我,眼里闪烁着清澈皎洁的光,她用木匙舀了一小块月饼,伸向我说道,“来嘛?” “哦……”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张开了嘴,她把月饼送了进来,“唔……谢谢……” “好吃吗?” “嗯嗯……”绵软的莲蓉在我嘴里化开,甜而不腻,清香扑鼻,“嗯,好吃。

” 云禄嫣然一笑,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口,她含着小木匙,紧紧地抿了一遍才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得我不禁有点心旌动摇,连忙移开视线。

结果一转头,赫然发现小玉正埋怨似地乜斜着我,一副不悦的样子。

“怎,怎么了?”我有点担心地问。

她嘴唇不出声地蠕动着,似乎在吞咽一个苦涩的果实……随后,她忽然把小碟子杵到我眼前,大声说: “给,给你尝一尝——快吃吧,哼——” “呃……不,不用了……” “快吃!” 碟子越来越近,几乎碰到我的鼻子。

无奈之下,我只好拿起勺子,把兔子的尾巴舀起来吃了。

“好吃吗?” “嗯唔……好吃……” 小玉一下子露出胜利的微笑,怡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

云禄眯起了眼睛,一下子散发出不对劲的气氛。

我当机立断,赶在事态失控前郑重地说: “呃——我不太喜欢吃甜食,你们自己吃吧!” 这是假话,不过两个女生听后,似乎也放弃了继续喂我吃的打算。

我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我们继续往前走,天色逐渐黯淡,灯火愈发明亮。

人们摩肩接踵,鳞次栉比,虽然越来越拥挤,但是狂欢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烈。

街道两边叫卖着五花八门小玩具、布偶、香囊和香烛,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甜的、香的、油炸的…… 小玉早就把刚才不愉快的小插曲抛到脑后,欣喜若狂地扑到每一家店铺跟前,看看这看看那,东挑西选……幸好刘备赏赐了我们不少钱,难得过节,她想买什么我都给她买。

我和云禄就一直跟在她后面,四处闲逛。

“你不看看吗?” 在一家首饰店前,我和云禄站在正比对不同手镯的小玉身后,云禄一路上基本什么也没买,我便这样问道。

“唔,不用了。

”她摇摇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省着点花吧,我们旅途中不知道要走多久,用钱的地方可不少。

” “嗯。

”我赞同地颔首,从以前起妹妹便是这样,很少在打扮自己上花钱花精力,衣着都特别的朴素。

我沉吟了一下,接着带着淡淡的微笑说,“不过偶尔享受一下也不为过吧?今天可是中秋节呀,说实话,我想给你买一件东西……当做是礼物吧。

” “为什么?” 云禄看着正就着烛光从各个角度观察两枚金戒指的小玉,一边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朋友之间的……节日礼物吧。

”我淡然地说。

“哦,那……我就悉听尊便咯。

”云禄背着手,踮了踮脚尖,语气轻松地说。

我们俩走上前,来到小玉身旁,低头扫视着各式各样的珠宝。

“诶诶,这两个你觉得哪个好看啊?” 小玉摊开两个手掌,掌心里放着两条项链,神色显得有点苦恼。

“你喜欢的话就都买吧。

”我平淡地说。

“唔,我才不是那种滥买滥购的人呢,没品味!”小玉责备地看了我一眼,煞有介事地说,老板在店里尴尬地赔笑,“我只选最好的一条,帮我看看嘛!” 我仔细地打量着那两条项链,其中一条由细细的玉饰串成链子,下方坠着一颗圆润而散发着萤光的大珠子,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好像挺好看。

”我指着那个大珠子说。

“客人好眼力啊,”老板交迭着双手,胁肩谄笑道,“这是东海产的夜明珠,在夜间能发光,永不熄灭,你看——”他把烛台拿走,光线昏暗下来后,那颗珠子发出鲜明的幽幽蓝光,虚幻缥缈,莹润剔透,“这颗夜明珠成色上品,”老板倾身向前,用手半笼着,语气热切地说,“一般的品种一年产量就不超过五颗,这颗珠子,不夸张地说,实属百年难遇,您看它不仅份量大,而且外观完好,没有一点瑕疵——”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有点狭促地笑着说,“其实,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物,到我这传了三代了,一直好好保存着……” “哦,那你怎么拿出来卖了?”小玉别有深意地看着他,问道。

“呃,这不是近几年兵荒马乱的,家里收成不好嘛,为了生计只好忍痛割爱了……不过我这宝贝轻易不卖的,”老板露出道貌岸然的模样,“不是遇到有缘人,我是不会出手的。

” “哦?”小玉没有多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看贵人您就特别有缘,”老板一本正经地接着说,“您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大小姐吧?” “是啊。

”小玉笑咪咪地说。

“哎呀,我就知道,”老板也笑了,“您这面相,一看就大富大贵啊,这颗夜明珠配您,那是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啊。

交给您这样的贵人,我才放心啊。

这样吧,今天遇见您也算是缘分,我给您打个半折——五百文,这颗宝珠就是您的了!” “呵呵呵,相得益彰是吧……”小玉的笑容逐渐变得冰冷,“你这有眼无珠的贱民,可知道本宫是谁!” 她严厉地喝问,老板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

“你这种珠子,本宫当年想要多少有多少,什么百年难遇,分明就是烂大街的东西,还敢鱼目混珠,妄图蒙蔽本宫!” 老板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呆滞的样子好像一尊滴水嘴雕塑。

我和云禄面面相觑,都有点不安,害怕闹出事情。

附近有几个人扭头看着我们。

“你这奸商,这珠子最多值五十文,怎敢要价五百,厚颜无耻!” “五,五十?哼,荒唐可笑……”老板古怪地笑了一声,有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根本不识货——不,不想买就走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我不识货?这种珠子我早就看腻了,你才是什么都不懂呢!”小玉没好气地说,“你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我就让你以后再也卖不了珠子!” “唉,走开,走开,”老板厌烦地挥手,“不买别来捣乱——” 小玉似乎气不打一处来,还想说话,我拦住了她,把她拉走,一边说: “算了,走吧……没必要这样,走吧……” 我们三个在周围好奇的目光下离开了这家店铺,汇入了街上的人潮中,鱼贯而行。

“你怎么了?”我放开了小玉,问道,“这么激动干嘛?” “那个骗子,”小玉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当我是傻子吗,竟然开那么离谱的价格……那种东西我以前都是随便扔的,进贡的人一抓一大把,以为我没见过嘛,真是的……” “好,好,你最了解。

”我略带苦笑地抚摸着她的头。

“就是啊,我根本瞧不上那种东西,真离谱,骗子……” “是,是,骗子,”我顺着她说,顿了顿,然后问道,“那你要不要看看别的款式,或许有合适的?” “我——”她一时语塞,脸有些涨红,“我才不想要那种东西呢,反正我也不缺,哼——” 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就是反话,我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我帮你买吧,这次你别说话——” 我们换了一家首饰店,找到了相似的夜明珠项链。

跟之前那个相比,小玉好像更中意这条,不过我是看不出什么不同。

云禄帮我讲价,最后以一百二十文成交了。

小玉还嫌贵,但勉强接受了。

“以前的钱不能跟现在比呀,”我一边给她系上项链,一边宽慰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嗯……一千多年前吧……”她若有所思地说。

我跟云禄交换了一个又好气又好笑的眼神。

“好了。

”我系好了项链,退后一步说道,“怎么样,喜欢吗?” 小玉低头看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链圈不长,显得她粉颈纤细修长,那颗圆润的、盈盈闪耀的夜明珠半是晶莹、半是朦胧,垂在她的锁骨中间,给她妩媚的气质平添一份神秘的美感。

“嗯,喜欢,”小玉微微嘟着嘴,乖乖地说,“谢谢你。

” 随后,我给云禄也挑选了一件首饰。

那是一条额饰,细细的银丝带穿过头发,两鬓垂下几条长长的流苏;最得我心的是前面那翡翠的眉心坠,搭配她皓月般光洁的额头,显得美若天仙、超凡脱俗。

“好漂亮啊,”云禄对着自己带的小镜子看了看,然后有点慌张地找补道,“啊,我是说这个眉心坠,你选得真好,我都选不出来这么适合自己的。

” 因为我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我藏起心里的想法,微笑着点点头。

“我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云禄轻柔地说,“但是你好像很了解我……我们以前很熟悉吧?” “嗯……”我思忖了一下,颔首道,“算是吧。

” 她凝视着我,双瞳剪水,泛着那种让人说不上是什么的秋波,使人不禁有种心荡神驰的感觉。

“那我也应该送你一件礼物。

”她说。

“我?不用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 “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吗?朋友之间难道不该礼尚往来吗?” “啊,我,我也要送你一件礼物——”小玉这时也说,“那是我的心意,你等会儿一定要收下哦!” 我不忍拂了她们的好意,便同意了。

小玉送给我的是一枚银色宽戒,这个不是买的,是后来她从她的皮箱里拿出来的。

戒指整体显得厚重而大气,正面有一个方形平面,上面雕刻着繁复、细致的花纹。

云禄送给我的是一个香囊,也是第二天才交给我的,她说这是保平安的,不要打开,打开就不灵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里面装着什么…… 当时我也没有多想,总之买好了礼物之后,我们顺着人潮来到了一棵大树下,这里挤挤挨挨地围着许多人。

这棵参天大树看上去非常古老,树干大概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它枝繁叶茂,顶上的枝干向着四面八方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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